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姓窃明 第185章

作者:浙东匹夫

等过了巫县,入了川,有些情状,就得收着点。本官让你们演得与本官不睦,或者至少是你们手下有将士‘贼性难改’,被我严惩,你们都要心里有数。

至于防范细作的工作,也可以适时放松一点尺度。咱总要给张献忠分兵守重庆的部队,看到一点期望嘛。不然一直压着打,他们当然龟缩死守了。”

刘国能脸色于是便有些尴尬:“大人,我们赤胆忠心,生是明臣,您不会是让我们诈降吧?”

朱树人摆出一个稍安勿躁的虚扶手势:“怎么会让你诈降,你都被陛下授予荡寇将军衔了,圣恩不可谓不重。你诈降了,张献忠未必信,但你麾下,受国恩不太重的,容易忘恩负义的,留恋流贼生涯的,还可以大有人在嘛。”

第二百九十三章 连自己人都看不透国姓爷

数日的行军旅途倏忽而过,刘国能和袁时中的部下,也在渐渐潜移默化被朱树人笼络改造,重塑心性。

上上下下从军官到士兵,越来越多的将士打心底里真切认识到:这位国姓爷跟往常看不起农民军出身的文官是真不一样,也绝没有狗文人的假酸文醋,从来都是一碗水文武端平。

部队后续过巫峡、经巫县时,国姓爷的举止言行也是一样亲民,体恤下属。

能骑马射猎减轻战船负重,就尽量减少纤夫的负担。甚至打来的猎物,还分了一些给拉纤过程中因为意外事故而受伤的纤夫百姓。

有纤绳崩断弹飞把纤夫砸出外伤的,国姓爷还拿出作为军中医疗补给物资的脱脂棉纱布绷带,由军医给受伤纤夫包扎,把当地百姓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但是,这一切,在两日后,大军继续通过长江三峡中最西边也是最险峻的瞿塘峡、即将进入四川地界时,却戛然而止了。

这一次,朱树人就是大大咧咧坐在船上,也没下船骑马,就硬让四川民夫拉纤。

明明瞿塘峡号称“天开一线,峡张一门”,为三峡雄峻之最,两岸很多地方都是峭壁,左岸赤甲山和右岸白盐山的最高峰,都能高出长江江面五百丈。

朱树人却在如此险峻之地,摆足了官老爷的架子,一点面子都不给。

而此地负责给官军拉纤的纤夫,也已经从湖广百姓,变成了四川百姓。毕竟瞿塘峡周边已经是四川地界,行政区划上属于夔州府。

四川百姓原本并不了解这位外省抚台、刚被陛下赐爵的国姓爷,也从未受过这位国姓爷哪怕一丝一毫的恩惠仁政。

要不是驻防本地数年的石柱总兵秦良玉秦老将军深得人心,四川百姓是绝对不会真心真意给这种作威作福的外地人卖命的。

拉过瞿塘峡后,朱树人给本地纤夫的粮食酬劳,也只是公事公办,并不见得优厚。

秦良玉在本地镇守时,数年中也多有动用纤夫的需求,四川官军定下的工钱,一般是拉过瞿塘峡的十五里路程,每人给三升稻谷,按带糠皮的算,不是脱壳精磨的白米。

朱树人也照例只给每人三升,但却换成了苞米粒儿。

按说玉米粒可以直接吃,不用再脱壳,能省掉一道米糠的损耗,算是惠民了。

但玉米粒也粗大,而升斗恰恰是体积计量工具而非称重计量工具,一斗玉米中掺杂稻谷,溜溜缝儿都能再溜进去一两升,算体积就比算重量亏很多。

最后纤夫们拿到的口粮可食用部分根本没变多,还亏掉了荒年人也能吃的米糠,玉米的水分还大,热量饱腹感都不如稻米,一时间怨声载道。

当天就有不少流言,从民夫当中传出:“听说了么!这个外来的湖广巡抚,什么国姓爷的,听说在湖广倒是很厉害,打得张献忠李自成都不敢再去湖广。

但这家伙总把兵灾往自己辖区外面撵!驱而不击!就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捞好处,净祸祸邻省了!”

“就是,要不是他们湖广人把张献忠赶到咱四川,咱四川原本好好的,能遭这种罪?听说皇上就是觉得这人专横揽权,只为自己的地盘捞好处,就不让他升总督兼管四川,另派了一个姓方的巡抚来!这‘国姓爷’就不肯好好出力了!”

“天上九头鸟,地下湖北佬!那帮湖北佬真特么奸猾不是人!把煞星都转到咱四川地界上!还不好好出力灭贼!”

朱树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一时的流言。

刘国能袁时中都是武将,不敢说什么,

最后还是朱树人的幕僚顾炎武,忍不住当了一把老实人,就如鲁肃劝周瑜劝诸葛似的,说道:

“大人明明一贯爱民如子,体恤士卒,为何一入川,便要如此自毁名声?哪怕是为了用计让流贼轻敌,也有些过了,人心易散不易收啊。如果这夔州府的一方百姓,再生出异心来,恐怕要误了大事。”

朱树人原本也不想回应这种质疑,但私下里关起门来还是能说两句的,他也相信顾炎武对外能守口如瓶,分得清场合。

朱树人这才好整以暇地解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夔州府如今还能有多少心怀桀骜的百姓?但凡对官府不满,又有点胆子的,半个多月前,张献忠破重庆时,屠城而派粮给周边各县,扩军招募,心狠的百姓早就去投军了。

能剩下混口饭吃,给秦总兵当纤夫的,都是老实人——当然我也不是欺负老实人,这就十天半个月的工夫,迟早会真相大白的,到时候,我再加倍给他们恩惠便是。

如果一点委屈都受不得,今天少拿了一升米,明天就要立刻去从贼,那咱也拦不住。这不是老实不老实的问题,是没常性,只能随他们了。”

顾炎武听了,觉得也有道理,他只知道道德文章,政治哲学,论计谋是不在行的。既然东翁智珠在握,都想到了,肯定能应付。

……

朱树人抵达奉节的当天,已经很晚了,因为赶路疲惫,也就没有召见当地官员。

第二天,腊月十五一早,他才升帐点将。夔州府本地的官员将领,也都来拜见。

为首的,是个年近七旬、须发皆白、拄着枪杆当拐杖的老妇,但还照样身上穿了简单的棉甲,只是没有内衬铁札,只有纯棉,防御力估计会大打折扣。

老妇背后,还有几个顶盔掼甲的官军正牌将领,也有几个只是包扎了头巾的地方乡勇团练头目。

朱树人只一眼,就意识到这个老妇,便是大名鼎鼎的石柱总兵秦良玉了。秦良玉今年确切的年龄,是周岁六十八,说七旬也大差不差了。

本着尊老的美德,朱树人还是亲自下阶出迎,并且老远就高喊明示,请秦良玉免礼。

“秦老将军公忠体国,戎马一生,便是须眉男子,也常叹服惭愧,本官虽忝居高位,岂敢在前辈面前无礼,快给秦老将军赐座。”

秦良玉右手拄着枪杆,左手在右手握枪杆的位置上虚扶了一下,便算是抱拳了:

“沈抚台天下诤臣,文武双全,老妇在蜀中,也早有耳闻。此前更是有赖您义薄云天,派出张道台以湖广偏师助守,才保得夔州不失,老妇人便是为了夔州百姓,也该给沈抚台行这大礼。”

秦良玉刚说完,旁边的顾炎武就开口纠正:“秦老将军或许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赐抚台国姓,封克虏伯。以后要称朱抚台,或者就称国姓爷。”

秦良玉连忙改口:“多有失礼,望国姓爷海涵!”

而另一边,朱树人抬手示意幕僚不必多言,然后就亲自扶着秦良玉坐下:“不知者不怪嘛,秦老将军客气了,您这番心意本官已领,还是坐下回话吧。”

他让人赐的座还不是那种低矮的小马扎,而是有靠背的正常硬木椅子,也免得坐下的人还得蹲得很低,对膝盖不好。

秦良玉看在眼中,也是对这位新来助战的国姓爷,感官愈发迷惑了。

昨天她就从属下得知,给朝廷援军拉纤的纤夫营多有怨言,还传出了一些不好的话,

都说对方原本对川民仁善、让张煌言来增援时各种自带军粮,那都是以为皇帝会让他兼抚四川,这才演出来的。

后来得知皇帝不让他兼抚四川,四川不是他自己的地盘后,就懒得演了。

这些话,秦良玉当时就不太信,就约束部下别乱传,管好自己的嘴,做好自己的事儿。

现在看来,流言也未必属实,而且流言传得那么快,说不定是张献忠狗贼的离间计!至少也是张献忠的人为了破坏官军的团结,打击官军的士气,才这么干的吧!

秦良玉可是太清楚,张献忠这厮在民间穷人当中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细作的本事有多可怕了。

她也完全知道,哪怕是自己的石柱白杆兵驻地,有多少给军队提供后勤杂务的百姓民夫,会是被张献忠渗透的细作。

这不是秦良玉治军不严,而是张献忠能做到如此高位,自然有其本事。而裹挟诱导穷人帮他做事,就是张献忠最大的一项本事。

不然也不可能每次被打到只剩几万人,稍微破一个大城市、屠城抢劫完后,分给周边穷县的穷人,就又拉起十几万炮灰部队了。

秦良玉心中芥蒂稍稍卸去之后,她也连忙帮着朱树人介绍夔州本地将领,朱树人也一一见过。

跟在秦良玉身后最近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壮汉,满面虬髯,也是她的儿子马祥麟,朱树人一听,就热切地握着他的手寒暄:

“马将军忠义之名,本官在湖广也早有耳闻。你们满门忠义,男女俱勤于国难,着实难得。”

历史上马祥麟在这一年时,应该是刚死,就死在襄阳守城战中。

但现在,显然是朱树人的蝴蝶效应救了他。都崇祯十五年腊月了,马祥麟还生龙活虎,也一直没出川。

连带着白杆兵第二次重建后的主力,也因为一系列蝴蝶效应,并未伤筋动骨。

第二百九十四章 忠奸难辨

襄阳在崇祯末年历史上前后沦陷过两次,第一次是被张献忠偷,但张献忠也就杀点人抢一把就跑了,没本事长期守住的。

第二次,历史上应该是发生在李自成在朱仙镇大破左良玉后、顺着一路追击破南阳破襄阳,把左良玉逼到武昌。而马祥麟原本就该在李自成的这次南下中战死。

李自成在朱仙镇大破左良玉后,因为朱树人的横插一杠,把李自成南下的尝试遏制住了,左良玉至今还在南阳,襄阳就更不可能丢了。

而马祥麟也从头到尾没有因为襄阳危急被调去增援湖广,原本该被他带去的白杆兵主力一部,也才能继续完好地保存战力,留下有用之身为大明效力,未来也是为朱树人效力。

至于马祥麟的老婆张凤仪,倒是早在崇祯六年的时候,就战死在河北了。

那一年清兵入关,四川的白杆兵都被崇祯千里迢迢调去拱卫京师。最后在河北平原上,白杆兵被清军重创,张凤仪殉国于清军之手。

由此可见,四川这地方,在明末时,妇风彪悍,连女人打仗也是比较勇敢的。不仅秦良玉能一介女子领兵血战数十年,她儿媳妇都能临阵死节,跟鞑子死战不退。

……

朱树人褒奖过马祥麟几句后,秦良玉便继续给他介绍其他本地守将:

“这位是方国安方参将,原从左良玉剿贼,国姓爷在湖广时,应该也有打过交道吧。朱仙镇之战前,左良玉随杨阁老镇南阳,以方参将驻郧阳以策应侧翼。

后来左良玉兵败,南阳周遭各府均遭李自成侵袭,郧阳也被攻破,方参将逆汉水退入汉中,嫡系人马损失大半。后被邵巡抚请示朝廷南调,统领编练夔州本地乡勇及降军。”

朱树人点点头,对方国安这人,他倒是没什么恶感,而且对方也算有点名气,是明史上有点笔墨的。

此人是浙江诸暨人,好勇斗狠的无赖氓流之辈出身,为图功名投军左良玉麾下,跟流贼也打了好几年仗,积功至参将,算是不容易了。

历史上方国安在崇祯十五年、十六年一直在湖广坚持战斗,李自成张献忠攻破襄阳、武昌后,左良玉都东逃到九江了,方国安才被朝廷调回浙江。

后来南明时,潞王在杭州监国,懦弱无能,还是这个方国安坚持跟清军打了一仗,可惜被潞王的软弱气得走了,转而跟随鲁王朱以海。

鲁王政权存续时,这方国安还算忠义,坚持跟清军作战,但朱以海都投降后,方国安也没办法,就跟着投了。

清军征浙闽主帅博洛,就带着方国安一起,想让他带路攻打福建。走到半路方国安得知唐王在福州已经称帝,年号隆武,他觉得大明可能还有戏,就又想跟郑芝龙联络,答应做内应跟郑芝龙一起在仙霞岭破清军。

结果郑芝龙不但没选择抗清,反而先投了当汉奸,还把方国安愿当内应的密信直接卖给了清军主帅博洛,害得方国安全家被杀。

所以,可以说这人不算很铁杆的抗清派,但能比潞王有骨气,鲁王政权存在时他也愿意死战,最后好歹也比郑芝龙有骨气,已经算是可用的了。

但是方国安的部队历史上多次被打散,重建,兵源素质很差,补充给他的都是农民军里反正过来的人,军纪败坏。

明史上写他经常劫掠百姓获取给养,军纪比一般的左良玉麾下部队还恶劣一点,这也是事实。

朱树人心中暗忖,这种人,用得好的话,民族大义民族气节还是能指望一下,但是一定要给够钱。属于那种只要吃饱喝足钱拿够,也是可以很爱国的。如果欠饷,那就敌我不分乱抢了。

好在,别人会觉得“收买一支部队要始终足额发钱”,是很难办到的事情。但对朱树人这种富可敌国的存在,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相对容易多了。

方国安一开始还有点惴惴不安,怕朱树人看不起他的出身,更看不起他收编来的部队。结果朱树人就很和善地跟他说:

“呦?原来方参将还是绍兴府诸暨县人士呢?本官虽不是浙江人,但祖籍南直隶苏州府崇明县,咱也算半个老乡了。你原本跟随左良玉,那真是明珠暗投了,以后跟着本官好好干,定能破贼立功,搏个封妻荫子。”

(注:沈廷扬及其子生于苏州府太仓县,但沈家祖籍是苏州府崇明县的,嘉靖年间崇明县的县城还设在崇明沙上,到万历年间东移到长洲沙、三沙。

懂点地理的都知道,历史上崇明岛是随着长江水流、上游的岛屿不断被江水冲垮侵蚀坍塌、在下游重新沉积成新的岛屿。所以到万历后期沈家祖籍的那几个岛已经不存在了,被江水冲没了,他家就上岸变成了太仓县人。

崇明县新冲出来的那些岛,也渐渐转移到了更下游的松江府境内。几百年里崇明县往东移动了上百里,所以后来的崇明就属于上海不属于苏州了。)

方国安听朱树人这样笼络他,还跟他攀交情认老乡,也是难得受宠若惊,连忙表示当年跟随左良玉也是没办法,如今有机会跟随国姓爷,一定好好干。

方国安之后,秦良玉就顺着又给朱树人介绍了一些更低级的将领,有些是秦良玉直属的,都是夔州府本地的地方武装、团练:

“这三位壮士谭文、谭弘、谭诣,都是夔州本地义士,多有势力,也愿意为朝廷出力,老妇人如今将他们收编在麾下,朝廷也给谭文实授了团练都司之职,谭弘、谭诣俱授守备。

这两位是游击王光昌、王光兴,俱是被故六省总督熊文灿,四年前招抚弃暗投明的,也曾随我川中老将张令张总镇四处征战平贼。后来张总镇被邵抚台受朝廷之令,调去汉中,又北上出川增援陕甘三边的孙总督,留下二人本部人马在此……”

朱树人大致听了一下,这些人要么是早年熊文灿招抚时诏安的前农民军,一些不起眼的小部队,如今被朝廷划给方国安编练调教——

这也是没办法,方国安原本的嫡系人马,在左良玉跟李自成的朱仙镇大战、以及李自成后续的追击中,折损掉了绝大部分。方国安入川时,基本也算半个光杆司令,只能用王光昌、王光兴这些朝廷原本看不上的三线流贼部队慢慢重新训练。

而谭文、谭弘、谭诣,应该就是本地武装,大概率是后世组成川东抗清力量的“夔东十三家”的一部分了。

历史上“夔东十三家”在清军入川后,在川东抗击了数年。这里面有一部分,固然是后来李自成、张献忠的民军幡然悔悟,觉醒了民族大义。但也有更多,就是本地的官兵和地方武装。

只是这些人历史上都没什么名气,至少比方国安知名度还低一两个数量级。朱树人前世就算再熟读明史,也不可能把这些小人物都记住。

朱树人听了秦良玉的描述后,只是隐约意识到,这些人里估计有一部分属于后来的“夔东十三家”抗清义士,但肯定也不乏有后来投张献忠又投清的汉奸。

至于哪些人是义士哪些人是墙头草,朱树人的《明史》功底还不足以让他听名字就分辨出来。

但他也不怕,毕竟他还可以深入观察了解这些人,靠自己的识人之能,辨别忠奸再加以利用,应该也是不难的。

如果有忠义潜质的,那就好好用。

有汉奸潜质或者投张献忠潜质的,那也正好催化一下,让他们去用苦肉计勾引张献忠,反正朱树人是怎么都不亏的。

朱树人便斟酌着先鼓舞一下士气:“诸位都是忠义之士,朝廷值此国难之秋,本官也是用人不疑,大家不必有顾虑,也不用担心本官带兵会偏袒嫡系——在本官眼中,只要肯努力奋战,为国尽忠,都是一视同仁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先剪除羽翼总是不会错的

跟夔州府众将稍稍熟络之后,朱树人也没太多时间慢慢梳理,毕竟军情如火,他需要尽快拿回重庆。

所以,他也只能是内心对各人的人品有一个大致的预设刻板印象后,后续就通过实战中观察各部的表现,看谁勇于任事,谁想保存实力出工不出力、不肯打硬仗,来进一步辨别众将的忠奸。

抵达奉节县后次日,他就又私下召开了一场小规模的军议,单独只是找了秦良玉、马祥麟和方国安三人,了解眼下的前沿最新战况、敌我占区势力分布、各部兵马实力。

这些汇报不需要基层将领参加,朱树人就让其他人先歇息休养,抓紧为大战做准备。

从秦良玉等人处,朱树人得知:如今夔州府境内全部的朝廷一线战兵,大约在两万四千人左右。

秦良玉和马祥麟的白杆兵嫡系,原本满编在两万左右,但是跟张献忠部也交战了数场,肯定有死伤逃散各种损失,暂时没法上战场的伤兵也要临时扣除,所以实剩一万七千人可以随时调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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