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浙东匹夫
就好比一个女人说“我只想当县长夫人,谁是县长,我无所谓”。
王尚礼统领部队一段时间,已经摸清楚了这一点,所以张献忠派他分兵的时候,他才这么爽快的答应了,无非是觉得机遇与风险并存。
要是战后张献忠能稍稍击退沈树人,甚至是两败俱伤,张献忠注定要往西逃,想办法经湘西的黔中道入川。
这样一来,张献忠也就没能力再制约他了。如果沈树人也损失过重、暂时后继乏力,那王尚礼就可以赢得一个宝贵的窗口期,往东朝湘赣边界后撤,上罗霄山自立门户。
历史上,张献忠后来建立伪西政权时,模仿朱元璋时期设置五军都督,王尚礼原本会官拜中军都督,和冯双礼、白文选、马维兴、张化龙并列。五都督在军中的地位,仅次于封王的张献忠四大义子。
但现在看来,一切早已被蝴蝶效应搅得面目全非。后续的路,只能看王尚礼自己怎么走了。
……
大约半天时间的行军赶路,没什么好赘述的,王尚礼从衡东县出发,走了一个下午加傍晚,就顺利赶到了衡山卫附近。
随着部队进入衡山险要,算算距离,大约再走十几里,就可以抵达湘江岸边的河谷地带,那里就有沈树人为了水路转运新设的码头和货场堆栈、简易营寨。王尚礼部一路走来,沿途并没有遭到官军拦截。
目前为止的顺利,让他情绪更加高涨。
要是能劫到沈家军的军火,那他后续也不用看张献忠的脸色了。
但凡报一个“与官军激战死伤甚众,但成功摧毁了官军的后勤军火库存”,然后退兵自立,都会非常有底气,也算对得起八大王这些年来的栽培了。
“官军没有提防,全军随我冲杀!”随着翻过最后一个丘陵小山头,看到远处低矮的湘江河谷两侧,官军码头灯火通明,王尚礼果断发出了总攻命令。
“将军,会不会有诈?官军提防怎得如此松懈?那衡山卫码头和堆场,正在衡山夹谷最险峻的位置,如若官军在两旁高坡之上设伏,我们冲进谷中,怕是会被四面截击。”王尚礼身边还有个别落第秀才档次的谋士,虽然水平不怎么高,倒也会说几句中肯基础的谏言。
王尚礼却不以为意:“沈树人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用全军的弹药库存来当诱饵?他在衡州城下和大王激战,火药都快用光了才停止攻势,已经是顾头不顾尾了,不许动摇军心!”
全军没有再发出任何异议,直接一涌而上。这也并不算中了弱智光环,而是流贼出身的将领,智商本来就只能往后看一两步,看不了太远。
这衡山卫周边,入口前方的地势并不狭窄。只是到了营地、码头、货栈一带眼前,两岸的衡山山势才突然收窄,形成峡谷。
官军真要设伏起效,那也要等王尚礼的部队彻底冲进峡谷之内,到时候就算王尚礼中伏,也能先一把火烧了眼前的物资,再死战突围好了。
官军一旦物资全毁,还不跟官渡之战的乌巢守军一般,军心大溃?
有些时候,生死胜败就在一线之间。
拿乌巢劫粮举例,曹操烧了袁绍军粮,固然可以鼓噪叫嚣是袁绍中了他的计。
可如果袁绍能反过来在乌巢设下一些伏兵、稍稍增强防守,就算粮食被烧,但能围住来劫粮的曹操不让其突围,甚至击杀曹操,那袁绍瞬间也能转变为让对方中计的那一方。
渔网和鱼饵的身份,是随时随地会根据实战操作表现,随时转换的。
“杀啊!烧了沈狗官的粮草弹药!全灭官军指日可待!”
王尚礼军果决地发动了全面冲锋,因为夜间视野不太好,两军本就是接近到两里地之内,才开始鼓噪奔跑。
而守军的火器队,显然也没法提前太久做好充分准备、开火拦截。
很多都是对着黑暗中盲目开火,时机早了,浪费了弹药,有些则是敌人已经出现在视野内,眼看就剩七八十步了,才打出第一枪,白白浪费了之前的开火距离。
湘江两岸,可以看到系泊着一队队看似装着不少物资的小船,似乎是因为天色已晚,夜间山区逆流行船有危险,才留在这儿、等明天天亮后再逆流撑去衡州城下。
岸上原本也有一些苦役码头工人,在把货栈堆场上的一包包物资、一桶桶火药往这些小船上扛。结果流贼大军掩杀而来之时,这些码头工人就纷纷掉头鼠窜,看起来那么惊恐,确实毫无战斗力。
王尚礼部杀到衡山卫的码头营寨门口,倒也被火枪攒射付出了至少千余条人命的代价,以及更多的负伤。
但黑暗中双方都不清楚各自的伤亡,士兵们也看不清全局,所以这些死伤对士气的打击并没有那么明显。
鼓噪呐喊给了流贼士兵极大的鼓舞,他们坚信自己是“偷袭得手”的一方,而对方才是中计的那一方。
这种心理安定让他们变得异常坚定,觉得自己站在了胜利者这边,身边偶有战友被火铳击毙,他们也只觉得是偶然情况。
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相信自己站在胜利者一方,就是能激起那么猛烈的凶顽。
不过,随着掩杀深入,王尚礼部也出现了小小的混乱。毕竟黑夜进攻,地形还有点复杂,前面的路越走越窄。
人员拥堵之下,难免有一些士兵会被挤到东边的衡山山坡上、或者是西边的湘江江滩上。
那些被挤下湘江江滩的士兵,也不由自主想要去夺取官军系留在码头上的小船。小船上看起来都已经装了一大半的物资,能夺取的话,直接就能开走,绝对狠赚。
为了抢夺物资、争先缴获,流贼士兵越冲越乱。而对面的官军押运士兵,人数虽少,却可以轻松砍断系船的缆绳,直接放着小船顺流而下。
因为湘江是自南向北流淌、由衡州流向湘潭、长沙,所以船只往北而去速度飞快,都不用人划船,陆军绝对追不上。
船上的水手还能躲藏在麻袋、木桶掩体后面,以火铳还击,近距离上很快就打得王尚礼部损失惨重,还还手不得。
这些押运水手,正是沈练和李愉的人马,沈练的士兵负责撑船,李愉麾下的精锐鸟铳手负责射击,效果很是惊人。
只是因为船的数量不多,船上的鸟铳手加起来最多几百人,远不可能对一两万的王尚礼军主力造成决定性伤害,
只能是一边刮痧削弱对方士气、一边让对方心头火起诱敌深入。
王尚礼部果然越来越不理智、也越冲越深入,很快就杀进了官军的码头货栈。
最初前排的军官还留了个心眼,看到前面一排排的木桶堆在那儿,就直接用重兵器劈砍、把木桶劈碎,看到里面漏出来的果然是火药。
又让长枪兵捅烂几个麻袋,里面立刻有黄澄澄的粮食谷物流出来。甚至在把一些板条箱子劈开后,还能看到更高级的食物补给,这下王尚礼部就彻底疯狂,再无顾忌。
官军这是真中计了!不然不可能拿那么多值钱的物资摆在这儿挨烧挨劫的!
如果是用计,还不得用柴草冒充粮食,更不会吧珍贵的火药桶摆在这儿!
王尚礼部一边开始抢夺物资,一边冲杀,局面愈发混乱,连湘江江面上的小船队还在对着岸上连环放枪都顾不上了。而官军陆上的守军,也得以收起火器逐次后退,一直退到营地北侧的寨墙防线。
混乱冲杀劫掠持续了大约半炷香的时间,终于有一些冲杀在前的将士发现了不对劲的情况。
后撤的官军,居然不再跑了,撤退到北侧寨墙后,重新组织起了坚定的防守。
而且似乎得到了生力军的兵力补充,火铳手长枪手齐备,火铳手也都上了刺刀,依托木栅和壕沟夯土墙,严阵以待。
觉得不对劲后,前排流贼将士们出于心虚,个别脑子活络的,又用长矛捅刺了几个麻袋,也发现里面不再是粮食,而真的变成了柴草。
其他火药桶、铅弹箱,装的东西也都换了一批。那些心思最活络的士兵,首先意识到了恐惧。
便在此时,前排堵口的官军开始齐声呐喊,火器连番轮射。
偏偏官军选择的这个堵口位置,是湘江河谷最狭窄的地方,东边是衡山山坡,西边就是湘江,山江相夹,只有不过两百步宽的战场正面。
这样拥堵的地形,以火枪队堵口,流贼一方再是悍勇,冲杀几次都未能奏效,只是在阵前留下了层层叠叠的尸体。极个别冲到面前的,也都被刺刀阵和长枪捅成了刺猬。
“王尚礼,早早投降免死!武昌总兵左子雄率雄兵数万在此!你已经中了我家抚台的计了!”
“我家抚台智冠天人,尔等蠢货居然敢指望我军作战不护粮道!找死!衡州城下弹药不足,那也都是装的!”
官军阵中,一个威武的将领站在高处,大声呐喊,旁边的骂阵手也跟着喊,让王尚礼部士气愈发低落。
一条条讯息如同毒蛇一样往流贼将士耳朵里钻,哪怕想不听都做不到。而一旦意识到自己是中计的那方,那口勇气散了,一切就都完了。
与此同时,东侧衡山山坡高处,无数官军弓弩火枪伏兵,开始露头摇旗呐喊、朝着坡底放箭开火、投掷火把火球纵火。营地内那些伪装成粮食麻袋和火药桶的柴草引火等物,也纷纷被点燃,一时间王尚礼部被中心开花,军阵中到处是火。
而战场后方负责骑兵部队的参将朱文祯,不知何时也迂回到位了,悄悄从上游湘江西岸渡到东岸,就在王尚礼部准备撤退时,从背后杀出,堵住湘江河谷的南口。
王尚礼全军大乱,后军还在抢劫、放火,前军却已经想后退溃逃,自相践踏死者不可胜数。
被朱文祯堵住湘江东岸的平缓大路后,一部分贼兵看朱文祯人少,选择了正面硬冲突围,但零零散散不成阵势。
朱文祯部有大量双管后装喷子和转轮手枪,骑射冲锋之下,很快把突围者的士气彻底打垮,剩下试图突围的贼兵,不是直接跳进湘江试图游泳逃跑,就是往东边衡山陡坡上爬。
一些丢弃甲胄、兵器不及的贼兵,爬了没多远就因为行动不便,从山坡陡峭处摔下来,直接摔成了肉泥。其他士兵看了这前车之鉴,连忙丢盔弃甲,轻装爬山。
湘江岸边的情况同样混乱,一开始不少贼兵忘了卸甲直接跳江,结果铁甲在身没三秒钟就直接沉底了。
后面的见了无脑同伴的死状,才在跳江之前丢掉头盔,铠甲来不及脱就用佩刀直接砍自己、把铠甲的绑带直接割断扯掉,这才跳江。
左子雄见王尚礼部已经大溃,也从防线里冲了出来,带着步兵主力衔尾追杀掩杀。王尚礼麾下的士兵,普遍打仗不满两年,这样多重打击之下,已然彻底崩溃。
无数士兵直接跪地投降,可即使投降,依然有可能被杀红了眼的官军裹挟着往前冲,根本站不住脚,想留在原地就只有死路一条。唯一的活路,就是跟着官军一起冲,掩杀己方还没崩溃的后队,继续自相践踏,直到全军放弃抵抗。
血腥追杀持续了整整一夜,到天色微亮之时,左子雄和朱文祯顺利会师,两人相视一笑,都确信王尚礼的主力已经被杀灭。
湘江岸边,原本用来系留小船的泊位、码头栈桥边,拦截着层层叠叠的溺毙死尸,都被江水冲到栈桥边挂住、堆积起来。
那栈桥原本都是往江里打几根木桩子、凌空撑起来的。此时此刻,都已经变成了类似钱塘江海塘一样的防波堤、丁字坝,底部全部被尸体堆出了一道厚实的坝体。
另一侧的衡山陡坡之上,也有无数不自量力的摸黑翻山逃跑者、摔死在林下深谷,形如肉饼。
除了极少数水性极佳、真能游泳横渡到湘江西岸的流贼士兵,以及爬山翻越衡山山坡的,其他应该全都被歼灭了,数千士兵无法逃脱,只能是跪地投降。
左子雄和朱文祯唯一关心的,是王尚礼究竟到哪儿去了,最后找了半天,在栈桥边的尸体防波堤里,挖出一个铠甲很光鲜的尸体,头脸已经被踩烂了,让流贼军官俘虏辨认甲胄,才确认是王尚礼。
“这有点麻烦了,被冲下河里,又被乱兵践踏而死,这算谁的战果好呢?”
“还是留给抚台大人定夺分配他,他说算谁的,咱都服。”
左子雄和朱文祯商议了一番,最后还是觉得交给沈抚台分配功劳最好。
这边大捷的消息,很快送到衡州城下。沈树人得报也是大喜:张献忠指望的“掎角之势”,“分兵威胁沈家军粮道”,这就彻底不存在了。
不但极大削弱了张献忠一方的兵力,还能借此进一步疯狂打击张献忠军的士气。
第二百二十二章 打流贼就该了解流贼的心态
“王尚礼被诛于乱军之中?其主力大部被歼?好啊,左总兵朱参将打得好啊!这战果,倒是超出本官预期了,快具体说说。”
一天之后,衡州城东的官军围城营地内。当沈树人一大早得知了左子雄和朱文祯在衡山卫大破王尚礼的捷报后,以他之沉稳,都忍不住一跃而起,振奋挥拳。
进来通传捷报的,是这几天正在负责衡州城具体攻城任务的金声桓,对于这种能讨好抚台大人的露脸机会,他当然不想假手于人,哪怕只是带个话也好。
沈家军原本对外宣扬的攻城部队主将,应该是左子雄,但沈树人前阵子又玩了一手偷梁换柱,才有了眼前这个局面——说左子雄亲自统兵攻城,还不是为了让城内的张献忠军相信官军的主力都专注于衡州,而不会对后路有过多提防。
这也算是引诱王尚礼上钩劫粮劫弹药的一步闲棋。最终王尚礼的上钩,具体各方因素分别起了几成作用,也不好分析,但总之他就是上套了,结果好就行。
金声桓这边,这几天的攻城也都是按部就班,后来还假装弹药不济中断了炮击,所以演起来完全没压力,也不需要什么将才,他这种人就够用了。
此刻,被沈树人细细追问,金声桓也把刚刚背熟的台词绘声绘色汇报了一遍。
原来,左子雄和朱文祯联手,那天最终的歼敌成果,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人之巨!
其中至少一万多人的战果,是在衡山卫附近的湘江峡谷中取得的,斩首就有三千多级,收编伤员和俘虏接近六千。
事实上,左子雄打扫战场时估计,还有更多的敌军死者,至少比斩级数还多,只是无法统计。因为都是挤下湘江淹死的,要不就是在衡山深谷中摔死的,也不可能去一个个搜索尸体。
这些顽贼也没多大技战术水平,没什么好珍惜的,所以只有那些不会落下残废、还可以继续充军利用的轻伤员,才会得到简单治疗。至于会残废的重伤员,就直接补刀了,别浪费粮食和药品。
明末这种人命如草的年头,手足完好的人饿死都不胜枚举,哪有那么多余粮放着完整的人不养活去养活残废。
何况这些流贼士兵都是参与过杀人抢劫的,早就该有此绝无,看到官军补刀重伤员,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他们自己就是这么干的,甚至更凶残。
在衡山卫附近歼灭了一万多人后,后续的几千人战果,则是当天午后,左子雄和朱文祯带领得胜之兵、乘胜追击杀到王尚礼的老巢衡东县取得的。
官军抵达衡东县后,把王尚礼的头盔首级一挑,耀武扬威准备攻城,守军一看立刻就怂了,压根儿没打算守城,直接就突围跑了。
左子雄的主力是步兵,不太追得上,只好指望朱文祯的骑兵部队不辞辛劳继续掩杀。一个下午的血腥屠戮,一直杀到傍晚时分。已经接近十个时辰没有睡觉休息的骑兵部队也是疲惫不堪,这才收兵。
这一下午的掩杀,至少又是斩首一两千级,俘获更多。
最后只有五千人左右的贼兵,在一个都尉、几个掌旅级别的中层流贼将校带领下,隐入夜幕之中,藏进了衡山以东的山区丛林,往赣南方向逃去。只要抵达衡州府最东边的茶陵县,就算进入罗霄山区了。
相信以沈树人目前表现出来的强势,这些败兵肯定会从此遇到湖广军队就丧胆,绝对不敢在茶陵县多停留闹事,要抢劫也会渗透到罗霄山的江西一侧,沈树人暂时也就管不着了。
这些都是癣芥之疾,没什么大不了的。
……
通盘了解清楚后方的情况后,沈树人对于决战的信心也就更充分了。
张献忠原本觉得“我军与敌兵力对比三比一,优势在我”,这不,才一场诱敌剪除羽翼、破除犄角的战役之后,兵力比一下子就缩减回了二比一。
要是这个信息让张献忠知道了,他还敢跟沈树人决战就有鬼了。
刚想到这一点,沈树人忽然心中一动,追问:
“左总兵和朱参将什么时候能够回师跟我军会合?如今我军围城营地内,实有兵马多少人?左总兵大胜的消息,目前是不是只有我们知道?有没有好好保密、还是已经通知全军了?”
金声桓一愣,不是很确信,但还是有问必答:“左总兵他们昨夜拿下衡东县,已经连续作战一日一夜,所以极为疲惫,今日会在衡东休整。明日启程赶来,强行军的话傍晚就能跟我们会师。
如今我们营中的人马大约有一万两千人,至于友军获胜的消息,目前还没散布——因为此前派出左总兵回守衡山卫,本来就是保密的。军中部曲都不知道左总兵离开,自然也不会知道他打胜仗,等他们明日傍晚得胜回师,自会宣扬。”
沈树人点点头:“那就好,也就是说,我们要靠这一万多人,保持住围城阵线两个白天,不能让张献忠意识到这个空档。否则,我军虽然不怕张献忠敢出城攻营,却也要提防他立刻出城突围。”
张献忠要是敢反过来攻营,沈树人是完全不怕的。
别看他只有一万两千人,火枪类的轻型火器也被左子雄调走了一半,双管喷和转轮手枪这种骑兵火器,更是全被朱文祯带走了。
可是,沈树人只要有一半的鸟铳、鲁密铳和斑鸠铳,加上全部的大炮,就完全不怕张献忠强攻已经加固了一周左右的坚固营地——大炮因为太过沉重,所以左子雄去护粮的时候没有带走,全部留在了围城营地内。
沈树人真正担心的,只有张献忠抓住他这个兵力不足的空档,突然逃跑。
由于左子雄部需要两天回防,最关键的是追击战中最能大放异彩的朱文祯部骑兵也不在。张献忠此刻就跑的话,还真有可能立刻把全部陕豫老营主力全部安然撤走,甚至还能带走一点新附军。
沈树人以一万两千人,是绝对没把握主动出击、以步兵追杀的,那样很容易被反咬一口。
而战役刚开始时,他选择了“围三缺一”,是为了打击张献忠军的士气,怕摆出鸡犬不留的架势后,那些新附军也被逼得狗急跳墙死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