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大宋 第150章

作者:安化军

  欧阳修道:“如果铁路能修到益州,那可就不得了了!”

  杜中宵听了大笑:“怎么可能!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集天下之力,也无法把铁路修到那里。虽然如此,在合适修路的地方铺上铁路,终究是方便许多。”

  这个时代的技术,怎么可能把铁路铺进四川,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能够铺到襄州,借助汉水和长江与四川盆地交流,已经非常难得了。

  这个话题揭过不谈,杜中宵道:“现在最要紧的,是把铁路修到襄州。只要到了那里,北边连通开封府,就成干道。不要只看襄州,这条路沟通了汉水、淮河、汝河,到开封府又连通汴河,东西南北水陆辐射全国。离这条路近的地方,以后前途无量。枣阳有浕水到襄州,也还方便,这是随州比不了的。为什么营田务设在这里,便是这个缘故。”

  哪怕修了铁路,这个年代的水运依然重要,特别是对于粮食等大综物资来说。铁路最大的作用,是把许多交通线连结起来,从而形成交通网。至于以后如何,那就不是杜中宵考虑的事情了。

  今年春天,契丹大举进攻党项,此时两国尚在激战。宋朝军队疲惫,边境缺粮,上下无战心,只是坐山观虎斗。这种大好时机错过,可见军力之孱弱。这种时候,要么跟契丹一起进攻党项,分润好处,要么在延边增兵牵制契丹,哪有坐视不理的道理。

  与此同时,广南侬智高与交趾决裂。去年交趾派兵征讨,兵败而回。侬智高乘胜整合周边势力,慢慢坐大,已经暴露出北向攻宋的野心。

  北边契丹和党项大战,南边侬智高蓄势待发,正是大乱将起的局面。依杜中宵的记忆,这是最后一次搏战功的机会了,万万不能错过。

  到京西路营田的到底是厢军编制,怎么也是军队,去年一年营田建铁监,接下来的这两年则要练兵了。一旦有了机会,手中有兵,可以去建功立业。

  营田的重点转向襄州随州一带,不再化军为民,而是以军屯的形式,一边开荒,一边练兵。这里不比唐州汝州,地近荆湖,虽无大仗,小乱不少,勉强可以练兵。只待机会来了,便可建功立业。

第124章 郊外探查

  第二日送别了欧阳修和向综,杜中宵带了十三郎察看枣阳地理,选择合适开田的地方。为了与地方保持距离,特意选了那个无可事事的县尉黄田正做自己的向导。

  红日初升,黄田正吃喘吁吁地跑到驿馆,向杜中宵行礼。

  杜中宵道:“天色尚早,你何必如此匆忙?”

  黄田正拱手道:“回运判,下官每日都是这个时候,到衙门去点卯。到了这里六年,一日不落。只想着运判这里也是如此,点过了卯,便急急忙忙赶来。”

  杜中宵笑道:“衙门那里并不需日日点卯,谁家能没有事情?知县自会通融。”

  黄田正连连摇头:“下官没有职事,本就许多闲言,若是不点卯,只怕克扣钱粮。”

  杜中宵微笑。这人倒是实诚,当官就是为了每月那点钱粮,只要钱粮到手,其他一切都不在意。六年时间,一日不落地到衙门点卯,这种官员杜中宵还是第一次见。大部分县衙,点卯都是由属下吏人代签的,只要不误了事,知县也不会管这些。

  看看天色不早,杜中宵起身道:“今日我们向北去,看看周边地理。这里闲田不少,不过湖泊沼泽众多,不是处处适合开田。你前头带路,我们察看一番。”

  黄田正恭声应诺。

  带着随从出了驿馆,杜中宵问一边站着的黄田正:“你没有骑马吗?怎么不带随从?”

  黄田正拱手:“回运判,下官没有职事,怎么会有随从?家里租了几亩菜园,赖以存活,不过温饱而已,哪里有钱买马?若是一定要骑马,下官到城里去租一匹。”

  杜中宵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混得这么惨,对十三郎道:“你去县衙,借匹马来。”

  黄田正连连摇手:“运判,不必了。县衙里的官马只有那么几匹,昨日一匹生了病,剩下一匹知县官人要骑,还有一匹潘县尉要骑着巡视乡间,着实没有马了。”

  杜中宵一时无语,没有想到这个小地方竟然如此凄凉。不过这个地方,一匹马要几十贯钱,不是小数目,县里买不起也是平常。让随从里让出一匹马来,给黄田正骑了。

  县里收上来的钱粮,除了几位官员的傣禄,都要解到州里去。除此之外,再无收入,也没有公使钱之类。枣阳这里又没有什么商业,仅有的酒楼之类商税,一样有定额解州,几位官员,除了靠着俸禄养家糊口之外,手中确实没有钱。迎来送往,各种日常花销,向来都是由经手的公吏差役摊派。

  如果是在中原江南等发达地区,还可以用各种杂捐名目,从地方百姓手里抠些钱出来。枣阳这个地方,城中百姓不多,地方上全是大户豪族,一般官员,没有点特殊手段,哪里找钱去。不要说科敛,就连他们的职田都租不出去,都是靠着家人耕种,收多少算多少。

  严格说来,县里是没有财政收入的,上边又不拨经费,百姓手里抠不出钱,就是这个样子了。破家的县令,灭门的令尹,那得你手里有力量才行。整个县里除了几个官员,公吏差役全是从那几家大户里出来的,乡下的壮丁,几乎全是他们的庄客,县里靠什么跟他们斗。

  小地方的官员,这是经常的事情,习惯了也就好了。若不是如此,一有好地方出缺,京城里的官员能打破头。杜中宵离开永城的时候,为了那个知县,朝中大臣很是争执了一番。在这种地方做一任,跟在杜中宵离开之后的永城做一任,那差别可大了。

  离了驿馆,向北不久就到了浕河渡口。这里人口不多,渡船一时没有过来,众人等候。

  黄田正指着不远的地方道:“运判,那就是下官租的菜园。这个时节,正是收菜的时候。”

  杜中宵笑着道:“你租地种菜,收入如何?既是本县县尉,哪个敢来收你的租金!”

  黄田正田连连摇手:“运判切莫如此说,下官在那里种菜数年,可从没欠过租地的钱!那五亩菜地种着虽然不易,勉强够我一家糊口。这小小县城里,大多都是买我家的菜。”

  这么小个县城,五亩菜地差不多把市场全部占了,黄田正还是占了当官的便宜。

  过了河,离了县城不远,便就没了人家。只见荒草萋萋,杂树丛生,一切荒凉景象。路边不时有甘桔之类,杂生路旁。偶尔还有大桑树大枣树,枣树开花,桑椹满树。

  枣和桑是不允许砍伐的,刑罚极重。没了村落,这些树还生在那里,诉说着曾经的繁华。

  正行走间,黄田正道:“运判,前边一树好枇杷,不如去摘些来。难得出城,不能空手回去。若是在城里,要吃这些可是要钱。”

  杜中宵道:“既是果树,当有主人,怎么好去采摘?”

  黄田正摇头:“最近的是史员外庄子,离着还有十几路呢,这一带并没有人家,都是无主之物。”

  听了这话,十三郎道:“既是如此,我与黄县尉去摘些来。如此鲜灵的水果,城里还不好买呢。”

  杜中宵看了看四周,点头道:“也好,我们正好歇一歇。”

  说完,下马在路边一块大石上坐了。十三郎和黄田正一起,到不远处的枇杷树去,摘那果子。

  数百年前,这里都是村落,四野无闲田。这些果树,或许就是前人留下来,留到现在。

  不大一会,十三郎和黄田正两人回来,一个捧了一捧枇杷,一个捧了一捧桑椹,给杜中宵吃。

  这里是郊外野果,也不需要去洗,杜中宵拿了几个果子,吃着解渴。

  正在这时,不远处的树林里钻出一个人来,高声道:“哪里来的撮鸟,摘我家的果子吃!”

  杜中宵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高体壮的少年,高高卷起衣袖,露出一截花绣,手中捏了一张弓,对着自己高喊。在他身后,跟着五六个汉子,有牵狗的,有架鹰的,显然是在打猎。

  黄田正见了,急忙上前道:“原来是史大郎。这是本路的运判官人,因本县营田,特来查看这一带地理。路上走得渴了,摘几个果子吃。”

  史大郎打量杜中宵,看他身边十几个随从,其中一个极是高大,不是好惹的。这才把弓交给身边的人,向黄田正拱手:“原来是黄县尉,到我庄里怎么不知会一声?”

  黄田正看了看后的杜中宵:“大郎,运判官人只是四处查看,并不一定到底庄子去。若是叨扰,自然会派人前去通禀。再者这里离你庄子十几里路,还远着呢。”

第125章 游街

  杜中宵站起身,对黄田正道:“让那汉子近前说话。”

  黄田正唱诺,对史大郎道:“大郎,运判官人让你近前说话。”

  史大郎眼珠滴溜溜乱转,对黄田正道:“县尉,这是个什么官?比知县还大吗?”

  黄田正忙道:“大郎快不要乱说!这是运判官人,管着本路营田事务。京西路十几州的官员,都可按察臧否,察其施政如何。”

  史大郎不知道黄田正叽叽哇哇说些什么,只见出行只带着黄田正这个空头县尉,直觉杜中宵不是个多么重要人物。磨蹭一会,才随着黄田正上前。

  杜中宵看着史大郎,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因何带这么多人畋猎?”

  史大郎道:“我叫史大庆,北边不远史家庄人。今日无事,带了几个庄客,射些獐儿兔儿吃。”

  杜中宵看了看史大庆身后的人手中拿着刀枪,道:“不是猎户,怎么有弓?你身后的庄客,怎么会拿着刀枪?若要射猎,在你庄里自是无妨。此处离你庄子十几里远,又不是山林,谁允你来打猎的?”

  史大庆听了奇道:“官人说的好笑,这周围一二十里,只有我史家庄,何必要别人应允!”

  杜中宵道:“看你不是个好路数,先拿了!回到县城之后,让本地里正前来领人!”

  史大庆听了不由恼怒,双手一扬就要发作。不防十三郎一大步上来,厉喝一声:“这厮还不束手就缚,莫不是造反么!”

  话声未落,抬起一脚,把史大庆踢倒在地。身后几个随从上前,死死按住,掏出索子捆了。其余的几个庄客看势头不好,不敢反搞,任凭十三郎带人一个一个绑起来。

  黄田正在一边急得跳脚,急忙上前,对杜中宵拱手道:“运判,这个史大郎是前边史家庄史员外的独子,不是坏人。史员外庄子里有五百余庄客,万贯家财,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拿了他,只怕——”

  杜中宵道:“这厮一见面,就说我们摘他家果子,想来跋扈惯了。我在枣阳还有许多事做,若是人人如此,那还得了?让里正前来领人,教一教他们规矩!”

  说完,对身边的人道:“上马,我们继续察看四周!”

  史大庆捆了手,被人牵着,心中暗恨。不知杜中宵是什么来路,怎么一言不喝,就把自己捆了。自己活了二十余岁,县里的几任官员都见过,哪里见过如此狠的。既恨杜中宵,又有些害怕。

  黄田正忧心忡忡。史家庄二百多庄客,可不是好惹的,就连知县也轻易不招惹他们家。枣阳县不过一千多人户,大多数都是十几个大员外庄子上的客户,县中一切事务全是他们做主。得罪了他们,连朝廷的赋税都没有着落,知县都做不下去。而且这些人同气连枝,得罪了一家,其他几家一起作对,可不是一般地方可比。杜中宵初来乍到,就绑了史家庄大郎,实在太过鲁莽了。

  宋朝县的规模,是依人户而定,户数多的便是大县,户数少的是小县,不看面积。因为县的架构和官员数量,是按县的等级派的,而财政收入又跟户数有关。所以人口稠密的地方,县治就密,人口稀少的地方,县治就少。枣阳面积很大,为中下县,人户刚刚过千。这样一个县里,有两百多庄客的地主,毫无疑问是一方豪强,知县都轻易不敢得罪。

  杜中宵的记忆里,二百多户的村子,又是在平原地区,不过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村庄,哪怕就是村民争斗,这种村子也是小角色,怎么会在乎这种小地主。

  这一带都是小土丘,并不太高,几十步就可以上去,连绵不绝。土丘上面植被茂密,下面多河汊沼泽,芦苇丛生。要在这里开田,一是排水,二是在土丘上建设梯田。

  一路北行,地势渐渐高了起来,出现岗地,湖泊沼泽渐渐减少。

  黄田正上前道:“运判,前面再行数里,就是史家庄。他那里都是岗地,好地无数,庄里养着二百余庄客,一年收粮万石。”

  杜中宵看看天色,道:“既然到了,我们便到他庄子里坐一坐,讨碗水喝。”

  黄田正看马后拴着的史大郎,有些为难地道:“史员外是善心员外,到他庄里用些酒饭不难。只是史大郎拿在这里,到时不好说话。”

  杜中宵回头看着史大庆,沉默了一会,道:“那便不去史家庄了!我们向东北行,到去唐州路上的马铺歇一歇,再回县城。”

  听了这话,后边的史大庆只叫一声苦。若是去史家庄,必然会放了自己,否则怎么好进庄子?结果那个运判官人又不去了,到官道上的马铺去,看来非要把自己拿到县城不可了。运判到底是个什么官?如此威风,怎么就被自己撞上了呢!如此转一圈,不是带自己游街么。

  杜中宵大致了解了地方情况之后,就知道要在这里营田,必然少不了与地方大户的冲突。这里是南阳襄阳盆地的边缘地带,土地肥沃,气候温和,雨水丰沛,特别适合发展农业。地广人稀,可想而知发展落后。中原地区主户客户的比例一般是七比三之数,主七客三,这里主户却只占二两成,八成是客户。乡下百姓大多依赖于几个大地主,只怕会给营田务找许多麻烦。

  这个史大庆作死,一露面就说摘他家果子,杜中宵刚好拿他做他榜样。营田务一来,最少是几千户人家,又是军队组织,不怕这些大户豪强反上天去。

  东边不远就是桐柏山,山中多金银,常年有民户在山中采金。因为官方并未设场,属于盗采,采金户鱼龙混杂。那些人才是心腹大患,如果跟山外大户勾结,必然会生事端。

  向东北而行,要不了一个时辰,便就到了通唐州的官道。到了马铺,喝了茶水,用些干粮,杜中宵带人继续向西,再沿着乡间小路返回。

  走在路上,不时看见有当地百姓路过。都是两手空空,行色匆匆,看杜中宵等人的神色怪异。

  黄田正对杜中宵道:“运判,我们拿了史大郎的消息必然是传出去了。你看这些乡民,不像是赶路的,倒像是专程来打探消息的。想来知道官人身份非比小可,不敢莽撞,只是前来张望。”

  杜中宵道:“由他们去了。人已经拿了,两三天内必然人人人皆知。营田务要来,现在给他们立下规矩,总比日后起冲突好。我们少了麻烦,对他们也是好事。”

第126章 清量土地

  回到驿馆的时候,太阳还高高挂在天上。暮春天气,有些炎热。

  史大庆和几个庄客被拴着走了十几里路,都口干舌燥,脚底起泡,苦不堪言。史大庆硬气,硬挺着一声不吭,其他庄客平时都看他脸色行事,更加不敢多言。

  回到驿馆,刚刚下马,听到动静的娄知县就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身后跟着五十多岁的员外。

  上前拱手行礼,娄知县道:“运判,一日辛苦!下官在这里等了许久!”

  杜中宵看了看娄知县身后的人,道:“都是公事,有什么辛苦可言。知县找我何事?”

  娄知县道:“听说巡查的路上,史家庄的大郎冲撞了运判。下官得了消息,急忙让他们那里的里正前来,向运判谢罪。说来也巧,那里的里正,正是史大郎的父亲史员外。”

  说完,使个眼色。他身后的史员外心领神会,急忙上前行礼。

  杜中宵上下打量了史员外,见他五十多岁年纪,一络黑髯,收拾得极是整齐。道:“倒是没有想到这样巧。既然来了,那便到驿馆里说话。”

  娄知县和史员外随着杜中宵进了驿馆,就在院中搬了几把交椅,杜中宵和娄知县坐了。

  史员外上前,拱手道:“小民史展,现当着城北里正。今日正在家中闲坐,听壮丁来报,说是小民的儿子大郎不知因何冲撞了官人,被拿了,命小民赶到县城领人。小民急急赶来,听候官人吩咐。”

  杜中宵道:“把史大郎带上来!”

  旁边随从应一声诺,把史大郎推到杜中宵面前,一把按住,跪在地上。

  见了父亲,史大庆觉得有了依靠,精神一下放松下来,只觉得身上无一处不痛,高声喊冤。

  史员外看着儿子,又是心痛,又是生气。县里来了个大官,大户们哪个不是争着巴结,怎么自己儿子如此混蛋,竟然敢去冲撞。作为里正,史员外知道营田的事,也知道杜中宵的身份。

  看父亲站在一边不说话,史大庆知道有些不好,又不由有些心慌。

  杜中宵道:“今日把你拿到县城来,可知道是为什么?”

  史大庆想了想道:“是我该死,不合说官人吃了我家果子。几个果子,官人愿吃,我回家命人送两车过来就是。小民当时不知官人身份,望官人恕罪。”

  杜中宵看着史大庆,过了一会才道:“你家的果子?那里是你家的地?”

  史大庆道:“方圆二十里只有我们庄子,向来都是我家打理,自然就算是我家的地。”

  一边的史员外吓了一跳,厉声道:“逆子,胡说什么!那里都是闲地,份属朝廷,怎么就是我家的了!不要说是官人,哪个走路口渴了,都可以摘果子吃!”

  见杜中宵只是冷笑,史员外越发不安,看着儿子,不住地使眼色。刚才跟娄知县闲聊的时候,史员外可是听说,杜中宵在叶县开铁监的时候,一个本地员外冒占闲地,被一次收了五十年的税赋。如果杜中宵故伎重施,把这办法用在自己身上,那可大事不好。史家只是乡下员外,一次几百贯,非要倾家荡产不可。就是卖房卖地,乡下地方不值钱,也卖不出价钱。

  史大庆不知道父样的意思,一头雾水。不过看他面色严厉,不敢再说话。

  杜中宵道:“你们家中有多少田地,自己不知道吗?动辄如此说,可见平日跋扈,把这些朝廷所有的闲田山林,视为自家财物。可以想见,平常有百姓采摘果子,砍柴捕鱼,少不得被你们欺压!”

  史员外连连摆手:“官人,并没有此等事!犬子不知厉害,只是信口胡言,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杜中宵看看史员外,又看看史大庆:“有没有这种事,要问问当地百姓才知道。”

  “没有,没有的!官人,小的现当着里正,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史员外见杜中宵面色不善,心中越发焦急。这可是一路运判,盯上了自己家,那还得了。地方员外,平时横行一方,还能找不出事来?

  娄知县道:“运判,那一带只有一个史家庄,并无其他人户——”

  “嗯——”杜中宵看着娄知县,“如此说来,那一带的人户都是史员外的庄客了?”

  史员外直觉不好,忙道:“官人,知县平日里事务繁忙,只记大概,其实还是有其他人家的。有三户打鱼的人家,还有十八户自成村落,耕种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