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历史系之狼
这些犬入的老儒,怎么一个比一个能打呢?
前不久陆贾,浮丘伯,公羊寿等人纠结了一大群打儒们在城外郊游,商谈学问,结果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大批的猎物,连野猪和熊都有,而且那头野猪还是被人用长矛给刺死的,据说还碰到了猛虎,只是因为那猛虎有身孕,被这些大儒给好心放走了……
刘安在听闻这件事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就是阿父不会用人,早知道就该派这些人去陇西交流学问啊,哪里还需要阿父亲自带兵出征呢?那些所谓的陇西巨寇,要是遇到这些大儒,当场就要被降伏了。
别的不说,就是这些儒生里那个年过花甲还能用长矛杀野猪的老头,让他当大儒都太可惜了,应该直接送他去西庭国当太尉!!!
刘安跟陆贾之间,其实也存在着学术争议,刘安实打实的黄老嫡传,而陆贾则是代表着近期崛起的儒家,虽然这老头什么学问都钻研,本质上还是儒家高徒,新一代的儒家率领者当然是我们的长……其实是贾谊,虽然长老爷的学问确实很了不起,曾经跟着浮丘伯辩论百家,让百家无言以对,嘎嘎乱杀,但是贾谊的学问还是要相对高一些……
可目前的情况来说吧,黄老有些打不过儒家了……黄老打不过儒家的主要原因是盖公太年迈,无法起身了。
刘安满脸的委屈,可怜巴巴的看着阿母,曹姝虽然对他很严厉,却也看不得儿子这个表情,她长叹了一声,“好,好,我会给你阿父说几句的,你且让开,你再不让开,你弟弟就得少一个了……”
“啊???”
当曹姝匆匆来到了别殿的时候,刘赐已经是被打的鬼哭狼嚎,看到曹姝前来,他哭着大喊道:“阿母!!你怎么才来啊?!”
雍娥是满脸的悲愤,手持木棍,边打边骂,一旁的刘良吓得瑟瑟发抖,紧张不安的吃着手。
“好了!”
曹姝一声呵斥,雍娥终于收了手,随即委屈的看向曹姝,眼里闪着泪光,“大姊,你不知道,这竖子真的是吓死我了……他方才……”
“我知道了!打能解决什么问题?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能总是打孩子……”
曹姝说着,小心翼翼的将刘赐给抱了起来,刘赐开始哭着告状,“她是不会听您的,您一走,她就又要揍我……我要去自己的藩国,我明天就要回代国去当王!!”
“你也是!!谁让你跑的?何以让我们如此担心呢?”
曹姝对他也训斥了几句,刘赐顿时就不敢闹了,也不哭了,只是低着头。
“这一次,我非要告诉你阿父不可!”
“啊?!阿母,不要啊!!”
“你敢跑第一次,肯定也会跑第二次,我必须要告诉你阿父了!”
“阿母,我再也不跑了,真的,我以大哥的名誉发誓!!”
曹姝看向了面前这几个娃娃,只是觉得心累。
而在此刻,正在喝热汤的刘长也是张望着左右,迷迷糊糊的叫着:“姝!!姝!!我那套短亵衣呢?”
……
这段时日里,长安城内最遭罪的不只是曹妈妈,还有一位晁错。
晁错不怕什么惩罚,像他这样的人,就是被腰斩了,也不会后悔,可他最厌恶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诸侯王强势,第二件事就是有人耽误他办正事,而如今,显然是属于第二种,对与过分追求效率的晁错来说,时不时就把他请到廷尉,不让他去办事,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张释之!!我与你有什么冤仇?!你要这样三番五次的针对我?!”
晁错被两个甲士看着,却依旧是愤怒的咆哮,口水几乎都喷到对面的张释之脸上去了,可张释之巍然不动,压根没有将愤怒的晁错放在眼里,他很平静的询问道:“你在治理河水的时候,曾上奏要迁徙两万三千四百六十人,可是在庙堂准许后,你却偷偷增加了两千一百人?是否属实?”
“这算什么大事?我加了,我把那些人都拉出去活埋了!!你要如何?!”
晁错心里异常的悲愤。
张释之严肃的说道:“庙堂对迁徙的百姓是要给与救济和补贴的,你多迁徙百姓,这些人就得不到救济,你这与活埋了他们有什么区别?!两千一百人,就这样被你私下赶出去,还得不到任何的保障,你这是非常严重的罪行,你要如实告知,否则,唯有死路一条!!”
“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你去查,那些被迁徙的但凡死了一个,你现在就砍了我的脑袋!若是没有,就将乃公给放出去!乃公还有要事!!”
“你放心,我们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因为你的缘故死了一个人,你就要按着杀人罪来处置。”
晁错咬着牙,冷声质问道:“我向来以为你是个刚直不阿的人,没想到,你居然也会奉承他人来谋害贤臣?你是铁了心要为曲逆淮阴为鹰犬?!”
“我并非是谁家的鹰犬,我只是接到了弹劾,是关于你残害百姓的,既然有人弹劾,我就一定要管!”
“你个蠢物啊!!这是人家利用你来针对我啊!!”
“你本就有错,何以说是针对?!我只是按着律法办事。”
晁错几次开口,想要谩骂,却都忍住了,对这厮是没用的,整个庙堂里,晁错和张释之大概是不分上下的铁头娃,死不悔改的性格,倔强到让宣义自愧不如的本性,就如刘长没办法改变晁错那样,晁错也没办法改变张释之,这厮一旦有了决定,那是撞碎了南墙都不回头,溺死在黄河里都泡不软。
“好,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但是我想要知道,外头官员考核的事情如何了?这件事非常的重要,请你如实告诉我!”
张释之平静的说道:“已经交予太子来操办,陆公监督。”
“什么?!他们能办成什么事啊?!”
“快放我出去!!!”
当晁错再次被丢进大牢里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多了些狱友,在窗口下,几个鼻青脸肿的竖子正坐着,欢快的说着什么,当他们看到晁错后,很快就认出了他,急忙起身行礼,晁错盯着他们,打量了许久,最后才认出了他们,周左车,栾平,周升……这不就是长安内那些纨绔子弟吗?
晁错本来不想要理会他们,可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收起了脸上的不屑,坐在了他们的身边。
“你们怎么进来了?”
“唉……晁公啊,这就不要提了,都怪夏侯赐那厮!”
晁错在人群里搜寻了一番,最后看向了那个年纪比较小的家伙,看他模样就知道是夏侯家的人。
周升无奈的说道;“这厮给我们说他阿父不在,还说家里有很多好看的战车,说带着我们去借一辆……”
“结果呢?”
“我刚摸到那战车,就被抓住了,抄起棍子就是给我一顿打啊……”
周升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随即看向了夏侯赐。
夏侯赐的年纪在这些人里也是最小的,此刻,他理直气壮的质问道;“你就说我阿父在不在家吧?”
“你阿父是不在,可你大父在家啊!!这你怎么不说呢?!”
“你又没问!!”
“我再跟着你去借东西我就是犬子的!”
晁错完全不关心他们的这些行为,只是若有所思的询问道;“你们跟太子相处的还好吧?”
“很好啊,常常往来。”
“不错,你们现在的年纪,就该是做大事的年纪,能跟随太子做事,也算是不辜负你们阿父的威名了,这样,我现在被奸贼所害,困在这牢狱内,但是我有些政策,是非常重要的,需要即使送到太子那里去,你们可愿意为我送信?”
“啊??您也是被奸贼所害?当下这长安啊,奸贼四起,完全没有我们这些贤才的活路!”
周升等人大概是因为同病相怜,各个都是义愤填膺,当即表示,愿意为晁错去送信。
只是,晁错这里没有书信,他们只能口传,但是吧……这几个人的智慧,想要记住晁错的话,很有难度,晁错是个不太容易放弃的性格,在察觉到希望之后,他便一次次的教导,最后,他们总算是能说出晁错的大概意思了,晁错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吩咐道:“稍后,他们肯定就带你们出去了,等你们出去了,要立刻找到太子,将方才的话讲述给他听,知道了吗?”
“唯!!!”
就如晁错所说的,很快,满脸漆黑的宣莫如就来捞人了,他本身就是廷尉的官员,也是非常的尴尬,在让甲士们将这些竖子们放出来之后,他抓住宣平就朝着他的头上来了几计巴掌,宣平只是抱着头,宣莫如骂道:“好你个竖子!!你大父的颜面,都被你给丢完了,你大父刚正不阿,我更是一生都不曾犯过什么罪行,到了你,怎么就整日做出这些事来?”
“这次居然偷到汝阴侯的头上去了?你知道汝阴侯是什么人吗?!”
“我知道!他是我大父!!”
夏侯赐急忙举手说道,宣莫如也不客气,一把将他也抓了过来。
“还有你个小东西,小小年纪,为什么要跟他们混在一起?你阿父在西庭国征战,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你阿父要是知道了,他会怎么想呢?!”
看着宣莫如大发雷霆,那几个群贤也只是低着头,不敢参与。
宣平是没办法去了,因为直接被宣莫如给带回家了,其余人急忙朝着刘安的府邸赶去。
刘安看着面前的考核内容,焦头烂额,陆家一次次的拒绝,看来,还是要等到阿父那边开了口,自己才能办成啊……这内容明明没有问题啊,对于县衙官吏的考核,考他们的律法,考他们的武艺,考他们对案件的分析,这不就够了吗?!为什么就是不同意呢?
就在刘安沉思的时候,一大群群贤涌进了他的府邸,那些舍人们也知道这些是刘安的好友,就没有阻拦。
“安!安!我们有要事!!”
周升迫不及待的冲到了刘安的身边,将自己在廷尉牢狱内碰到了晁错的事情说了出来。
“带话?他说什么?”
周升迟疑了起来,“他说……读书没用?”
“不对,他说是写文没用!”
“不对,他分明是说文章考核没用,要考点实际的!”
几个人七嘴八舌的说着,刘安却听出了晁错的意思,急忙问道:“还有呢?”
“他说应该让考核的人去看大门!”
“不对,他说要让那些人去冒充县衙官吏!”
“我记得是说让他们试着去当县衙官吏,给与两个月的试用期?”
“不急,不急,你们一个一个来说,来人,取笔墨来!!”
第563章 天资聪慧夏侯赐
“殿下,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廷尉呢?”
周升虽然算是这些人的小头目,可记性实在不太好,这次也是支支吾吾的,晁错所交代的那些,一个都没能说出来,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七嘴八舌的,说的话没一个是靠谱的,他无奈的询问道。
刘安一愣,开口想要说些什么,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如今我已经跟过去不同了,身为太子,再前往廷尉就有些不太合适了。”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陛下不也天天往廷尉跑吗?我在廷尉都好几次见到陛下了,陛下对廷尉比我们还熟呢!”
周左车用肘子推了下周升,不好气的骂道:“殿下那是不愿意去吗?殿下那是不敢去!张释之那厮与殿下有仇,殿下的车走在长安内,看到张释之都要躲避,何况是直接去廷尉,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周升顿时反应过来,叫道:“张释之这个奸贼,实在可恨啊,我们可不能让这厮如此得意,得找个机会,将这厮干掉,让宣平他阿父来当廷尉,到时候廷尉士卒来抓我们,我们就可以挟持宣平!”
刘安脸色有些发黑,不悦的说道:“胡说八道,谁说我不敢去廷尉?张释之又如何?我只是厌恶这个人,不想去见他而已!”
“先不要扯其他的,将晁错所吩咐的都告知我!”
众人继续说了起来,只是说的都有些离谱。
“晁错他说了,要让那些士子们去养猪!”
刘安不可置信的看着夏侯赐,“你确定晁错士这么说的???”
夏侯赐满脸的自信,“那是当然的,我亲自听到他说什么不养猪的不收!”
“他说是养猪的不收吧?”
几个人再次议论起来,可他们都很确定,晁错确实说了养猪之类的话,刘安有些呆滞,他茫然的看向了一旁的冯唐,冯唐此刻也是紧皱眉头,这官员考核跟养猪有什么关系呢??
冯唐迟疑着询问道:“殿下,要不还是再派人去打探一番??”
刘安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声说道:“我们这次是在县衙进行考核,县衙的小官吏,平日里接触最多的就是这些平民百姓……而那些地位极高的权贵子弟们,他们向来是不屑跟百姓为伍的,晁错的意思,或许就是让我们招收一些身份不高的……”
刘安说着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了,“没错,晁错就是想要淘汰掉那些不愿意做脏活累活,参与考核只是为了镀金的权贵子弟们,这些权贵子弟来参与考核,寒门子弟定然是没有办法争锋的,可若是考核养猪,那些权贵们定然放弃……”
“如此一来,我们就能找收到很多来自民间,能吃苦耐劳之人啊!!”
刘安猛地拍了一下手,叫道:“不愧是晁公啊!!当真了得!难怪这陆贾总是不同意我的上书,果然,我想的还是有些太片面了。”
很快,刘安就低着头,在自己的上书里很详细的规定上了关于养猪的考核内容,就包括安排长达七天的养猪流程,看谁养的最好,其实就是借机淘汰掉一些来镀金的权贵,毕竟养猪对权贵来说就是一种羞辱。
刘安心情大好,再次看向了群贤们,“来,来,你们继续说!”
夏侯赐此刻又说道:“晁错还说了,参与考核要让士子们掏钱!要狠狠的抢他们的钱财!”
刘安提笔正要熟悉,忽然又懵了,看着夏侯赐,“你确定???”
周升看到太子有些狐疑,顿时就不干了,拍打着胸口,为夏候赐担保,他说道:“殿下,夏侯赐这小子,天资聪慧,纵然在我们群贤之中,那也是有名声的,他记性最好,他说的肯定是对的!”
“对,对,我也记得晁公说了什么抢其财物什么的,对,晁公是这么说的,他说要看谁有钱,然后抢那个最有钱的人,还要当着众人的面去抢,让很多人都看的到,起到一个很好的效应!”
刘安茫然的看向了冯唐,冯唐是彻底坐不住了。
“殿下,这不对啊,养猪倒是说的过去,这抢劫财物是为何啊,人家来参与考核,当官吏,我们去抢劫人家的财物,这成何体统啊,还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不是胡闹吗?我确信晁公是不会说这样的话,实在不行,还是派个人去问问晁错,不要听这些人胡说八道了……”
周升勃然大怒,“老头!我们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廷尉跑出来,传递消息,你却觉得我们是在胡说八道吗?我们说的各个都是实话!!若是有半句假话,你让殿下直接处死我!”
刘安急忙说道:“不许对冯公无礼!”
刘安皱着眉头,再次沉思了起来,“养猪是为了淘汰权贵,抢劫又是为何呢??对!我明白了,如今天下开商,各地的商贾为了能挣到更多的钱财,都是在全力资助自家的子弟们去当官当吏!”
“可是他们的名誉不好,因此,通过其他途径没有办法当官,晁公此举,莫不是要淘汰掉那些商贾之家?权贵是不愿意养猪,可商贾未必就不愿意啊,还要给天下彰显,这是为了更多的给那些出身贫苦,没有家产的士子们机会??”
“是要警告那些商贾们不许参与?”
毛苌也坐不住了,“殿下,这次开考核,是召天下之士子,陛下已经取缔了对商贾们的限制,为何不招收他们的弟子呢?这不公啊!”
刘安摇着头,“晁公是个能人,未必会如此肤浅,我想,他肯定还有更深的想法,只是我不能琢磨明白……不过,我这些兄弟们,都是可以信任的,他们不会说谎,晁公也不会说错。”
“我明白了!!!”
刘安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叫道:“晁公说了要抢劫最有钱的,这不是要淘汰所有商贾,跟权贵一样,是要淘汰掉那些大商贾啊,大商贾跟权贵一样,甚至更加恶劣,如今梁国的那些大商贾,就已经做出了诸多害民之举!”
“这些人资助子弟进入县衙,只是为了给自己谋私,行事更加方便,阿父就曾多次说起,这些大商贾们心无家国,甚至在通商身毒的时候,想过要偷偷变卖禁止的军械和尚方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