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悦南兮
随着吕绛出阁,那位卫王多半会安排与自己亲厚的文臣进入内阁。
这位卫王,在两代帝王辞世,幼主当国之时,如此肆意揽权,显然意图不明。
究竟是忠是奸?
就在这时,一个管家从外间进入厅堂,面色微顿,朗声道:“老爷,外面有人递来了一封书信。”
高仲平闻听此言,这会儿,放下手中的茶盅,眉头皱了皱,目中现出一抹诧异,问道:“书信?”
高仲平剑眉挑了挑,目光闪烁了下,道:“拿给我来看看。”
那管家说话之间,行至近前,将手中一封书信递将过去。
高仲平就着一旁的蜡烛灯火开始阅览起来,起初还不在意,但随着时间过去,渐渐正襟危坐,刚毅、威严的面容上现出思索之色。
此事……
其实,先前锦衣府卫当中散播的流言。
只是其中所言,却有些逻辑缜密,严丝合缝。
高仲平抬眸看着窗外的夜色,一旁高几上正自跳动不已的烛火,将忧虑不胜的面容,映照的不大真切。
高仲平两道犹如苍松的浓眉之下,目光深深,道:“去看看来人现在何处?将人引进来。”
管家闻听此言,然后,也不多言,转身离去。
高仲平这会儿,又重新拿起手中的一封书信,凑到灯火之畔,开始看了起来,面容阴沉幽晦。
如果当真是书信之上所言,卫王行偷龙转凤,窃夺神器之举,实在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高仲平此刻在脑海中,正在迅速思量着这段时间朝局的可疑之处。
原本就是宦海臣浮,久经厮杀的老狐狸,此刻心思电转,就有些隐隐摸清了缘由。
那么前日国子监监生的闹事,还有先前的谣言,极有可能是卫王派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混淆是非。
高仲平黛青浓眉之下,目光闪烁了下,心头只觉疑云重重。
过了一会儿,但见那老管家领着一个蓝色布衣的青年,进入厅堂之中,轻声道:“见过高阁老。”
高仲平打量了下,见其面容五官长相平平无奇,默然片刻,喝问道:“这书信是何人让你递送过来的?”
那青年毫不畏惧地迎着高仲平的目光审视,不以为意说道:“高阁老何故明知故问?我家主人之名,朝野上下谁不知?”
高仲平眉头皱了皱,但并未发怒,喝问道:“你家主人现在何处?”
“现在整个神京都在通缉我家主人,我岂能告知你我家主人动向?”那青年面色一肃,开口道。
高仲平神情默然了下,却并未再询问,而是朝着那青年摆了摆手,就是示意仆人送那青年离去。
那青年虽然对高仲平的举动,为之疑惑不胜,但这会儿仍是规规矩矩行了一礼,然后,快步离了厅堂。
高仲平迅速起得身来,负着手在厅堂之中来回踱步,目中现出一抹阴沉不定。
如果卫王真的做了“奇货可居”之事,乃至将来谋朝篡位,他累受宪宗皇帝大恩,绝不会坐视不理。
……
……
宁国府,大观园,栖迟苑
厢房之中,傍晚时分,烛火摇曳不定,灯火璀璨通明。
贾珩面色微顿,转眸看向脸蛋儿玫红气韵团团的两个少女,眸光清冷如水,说道:“兰妹妹,溪儿妹妹?这会儿好些了没有?”
甄兰那张清丽无端的脸蛋儿,已然蒙起一层玫红红晕,眉梢眼角就可见绮韵丝丝缕缕的流溢,那双狭长、清冽的美眸眸光莹莹如水,心神当中也有几许莫名之意。
甄兰将一颗秀美如瀑的螓首依偎在那蟒服少年的怀里,翠丽眉头之下,似有妩媚流波。
甄兰翠丽修眉挑了挑,目光闪烁了下,道:“王爷,内阁方面既无阻碍,那么拣选亲信之人充塞阁部,应无大碍了。”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就怕事情没有这般顺利,李高两人皆是机警之辈,倒也没有那般容易的。”
他隐隐觉得事情可能不会这般顺利,或者说还有其他的说法。
或者说,从他想要篡夺陈汉皇位之时,注定就要忍受世人的不理解,甄晴、咸宁都不会怎么理解他。
甄兰将一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贴靠在贾珩火热的胸膛上,听着那蟒服少年坚强有力的心跳声,冷艳、幽丽的妙目当中似有熠熠光辉。
等珩大哥成了皇帝,她应该也就是皇后了。
甄溪将那张明媚、酡红的小脸,也向贾珩怀里拱了拱,翠丽修眉之下,那双熠熠而闪的明眸当中,也有几许羞意莫名涌起。
贾珩轻轻拥住甄溪光滑圆润的肩头,面上也有几许怔怔出神。
如今的大汉朝堂,文臣对他的“痛恨”和警惕,只怕已经到了极致。
贾珩思量着,正在衣襟里凑着的手,掌指之间,可觉丰盈团团流溢,凑近而来,一下子亲昵在那丽人的丰润脸蛋儿上,就觉脂粉香艳在齿颊之间流溢不停。
甄兰柳眉弯弯一如月牙儿,那双绮韵流溢的美眸可见丝丝缕缕的妩媚流波,道:“珩大哥,想什么呢。”
贾珩点了点头,粲然如虹的目光闪烁了下,说道:“国朝立国百年,气数未尽,尤其自崇平新政之后,国势日渐鼎盛,正是天下归心,人心思安之时,贸然行事,只会被气运反噬。”
甄溪两道翠丽修眉之下,晶然熠熠的美眸,可见眸光莹莹如水,柔声说道:“姐姐应该不知道珩大哥的想法吧?”
贾珩伸手轻轻抚过甄溪的一侧柔弱香肩,叹了一口气,说道:“她如果知道,早就和我拼命了。”
磨盘绝不容许自家儿子的皇位再丢了,哪怕是他,如果敢染指皇位,只怕将来少不了反目成仇。
甄兰似能捕捉到贾珩心头的愁闷之情,温声道:“不当紧的,等到那一天,我和妹妹再多多劝说大姐姐也就是了。”
贾珩点了点头,道:“等到那时再说吧。”
而此刻的贾珩还不知道,京城中正有一股巨大的洪流正在涌动不停,酝酿着一场巨大的阴谋。
……
……
时光匆匆,如水而逝,不知不觉就是两天时间过去。
国子监监生围攻安顺门闹事的风波,并没有平息下去,反而因为一位内阁阁臣和文臣的被牵连,愈发波谲云诡。
这一天,可见蔚蓝无垠的苍穹之上,天色阴沉莫名,夏雨滂沱倾盆,“噼里啪啦”地拍打在青砖黛瓦的房舍上方,雨水涓涓流淌而下,沿着乌青檐瓦向下流淌。
而庭院西南角的那棵枝繁叶茂的,此刻正在寒风当中随风摇晃不停,微风吹来,树叶愈见青翠欲滴。
神京城,魏王宅
魏王一袭素白色蟒袍,腰间缠着一条犀角白玉腰带,正自落座在一方书房当中。
正值傍晚时分,光线昏暗,高几上已经点起了烛火,摇曳不定的烛火照耀在那魏王那张幽晦不定的面容上,额头之上缠绕着一根碧玉发带。
而那张苍白衰败的面容上,就是现出震惊之色,将手里的书信阅览再三,只觉一双手臂都在剧烈颤抖不停。
难以置信!
这同样是陈渊的一封信,自是记载了对贾珩玷辱皇室血脉的猜测,以及对贾珩勃勃野心的控诉。
其中,以龙凤胎为线索,将李纨先前生了龙凤胎一事,与宋皇后和甄晴所生龙凤胎联想在一起。
魏王面色变幻不定,那双阴鸷、冷厉的目光震惊不已,喃喃说道:“母后怎么可能……”
可以说,魏王实在不敢相信,自家眼中一向圣洁、慈爱示人的母后,竟与比自己年龄还要小上许多的贾珩有着一些私情,而且还孕育了一对儿龙凤胎。
“不可能,这就是造谣污蔑!”魏王将手中的书信放下,猛地砸了下眼前的木质几案,俊朗、白皙的面容之上,五官几近扭曲。
贾子钰怎么可能和母后……他对得起咸宁吗?对得起父皇吗?
魏王心头第一想法就是不信,但其上所列理由却有理有据,环环相扣。
尤其贾府的孀居寡妇竟然也怀了一对儿龙凤胎,龙凤胎何其稀有,又岂是人人都能怀上的?
而贾子钰向来风流多情,不用多说,那孀居寡妇所生的龙凤胎多半就是贾子钰的。
还有其间提及的贾子钰和母后一同南下归宁,其中遇到危险,而后两人在一起单独相处了大概有一天。
过了一会儿,魏王的心绪渐渐已经冷静下来,那两道斜飞入鬓的剑眉之下,目中就可见丝丝缕缕寒芒闪烁。
拳头这会儿正自攥得骨节发白,面容之上的五官可见神情扭曲。
不管如何,既然陈渊愿意救他出得这方牢笼,那他就借助其力,重新翻盘。
可以说,魏王心头原本有些死寂的心,一下子重又熊熊燃烧起来。
就在这时,嬷嬷快步进入书房当中,说道:“殿下,卫妃来了。”
说话之间,但见一个身穿天蓝色衣裙的丽人,那张端丽、秀美的云髻下,是一张略带温婉可人的脸蛋儿。
虽然,汝南侯卫麒因为附逆之罪,暂且被关押在刑部天牢,但卫妃却并未受得丝毫牵连,而是留在魏王府里照顾魏王。
“王爷,天色不早了,该用晚饭了。”丽人婉丽、明净的眉眼柔波潋滟,而那张丰润、明艳的脸蛋儿现出几许明媚之意。
魏王剑眉挑了挑,面色变了变,目光温和几许,低声说道:“王妃,你先回去,我这边儿还有其他事情要料理。”
丽人面容黯然几许,“嗯”了一声,然后离了厅堂。
魏王起得身来,在书房之中来回踱着步,面容上神情一时疯狂,一时狂喜。
如果陈渊将他救出去,那么在地方上打出勤王旗号,这局面就可得解。
京城已经成为那卫王的大本营,他在京城根本就打不开局面。
不管陈渊说的是真是假,他都要借着这股东风,彻底翻身!
神京城,宅邸
陈渊此刻一袭青衫直裰,立身在窗棂下,看向外间烟雾紧锁的烟雨,神情旷远无比,道:“魏王那边儿答应了?”
阮永德点了点头,温声说道:“魏王现在只有这一条活路,也不可能不答应。”
陈渊容色微顿,剑眉之下,目光莹莹如水,温声道:“剩下的就看高仲平那边儿,如果其人下定决心,那么我就可前往巴蜀之地,在这一二年当中,竖起义旗,讨伐贾逆,扶持社稷!”
阮永德剑眉挑了挑,眸光深深,低声说道:“朝廷这两年打算征讨和硕特与准噶尔,公子到了四川之后,还当联络着两地,如果能够掀起西北与藏地之乱,那时候就可糜烂数省,唯有集多方之力,才能抵挡神京城百战骁锐的袭击。”
陈渊点了点头,面容之上,神色幽沉莫名,温声道:“的确如此,如今京营军卒多为百战老卒,战力勇猛,如果单独是在四川等地起事,根本难以抵挡京营大军的剿灭,需要联络多方兵马,共抗汉军。”
阮永德点了点头,拱手应是。
第1569章 贾珩:需要削,需要磨……
……
宁国府,栖迟苑
正是午后时分,暑气大涨,而六月夏日的变就变,天色原本就有些阴沉,这一下子就雷鸣电闪,暴雨倾盆。
放眼望去,但见大观园内的湖面上,可见随风而起的波光涟漪,圈圈而生。
夏日,湖中一池荷花亭亭净植,不蔓不枝。
但见一双并蒂莲花,正在湖中随风摇曳不停,而池塘当中的白色莲花白里透红,菱荷飘香。
四四方方的厢房之中,帷幔遮蔽的绣榻上,贾珩这会儿赤着胸膛,躺在里厢的床榻上,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汗水,颗颗晶莹汗珠,一如黄豆。
贾珩轻轻抚着甄兰光滑圆润的肩头,温声道:“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儿,先行起来了。”
甄兰轻轻“嗯”了一声,那张娇俏、明丽的小脸,可见酡红气韵正自团团生出。
贾珩掀开一条刺绣着芙蓉花的被子,寻得黑色官靴穿上,穿上一袭黑红缎面的蟒袍,腰间系上一条犀角玉带。
而后,也不多言,说话之间,向着外间而去。
此刻,正值六月时节,天穹风雨繁盛,庭院西南角的梧桐树在风雨当中摇曳不停,雨水纷飞,一如柳絮。
行至回廊之下,迎面正好对上晴雯。
晴雯点了点头,说道:“公子,郡主方才寻你,说紧要之事找你。”
贾珩道:“我这就过去。”
来到前院书房之中,却见陈潇和顾若清正在煮茶品茗,此刻,可见雨挂珠帘,千丝万线,一眼望去,远处的重檐钩角的房屋就在朦胧雨雾当中,几乎瞧不见远处的影影绰绰。
陈潇转眸见得那蟒服少年,温声道:“刚才的锦衣密谍递送来急报,你看看。”
说着,将手旁的一份笺纸动了动,示意贾珩查看那张笺纸。
贾珩拿过笺纸,剑眉之下,眸光深深,面上现出一抹诧异之色,说道:“陈渊手下的死士,尚在京城秘密活动?”
“据监视高家的锦衣府探事所查,这些不明之人去见了高仲平,停留了大约一刻钟,不知缘故。”陈潇面如幽霜,眸中可见冷意闪烁,低声说道。
贾珩将笺纸折叠而起,想了想,冷声说道:“那就先让人盯着,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