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哪怕把洛阳彻底抢光杀光,不留根据地,他也要确保自己快速回血,能有跟孙传庭一战之力,至少能突破或者绕过潼关进入关中。
还有二十万人出头的部队要养,就靠一两个府的地盘,可不得刮地三尺鸡犬不留了。
宋献策听了后,觉得光靠洛阳,怕是杀光了都养不起,就委婉建议李自成考虑再分兵就食,
冬天这最后两个月,可以考虑把原本北渡黄河后抢劫过怀庆、卫辉等地的部队,故地重游,再次北渡黄河,但是渡河后改为往西,去山西西南角的平阳府南部诸县就食。
那地方,也就是后世的运城盆地,有安邑、解良、临晋、闻喜诸县,农业基础相对还行,而且还有运城的盐湖,竭泽而渔应该也能分摊几万大军渡过寒冬。
而且从运城盆地,将来也可以沿着湅水顺流而下,由蒲坂津进入黄河后西渡抵达关中,这样就能绕过潼关天险,直接在关中平原上跟孙传庭野战。
李自成重伤未愈,本来脑子就转不快,听了宋献策的建议,也是无有不允,让他别再来打扰,立刻去办。
……
话分两头。
闯军被击溃遁逃后的当天,入夜时分,
随着战事彻底结束,天黑后也没法追击,沈树人才算有时间歇下来,会见来援的各路将领。
“末将参见抚台大人!抚台大人神算!恭喜抚台大人建此不世奇功!”
黄得功和张名振两位总兵联袂而来,一见到沈树人,就心悦诚服地下拜,丝毫不顾着甲在身,不便全礼,弄得身上的铁甲一阵阵铿锵作响。
沈树人满面春风地谦和辞让:“二位将军快快免礼!今日我军能有如此大胜,与二位恰到好处的增援合击,也是分不开的,大家共享此功!
不过,眼下我们只是击退打疼了闯贼主力,开封城尚未解围,周王殿下和高巡抚、陈总兵还被围在开封城内受苦呢,咱就不隆重庆功了,等克尽全功之日,救出众人,解万民于水火倒悬之急后,再与诸位痛饮三日!”
沈树人说话,兼顾了抚慰和政治正确,他们毕竟是受崇祯旨意来解围开封的,首要目的如今还没算彻底实现呢,
高兴得太早容易落人话柄,明末的御史言官可是太会鸡蛋里挑骨头了。
黄得功听了之后,也是理解他的苦衷,但其实颇为不爽,好在沈树人立刻表示,不会缺了黄将军的好酒,他自己想喝多少喝多少,黄得功才爽快地赞道:
“大人,您是了解我的,咱对您那是五体投地,这一切,都是为了提防那些狗言官,咱心里清楚!
不过您放心,说起救周王和高巡抚,您如今可是已经有几件大功揣在兜里了——就在前几日,末将已经把福王、潞王都安全安置到项城了。
您要不要抽点时间,过去拜会一下?反正闯贼大败,后续开封周边,还不是跑马圈地、席卷而定?压根儿不用您亲自出手。
另外,末将得知您要伺机寻求跟闯贼野战决战、一鼓作气解决闯贼之患后,就自作主张,在跟潞王、福王交涉时,把这事儿说成了是
‘闯贼听说我军救了潞王、福王,便欲舍陈县而就项城,攻杀各藩,沈抚台您听说了这一危急情况后,才不顾自身安危,明明在陈县可以固守消耗,却冒险选择出城野战,唯恐闯贼迂回绕过陈县,去危急诸王’。
潞王福王当时听了,也没觉得不信,如今我军大胜了,您去拜会一下,正好落下个大人情,也不用额外费事。”
沈树人听了黄得功这番言语,也是颇为诧异。他一直觉得黄得功只是莽夫,最多战场战术指挥和统御部队很有一手,但没想到他还会这些人情世故方面的小伎俩。
沈树人不由自主赞道:“黄将军,你这心思够活络的啊,倒是本官不该一直当你是武夫了。”
黄得功也是毫不见外地笑笑:“末将是不怎么读书,可不至于连迎来送往人情世故都不知道。要是这点便宜都不会占,怎么升官发财到总兵?”
沈树人一想也对,武将确实可能不读书,但不代表武将情商就低,这种拍领导马屁的本事,官场钻营的基本功,是不分文武的。
当初戚继光都得给张居正送海狗干海马干这些滋补品拍马屁呢,能说戚继光就是坏人么。
黄得功能这么当着他的面说大实话,也是完全把自己当成沈树人的心腹属下了。
“好,这事儿做得不错,本官有空自然会去抽空料理。不过,你们孤军追击李自成解围开封的话,也要小心。”
第二百七十章 不得消停
黄得功听沈树人提醒他追击李自成还要小心,一时有些不解,觉得沈抚台实在是太谨慎了,
在他看来,李自成都败成这样了,难道还敢狗急跳墙反击一波么?
不过,考虑到沈抚台一贯的高瞻远瞩,不管理解不理解,黄得功还是暂时口头应承了,表示一定会小心。
沈树人也转向张名振,一并吩咐道:“后续去开封的行程,水路发达。还要有劳张总镇与黄将军配合,水陆并进,最为稳妥。
我军有水师之利,颍川河面又宽阔易行,这两日咱把闯军留下的拦河暗礁、暗桩全部清除之后,再沿河推进,可确保立于不败之地。”
张名振倒是没黄得功那么桀骜迅猛,他本就是连参将级别都还不到时,就跟着沈家混,被沈树人挑出来带在身边参加了一些战斗,后来逐次升到参将、副将、总兵。
所以他对沈家的感恩戴德程度和绝对服从,是更在黄得功之上的。无论理不理解沈树人的话,他都严格执行,哪怕因此貌似会贻误战机,也无所谓。
黄得功在旁边撇了撇嘴,他倒不是不服,只是觉得会错失一些追歼敌人扩大战果的机会。
要破坏李自成留下的这些暗礁工事,打通水道后再走,可不就多耽误两天!本来一直咬着对方尾巴追杀多爽!
而只有沈树人自己知道,他究竟在担心什么——历史上,李自成三攻开封期间,可是发生过黄河决堤水淹事件的。虽然现在形势已经变化了这么大了,但谁知道还会不会有机缘巧合再次决堤的事儿?
他只要知道,李自成的人性尺度,是敢于在必要的时候挖黄河的,这就够了,剩下的他就不能去赌。
因为就算李自成不再那么迫切需要以挖黄河来淹城,可他还能靠挖黄河来阻敌追击呢——黄河的这种用途,后世历史上也是有人这么干过的,李自成就算干了,也无非是把常凯申的事迹稍稍修饰了一下。
让黄得功始终跟着战船走,一起推进,就可以最大限度避免官军追兵被淹死。
至于因此而拖延了追击,沈树人倒是不太担心。
因为沈树人打李自成的首要目的,就是确保李自成被打疼打怕、挖掉他心中那颗“南方人不擅战,又很有钱、很值得去杀人抢劫”的种子,逼着李自成只敢往北方发展。
其次,才是为了给崇祯一个交代。
所以,只要李自成被打跑,沈树人就不介意少杀点人了。反正这是崇祯和孙传庭该去操心的事儿了,从此以后,直到崇祯死前,李自成都不会再是沈树人的麻烦。
而且沈树人最期望的,显然是李自成和孙传庭、崇祯之间能够快速分出胜负,尽量少死点人就把事情了断了,然后他最好能比历史同期稍微多抗一会儿清。
在汉族的内战中死再多人,也没什么意义,内战打疼对方的目的只是为了止战。最完美的状态,当然是让原本需要战死的北方汉人,都尽量死在跟鞑子的交战中。
所以在这一点上,沈树人的立场和黄得功、张名振其实都略有不同,他也没必要解释,只要以“稳妥谨慎为上”这个借口,先搪塞过去,让他们不理解也得保证执行就行了。
最后尘埃落定,他们会感谢自己的。
……
战斗结束后的当夜,大伙儿也都累了,便没有再聊更多军务计划。
沈树人很给面子地陪黄得功喝了几碗烈酒,然后各路人马自行安排歇息。至于战胜之后的赏赐,庆功的表章,当然也不会拉下,但不急于一时。
次日一早,官军就组织人手开始拆除闯军在陈县以南颍川河段上修筑的各种障碍,沈树人一再叮嘱,一定要确保水路畅通之后,再进兵开封,绝对不能冒进。
而且趁着部队实际动手进行水利整修的当口,沈树人在视察下属拆除闯军围堰时,假装“临时起意”,刚刚想到一种可能性,于是随口善意提醒:
“从闯军在这颍川两岸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李自成这人,是不惜为了打胜仗,而拦河筑堰、甚至阻挠迫使河流改道,来达到其军事目的的。
此去开封,开封城离黄河也不远,黄河更是年久失修,经常需要加固堤坝,如果李自成想要阻敌,防止我们追击,完全有可能决堤祸害我军,所以水陆并进就更要小心谨慎,两军之间绝不能脱节。”
黄得功、张名振闻言后,也是颇有些惊诧,异口同声说:“李自成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样吧?”
沈树人无奈地摊了摊手:“但愿不至于,小心无大错呗。”
张名振有些不忍,用探讨的语气商量:“有可能急行军阻止他这么干么?我们在这儿多耽误一两日,岂不是给了李自成更多动手的机会?”
沈树人摇摇头:“真要挖开黄河大堤,能耗费多少时间?无论我们去得快去得慢,只要李自成下了这个决心,都是不可能来得及阻止的。
与其逼急了,不如做好完全准备,谋定而后动,比如去之前,多备船只,这样就算黄河泛滥,船多也能多救出一点人。”
张名振默然良久,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最好李自成不至于这么疯狂。”
沈树人:“那你们在这儿好好准备,我今日便要启程了,先带一些侍卫亲军回信阳,拜见潞王、福王,再从长计议。这边的战事,你们应该就可以应付了。”
黄得功张名振都拱手行礼恭送,临了时分,张名振忽然想起一个昨晚忘了通报的军情,又对沈树人补充说道:
“沈抚台,末将想起前几日得到的一个消息,是您表兄、荆州知府张煌言得到的,通过刘国能将军转达。
消息其实四天前就送到信阳等地了,还嘱托末将转达给您,只是因为陈县被围,水路粮道被断,内外消息不通,一直忘了说了。”
沈树人昨日决战的时候,可以和张名振、黄得功约好接应时间,前后只相差一两个时辰赶到战场,那是靠的上一次沈练、李愉等人送粮进城之前,就提前预约好了日子的。
而沈练最后一次进城后,到昨日决战前,中间确实有五六天的“离线时间”。所以张名振说四天前送到信阳府的最新情报,沈树人一时不知道,也不奇怪。
沈树人也不以为意,既然对方昨晚没说,肯定不是什么非常紧要的消息,他只是和颜悦色地让张名振慢慢说。
张名振便拱手细细奏报:“张知府那边,四天前来报,说是此前七八天,他派出的斥候,观察到张献忠留在秭归、巫县两处的最后死硬残余守军,出现了异动。
原先,八月份的时候,孙可望就已经撤走了秭归、巫县的大部分张献忠军,南下与张献忠在湘西会师,这两县的贼军人数便大大减少了,从开始的三万多人,逐步减少到了只剩数千。
但这最后的数千人,却迟迟不走,似是觉得巫县秭归等地的粮食、物资、山野产出,养活几千士卒还是养得了的。
于是孙可望麾下一名都尉,便生出了自立山头的念头,他原本是被孙可望下令断后,等友军撤完后再跟着撤的,最后就赖着迟迟不撤了。
然而,这种情形也只持续了一个半月左右,十几天前,张知府的斥候发现秭归贼军又有动向,又撤走了一大半,场面混乱。
张知府怀疑张献忠军肯定是在别的方向取得了突破,得到了更肥沃的根据地,这才下定决心全军转移。张知府颇有胆色,就亲自率领前任方巡抚留下的夷陵兵,逆流而上奇袭试图光复巫县、秭归。
最后竟真被他成功偷袭得手,在九天前歼灭了跑得最慢的张献忠部殿后部队,斩获俘获一两千人,光复了这两个县,当时应该是十一月初五吧。
光复二县后,张知府也打通了通过长江三峡、与蜀中取得联系的水道航路,于是他也立刻派出数十艘轻快哨船,亲自带队,轻装逆流探路。经过两天航行,于初七这天,接近了川军驻防的奉节白帝城。
川军驻守在奉节的,是邵捷春邵巡抚安排的石柱总兵秦良玉秦老夫人麾下的两万白杆兵。张知府的哨船队抵近瞿塘峡时,秦总兵还派人严查,确认是友军之后,才放他入城会晤。
结果,张知府在面见秦总兵后,才知道了张献忠留在巫县、秭归的残部为何急于绕路南下另往他处了——张献忠此前在湘西、黔中蛰伏渗透了两个多月,
最终竟在十月二十六这天,从黔中铜仁府杀入川南的播州(遵义),随后从播州顺赤水河顺流而下入长江、抵达川南腹地,顺流而下围攻了重庆!
从播州到重庆,张献忠只用了五天时间,十一月初二开始围攻,重庆空虚,守军猝不及防,兵无战心,竟被张献忠数日就击破了。奉节的秦总兵得到消息,知道背后腹地出事时,重庆已经被破了。
张知府抵达时,秦总兵正在计划整顿兵马,沿长江逆流而上、回去逆战张献忠。但张知府得知情形后,劝说她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反正重庆已经丢了,而秦总兵只有两万白杆兵,很多还是新招募的,并非历战多年的嫡系精锐,光靠这点人怕是敌不过张献忠。
张知府就自作主张,说他会立刻向您禀报,说您急公好义,嫉恶如仇,对张献忠狗贼恨入骨髓,说不定会愿意给秦总兵援军。
张知府还对秦总兵解释,说他早就听闻秦总兵有数次力劝邵巡抚要分兵严谨把守入川诸处山险之地,不可只守白帝城瞿塘峡,是邵巡抚不听,觉得兵力不足只能重点防守,这才酿成今日之祸。让秦总兵不要担心朝廷降罪,切不可因畏罪而鲁莽冒进。
秦总兵听了张知府的反复力劝之后,这才冷静下来,于是修书一封,请张知府送交抚台大人处,代表川中将士百姓求援。”
张名振说着,让人找来秦良玉通过张煌言送来的求援信。这封信本来也不可能更快送到了,昨晚拿出来和今天早上拿出来,这点时间差也没区别,反正沈树人也不可能昨晚连夜处理这事儿。
沈树人闻言后,也是着实惊讶了一小会儿,然后仔细看了秦良玉的求援信,斟酌着说:
“对张献忠没能除恶务尽,是我当初进攻太慢所致,我也算有一定的责任。但如今既时皇命在身,我也不好亲自调兵遣将立刻增援秦总兵,
何况这儿对李自成的战斗,还需要最后五六日的扫尾、跑马圈地光复开封周边。只能是先准备起来,把二线已经可以闲下来休整的部队,调回荆州、夷陵府,或者前出至巫县秭归,准备入川。
最后的命令,还是要等朝廷旨意,咱可不能以朝廷的兵马,私相授受肆意妄为。不过我会先回信让秦总兵放心的,她给我写信求援时,应该也有同步派人去京城报急请旨了吧?等我的人马调动到位,旨意应该就会下来了。
我这儿再另外修书一封,派人加急送去京城,给如今还在京城帮忙打探运作的方孔炤方世叔。让他也从旁托人催促一下,劝陛下身边的近臣尽快分兵命锐救援四川。秦总兵在京城缺乏人脉,她的求援信走正常兵部流程,怕是没那么快批下来。我们帮着推一把,才好不误事。”
张名振等人见抚台大人处置得当,也都没有再多说,各自去履行本分不提。
沈树人也没多思索,稍微想了想后,一气呵成写了一封给方孔炤的密信急件,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然后找个心腹属下,带了一群护卫骑兵,立刻快马加急绕路送去京城。
第二百七十一章 初会二藩
沈树人送去京城的密信,就算用上六百里加急的信使,至少也要三四天之后才能抵达,毕竟一路上兵荒马乱的,还得绕路。
何况他这个密信是私人身份送的,还没资格用六百里加急,那就更慢了。
考虑到秦良玉的报急求援表章,比他早四天就抵达了信阳、继续北上,所以追肯定是追不上的。
不过,沈树人估计,崇祯眼下就算得到急报,也不可能那么快做出救援四川的决策——如今已经是崇祯十五年十一月过半了,崇祯的烂摊子都烂成什么样了,区区四川,优先级能有多高?
皇帝就算想调兵,也是无兵可用,或者实在鞭长莫及。秦良玉的急报送到时,沈树人在河南这儿的捷报都还未必送到呢。
如果崇祯以为沈树人还被李自成包围在陈县不得动弹,那他根本就不可能下令立刻让沈树人去救援四川。
最多只是开空头支票另外任命几个四川的地方官员,然后甩锅一推,让这些人自己想办法上任平贼。
所以沈树人估计,十一月底之前,京城那边是不太可能送来关于如何处置四川问题的旨意了。
自己趁着这个时间差,逐步把部队先移到长江三峡附近,做好准备,命令一到就动手,倒是不至于太耽误事。
……
在陈县把该料理的事情都料理完之后,沈树人就带着千余精锐护卫骑兵,直接经上蔡、汝阳,回到了信阳县。
他刚刚从陈县脱困,很有必要抽出时间拜见一下已经被救出好几天的潞王、福王,顺便也好结交一层关系,卖个大人情。
另一方面,自从昨天从黄得功那儿得到了救援潞王福王诸人的近况后,当晚沈树人就想了很多关于藩王方面的长远安排——
他当然知道历史上福王后来当了弘光帝,也知道史可法等人的福潞之争。现在既然仅有的两个将来跟崇祯血缘最近的藩王,都被他的部队救了,这个功劳可是不小。当然应该趁机考察一下诸王,看看他们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未来该傀儡谁,历史书上的记载是否靠谱。
或许有人会奇怪:凭什么说潞王和福王,就是这个世界上跟崇祯血缘关系最近的旁系藩王了呢?历史上不是还有桂王之争么?
这里就必须提醒一点沈树人造成的蝴蝶效应了:桂王全家,早就在衡州被张献忠杀绝了,一个子嗣都没逃出来。
另外,根据张名振刚才转述的秦良玉急报,张献忠十几天前偷袭了重庆。那也就意味着,老福王的五弟、位于重庆的瑞王朱常浩,多半也已经被张献忠杀了。
这么算来,如今这个时空,可不就只剩下福王潞王可用了么,其他人血缘只会比潞王更远。
沈树人风尘仆仆,骑马赶路了两天,在十一月十八这天,抵达了信阳县。刘国能也带着袁时中亲自出城数十里迎接,沈树人免不了对他们都是一番安抚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