作者:浙东匹夫
朱树人了解清楚敌情后,知道自己要用最多四万人,扛住阿济格十五万人三个月至半年的猛攻,这就必须确保部队的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要尽量优选。
最后,他留下了表哥张煌言为临时督战的负责文官,张煌言带来的方国安部和夔东十三家人马,虽不算精锐,但也不好故意拆开遣走,那样会打击士气,显得张煌言不信任他们。
而且这些兵马说到底也是张煌言带了一年多的,比较熟悉,张煌言也最指挥得动,否则一旦兵不知将将不知兵,把张煌言一个光杆司令空降过来督他不熟悉的部队,未必能如臂使指。
方国安和夔东十三家占了一万多人的名额后,考虑到骑兵在守城战中发挥不了多大作用,朱树人自然不会把他麾下最能打的曹变蛟留下了。
但骑兵也不能完全没有,他就把朱文祯一部单独抽出来,留五千骑兵守城助战,也给了不少转轮骑兵手枪和双管短管喷子,有机会时可以出城骚扰,防止阿济格将来安心绕过南阳县、完全不担心后路粮道。
最后的两万人,朱树人打算给李定国、刘文秀一点机会,李定国此前在咬住李自成的最后一战中经受住了考验,还抓获了刘宗敏,朱树人承诺给他越级加为总兵衔——
当然,为了能镇住李定国,朱树人也许诺给朱文祯从副将加到了总兵衔,如此将来南阳县城内,就有方国安、朱文祯、李定国三位总兵,都听命于兵备道台张煌言。
朱树人把经过改造的原西军精锐,重新交给李定国指挥,再添了数千湖广军老牌嫡系的精锐火枪手,一共凑足两万人,和方国安、朱文祯的两万人合兵一处,一共四万,负责挡住阿济格半年。
在他们后方的襄阳、汉水防线,当然也会再留几万人,但总兵力不会比南阳县守军多太多。
如此一共占用湖广军不到十万的兵力,其中有一两万还是张煌言带来的川军。朱树人就可以把湖广的十五万人马,抽出至少七八万,顺江东下去增援南京。
加上这一个多月里,岭南和湘南的情况也在逐渐好转,可以逐步减轻驻防力量,朱树人四处搜刮一番,从湘南和岭南再各自挤出一万人,一共能拉出近十万人去增援南京,跟南京周边原有的明军并力对付多铎。
第三百六十二章 杀鞑初战
话分两头,朱树人定下了南阳周边防务基本部署完雏形后、十月下旬就带领十万主力顺江东下回援南京的基调。
其实,朱树人能带走的人数,还不止这十万战斗部队,还有一些刚刚俘获的战俘,他也会一并带走——如前所述,左良玉被朱树人策反其部将刺杀后收编,至少带回来两万明军,而李自成此前覆灭,至少也被俘了两万老营,和数万壮丁。
那些壮丁实在是没有战斗力,朱树人就暂时留下,编入苦役营,部分老实人可以直接淘汰去屯田,剩下的经过重新训练严明军纪,也是能投入战斗的,但至少一年半载内发挥不了大用,最多沿着汉水填填防线,还得留可靠的主力部队监督,以防哗变。
而李自成的两万多老营、左良玉的两万精兵,加起来小五万人,这支力量战斗力和战斗意志还是可以的,只是忠诚度非常不可靠,有大量的积年老贼、明军老兵油子,朱树人也不敢把精良的武器交给这种隐患部队。
这些人需要改造,不能留在湖广。一定要带走监控起来,到了南京后,如果跟多铎的战事能拖延久一些,适度给这些部队分批提供一个上升通道的机会,酌情视其忠心改造程度快慢给与转正,还是可以的。
只是这个过程,同样需要少则一年半载。可以说朱树人未来一两年内,还是要防反为主,他扩张得太快了,有太多的力量还没消化掉、彻底转化为他自己如臂使指的可靠战力,一切的一切都需要时间。
……
朱树人筹备带兵东下的过程中,张煌言这边整个坚壁清野收缩的过程,也同样注定不会平静,总是会夹杂着双方小规模的骚扰战、渗透战。
随着此前部署的深入,朱树人和张煌言也是事上练,边做边有新的启发,想到了一些连环妙策。
比如,朱树人在部署过程中,就想到了一个核心指导思想:所谓兵法的核心追求,就是任何时候,都要尽量集中己方优势兵力,分散敌方兵力,然后用己方主力寻求各个击破。
此番他的规划,自然是阿济格这面顶住就好,主要设法围歼、至少重创多铎那一路。
所以,为了在江淮战场上打出更好的战果,朱树人自己把主力抽去南京的同时,也要设法尽量误导阿济格,误导多铎,让他们错误高估湖广的明军战力、低估江淮的明军战力。
最好是让阿济格给多铎错误传讯:朱树人的湖广军主力已经被我拖住在南阳、襄阳了,可以确保有十几万精锐明军主力在汉北跟我军交战!不用担心湖广主力出现在江淮侧翼。
如此,多铎才会更加疏于防备,甚至在看到一些偶然的机会时,过于高估自己,选择冒进,从而吃亏。
而要实现这样的战略欺骗,张煌言在坚壁清野的过程中,就不能一跑到底,而要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九假之中偶夹杂一真,
冷不丁对剽掠四野的阿济格部来一次反击,展示肌肉让阿济格看到湖广明军还有余力跟他对攻,从而错误估计湖广明军的战力规模、尽量往高了误估,再进一步联动误导多铎。
否则,如果一上来就怂得很,只知道逃跑一点都不反击,阿济格还怎么会相信湖广明军仍然留下了很强的战力呢?
所谓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撤退也是讲究冷不丁给敌人一下,吓吓他们的。
整个天下,都是一盘棋局,清军那边,对于明军有多少可战之兵、精锐主力,也是有情报的,这里多了,自然就会联想到那边少了。
至于具体怎么在收缩过程中,给阿济格来几下,这就是张煌言需要随机应变的了,朱树人没时间滞留那么久,也不可能第一时间看到决策经过和结果了。
……
十月二十一,朱树人本人偷偷南下后两天,估计朱树人本人刚刚从南阳快马赶回襄阳、即将从襄阳开拔大军回武昌、再去九江、南京。
南阳府北线,最靠近阿济格清军的裕县和南召县、舞阳县,已经在一片慌乱中彻底撤空了。因为这几个地方距离敌军兵锋最近,撤退的过程也是最忙乱的,物资都没来得及彻底搬光,走的时候还不得不放一把火,把剩余的粗重什物统统烧了,以免资敌。
为了在这儿拖延更多的时间,给后方离得远的县争取更充裕的撤退,张煌言在这个过程中,也劳烦了朱文祯的五千骑兵,分出三千人前出骚扰、迂回策应。
只留两千骑在南阳县内,以备不时之需,作为总的战略机动预备队。
朱文祯派出的这三千人,装备了至少一千杆后膛装填双短管喷子,三百把左轮枪,也就是将近一半的出击骑兵,都装备了精锐的马上火枪——这个数字,已经是朱树人军中新式骑兵武器的三分之一数量了。
朱树人去年追击张献忠的最后一战时,全军这种新式骑兵火器,也就两千多杆的数量,后来又经过武昌府大冶县各处军工作坊的加班加点赶工,总算把这类武器的总数撑到了接近四千。朱树人给湖广战场留下一千五,已经是极限,剩下两千五他还要带去江淮对付多铎。
今年下半年开始,武昌军工厂已经很少再生产这种骚扰型骑兵火枪,大部分产能都转产步兵用的高精度远程滑膛枪、也就是此前研发的、跟法国人沙勒维尔1763型。
毕竟朱树人也知道,跟重甲的清军精锐作战,再专注于杀伤无甲的短程霰弹武器,决战时用武之地不大,只能是骚扰追击时用。
这天一早,距离南阳县东北方向大约一百三四十里外的裕县,朱文祯的骑兵队,便遭遇了前来渗透迂回包抄的阿济格麾下清军骑兵。
明清两军,在南阳地区的第一场正面遭遇战,便在此发生。
阿济格此番带来的两个旗满人骑兵,主要是正红旗和镶红旗的,所以麾下将领也以这两旗为主。
两红旗原本是代善一支的嫡系,只是代善已经年老,无法带兵,而代善的次子岳托,此前又在黄台吉死后、谋立新君的斗争中站错了队,获罪被杀。
所以代善一系的人,都遭到了压制,被阿济格控制得死死的。此番正红旗骑兵,主要是代善的第四子瓦达克和第七子满达海统领,两人均为左右梅勒额真级别,相当于是左右副旗主。不过二人都没多大的自主指挥权,基本上要严格听取阿济格的命令,拨一拨动一动。
朱文祯的三千骑,便在裕县以东,遭遇了包抄而来的正红旗瓦达克麾下一个甲喇,大约两千满人骑兵,外加作为仆从的尚可喜一部、还有陕西明军的汉奸降将左光先部。
毕竟只是迂回穿插、分割包围的任务,清军此前还未遭到有组织的像样抵抗,自然会轻敌,不会动用大部队。
瓦达克还有一个甲喇的骑兵,外加另一支明军降军数千人,当天一早是从裕县的另一个方向迂回而来的,打算包抄包围裕县,直接迫降。没想到这个分兵包抄的计划,被朱文祯提前撞到其中一路人马,打了个时间差。
否则要是左右两路人马一起赶到战场,清军兵力再翻一倍,朱文祯就得想想怎么跑路了。
眼见敌我实力相差不大,朱文祯也意识到机会难得,立刻非常豪勇的下令全军出击。
而朱文祯对面,瓦达克其实比他更早就发现了敌人,但瓦达克丝毫没有等待友军一起抵达的意思,直接就下令麾下快速接近敌军。
跟随瓦达克一起行动的,有明军降将左光先,此人原先也是洪承畴麾下的部将,但是在松锦大战前被洪承畴弃用,倒是没有在松山明军主力覆灭时被俘,是后来才投的清,刚刚编入汉军旗,仍给总兵。
这人比瓦达克多些稳重见识,他见朱文祯部骑兵军容严整,跟他在山陕明军中服役多年时见识过的边军骑兵精锐相若仿佛,甚至更加精锐,连忙提醒:
“我观对面明军,似有关宁精锐气象,怕不是朱树人前年笔架山、塔山大战从辽东救走的九边精锐吧?章京大人不可鲁莽啊!”
瓦达克却不以为意,轻蔑狞笑:“你倒乖觉,还想卖弄眼力?就算是所谓关宁精锐又如何!松山一战,洪承畴十三万人一举崩溃,这些也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
洪承畴如今都被摄政王派来辅佐英亲王,先打疼了他们,给点教训,再让洪先生出面迫降便是!”
说着,瓦达克就不听劝谏,直接冲了上去。
也活该他鲁莽,谁让他二哥岳托几个月前才刚死,岳托一系被临时清洗了,正红旗空出很多高位,才把他们这些掌兵不久的提拔上来,他非常急于立功证明自己,也不知轻重,难免轻敌。
“来得好!这狗鞑子迂回裕县至此,另一路必有包抄策应的援军,现在居然都不等会合就强冲我军,定让他有来无回!”
朱文祯看到对方识趣,也是心中稍稍落定,吩咐属下全部把喷子子弹上膛,趁着敌军不了解朱家军骑兵的战法、敢于直接贴上来冲锋近战,抓住机会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两军飞速接近着,刚刚接近到两百步内,清军骑兵就开始威慑式地朝着正前方抛射箭矢,一点都不节约精铁打造的破甲锥箭,也不在乎命中率,只是要先声夺人。
但清军并未在开始放箭后,就转向横掠、保持距离,而是一边放箭一边继续直挺挺往上冲,放箭的姿势也都是朝着正前方射的分鬃式,摆明了准备射个四五轮、贴脸到近处后,就跟明军骑兵肉搏。
朱文祯麾下普遍身着铁札棉甲,马匹也都有厚实的皮革护具,马铠的部分要害位置,如护住脖颈咽喉等处,还有钉上铁片强化。
分鬃式的快速抛射,因为两军相对距离在急剧变化,瞄准并不好掌握,双方一直接近到七八十步,也没射下几个明军骑兵,大部分勉强蒙中的箭矢,也因为角度问题和力量衰减,被铁札棉甲弹开。
明军骑兵陆续有士卒坠马,也不影响士气和势头。
随着双方即将进入贴脸距离,朱文祯大喝一声,前排明军骑兵终于怼脸开火。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先杀他一个梅勒额真祭旗
朱文祯算是跟随朱树人最久的专业骑兵将领了。
当年他虽然只是曹变蛟麾下的部将,跟曹变蛟一起被朱树人从塔山、杏山战场渡海接应救出后,曹变蛟因为位高权重,不能私相投效,便乖乖回去又给崇祯当差了一年多。
而朱文祯在塔山回来时,身负一定的伤残,心灰意冷,也就舍得朝廷给的权位,只想玩消失一段时间,另投明主。
没想到后来两人际遇却是差距颇大,朱文祯就因为早一年多跟了朱树人,立功不少,刚来的时候只是个游击,如今朱树人即将掌握南明朝廷,也给朱文祯升到了总兵。虽然带的骑兵部队规模依然不如曹变蛟这样的成名宿将多,但装备却始终是最好的。
曹变蛟的骑兵指挥能力,在如今的大明,算是独一份的,综合素质没人能比。不过朱文祯在使用新式武器、如何让火枪骑兵发挥出最大战力这一点上,其独到的经验造诣,已经连曹变蛟都比不上了,也算是术业有专攻。
此时此刻,面对八旗骑兵的冲锋陷阵,朱文祯对于骑射突击的时机掌握,也是妙到毫巅,可以说比东海彼岸的伊达政宗都牛逼得多。
基本上都能确保双方骑兵接近到二三十步之内,才开始开火,争取在把对方前排打垮阵型、士气打懵的瞬间,完成突破。
“砰砰砰!”密集轰鸣的火枪,在整个阵线上响彻开来,对面的清军骑兵还真没遇到过这种打法,初次遭遇猝不及防,顿时吃了大亏。
连番的惨叫声震天响起,不绝于耳,第一波便有至少百余骑直挺挺坠马,纵然没被直接打死,怕是也要在高速坠落翻滚中撞得筋断骨折,颈椎崩断。
朱文祯眯缝着眼睛冷静观察着将士们的冲杀,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眯眼的状态,似乎连瞳孔都能提前预测到前方即将有大量的火焰闪耀、从而提前缩小,把眼球的进光量控制在低位,以免被晃到。
朱文祯麾下一些最精锐的、受训最多、实战经验也最多的将士们,似乎同样有掌握这样的技能,可以避免被极近距离的爆燃火光闪到,即使轰鸣闪光齐至,依然能稳稳冲杀丝毫不乱。
这种感觉,就像是两军即将贴身肉搏前,有人往中间空地上丢了个闪,其中一方眼前一白,耳朵一嗡,而另一方却浑然像是没被闪到。
朱文祯战场直觉极为敏锐,眼神余光一扫,就对正面战场的接敌状态极为满意,知道鞑子已经被充分偷袭了。
但他很快也注意到一些异常,让他眉头微不可查转瞬即逝地皱了一下。
“两翼的骑兵怎么这么快就开火了!战前反复交代要冲到二三十步之内再开火!这些狗鞑子都是棉甲里厚衬铁札的精锐,这么远还如何破甲!”
原来,早在开战之前,朱文祯就反复强调交代,此番作战,遇到的敌人跟往常大不相同。原本张献忠李自成的军队,因为太穷,或许铁甲率比较低,但清军已经是天下精锐,早就钱粮物资军械喂饱了的。这种喷射铁渣碎铅的霰弹枪,距离但凡稍远一点,怎么可能破甲?
刚才他下令时,倒是要求开火了,但那只是针对锥形冲锋阵势的中军部分,因为军阵中央最先接敌。但战前了解过他命令含义的下属,应该知道要自己判断、两翼接敌慢的,就该再等等!
然而,就在朱文祯脑中闪过一会儿回去要抽打负责两翼的部将军棍时,让他意想不到的情况很快发生了。
虽然两翼的明军铁骑,有些是隔了三十多步就提前开火了,个别鲁莽的甚至接近了五十步——朱文祯离得太远,也看不真切,只能是大致预估。
但是,他们对面的清军骑兵,依然是惨叫连连,至少数十骑在接敌前的对射中纷纷坠马,而明军这边只有七八人被破甲的锥头箭以分鬃式杀伤,高下立判。
“怎么可能?难道鞑子也会轻甲甚至无甲?”朱文祯脑子一时有点转不过来,这跟他战前处心积虑部署战术、预估敌人有很大的出入。
但眼下战况迫在眉睫,哪里还有工夫多想,他只管让左右将士继续呐喊鼓劲,奋尽全力冲杀。
对面的清军骑兵因为前排纷纷倒毙,乱了阵脚,后排猝不及防之下,必须把精力专注于闪避倒地战友、战马,以免前失,顿时就降低了速度,连带着冲击力也大为受损。
明军骑兵的几轮火枪,杀伤的绝对人数其实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但就这样撕开几个口子、然后刁毒地扩大战果,很快让清军愈发混乱。
……
朱文祯并不知道,其实是对面的清军将领瓦达克的疏忽,造就了今天的这一切。
清军骑兵确实有钱人人配属铁札棉甲不假。
清军也马匹富裕,可以跟蒙古人那样配一人双马甚至三马不假。
但是,在战斗中,有甲不代表时时刻刻会着甲!瓦达克此前征战经历不多,是他二哥岳托因为内斗获罪被杀后,多尔衮为了安抚代善一系,才临时提拔上来的。
跟随阿济格出战后,瓦达克过去几个月在华北战场上,还真就没遇到过什么像样的对手和激烈的抵抗。
他没赶上一片石大战,等他杀到李自成军脸上的时候,李自成军已经是一支精锐主力大半折损、士气堕落的人马了。最近两个月,在河洛,在开封,他都没打过那种生死硬仗。也就习惯了轻装急进,大胆包抄。
尤其最近这几天,阿济格交给他的任务,本就是前出包抄、剽掠分割南阳府东部诸县,他根本就不用攻坚,都是以穿插为主。
瓦达克习惯了之后,为了追求速度,自然会降低部队的着甲率,还能节约马力提升耐力,今天,是他第一次碰到硬茬子,只能说是运气不好。
朱文祯的明军骑兵,却是一开始扮猪吃虎,也不呐喊,只是沉闷肃杀地往上冲杀,
若是换做经验更丰富不少的清军将领,看出这支明军骑兵不凡,或许会改用游斗的战术,以远程骑弓抛射拉扯为主,看出破绽再对冲。但瓦达克的轻敌,把这个机会白白葬送了。
多少年了,哪有明军骑兵能跟他大清对攻的!除了那个男人以外。
双方进入血腥的绞肉之后,清军被近距离贴脸火器大量杀伤、战力阵势崩溃的短板,很快就暴露出来,并被朱文祯抓住,奋力扩大。
不一会儿,这支清军骑兵就被朱文祯率先凿穿、分割成了两部分,虽然绝对伤亡人数不过数百骑,但却更加顾此失彼,连统一指挥逃跑拉开距离都做不到了。
清军军法严峻,若是主将失陷,属下却逃跑,就算活着逃回去也是有可能被处死的。若是这两千骑拧成一股绳,瓦达克率先下令逃,旁边的人还敢跟着逃。
但现在被分割了,那些不知道主帅死活的骑兵军官,哪里敢自行拉开距离?不怕军法从事掉脑袋么?这样一来,清军靠着中层军官随机应变自行拉开距离游斗的机会也丧失了,只能硬碰硬肉搏和贴脸对射到底。
朱文祯看到仗打到这个局面,就知道今天稳了。他也是直到此刻,才亮出了他战前和张兵备商量好的最后一条诡计。
“立旗号!把曹将军的旗号立起来!全军按战前吩咐的呐喊!”
朱文祯旁边的亲兵立刻展开几面巨幅的战旗,都是此前卷起来收好的,一时间,一片先声夺人的“曹”字大旗立刻迎风招展起来。
张煌言战前这么交代他骗人,倒也不完全是为了在战时打击敌人士气,而是为了战略层面的欺骗——
如前所述,朱树人离开湖广前,一再交代张煌言,想办法搞点战略欺骗,最好让阿济格误以为朱树人和他的主力一直还在湖广严防死守,没有东下救援南京呢。这样才好借阿济格之手,去连锁反应骗多铎放松戒备、轻敌冒进。
但具体怎么诈骗,朱树人也不是神,没法料敌先机那么远,只能是让张煌言根据情况发展随机应变。
而张煌言这几天根据最新战况具体分析,得出的诡计就是:如果朱文祯的骑兵有机会接敌并且小胜一场,就让他在追击时虚则实之地打出曹变蛟的旗号!
众所周知曹变蛟是朱树人麾下头号骑兵将领,也掌握着朱树人军中绝对多数的骑兵主力。他要是亲自在南阳府战场,不就等于朱树人的主力还在南阳?
张煌言本意只是战略层面的,可架不住实际使用起来,被朱文祯把效果最大化发挥到了战术层面,也算是搂草打兔子额外白捡的。
瓦达克的清军骑兵已经被分割陷入苦战,忽然看到对面明军打出了一堆曹字旗号,他们顿时也慌乱了,想起了两年前黄台吉还活着的时候,在黄台吉御营前遇到的那个恐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