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至于今晚,你们也才来了这么几个人,价值几百万两的财物,你们也拿不动多少。就先给你们三千两黄金,外加两麻袋东珠、宝玉、宝石,总共也能值两万多两黄金吧。就当先抵三十万两白银、总价的一成,作为定金。你们拿好了,就尽快回去复命吧。”
说罢,李定国就拿出刚刚奉命准备好的财物,价值三十万两白银的顶级珠宝和黄金,一共重四百多斤,让刘三刀等五骑驮在马背上带走(一斤十六两,所以三千两黄金才两百斤左右)
黄金密度大,一袋一千五百两的黄金,也才一个实心篮球大小,很容易带走。
刘三刀等人带着定金走了之后,白文选才觐见张献忠,问其真实打算。
张献忠想都没想:“蔺养成也配!孤想突围,前几天就能突围,当时城西还没有官军营地呢!何至于晚了几天就白白多掏几百万两银子!
孤不突围,不过是觉得手下七八万大军,真要是突围最多才两三万人能跟上,剩下的要是被围,也白白便宜了沈树人!所以想打到两败俱伤、严重削弱沈树人后,再撤!
这些新附军,留着也没耐力跑到黔中道入川,还不如就在这衡州城下消耗完!既然沈树人缺弹药,明日集中兵力出城,猛攻城北来路的官军营地!给蔺养成三十万两小钱,不过是麻痹他而已!”
第二百二十四章 决战爆发
让属下去使诈用计的当晚,沈树人睡得很好,一觉到天亮。
但被压了担子的蔺养成,却是一夜没睡着。
虽然午夜之前,刘三刀就回来汇报了。还呈上了张献忠通过李定国预付的价值三十万两白银的黄金珠宝,说张献忠约好了后日阵上交割尾款,请蔺养成部放行。
但蔺养成显然不敢完全相信这些承诺,把珠宝黄金捂在手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张献忠这会不会是麻痹我等,实际上他既然信了官军弹药后勤补给断档,会不会当夜就立刻突围、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怀着这种担心,蔺养成让自己营中的哨兵加强警惕,而且增加了三倍的轮岗人数,随时紧盯,结果一直到天色大亮也没有任何动静。
无奈,天亮之后,他只好顶着黑眼圈、带着刘三刀,以及那价值三十万两银子的财物,悄悄去到沈树人中军大帐回报。
私自直接把财物全部昧下,他是没这个胆子的。别说刘三刀根本不是他的属下,只是假装的,两人都想在沈树人这儿进步呢,怎么可能一条心把钱黑了。
所以,还是坦白一点,让沈抚台分配吧。相信沈抚台也会体恤下情的。
“……禀抚台,情况便是如此了,张献忠后半夜一直没有动静,但他应该是相信我军弹药不足、补给困难了。末将实在无法揣测,张献忠后续会如何行事。”
蔺养成刘三刀原原本本把事情说清楚,一旁正在用早膳的沈树人,则是一点都不意外,随和地招呼两人在大帐里坐下,添两副碗筷,一起边吃早饭边聊。
蔺养成等人受宠若惊,他们诏安以来还没跟巡抚级别的平起平坐吃饭过。
沈树人的早饭也毫不奢华,在军中作战的时候,他一般也就吃将士们一样的食物,最多加一点罐头类食品随时补充一下。今天早上,吃的就是瓷罐装的蜂蜜炼乳,配上咸鱼醋饭团、腌菜、几个鸡蛋。
除了鸡蛋要简单水煮,其他食物都不用开火烹饪,最多在煮完鸡蛋的热水里,隔水浸泡热一下。
沈树人这么干,一方面是以身作则,鼓舞士气,防止军中奢靡上下离心。
另一方面,也是少给后勤添麻烦。尤其最近几天,他关照军中能烧开火就少开火,营寨里做饭的灶台,开火数量和时间都受到了严格限制,
以便有心人观察的时候,能注意到“沈树人营中,绝对没有两万人马”。
众所周知,有经验的武将,都是可以通过数敌军营寨内的灶台数量,来估算敌军人数的。所以孙膑增兵减灶之类的计策,才能发挥作用。
可是在两军固定驻扎的情况下,沈树人的围城营地不可能被张献忠近距离数灶台,那就只能数做饭的炊烟了。有多少股烟、每天烧多久,都是能数出来的。
而沈树人利用罐头食品不用烧饭、假装人少,这个局已经坚持布了好几天了。自从那天停止高密度火器攻城的同时,就已经把炊烟减少了,并非今天才临时起意,所以做戏做全套,演技绝对逼真。
蔺养成和刘三刀一起吃着瓷坛里的罐头食品,沈树人则理清了思路,好整以暇地放下搅拌蜂蜜炼乳的筷子,说道:
“换做是我,昨晚也不可能有动作,今天白天估计也不会动作——城西新设的那面围城营地,里面驻扎的是你的部队,这个消息,张献忠昨晚也是才知道吧?
以他的谨慎,怎么可能不趁着白天再求证一下?他肯定会让人在城头远远观察,持续盯着,一旦发现你们营中的人马是军械、甲胄与所说不符,张献忠便会生出疑心。
另外,张献忠此前派出的斥候、联络信使,也是从昨晚开始,才被掐断、无法回城的吧?张献忠肯定不甘心,会再观望一天,想从他自己派出的斥候口中,确认衡山卫那边的战况,确认王尚礼是否真的摧毁了我军的弹药补给。
所以,今天白天你们最应该担心的,是有没有张献忠部斥候想要渗透进重围回城。只要把张献忠的情报源全部掐断,自有他坐不住的时候。”
蔺养成等人原本还挺焦虑的,看抚台大人这么气定神闲,一下子也轻松了,信心也高涨了几分。蔺养成壮着胆子问:
“敢问抚台大人,那您觉得……张献忠最后是会朝我们所在的营突围,还是另有别的处置?”
沈树人摇摇头:“这我就算不出来了,不过我军做好准备,尽快高垒深沟,四面都设防,无论张献忠从哪边突围,都尽量拖住、立刻各军支援。
另外,他多疑非要多观望一天,对我军也有好处,我已经加急通知左总兵尽快回师,把拉去衡山卫的兵马加快带回来。至于朱参将的骑兵,今天白天就能到了,让他们先睡一觉,遇战随时能调动。我军兵力只会越来越充足,你们没什么好担心的。”
沈树人说罢,最后瞥了一眼对方送来的黄金珠宝,大致问了一下价值,然后吩咐:“既然是给你的,你就放心收下。我这人从来不差饿兵,用计用得好,有额外收益,用计者自然可以分润好处。
这三十万两,你们俩留下十万两的珠宝,每人五万。剩下十万两,给两营中各级军官作为犒赏,也可由他们自己支配,添置装备。最后十万两,分赐给普通士卒——
不过本官有言在先,给军官犒赏也好,赐给士卒也好,都要以本官的名义,而且要临战再发,以免提前泄密。”
沈树人也知道,已经到了别人手里的银子,如果再全部收回来,那绝对是会引起部队怨恨的。
因为这些钱存在的心理账户已经变化了,每个人都是有损失厌恶的,对于揣进兜里再往外掏的钱,会非常肉疼,还不如一开始就没得到。
所以,该发还是要发,该追认还是要追认,只不过要让他们领沈树人的情,知道这些银子是因为沈树人的命令才给的,而不是蔺养成或者张献忠给的。
部队要效忠,也要效忠他沈树人,不能效忠下面的部将,
当然也不用效忠崇祯。
蔺养成得令后,也是大喜,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立刻一切照办。
……
此后一个白天、一个黑夜,果然过得很安静。
张献忠也确实多疑,那晚那点珠宝投石问路后,第二天还要确认城西的官军构成、以及官军的总兵力。
虽然确认的方式未必尽如沈树人预料,但总而言之最后就是实打实得出了“官军确实兵力分散,后勤断顿,眼下正是空虚之时”的结论。
至于王尚礼那边迟迟没有派信使回来、当面跟他汇报衡山卫的战况,虽然让张献忠有过几丝不安,但他最后也倾向于相信“肯定是王尚礼已经派了人,但斥候怕死,看到城西也有官军营地围城了,所以不敢渗透过来”。
毕竟,蔺养成只是跟他秘密联络约定了“互不侵犯”,王尚礼那边还是不知道的,这不奇怪。
所以最后,张献忠还和白文选等将领,以及李定国商量了一下,拿出了出城决战偷营的方案。
七月十六当天,也是衡山卫那边战斗结束后第三天,凌晨时分,张献忠终于提前鼓舞了部队,半夜造饭,四更用饭,五更出击。
为了战斗顺利,和确保突然性,他还玩了点小花招——张献忠没打算给蔺养成那三百万或者五百万两买路钱,也不相信蔺养成肯无偿为他保密,
他这次出城,也不是奔着逃命的目的的,而是想跟沈树人决战,至少趁着沈树人弹药补给断档的机会,重创沈树人的主力!
所以,张献忠的真实目标,是攻打衡州围城营地的西北角,确切地说,是北侧营地的西段,想把那一部分的明军率先击破,如果明军其余各部来援,也可以打成添油战术。
但是,正常攻打北侧营地的话,应该是开衡州城的北门出兵,可张献忠这次却偏偏不,反而选择了开西门。
他这么做,也是担心北门的明军夜里警戒更仔细,哪怕隔着几里地,这边如果开城门、大军渐渐涌出,会被明军提前发现,从而做好准备。
毕竟城门就那么点尺寸,每时每刻最多通过十排八排的士兵,几万人要出城,那肯定地走一刻钟才能过完,就失去突然性了。
相比之下,西门外的蔺养成,既然做好了“收银子放人”的打算,应该不至于提前一惊一乍,所以张献忠就先让主力出城、在西门外重新列好阵,然后再沿着西城墙往西北角掩杀过去,转扑明军北营。
当张献忠选择这条路线时,他内部的部将都还有些不理解的。比如李定国就劝他:“父王,我军在城中还有四万多人,将近五万,相当多的士卒并不精锐,若是将来往西南方向、沿着湘江大路突围,他们还能赶得上行军速度。
若是往西北而行,虽然前往黔中道入蜀的距离更近,可是沿途要翻山越岭的地形也更多,怕是会有更多部下掉队。”
然而张献忠并不理会这种劝谏,因为他已经做好了湖广新附军掉队的心理准备了。
在他看来,这些在湖广新募的军队,能在攻打官军北营的过程中,跟沈树人的主力尽量同归于尽、兑掉官军更多人命战斗力,就已经回本了。
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消耗官军,让官军在后续想追他嫡系老营主力的时候更加乏力!
所以他完全无视了李定国的劝说,坚持这样出兵。
七月十六,凌晨五更,张献忠军除了一万左右留守城池的后备力量,其余大约四万人,统统都出了城,在蔺养成营地对面数里之外,列阵整齐。
蔺养成当然也早就发现了,但是假装没发现,按兵不动,同时飞马悄咪咪通报沈树人,还是实时更新的那种。
张献忠看蔺养成营地静悄悄的,还以为对方真中计了,在等着他派人去联络、送买路钱呢。于是张献忠一声冷笑,挥鞭指挥部队转向北上。
夏天的五更,天色已经微微有点亮了,虽然看不清远处的东西,却好歹不至于和眼前的袍泽自相践踏,也不用打火把。张献忠选择的出战时机很好,摸到官军营地前面的时候,天色也刚好亮到适合作战。
“杀!冲进官军大营!杀沈狗官!”
“官军火药铅弹已经不够了!他们的补给被王将军的人马烧了!杀狗官正在此时!机不可失!”
张献忠军以一万五千人的湖广新附军为先锋炮灰,两万五千人的陕、豫老营为中军主力,乌泱泱地朝着沈家军的营地杀去。
沈树人虽然在一刻钟之前就从蔺养成处飞马得知张献忠出城了,可一开始也不知道张献忠的具体主攻方向,
哪怕有实时更新,至少也要小半个时辰之后,才能让衡州城其他方向的友军增援过来,所以最初这小半个时辰,只能让北营的部队自行防守。
沈树人留在城北营寨内的守军,一共也就是四千多人,在这最初的小半个时辰里,还真得面对张献忠十倍的兵力优势!
虽然张献忠的四万人,也不可能一下子全投进来,也会有一个先后、有战略预备队。
但不管怎么说,血腥的厮杀很快就在整条战线上蔓延开来。
沈家军在北营西段首当其冲的那个营,守备是卢大头,麾下两千多人,只有五百火器手。
面对蜂拥的张献忠部,卢大头脸色铁青、但依然镇定地押阵,逼着火器手们人人上刺刀,到尖桩木栅鹿角背后,轮番放排枪,一旦被左右两翼围上来,就准备死守寨门拼刺刀!
随着第一阵火枪的声音密集响起,疯狂掩杀的张献忠部士气稍稍为之一窒——主要是张献忠军的将士们,在出城之前,都被告知了这几天是官军弹药短缺的窗口期。
结果明明说好官军没子弹的,事到临头又挨了排枪,自然会导致人心怨恨,小小混乱一下。
不过卢大头的营火枪数量终究太少,也就让张献忠军稍微慌乱了几分钟,又重新凝聚起了攻势,只是气势没一开始那么嚣张了。
“不要怕!这点弹药肯定是官军私藏留下来应急的,很快就打光了!继续杀!放箭!”
随着一阵阵箭如雨下,一些伏在尖桩栅栏背后装弹的火枪手,也不由被弹道高抛的箭雨从天而降射伤,一时间明军寨墙内侧哀嚎连连。
卢大头抽出佩刀,厉声大喝勒令伤兵不许惨叫,一边催督身边的长枪兵捡起负伤袍泽的刺刀火枪,继续射击,哪怕平时没训练过枪法也无所谓,这种时候火力密度是最重要的。
甚至他自己也以身作则,冲上去扛过了一个被射杀的斑鸠铳手的斑鸠铳,以及那把作为枪架的长柄战斧。士兵们看守备大人以身作则,一时也重新鼓舞起了同仇敌忾之心。
“杀!杀张贼!为湖广的父老乡亲们报仇!沈抚台的主力很快就会来救援我们的!朱参将的骑兵马上就到!”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决战张献忠-上
随着一阵阵稀疏的排枪,没能压住潮水般汹涌而上的张献忠军前队炮灰。卢大头的营很快就和敌人陷入了短兵相接的肉搏,刀刀见血,枪枪入肉。
两千名黄州码头工人出身的精壮老兵,已经为沈树人效力了三年。这三年里,是沈同知、沈府台、沈道台、沈抚台给了他们活路。
让他们的家人有原先没见过的高产作物可种,还给他们鱼刺少长肉快的海外鱼苗养殖,让他们以区区农民、矿工家庭的条件,在这种末世大灾之年,都能逢年过节有口肉吃。
此时此刻,这些士兵当然是奋勇无比,爆发出了其他地区大明官军绝对不可能看到的众志成城。
而张献忠军中,负责前军这一万五千湖广炮灰兵的将领,乃是原本历史上、两年后会当上大西政权右军都督的张化龙。
这张化龙谈不上什么谋略智商,却也是个治军严格、令行禁止的猛将。一万五千炮灰在他前一阵子的鼓舞激励、严明军法之下,如今倒也算是进退有据,很敢冲锋——
倒不是这些士兵真有多英勇,而是乌合之众好歹都会数人头,发现己方人数比敌人多好多倍,胆子也就壮了。在遇到反面证据之前,这种恃众凌寡的嚣张就能一直持续下去。
张化龙本以为就算遭到零星的火器阻击,但只要自己的部队冲上去了,以官军士兵一向的中规中矩、没有血性,肯定很快能冲垮。
但结果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那些火枪手被冲到面前,完全没有惧怕,开完枪就端着刺刀继续肉搏,而且阵脚严密。
哪怕有张献忠军的弓弩手,不惜误伤覆盖射击,射伤射杀了一些火枪手,也有后排的战友立刻补位上来。
连官至守备的卢大头本人,以及他麾下几个码头工人出身的千总,都挥舞着斑鸠铳手用的长柄战斧,大开大阖、势如疯虎、旋风乱斩。
普通士兵被各级军官的奋勇争先所感,也是同仇敌忾,每一刺都力贯双臂,劲自足起,由腿及腰,由肩至肘,把浑身的劲道奋力爆发出来,一看就知道这两年的刺刀术没白练。
“噗嗤!喀啦!哗啦!”带血槽的刺刀猛然入肉,又带着牙酸的声响往外猛拔,那种电影里才容易听见的音效,此刻就活生生在现实中不断重复。
血战酣战之中,很多基层军官也无意识地疯狂嘶吼:
“天杀的北方狗!快给爷受死!弟兄们,给长沙被屠城的父老乡亲报仇啊!给张狗当狗的狗,一条也别放过!”
“畜生!狗杂种!为什么要来祸害我们!弟兄们,父老乡亲都看着我们呐!不能让这些狗杂种祸害湖广!”
他们当然是胡乱嘶吼的,并不存在“地域歧视”的想法,他们也没什么文化,只是朴素地觉得:
“北方就算灾害多,活不下去,那你们找官老爷地主老财算账就是,为什么要来南方屠城、祸害咱这些原本还能活下去的穷人!活不下去又不是咱祸害的!咱在沈抚台仁政治下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被裹挟不得安宁!”
稍微想法活络一点的,就会进一步仇恨:就算哪儿有压迫、哪儿就有反抗,你们就地造反割据不行么!这些天杀的狗流贼,为什么要‘流’,要四处祸害!退一万步,就算要流,冤有头债有主,你们觉得崇祯狗皇帝不行,往北京城流啊!陕西河南横征暴敛的税,都是北京朝廷花了!
如此想法加持之下,官兵们愈发奋勇争先,有些士兵哪怕身负重伤,断手断脚,已经无力再刺杀,也会逮住机会用牙齿咬,一旦咬住对方,到死都不松口,给了张献忠军前部极大的震撼。
这只是一种朴素的保卫家乡的情感,尤其是最近几次张献忠的屠城,着实激发了沈家军不少湖广本地士兵的同仇敌忾。
虽然沈树人麾下几乎没有长沙府、常德府的兵源,那些被屠城的地方,跟他手下的士兵不算关系很密切,最多只算是“同省不同府”。
但人都是会联想的,加上沈家军也有思想教育工作,所以无论是黄州兵还是武昌兵,都很容易联想到“要是真被张献忠的部队在湖广反复流窜祸害,迟早自己的故乡也会被屠城”。
张献忠因为明知自己不可能在湖广站稳脚跟,所以彻底摆烂放弃民心、只想多抢劫财物,去别的地方起家。而这种心态和做派,现在显然导致了反噬,激起了本地士兵的仇恨。
卢大头麾下这些码头工人,对张献忠军的仇恨,也就比对鞑子的仇恨,稍微小了一点点而已。
只能说任何势力一旦到了末日疯狂的阶段,开始摆烂疯狂屠城,那么哪怕是同族的人,也有可能激起深仇大恨。
而卢大头营中的士兵这般大呼酣战,很快就让对面的湖广炮灰军产生了难以避免的人生怀疑——虽然打仗的时候,很少有人会去听敌人在咒骂些什么,但骂战得久了,多多少少还是会往耳朵里钻的。
这些新附军炮灰,明明都是湖广本地抓的壮丁,老一点的是襄阳府、郧阳府的,最新的一批来自常德府、岳州府、长沙府,这两部分基本上各占一半。
听着对面的官军龇牙咧嘴凶神恶煞的刺杀表情,还把他们当陕西人、河南人来辱骂,他们也不由动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