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他只是咽了一口唾沫改口说:“那末将请求把中军车阵的佛郎机,全部改为朝前轰击!不要再左右交叉侧射了!
中军旗阵非同小可,咱不能追求在这儿黏住敌人、杀伤更多敌人,只要不择手段把敌人吓走逼退就是!而且李自成的旗阵好像也在向前,我们调转炮口后,可以全力攒射李自成的方向!”
军阵的不同部位,价值和所要实现的战术目的,当然也是不一样的。
有些军阵就是拿来消耗的,需要设置一点看似破绽的点,勾引敌人多投入,然后交叉火力收割人命。
有些是腹心,只要求稳即可,哪怕把敌人吓跑,不能多杀人,也算实现目标了。
沈树人对这个要求,倒是点了点头,但临了又多关照了一句:“允许调整火力目标,但依然只许用霰弹、最多是带弹托的霰弹,不许用实心弹!”
左子雄一脸不解:“为什么?用实心弹虽然杀人少,但万一蒙中了杀了李自成呢?”
沈树人没有多解释:“不要赌运气!稳妥为上!你也说了,咱调转炮口的目的是吓阻闯军孤注一掷扑向我们中军,不是赌能不能杀伤李自成。胜败不要寄托在那些虚无缥缈的偶然因素上!”
左子雄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坚决执行了。
而沈树人对此,其实还另有想法——他需要的,是最确定性的打疼,打怕李自成,而不是要么爆赚、要么保本的风险收益。
而且,万一用了实心弹,赌到了一个超级好运气,攒射蒙到了李自成本人呢?实心铁弹这种玩意儿,绝对比武侠剧里杨过穿四个举盾侍卫后再击杀蒙哥汗的石头还凌厉,就算李自成面前有侍卫护着,也不可能挡住,那就真死定了。
李自成要是死了,沈树人的局都烘托到这份上了,还有谁去杀崇祯?帮助沈树人控制大明?
相比之下,用带弹托的榴霰弹,倒是很容易被数层坚盾挡住,最多有个别弹片无孔不入,从盾阵缝隙里透进去,但这些小铁砂小碎铅估计就不致命了。
在这样的各怀鬼胎考量下,双方中军之间,火星撞地球般的刀刀入肉、枪枪溅血搏杀,撞击,很快迸裂开来。
闯军中军还有不少重甲骑兵,也都是滚滚誓死冲锋,压根儿不畏生死,那都是十几年生死看淡的陕西老营精锐,
哪怕被捅死成马蜂窝、被乱枪打死,也依然要靠着沉重的躯体惯性,把对面的官军撞死好几个,除非是被官军的车阵阻拦,撞烂几块木板、掀翻一辆车后,才能停住。
而因为官军这边的火炮火力,是临时才调整方向的,闯军骑兵最后的决死冲锋,一开始还真没遭到多少重火力决定性阻击,还真就逮住了一个放近了打的机会——
当火炮朝着左右方向,以霰弹搞交叉火力时,并不是完全不用付出代价的。最明显的代价,就是火炮的射程会缩短,因为斜着射了,肯定没有垂直于阵线朝前射射得远。
这就导致如果朝前射,骑兵可能在三四百步外,就已经会遭到火力威胁,只是这种火力密度比较低,那么远也只能用独头的实心弹,哪怕形成跳弹也杀不了几个人。而侧射之后,骑兵逼近到一百步以内,才开始遭遇炮火。
这也给了李自成的中军以一种错觉,一路上开始都冲得很顺利,只到最后关头才被猛烈阻击,这时候就算想退也不可能退了,也不敢退。
退了只会吃两遍苦受二茬罪,还不如奋死向前,打穿了之后才有活路。
有死无生!
当左子雄的命令渐渐传达到前排,所有官军火炮都调整好方向,改为宁可少杀人、也要朝前射,更好阻吓敌军时,双方已经黏着混战成了一团,
根本拉扯不开,最多只是阻断一下闯军后军的投入速度。
但是无论火炮部队能起到多大的作用,官军的近战部队本身,始终都是誓死不退,哪怕前排被骑兵撞得同归于尽、死无全尸肢体不全,后排也依然顶上,用长枪、刺刀对着落地的闯军骑兵猛捅,
哪怕对方已经摔得筋断骨折,甚至直接摔断脖子毙命了,也要疯狂补刀补枪五六下。双方最不怕死最忠于主帅的嫡系部队,就这样互相挥砍着交换人命。
血腥胶着的战况又持续了一会儿之后,随着左子雄把中军的佛郎机全部调度到位、重新持续火力全开了大约两盏茶的工夫,闯军那边终于开始出现后继乏力、后援脱节的情况。
前队虽然还跟官军缠在一起,不用担心被无差别火力伤害,但也不过是无源之水,只靠着一股血勇,不管不顾全局形势疯狂砍杀酣战罢了。
沈树人全程脸色铁青,从护卫们的大铁盾牌阵的缝隙中,用望远镜偷偷地瞄着战况,直到此刻,才稍稍松弛下来。
又坚持了大约一盏茶,战场的形势,终于迎来了彻底的扭转。
“我们的援军来了!张总兵的水师到了!”下游的官军左翼几个军阵,率先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样的轰然喊杀声,士气顿时暴涨。
一万余人的海防水师,从淮河、颍川一路而来至此,由张名振带领,分乘近百条大沙船,气势雄浑地从下游抵达。
这支水师自然不会带多少近战兵种,但船队里的弓弩手和小炮却是绝对不缺的,火枪手也有一些,那都是大明海防的骨干精锐所在。
颍川河面不过数十丈宽阔,一旦这些战船可以抵近射击,尤其是从围攻官军却月大阵南翼的闯军侧后方发起袭击,进行火力压制攒射。
闯军最南面的侧翼,很快就会出现阵脚动摇,甚至露出崩溃的趋势。
随着一批批每批数以百计的闯军战士、在弹雨矢石中惨叫着倒毙,负责南翼战场的刘芳亮,也不得不暂时让一侧的部队后撤,离开河岸百步远以上,不要再试图迂回绕击官军,只从正面强攻即可。
南线的官军,少掉了一侧的压力后,形势顿时更加稳固。
除此之外,闯军此前为了拦截陈县官军的粮道,也是组织了一些水军的,只是战船比较寒碜,不是小船就是临时打造的木筏,只能是配合人造暗礁、暗桩工事使用。
今日之战中,这些小船也被迫着拿出来,用于骚扰沿河列阵的官军背后。虽然小船缺乏掩体,闯军士兵们只能在船沿上堆几个沙袋木板躲避箭矢铅弹,但好歹也能分散一下官军注意力,让他们不得不提防背后。
此刻随着官军正牌水师的到来,还是在战场的下游,没有暗礁、暗桩工事可以依托躲避,闯军那点小船水军,自然是被彻底清盘,不是被直接轰杀灭杀,就是狼狈弃船登岸,作鸟兽散。
一正一反双重加持、打击之下,官军士气更盛,而对面的闯军,显然已经濒临再而衰、三而竭的窘境。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狗官的兵马就是不退!为什么不跳河逃到船上去!把整个阵势带崩!天杀的沈狗官!”
李自成身边的中军嫡系,也已经在这样的消耗中,一批批倒毙,对面的敌人却岿然不动如山。
李自成的神经,也终于紧绷到了崩溃的边缘。
“大王撤吧!这官军根本冲不动啊!官军的佛郎机都朝这儿轰了,您留在这儿太危险,咱举盾护卫的弟兄都死了好几十个了!官军的大船都过来支援炮火了!”
李自成身边的心腹、侄儿李过苦苦哀求着劝说,拼了命地试图把李自成往回拉。
“我不退!我不退!架盾!多架几层盾就是了!给我誓死冲破狗官的中军!”
言语之间,又是七八颗红夷大炮的实心炮弹飞来,落地反弹,一阵乱跳,在闯军中军犁出几道血路,显然是张名振的水师战船发射的。
张名振可没有接到沈树人“不许用实心弹”的命令,他当然是用自己的战法在指挥着水师的作战,而且颍川河面上的大船,距离战场比较远,也没法用霰弹,不然很容易喷中自己人。
只有实心铁弹,才能越顶攻击,打击一两里地之外的闯军中军。
只是炮弹数量太少,不可能赌概率直接命中李自成本人,最近的一颗,也是从李自成身边二十多步远的地方飞过,犁出一条血路。
但这已经足以在李自成中军制造出混乱,持盾卫士左支右拙,如没头苍蝇一般,都不知道去堵哪一侧才好。
李自成还在那儿死硬,僵持了大约半盏茶的工夫,终于沈树人中军大阵方向,又有一片佛郎机的弹托式榴霰弹飞来,
弹筒内的弹丸,在弹托的推送下,保持飞行了一两百步,都没有散开,大大降低了空气阻力的减速效果,实现了无托霰弹绝不可能达到的飞行距离。
除此之外,还有数以百计的重型斑鸠铳,带着每发装二两火药、两枚各一两重的独头铅弹,持续不停地朝着这个方向攒射,早已收割走了李自成身边不少卫士。
这种一两重一颗的铅弹,哪怕是隔着两三百步、拿着坚实的厚木盾,也是不可能挡住的。只不过原先可以靠死一个卫士就顶替一个上去的办法,不断消耗,确保李自成本人的安全。只是死得多了之后,难免出现交接顶替的空档。
随着又一阵的轰鸣,势如疯虎的李自成忽然大声惨嗥一声,从战马上跌落下来。
“保护大王……”
无数卫士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只是压上去。
“我没事!我没受伤!我没……呃啊!!”
李自成很想学刘邦那样胸口中箭都说是脚趾中箭,可是满脸迸溅的鲜血,让他很快控制不住自己,咬断了两颗牙齿,都无法止住颤抖。
或许是他命中本该有此一劫吧——历史上,他也是在崇祯十五年底攻打开封时,被开封总兵陈永福麾下的将士们,以乱箭射中了一次,成了独眼龙。
这一次,他居然还是伤在面门,也是跟几个月前在衡州时的张献忠一样,被碎铅片糊成了麻子脸,而且李自成的伤势显然更凶险,看流血不止的部位,极有可能是瞎了。
而且,沈树人的弹托式霰弹,显然比陈永福的弓弩攒射要高级得多,也有效得多,所以在打伤李自成本人的同时,还多带走了不少他身边的亲近之人。
比如他亲侄儿李过,因为也待在他身边,刚才也帮他挡了大部分弹片,直接毙命。还有几个心腹亲卫部将,也都有死伤。
“保护大王撤退!快撤!”随着李自成的受伤,再也没有人能阻止闯军的退却,李自成的中军旗阵,率先就往后撤了下去。
左右两翼的田见秀和刘芳亮还不了解情况,中军的刘宗敏倒是很快被带崩了,不得不准备跟着一起走,同时他也不愧有点大将之才,拼命封锁消息,希望闯王负伤的噩耗别太快被底层将士们知道,以免士气直接崩盘。
可惜,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闯军各部不知所措,进退失据的时候,南面战场上,又一支官军的生力军,也恰到好处地赶到了战场。
来者正是黄得功,带着一万多人的骑兵,势如猛虎地杀进战场,显然也是早就跟沈树人约好了决战时刻的,所以跟张名振的出场,前后只差了不到一刻钟。
骑兵,就该是在正面陷入胶着、敌军预备队也都被投入并且黏住之后,再杀入战场,才能起到最大的作用!
尤其是当地人露出败相时,作为摧垮敌人心理的最后一根稻草,并且顺势追亡逐北扩大战果,绝对是一件美事。
如果只靠步兵,哪怕打崩了敌人,敌人转身溃散逃跑,胜利一方也未必能追上,无法形成追击战中的大批量歼灭。
“闯贼已死!降者不杀!”
“闯贼都被大炮轰烂了!狗贼们就等着受死吧!”
“杀!大明必胜!”
闯军从南到北,彻底陷入了被动,无数将士没头苍蝇一样乱看,还真就发现大王和刘宗敏的主力在后退,如此一来,两翼的崩溃就愈发不可收拾。
官军如猛虎下山,全面转入反击。黄得功一马当先,疯狂砍杀,转轮手枪和短管喷子在追击战中轮番开火,再背刺践踏,一时间杀得尸积如山,血流漂杵。
闯军右都督田见秀挡在了黄得功面前,他的本部人马被打得最惨,几乎是覆没大半,田见秀本人也被黄得功部斩杀于乱军之中,
黄得功只是惋惜没有捞到直接亲自阵斩的机会,当他看到田见秀时,已经是一具被转轮手枪的连发霰弹打烂到血肉模糊的尸体了。黄得功也是气得补了几槊,把田见秀的尸首划得愈发乱七八糟。
官军继续追亡逐北,扩大战果,厮杀一直持续到当天天黑,才算是彻底结束,战场也从陈县以南二十多里的颍川河岸边,一直追杀到陈县城北,几乎追了三十里远,杀伤数万。
闯军南翼的部队,在此战中被歼灭了大半,其余中军和北翼也都各有损失,只是占比没那么夸张。
综合折算下来,被直接歼灭的闯军,几乎达到了参战闯军总人数的三分之一,也就是相当于南翼部队被全歼。
经此一战,李自成肯定也彻底失去了继续在河南站稳脚跟的实力和勇气,
不但近二十万的参战人马,直接损失了五六万之巨,还死了他军中五都督级别之一的田见秀、死了亲侄儿李过,足足两员最高级别的部将。李自成自己,还付出了一张麻子脸和一颗眼球的代价。
他要想活命,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退回陕西,先死磕孙传庭,
靠着陕西人活不下去、人人愿意当兵的民情,最后竭泽而渔一波,把所有陕西成年男人都拉到战场上,以回血扩军。
第二百六十九章 乘胜追击
李自成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整整三天之后了,
他所在的地点,也从陈县战场,往西北偏北后撤了足足二百里,挪到了开封周边的朱仙镇。
他的一颗眼球,也已经在昏迷期间,被闯军中的军医整个剜掉摘去,头脸都包裹在严密厚实的纱布之下,还依然有间歇性地往外渗血。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蝴蝶效应,李自成这次受的伤,可比历史同期他在开封城下受的伤更严重些。
如果只是被弓箭射中眼球,最多跟夏侯惇一样直接拔了就是,而后续的感染还容易控制一些。被铅弹的碎片糊一脸,其中一些碎屑还入眼了,感染和中毒的危险自然会大得多,要割掉的部分自然也更多。
李自成稍微清醒了一下,就回忆起自己一方似乎是又遭到了新的惨败,他嘴唇干枯焦裂,又苍白无血色,却还依然颤抖着鼓动了几下,艰难低声追问旁人:
“我军折了多少人马?退到何处了?”
宋献策一直守在他旁边,连忙禀报:“大王您先歇着吧,龙体要紧。我军这一战……怕是折了五六万人马,但应该还能有一些被击溃逃散的士卒,能慢慢收拢回来。
您昏迷了三天,我们载着您连撤了二百里,还放弃了郾城等地。官军现在应该还在肃清郾城,他们大军行进,不如我们轻装逃跑快捷,暂时还追不到这儿,您可以再歇两日,再做定夺。”
宋献策在禀报损失时,显然是克制了,不想更多刺激到李自成。
实际上这一战的损失,还会再多一点,哪怕把能逃回来收拢的溃散人马都算上,绝对损失至少也是六万以上,具体目前还说不清。
李自成跟沈树人交手之前,号称三十八万大军,此前数次数地攻城,每次零零散散折损万余人至两三万人,还有黄得功偏师迂回击溃袁宗第、消灭李际遇、迫降袁时中,每一波损失也都在万人以上。
所以总的算下来,这两个月里,李自成部至少已经在沈树人手上,折了十五万人马。
他的三十八万大军,现在手头还剩下约摸二十一二万人。哪怕把后续收拢的逃兵都算上回点血,最多不超过二十三四万。
对面的沈树人当然也有损失,历次血战下来,官军方面总伤亡人数也达到了一两万人。
沈树人战前号称有十四万湖广军,带来九万人对付李自成,外加一万多从南直隶借调来的海防水师(张名振的部队),所以实际参战部队也超过了十万人,
打了两个月,折损一两万,也是大约百分之十五的战损比了,如果是一次性遭遇那么大的损失,部队是绝对有可能崩的。好在这都是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慢慢磨慢慢消耗死伤的,士气才维持住了,越打越有韧性。
而且官军的医疗条件和后勤保障肯定比闯军好得多。
闯军这边除了陕西老营能有比较完善的医疗待遇,其他占绝大多数的炮灰兵,那都是受伤了听天由命的。所以十五万的损失中,死亡率才那么高,重伤员只要不是军官,基本上最后都死了。
官军那边,除了明显致命伤不可能救回来的,其他多多少少会有医药投入,加上甲胄相对精良,直接战死的确实不多。
这一两万伤亡中,直接战死的不过四五千人,后续伤重不治的两三千人,还有近万人都是可以救回来的。其中再刨除两三千需要安置的残疾人士,半年之后至少还能回收七千恢复战力的伤兵。
而经过这样浴血洗礼的湖广军,战斗意志和技战术水平,显然会更升华一个台阶,哪怕人数减少了百分之十五,休整之后依然可以越打越强。
……
李自成也知道宋献策估计有些瞒着他、条好听的话安慰他。但如今重伤在身,他也不想多较真。
李自成是个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这辈子兵败如山倒、单枪匹马逃亡的事儿,他也不知干过多少次了,再来一次也是债多不愁虱多不痒。
所以他很快走出了心理阴影,叹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当初早听先生之言,不谋求这次野战决战,直接撤就好了,一切都是孤的错,是孤对不起三军将士、那么多老弟兄。
不过知错能改,也还来得及,咱又不要面子,这点可比崇祯那可怜人灵活多了,崇祯这厮,迟早死在他的寸步不让死要面子上。”
宋献策松了口气:“大王能屈能伸,必能终定大事。”
李自成艰难地摆了摆手,吩咐:“传我将令,全军放弃朱仙镇和其他各处开封周边围城营地,让刘宗敏挖开黄河堤坝,放水拒敌,阻断追兵。
我军退过荥阳,以虎牢天险自守。待孤伤势好转、各军恢复战力,再谋西进潼关。眼下,只能苦一苦洛阳的百姓了,军粮用度,都要河南府和汝州、登封的百姓供给了。”
李自成去年利用洛阳百姓对福王的不满,让守军内应破了洛阳,杀了福王后,一度还是试图在当地邀买民心的,
刚城破时,他也兑现了诺言,把相当一部分从福王府和其他河南富户官员那儿杀掠来的钱财,开仓放粮给穷人。所以洛阳地区,如今还有一些活口。但李自成如此大败,粮食又没筹到抢到,自然只能是竭泽而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