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木匠皇帝 第40章

作者:崛起的石头

“辽左大军既溃,复再任城,无堪大用,辽东经略熊廷弼丧师辱国,依律当诛!臣恳请陛下主持大局,明正典刑!”

话音落地,半数文臣伏跪在地,齐声道:“臣等恳请陛下主持大局,明正典刑!”

“熊廷弼,依律当诛!”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魏忠贤,发觉事情不对,神色变幻起来。

这东林党人怕是已经知道皇帝这次要拿高攀龙开刀,结成了一股绳,顷刻之间,在震怒的皇帝面前,再度掌握了局面。

朱由校望着阶下诸臣,片刻后,惨淡的笑了。

这天底下最大的罪人,好像是一直在勉力维持大明的自己,而眼前这些,一个个都是不世出的英杰。

“熊廷弼失沈阳之罪,朕自会亲自责问,倒是你,食君之禄、担国之爵,除了弹劾封疆大吏外,全无丝毫作为!”

说到这,朱由校复又冷笑几声:“江秉谦,你一味背公私党,真以为不知道吗?!”

魏忠贤正在心急,在他看来,今日之事,皇帝明显落了下风。

那些东林党徒互相包庇,皇帝见法不责众,这是要柿子先捡软的捏。

可东林党能同意吗?

以魏忠贤对他们的了解,皇帝放过高攀龙,要拿江秉谦下台阶,他们非但不会同意,还会变本加厉。

那个时候,要是皇帝还一意孤行,恐怕要铸成大错!

那么问题来了,这个锅,自己到底背还是不背?

几乎只是片刻的功夫,他下定决心,向大学士顾秉谦打了个眼色。

皇爷曾与自己说过“有朕在”,那么今日,就是自己向皇爷说,“有奴婢在”的时候了!

就在东林党以为得意时,顾秉谦大步出列,揖身道:“臣弹劾御史江秉谦!”

这时,满朝的目光都由皇帝的身上,转向了这边。

且听顾秉谦静静道:“禀皇上,都察院御史江秉谦,系高攀龙门生!”

只这一句揭露,掀起了轩然大波。

门生救座师,甚至引起了半个朝廷的争相附和,且不说皇帝是不是要真的问罪,只这一条,东林结党,便已坐实!

东林党私下里谁都知道,可真正被抬到明面上来当成“结党”,还是从顾秉谦这一句揭露而起。

可以料想,顾秉谦坐实东林士子、官员结党的事,将会在大明文政两界,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而他本人,又会被全天下所谓的“清流”们黑到何种境地。

诚然,顾秉谦此番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是在朱由校看来,这才是此刻他需要的臣子。

魏忠贤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侍立,见东林党人劝谏顿少,心中一块大石已然落地。

今日,皇帝赢了。

皇极殿上寂静了半晌,朱由校冷笑几声,随后捡起一份东林党人上的奏疏,瞥了两眼,即厌恶的扔到阶下。

“乾纲独断,朕未尝不想独断,可但凡朕有圣谕,你们哪次不是推三阻四?”

朱由校掌击御案,猛然站起,扫视诸臣,大声道:“你们,可真是朕的好翰林,好学士!”

一番话下来,东林党人再无一句可说。

这时,沉默半晌的顾秉谦复又上前,劝道:“禀陛下,法不容情,江秉谦、高攀龙二人论罪当诛!”

话音落地,兵部侍郎崔呈秀等曾被说成“阉党”的文臣们纷纷出列,齐声道:

“臣等请陛下降旨,诛杀江秉谦、高攀龙二人,明正典刑!”

第六十五章 今宵吉时

那次朝会,可谓是一波三折。

起先,朱由校本是想着骆养性那边密奏已经上了。

甭管这姓骆的私底下怎么操作,反正私藏的大量粮食是被锦衣卫从高攀龙府里搜出来了。

开这次朝会,就是朱由校自以为手里攥着高攀龙的把柄,想拿这老家伙开刀。

可他实在低估了东林党把控朝会的能耐,几句话下来,自己那个震怒什么作用没起到,反被他们得了后手,成功转移仇恨到自己身上来了。

话说回来,这次魏忠贤可真是起了不小的作用。

一直以来,朱由校都在寻思,魏忠贤养了这么久,内十二监几乎都拨给他了,朝中还有顾秉谦、崔呈秀这些人与他配合。

怎么一个高攀龙,就是拿不下来?

不过魏忠贤这货也真是的,不等朕与东林彻底撕破脸,他也是不敢先动一步。

这天,朱由校坐在西暖阁,抖着腿一份份的看题本。

一旁随侍太监很少见皇帝这般高兴,也是啧啧称奇,心情全都好了起来。

朱由校心情这么好,自然是有原因的。

那次朝会后,魏忠贤总算大刀阔斧的开始对东林党动手。

头一个被抓的就是都察院御史江秉谦,几个当时附和的言官也在今日被东厂找上了门。

东厂还是老办法,先抓几个小的到大狱玩一手“屈打成招”,然后拉个大的下水。

上回冯三元的事儿,杨涟回老家种地去了。

这次在朝会上“爆料”御史江秉谦乃高攀龙门生的人,是当今的内阁大学士顾秉谦。

魏忠贤再把江秉谦这么一抓,朱由校就想去问高攀龙一句,你丫到底慌不慌?

转眼,上次与张嫣见面已是十几天前的事儿了。

这段时间,科道官不是犯颜批鳞,就是提起陈年旧事,搅乱视听,朱由校被搞的焦头烂额,哪有功夫去管后宫的事儿。

直到魏忠贤开始清洗东林,这才有功夫想起后边还有一后三妃未沾雨露。

想起这里,朱由校兴趣盎然,到东暖阁照着西洋镜穿戴,换上宫人们早摆好的善翼冠,道:

“走,去坤宁宫,看看皇后去。”

朱由校一只脚才出东暖阁,身后跟着的一众宫人里有个多嘴的,嘀咕一声:

“原来不是与娘娘置气,我还以为皇爷要废后呢……”

虽说声音很低,但这话还是一字一句的传到了朱由校耳朵里,当即,他的神情有些变化。

“你说什么废后?”

望着皇帝面色微冷,那宫人忙跪地求饶。

“皇爷恕罪,奴婢这嘴贱了。”说罢,只见她开始狠狠扇自己耳光。

朱由校冷笑,道:“朕问你呢,说的什么废后?”

……

半晌,朱由校走在去坤宁宫的路上,不复方才愉快的神情,却是面沉如水,看不出情绪起伏。

想起那宫人说的话,心下又是一阵无名火起。

原来,自册立皇后以来,除为张嫣举行大婚外,朱由校至今未幸坤宁宫。

后宫里女人多,闲待着没事,各种风言风语就传了出来。

“这帮碎嘴子,朕在忙着国事,半月不去后宫,出来这么多事儿!”朱由校冷哼一声,加快了脚步。

路上,朱由校叫宫人们将近来后宫的传言都说一遍,越听,心里越是发冷。

且听一名出自御马监的随侍太监道:“近来又有更过分的,说皇后娘娘本非国丈之女,是个……来路不明的。”

“又说,娘娘主了中宫,有违皇家体面……”

也有宫娥小跑跟着,边喘气边道:“奴婢也听人说,宫里用度本来是归客奶掌,后来客奶出宫,就归了西李娘娘。”

“传言一多,底下人做事欠了心思,坤宁宫这月一百两的俸银,这月发了不到五两……”

听到这里,朱由校终于有了反应,冷冷道:“底下人做事欠心思?没那心肠毒的,底下人还敢放肆?”

听皇帝这话,不知怎的,随行宫人们都觉得心中出气。

坤宁宫掌事宫女是个姓艾的,见皇帝远远前来,忙的迎上前来,揖身道:

“皇爷恕罪,娘娘尚在午睡,奴婢即刻便去通报。”

“不必,朕等她。”朱由校吩咐随身宫人留在宫外,说完话越过段氏,一只脚踏进了坤宁宫暖阁。

坤宁宫,历来是皇后的寝宫。

坤宁宫之名,对应着皇帝的寝宫乾清宫,取意天地安宁,海晏河清。

作为中宫之主的坤宁宫,本该是广富国色,可朱由校进暖阁后,无端的感到一丝发冷。

再望一望周围,哪像上回自己见到那个活泼少女住的闺房,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就像一方封闭的柜子。

里边的人被锁在柜子里,出不来。

“委屈你了……”朱由校叹了口气,自语一声。

自己一个疏忽,还是叫后宫恶人给钻了空子,看来今后要更加善待她才是。

“臣妾万死,见过皇上。”正在想着,后方蓦地传来一声颤语。

朱由校蓦然回首,见张嫣已更衣、梳洗完备,她正端正地站在寝宫门前行礼。

“你下去吧。”

姓艾的宫女得了吩咐,行了一礼,也是轻轻退了出去。

“你宫里这么冷,为何不与朕说?”半晌,朱由校方才叹了口气,颇有责备地问。

张嫣仍站在原地,闻言眼睛微红,轻声回道:“妾知陛下操劳国事,后宫琐事,不足以打扰圣听。”

朱由校自然知道,她这是与自己赌起气了。

随即,朱由校上前数步,挽起张嫣的袖子,直接用自己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手。

张嫣杏目圆睁,羞怯地欲抽回手,想是被皇帝忽然这副柔情的样子给吓到了。

朱由校哭笑不得,只能在手上加大了力度,打趣道:“你看你,朕不过是握了你的手,就羞成这样。”

“若朕要你给朕生个龙子出来,为大明绵延后嗣,你不还羞的钻到墙缝子里去?”

张嫣紧咬嘴唇,倒是不再挣扎。

朱由校哈哈一笑,心中也知道,若自己不是皇帝,只怕现在已被当成那不知分寸的“登徒子”来教训了。

“怎么,珠珠不愿做朕的皇后?”

张嫣不明所以,只好抬起头悄悄望了一眼,却见皇帝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即又羞红了耳根子,垂下头去。

“陛下,你失态了。”

“失态?”

朱由校不置可否,将她微冷的手握暖,道:“这些时日,朝中事务繁多,是朕疏忽了你。”

“要不是听人提起,朕还不知道你过的这般清苦。”

张嫣结舌半晌,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轻轻靠在了皇帝肩上。

朱由校还是头一次有这种被人依偎的感觉,即在心中下定决心,这大明,必要在自己手里强盛起来。

半晌,朱由校将脸凑近过去,吐息问道:“上回在懋勤殿,你问朕你像什么花儿。现在朕想到了,你像海棠。”

张嫣没想到皇帝居然还记得这事儿,气恼地瞥了朱由校一眼,勉强端起架子,将小脸撇过去。

这时,朱由校将她打横抱起,吩咐门外偷听的宫人们道:

“去告诉西李选侍,就说皇后身体不舒服,今后,坤宁宫的月俸加倍,朕明日要去拜访拜访她。”

“还有,皇后说想吃酸的,你们去做点果子端来。”

张嫣抬起眸子,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舒服?”

朱由校冲她眨眨眼,笑道:“有身的女子,不都是酸儿辣女?”

听这话,张嫣更不明白了。

“皇上从何处听我有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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