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搖直上二里地
褚祿山領命,眼中閃爍著興奮和殘忍的光芒。
隨即臉色一沉,擔憂道:“那世子……”
就在這時,一個黑衣勁裝的守閣奴登上頂層。
“稟王爺!樓下的密探說世子殿下回來了!”
“什麼?!”
三人同時一震,面面相覷。
徐驍一步跨到樓梯口,急聲道:“在哪?鳳年可安好?!”
守閣奴的聲音帶著遲疑道:“回王爺,世子殿下已至陵州城外二十里,安然無恙。只是……”
“只是什麼?快說!”褚祿山吼道。
“同行者除了馬伕老黃,還有一名騎白馬的佩刀女子,氣息深不可測。另外……”
守閣奴的聲音陡然壓低道:“拂水房的密探還看到了……舒羞!”
“舒羞?!”
褚祿山瞳孔驟縮,失聲驚呼。
“她沒死?!這娘們,難不成投靠了魔教,她怎麼敢回來?!”
李義山枯槁的臉上,也少見地露出了一抹驚駭之色。
拂水房的密探被俘,只有死路一條,斷無叛變的可能。
那“三尸蟲”何等致命,而解藥,只有祿球兒一人擁有。
舒羞如何能活著回到北涼,還是和世子同行……
守閣奴繼續道:“不止如此,還有一輛馬車緊隨其後,車簾緊閉,看不清裡面是何人。”
世子安然歸來本是天大喜訊,可這同行的陣容……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詭異!
白衣刀客是誰?舒羞為何叛而復歸?
最關鍵的……是那輛馬車裡坐著的,又是什麼人?
俄頃,一個名字瞬間浮現在三人腦海……
魏蒼梧!
房間內死一般的寂靜。
大柱國一跺腳,恨得直咬後糟牙。
難怪暗中護衛鳳年的高手死絕,廣陵道至青州的情報網癱瘓……
原來這一切,都是魔教的人在背後搞鬼!
有了舒羞這個叛徒,再加上魏蒼梧的修為,拂水房焉能不敗?
李義山盯著桌上的棋盤,眉心緊緊皺成一團。
“挾世子入北涼,好個魔教教主!”
人屠徐驍緩緩抬起頭,望向城門的方向,虎目之中滿是震驚、憤怒和殺意。
好在鳳年沒事,那便瞧瞧敢隻身闖北涼的魏教主,有幾斤幾兩?!
“傳令!調三千大雪龍騎至城門外十里,本王要親自……‘迎接’貴客!”
窗外,陵州城鉛灰色的天空下,秋風捲起落葉,帶著一股山雨欲來的肅殺.
第41章:列陣以待,魔臨北涼!
陵州城外十里,秋風肅殺,旌旗獵獵!
三千鐵甲森然列陣,人馬俱覆銀色重甲,雪白一片。
天下鐵騎分兩種,北涼鐵騎和其他鐵騎……
而北涼鐵騎又分兩種,大雪龍騎軍和其他鐵騎!
北涼鐵騎甲天下,大雪龍騎雄北涼!.
這便是春秋人屠的親軍,威震天下的百戰勁旅……
定鼎天下的西壘壁一戰,大雪龍騎與魚鼓營配合,在徐驍親自衝鋒下撕開西楚大戟軍防線。
馬蹄陣陣,中原震動,雪落甲冑,刀光映血!
當年徐曉馬踏江湖,在大雪龍騎面前,便是那陸地神仙,也要避其鋒芒!
曾有江湖武評高人斷言,三千大雪龍騎結陣衝鋒,可圍殺世間任何一位天象境大宗師……
軍陣最前方的“徐”字王旗之下,北涼王徐驍披甲按劍,端坐馬上。
蟒袍外罩著冷冽鐵甲,面色沉靜如水,唯有那雙虎目之中,翻湧著難以掩飾的焦灼和震怒,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忌憚。
涼王身側,一左一右兩員大將。
左邊是臃腫如山的褚祿山,身披金甲,臉上再無平日諂媚,只剩下了滿面的兇戾。
右側馬上的,是大雪龍騎主帥,天下騎戰第一的袁左宗!
作為徐驍六位義子中的“左熊”,地位超然於其他將領之上。
其威望之高,連離陽王朝都不得不承認:北涼鐵騎的衝鋒聲,有一半是袁二哥的銀槍挑出來的。
高頭大馬上是三位威名赫赫的大人物,而北涼王身後,還站著個五旬年紀的漢子。
面容剛毅,雙手佈滿老繭,腰間懸著一杆普通木槍。
若非那雙眼睛偶爾閃過寒芒,任誰都會以為他只是個尋常馬伕。
半步武聖“徐堰兵”就那麼隨意地站著,與周圍肅殺的軍陣顯得格格不入。
但袁左宗偶爾看向他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敬畏……
陸地神仙之下全無敵,陸地神仙之上一換一。
原名劉偃兵的這位北涼“軍神”,是春秋四大宗師槍仙王繡的師弟,因鋒芒過盛被師門半逐半請出師門。
春秋國戰後,入北涼行刺人屠不成,被徐驍以國士相待,賜姓“徐”。
有他在,大柱國身側,便是那生人勿近的天下禁地!
正如北莽女帝所言:徐堰兵在,北涼的刀就永遠砍不斷……
此刻,北涼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官道盡頭。
蹄聲噠噠,由遠及近。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牽著一匹瘦骨嶙峋老馬的王府馬伕,那個缺了門牙咧嘴憨笑的老黃。
他身後的闊綽馬車車簾掀開後,露出徐鳳年那張神色複雜、甚至有些欲哭無淚的俊臉。
沒有三千里歸鄉的心酸,更沒有見到親爹的喜悅和激動……
“天殺的徐曉,你他孃的搞什麼啊?!”
成了肉票不說,還被三千大雪龍騎圍觀,他這個北涼世子以後還特麼怎麼見人……
馬上的徐驍眼睛眯成一條縫,遠眺著兒子安然無恙,心中巨石轟然落地。
但臉色很陰沉下來,目光掠過徐鳳年,落在了後面。
一名白衣如雪、容顏絕世的挎刀女子,騎著一匹神駿白馬,緩緩而行。
南宮僕射目光掃過雪白一片的浩蕩鐵騎,不僅沒有絲毫懼色,反而帶著一種審視與淡漠。
緊接著,又是一輛華貴馬車緩緩駛來。
駕車之人,竟是一名身著侍女布裙的嫵媚女子。
不同於白狐兒臉,舒羞的一顆心,這會兒都快蹦出嗓子眼兒。
握著砝K的一雙手指節發白,顫抖不止。
且不說藏於軍中的那些鷹犬高手,威震天下的大雪龍騎,教主如何能擋?!
後心一陣陣發涼的舒羞,扭過頭看了眼車廂裡的那位,欲言又止……
兩輛馬車在距軍陣百步之外,緩緩停下。
北涼王深吸一口氣,聲如洪鐘,打破了死寂。
“鳳年既已歸來,諸位護送之功,北涼銘記。不知車中是何方朋友?請現身一見,容本王當面謝過!”
明知故問的徐曉說完,衝著身後的徐堰兵使了個眼神。
那意思再明顯不過,有這位半步武神過去搶人,準保十拿九穩!
車簾微動。
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探出,輕輕掀開車簾。
青衫大袖的書生緩步下車,面容俊逸出塵,氣質溫潤如玉。
舉手投足間,當真是公子世無雙,陌上人如玉。
頭一次見到魔教教主本尊的徐曉,欣賞地點了點頭。
畫像上瞧不出什麼,但真正見到大活人後,卻是驚為謫仙天人。
可誰又能想到,明明看起來是個溫潤佳公子,在廣陵江畔差點兒一曲屠城,徽山之上更是御劍千萬,神鬼莫測……
嘴角漾著一抹淡淡笑意的魏蒼梧,眸子平靜掃過刺眼的北涼軍陣,又看了眼說話的春秋人屠。
最後,將目光落在那個五旬馬伕身上!
即便隔著百步之距,耳聰目明的魏蒼梧,依舊能感受到北涼核彈頭一身駭人氣機。
陸地神仙之下全無敵,卻不知能否擋住他的魔劍?!
青衫書生收回心緒,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聲音清朗。
“逐鹿山第十代教主,魏蒼梧,見過北涼王。”
書生輕飄飄一句話,卻像是一道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魔……魔教教主?!”
儘管早有猜測,但當這個身份被親口證實,依舊引發了巨大的震動。
天下人皆知,千百年來能成為逐鹿之主的,哪一個不是驚才絕豔的大風流人物。
遠了不說,百年前那位殺人過萬的第九代教主劉松濤,硬是讓天門關閉了整整二十年!
整個江湖都在那個時代匍匐顫粟,魔臨天下,血屠眾生。
北涼軍陣中,戰馬莫名地嘶鳴起來,驟然間出現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
褚祿山和袁左宗瞳孔驟縮,前者肥肉顫抖,後者緊握砝K。
而浴血沙場一生、從死人堆裡滾出來的春秋人屠,竟也不自覺地嘴角抽了抽……
唯有徐堰兵抱槍的姿態始終如一,只是眼神驟然銳利如鷹隼。
魔教教主一言一行看似平平無奇,卻不知為何,對面北涼所有人,具都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威壓……
嘴巴大張的世子殿下,一臉難以置信地盯著書生。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落在一個大魔頭手裡。
中原魔教的前世今生,徐鳳年不是不知道。
尤其是劉松濤的“壯舉”,都快成了他幼時的噩夢!
一瞬間,世子心如死灰……
馬車邊上的老黃,臉上的憨笑瞬時僵住,下意識地緊了緊背後的劍匣。
春神湖一戰,他輸的心服口服,毫無怨言。
但聽聞這位是逐鹿山的魔教教主,劍九黃頓時緊張不已。
魔道中人行事詭譎莫測,天知道這個魏蒼梧會幹出什麼……
同樣震驚的白狐兒臉,美眸中寒光驟現,身軀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