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星月语
朱标目光扫过殿内众人继续说道:“御史台众卿方才也都听到了,肃清吏治不可有片刻懈怠,即刻开启对京中各官署衙门的肃查,尤其以方才被弹劾的官员为主,不可冤枉清廉正直之官,亦绝不可放过任何一个贪赃枉法之徒!”
“臣等谨遵殿下谕令!”
方才还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东宫一系官员们立刻偃旗息鼓,脸上又露出了平日憨厚朴实的表情,看样子一会儿说不定还会去向方才弹劾的人致歉。
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想必胡惟庸等人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君威不可欺,哪怕只是暗地里的,殿下宽容待人不是臣子们跋扈的理由。
退朝后所有官员出了奉天殿才感觉身上一阵的发凉,原来都在不知不觉间出了身透汗,朝局暗流汹涌,看似今日只是争吵的激烈了些。
但他们都清楚,这只是殿下想要维稳,否则今日不知多少人得要身陷囹圄祸延满门,到时候家族几代人的努力付之东流,死后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胡惟庸独自一人慢慢踱步,陈佑宗见状也让身旁人的先走一步,俩人越来越近,胡惟庸微微转头笑道:“方才之事陈兄莫要记挂在心,我等同殿为官,将来还需齐心协力辅佐殿下才是。”
……
第671章 段宝
陈佑宗没有像以往一样陪笑应承,而是颇为严肃的回答道:“下官对相爷自是敬仰的,只是还要请相爷明白,君臣父子乃天理纲常,殿下年少但也是储君,我等臣子惟伏仰之!”
胡惟庸应道:“这是自然,陈兄看来是有些误会了,不如今夜来舍下,你我二人摆酒畅饮共释前嫌?”
已经造成的损失不可挽回,及时止损便是最紧要的了,无论如何现在就开始与东宫一系的官员对抗都是极不划算的,尤其还是在圣驾北巡太子监国理政的时期。
如果不能尽快达成默契,莫说安顿好李存义涂节之事,恐怕就连淮西武勋那边都会出乱子,中书省及六部也别想安生。
倒不是说他怕了陈佑宗等人,若是太子不拉偏架,他堂堂丞相,掌控着中书六部大权,也就是费一番功夫就可将他们赶出京去。
毕竟东宫一系的核心大多都在地方,他们是太子亲手培养的班底,是朝廷未来的栋梁没错,可现在离他们登堂入室尚还差着时日呢。
陈佑宗沉吟片刻才答应道:“那么下官就要叨扰相爷了。”
从今日殿下的态度来看,显然是不愿看到事态进一步演化的,教训警告已经给了,互相妥协确实是当务之急了。
虽然方才在朝堂上脸面都已经撕破了,双方现在属于相看两厌,将来有机会都不会吝啬于落井下石的机会,但终究不是现今最紧要的,争斗也要挑时机,这才是理智成熟的政客。
……
朱标下朝后回了谨身殿,先提笔将这几日事写了清楚安排人快马加鞭送到自己父皇手中,虽说没有这封信老朱也定然有另外的渠道了解,但外人终究看不清这里面的路数。
他们父子必须保持默契,否则政令两出将会引发天大的麻烦,老朱在京时,朱标为副,从不会扭改自己父皇的任何决策,最多也就是私下规劝,劝的住便好,劝不住也由然。
一道政令说大了涉及九州万方无数黎庶,说小了也就是一道政令而已,能不能彻底的贯彻下去还要看情况,可政令两出导致皇权分裂对抗才会导致江山社稷不稳。
皇帝到底是皇帝,朱标尊重自己父皇的意志及权柄,如果一切都顺着他的想法来,朱元璋也就不是扫荡群雄诛灭元庭重开日月新天的朱元璋了,意志坚定不过是雄主最基本的素质而已。
现在的情况也是一样,朱标身为储君留守京城监国理政,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如果被在外的老朱否决,那么问题就大了。
这也是为何自古帝王都不会在年富力强时让太子掌权的原因,天有二日、时有二主,倒不一定真的是父子仇隙,而是下面有太多想要谋求机会的人了,他们对自身当前状况的不满,会推动朝廷的分裂与斗争。
给自己父皇的信写完又给自己母后写了一封信,里面说的多是两个孩子的日常趣事以及王蕊暖玉的身子状况,马皇后如今最欢喜的就是听听宝贝孙儿的事情,希望将来儿孙承欢膝下。
两封较长的家书写完,刘瑾凑上来禀报道:“李良娣那边送来了冰糖燕窝粥。”
朱标放下笔道:“端进来吧,难为她有心了,你去从内帤挑几件精致些的珍宝首饰送过去。”
“诺,奴婢这就先替李良娣谢过爷了。”
刘瑾喜笑颜开的应承着,朱标不由打趣道:“这么上心,要不爷赏你个恩典去那边伺候吧。”
刘瑾赶忙陪笑道:“奴婢是瞧着爷高兴,折腾了一上午,爷赶紧进用些开开胃,奴婢这就吩咐后面做些爷爱吃的。”
刘瑾躬身而退,从谨身殿的侧殿偏门走出,就见一个拎着食盒眼巴巴侯着的小宫女,刘瑾上前接过食盒交到身后的赵淮安手中。
“你先回去禀告良娣,咱现在去内帤挑几件珍宝然后也会过去。”
那宫女眉开眼笑慌乱的行礼道:“奴婢谢过刘公公,谢过刘公公,良娣知道了一定高兴,那奴婢这就回去了。”
谨身殿是什么地方,平日谁敢轻易送东西过来,偏偏也就是李嫣,明知道自己亲叔父刚犯事被压入了天牢,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丝毫不顾及若是朱标没给她这个体面,她会有多么丢脸。
不过所有人也都没有什么意外,这就是李良娣能做出的事情,肆意张扬,恨不得天下所有人都知道太子对她的偏爱。
经过试毒后一份稍有些凉的粥便奉到了朱标身前,这也是平日他为何不喜欢东宫女人们给他送食物的原因,实在是吃不上热乎的,还不如不吃。
尚膳局那边实行的是人盯人盯人盯人盯人,一道菜各种步骤都有人互相监督,也就是你不收买所有人,是不可能有机会做什么手脚的。
而且还有司房,专职记录每顿饭的品类明目和制作人,详细到连某道菜是谁洗菜、谁配菜、谁炒菜都一清二楚,出了问题相关的一个都跑不了。
而且这还只是明面上的措施,其余细节更多,所以尚膳局的菜品只需要简单的试毒就可以了,不比妃嫔们在小厨灶自己做的,需要多道试毒工序。
简单的吃了几口后便让人撤下去了,正准备开始批阅奏章时,鸿胪寺官员求见,入内后行礼问安后禀报道:“殿下,大理总管段氏家主段宝送来国书。”
段氏现如今不过是大理总管,真正做主的是蒙古梁王,他家的书信哪有什么资格说是国书,这么说不过是强调自家在大理的正统,鸿胪寺显然是刻意忽略梁王的存在。
赵淮安上前接过奉送到太子手中,朱标简单的检查了漆印后便随手拿过一旁的钉金沁云龙纹玉柄开信刀,这是专门用来开启信封封口火漆或者蜡油的短剑形状的文房宝具,刀头刀刃都并不算锋利,不能做其他用处。
当然了,直接撕扯开也不是不行,但在这个通讯极为不便的时代,信件是值得珍存的,慢慢裁开封口的火漆然后才取出信来慢慢阅读,不能算繁琐,反而多了一份仪式感。
随着沙沙之声火漆印被划开,一份较厚的书信就落了出来“臣闻有天下者为天下之主,有列土者为列土之君,卑臣宝虽隔万里之遥,每切中原之向。
大理有二帝三皇之后,一方九姓之传,汉晋六朝以来,大蒙国受封于前唐,残唐五季而终,二理国继守于两宋。
臣祖思平等恪共藩复,贡礼屡修于中土,华风远畅于边隅。
迨至故元,不尚仁义,专事暴残,今顺帝已亡,梁王犹祸鄯阐。
迩闻明主奉天承运,御极南京,中原太平,边徼宁乂,意者中国有圣人,履尭舜之正统,陋汉唐之浅图,天时人事然也。
或命臣依汉唐故例,岁贡天朝,或仿元代职名,俾守旧土。
庶深谷回阳,幽扄照日,八方浴德,六合同春,垂怜边境,救恤一方,欲修进贡,恐触明威,合待事体之定,专候圣旨之颁,谨此。”
落于信尾的则是宋徽宗赐予的云南节度使、大理国王印,而不是元朝赐下的大理总管印,这里面想表达的意思就很明确了。
……
第672章 安抚
自南诏始,大理境内的精英阶层就积极习掌汉文化,以士人为尊,对他们来说,能在仿照中原王朝制度建立的南诏或大理政权内部充任显职无疑是光宗耀祖之大喜事。
这其实也不是算什么稀罕事,只要是中国周围的小国小邦基本都有这样的思想,如果国主能有机会得到中原王朝册封,更会愈觉骄贵,也大有利于统治,否则天高皇帝远的,谁会愿意巴巴的派遣使臣携带珍宝去朝贡。
这也几乎成了汉文化修养较高的土官们的共同价值观,几百年来皆是如此,唐宋以来云南便时常接受中原朝廷的册封。
“段氏此来的使臣是谁?”
鸿胪寺少卿回答道:“主使乃是前大理总管段功之嫡女段羌娜,臣等按制迎入礼宾院安置,且待殿下吩咐,或是择日召见或是引送至圣上御驾前。”
朱标在心中默默算了一下,段功死了已有七载,他与梁王之女阿盖并无子嗣,段宝以及这位段羌娜应该都是其原配夫人高氏的子嗣。
段功虽仅有这一儿一女,但段氏延绵数百年,族中子弟众多,这次偏偏就让一个女子做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不是照着他就是他爹来的。
联姻不论什么时候,都是成本极低效果极佳的手段,朱标不意外,亦无什么恶感,凭手段下注不丢人。
鸿胪寺少卿年近五旬,自然没什么看不透的,主动说道:“微臣亲自接待了段氏使臣,那位主使年纪虽比殿下稍长了几岁,但一直心念父仇未曾婚配,姿容风采也是出众。”
在鸿胪寺众官员看来,现在只是屈为大理总管的段氏,自然是没有以前尊贵了,但到底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大理王室,给咱大明太子殿下当个妾室还是够格的。
身为臣子贸然提及未来极有可能入宫的女子是大忌,但这老夫子一脸坦然,朱标眉头微皱也没说什么,到底现在还是关乎云南的事宜。
更何况朱标的心意到目前还没改变,云南不过疥癣之疾,四川贵州安定后只要朝廷有意,随时可以挥师南下荡平不臣,诛灭梁王顺便灭了段氏是收益最大的。
与段氏联手弊处繁多,而且从段宝方才在信中提及的那句“或命臣依汉唐故例,岁贡天朝,或仿元代职名,俾守旧土”即可知他来此信主要目的就是想要借助大明的力量解决梁王。
然后希望大明仿照汉唐宋时期的旧制,亦或是仿元代职名,也就是要么册封段氏为大理王,要么在名义上将云南纳入版图,但依旧要承认段氏对云南旧土的掌控。
说到底还是希望回到往昔中原王朝羁縻统治下那份特有的自由——出门诸侯,闭门天子!
为了自己的生存及共同利益,必要时要归附并效忠朝廷,年年纳贡岁岁来朝,但同时又不希望朝廷派宗室藩王或是钦差大臣来牵制自己的言行政举。
段宝有这样的想法不足为奇,若朱标身处其位也必然是这样的想法,纳哈出原先不也是这样,能自立门户,谁愿意到人家脚下摇尾讨食。
只可惜想要自立也是需要看时候看资本的,段宝仰仗着其父,哦,不对,应该是仰仗着大明覆灭北元残党,这才得到了云南各土族的支持,能同梁王分庭抗礼。
真抡起来段宝算是个什么东西,若是其父段功朱标还会高看两眼,到底是夜袭古田寺,用火攻将败明玉珍击退,并在七星关击溃明玉珍的兵马,终收复中庆路、夺回昆明的将才。
可就是这段家近百年最出众的人才,偏偏又是个多情种子,被温柔乡所迷断送了身家性命,竟被梁王下嫁女儿迷惑住了,否则当初就有极好的机会扫平梁王重新立国,哪还有今日事。
“宫里赐下晚宴,鸿胪寺好生招待,本宫明日在召见段氏使臣。”
“微臣谨遵殿下谕令。”
“察罕那边怎么样了?”
鸿胪寺少卿应道:“微臣这几日倒没去过游园,但也听闻其流连于烟花之地,此外并无结交任何人。”
朱标满意的点点头,不仅是满意察罕知趣,也是满意京营那些蒙古将领安守本分,大明军中蒙古族的将领士卒其实也不少,但至今都还没有一个有爵位的。
纵是豁鼻马、田保保、脱列伯、巴特尔这些功勋卓著的将领目前最高也不过是从二品的定国将军,这在开国武勋强盛的时期,定国将军在军中还真排不上号。
察罕在京中住了这么久,纳哈出又突然发疯猛攻高丽,大家心中基本都有数了,最最起码,蒙古的里面要出一个侯爵了。
不算高,但起码是有了个能抱团取暖的小山头,按说现在就是最好凑上去的时候,但他们没有,这起码也证明了一些忠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蒙古将领其实要更可靠的多,因为对他们来说,相比在大明治下,元朝其实更可恨些,虽然说他的主导者是他们的同族。
蒙古贵族欺压的可不仅仅是外族汉民,寻常的蒙古百姓下层士卒对他们而言同样是自己私有的牲畜奴隶。
蒙古军户在内的各地军户,都要受到他直属奥鲁的残酷压榨,被克扣人马粮饷是常事,日常出征的费用也要自备,元朝中期时每次蒙古军出征,士卒们为了凑自己吃用的粮食,竟要卖儿卖女,以至于家破人亡。
元末大起义中,虽常把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当做起点,但其实蒙古百姓及底层士卒的造反动款要更早,皇庆元年河北沧州就爆发了蒙古百姓的起义,延祐六年元朝晋王燕帖木儿的领地里,许多蒙古平民也起来反抗,往后十年以后,山西爆发了蒙古军户起义。
而当元末大起义爆发后,元朝的腹地北方和西北地区的内部起义,已经有二百多处……
元末战争之中,希望元朝亡国的,不止老朱陈友谅张士诚等汉人,也有广大蒙古将士平民,原因就是蒙古贵族奢靡无度压迫太甚。
从老朱举旗聚兵南征北战以来,收笼的蒙古军户百姓至少也有数十万,大多数都被安置在边地放牧养马,有愿意进入内地转化为农耕生活的,则安置在河北、河南各州府,并给予稻种耕牛,令其开荒耕种自食。
只有最精锐最善弓马骑射的才被留在军中,除了留在京营的几部,现在多数都驻守在西南,少部分已经证明了同元庭势不两立的才在北疆驻守。
不同于淮西武勋的骄横跋扈,蒙古将领都是沉默敢拼悍不畏死,当然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大明强盛,夷狄畏威而不怀德。
但只要能保证自身强盛,他们确确实实是很好用的,也是平衡军中势力最好的人选,无论那方山头都不会接受他们,他们只有忠于帝座这一个选择。
朱标思虑片刻道:“传本宫口谕,让察罕入骁骑营,暂领骑都尉之职。”
“诺。”
骁骑营多蒙古骑兵,朱标这也就是准许察罕开始结交蒙古将领了,这种事是迟早的,等纳哈出率辽东归顺之后,那就名正言顺了。
既如此何不早些给个恩典,也是进一步安抚纳哈出之心,人的想法从来都是飘忽不定的,纳哈出现在是准备归顺的,但谁又知道过几日会不会突然因为某个原因反复了。
……
第673章 奏章
鸿胪寺少卿应诺后便退去了,刘瑾此时也从李嫣处回返,并领着尚膳监的人拎着食盒走了进来,朱标见状也起身走到了侧殿。
等朱标落座之时菜品都以及摆好,尚膳监管事太监语调轻快的报了便菜名,然后遍领着小太监们退到殿门外,他们还没资格服侍太子用膳。
五彩牛柳、佛手金卷、龙井竹荪、桂花鱼条再配上几份时令酱菜一碗米饭便是今日太子的午膳了。
其实按照内庭的规制朱标午膳应该是有主菜二十三道其余小菜二十二道,另外主食糕点还不算在内,不过是马皇后克勤节俭才缩减到这个地步。
这点菜无需旁人夹菜伺候,朱标利索的端起饭碗便开吃了,刘瑾后退一步低着头絮絮叨叨的开始说着宫里近来的趣事。
朱标还处于身体发育的时期,饭量也是不小,进了两大碗米饭才停下,不过菜还剩不少,毕竟数量不够那分量肯定是得给足的。
接过巾帕抹了抹嘴又用茶水漱口后起身道:“不必忙着过来,都收拾了吧。”
“奴婢谢爷体恤。”
刘瑾赶忙谢过躬身相送太子回主殿,一旁的宫女奉上一碗白饭,刘瑾客气的接过,专职在谨身殿伺候的太监宫女可不归他管,那都是皇爷的人。
刘瑾站着把饭菜吃完,不过只吃了一碗米饭便停下了,觉着已经有了六七分饱就够了,吃多了免不得出恭折腾。
虽说自家爷宽仁,但总是显着不够恭敬,他一般只有晚上伺候爷安寝后才会回屋吃个饱,这宫里多少人想要伺候殿下,处处都不讲究的人,是不够格在贵人身边伺候的。
朱标穿过殿阁就见殿内跪着一个高壮的身影,正是亲军都尉府新上任的都指挥同知尚泓海。
“末将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秋。”
尚泓海如今是干劲满满,他的前任蒋瓛今日已经出发去凤阳了,但他清楚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蒋瓛是要去高丽建功立业了。
身为天子鹰犬,他们对自身其实有很清楚的认知,王侯将相都在他们的监视探听范围内,权力可谓甚大,但结局凄凉基本是注定的,自古以来鹰犬的下场都是如此。
但蒋瓛之事确实让他们知道了,眼前这位不是兔死狗烹之主,他们这些人所求的便是这个,由此他们就有上刀山下火海的动力。
朱标简单的应了一声越过他走到书案后坐下道:“往后除非紧急事,不用你亲自过来,有什么让刘瑾传话就是了。”
“诺。”
尚泓海毕竟是新上位的人,想多在他跟前表现也可理解,所以朱标也没苛责什么,索性顺了他的意,也安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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