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扶搖直上二里地
“魏……魏公子!”
魏蒼梧正坐在篝火旁,慢悠悠地烤著一隻野兔,香氣四溢。
聽見腳步聲後,抬頭瞥了眼。
“怎麼,世子是聞著香氣過來的?”
“咱們談談,如何?”
魏蒼梧笑了笑:“世子殿下想談什麼?”
“談筆買賣!”
徐鳳年挺直腰板,努力找回點世子該有的氣勢。
“你放了我,我保證你平安離開北涼!不僅如此,王府聽潮亭的秘籍,隨你翻閱三日!如何?”
“天下半數武學秘籍,對你這種高手,絕對物超所值!”
魏蒼梧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哦?聽潮亭三日?”
“對!三日!”
尋常高手從武庫借閱一部,便已是天大的福氣,而能入閣一日者,除非自家祖墳上冒青煙兒……
徐鳳年以為打動了他,趕緊加碼。
“我還可以讓徐曉給你封個官……北涼道經略使怎麼樣?正三品,手握實權!”
“或者……十萬兩黃金,我徐鳳年說到做到!”
魏蒼梧拿起烤好的兔腿,慢條斯理地咬了一口,咀嚼著,彷彿在品味世子殿下開出的“贖金”。
就在徐鳳年以為他要討價還價時,書生卻輕笑一聲,搖了搖頭。
“徐世子,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嗯?”徐鳳年一愣。
魏蒼梧放下兔腿,目光平靜地看向徐鳳年。
“聽潮亭,我自然會去。至於能待多久……那得看本座的心情。”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至於高官厚祿那些……呵呵,你覺得,本座像是缺這些的人嗎?”
手握逐鹿寶庫的魏教主,身價豈是一個區區北涼道經略使,以及那十萬兩黃金可比?
徐鳳年被他噎得啞口無言,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那你……究竟想要什麼?!”
“到了北涼,你不就知道了?”
徐鳳年氣得渾身發抖,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狠狠瞪了魏蒼梧一眼,轉身氣呼呼地走了。
…………
與世子殿下處處碰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南宮僕射的精進。
自那夜篝火旁魏蒼梧一番“馭勢”點撥後,南宮僕射彷彿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她不再執著於刀法的剛猛迅疾,而是開始嘗試去感知周圍的氣流、落葉、甚至腳下大地的脈動。
這一日,一行人行至一處開闊的河谷整修。
秋風蕭瑟,捲起漫天黃葉。
南宮僕射站在一塊巨大的河石上,閉目凝神。
她並未拔刀,只是靜靜站立,衣袂在風中獵獵作響。
突然,她動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只是手腕極其輕微地一抖。
“鏘——!”
一聲清越刀鳴,腰間繡冬刀並未完全出鞘,僅僅露出三寸寒芒!
瞬間以她為中心,方圓十丈內飄落的黃葉,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驟然改變了飄落的軌跡。
落葉不再無序紛飛,而是如同被賦予了生命,化作一道道銳利的黃色流光,圍繞著南宮僕射急速旋轉、切割!
嗤嗤嗤嗤——!
密集的破空聲響起,地面堅硬的岩石上,竟被這些灌注了刀氣的落葉劃出一道道深湶灰坏暮圹E……
刀氣凝形,引勢化刃。
這已非尋常刀法,而是觸控到了“道”的門檻!
南宮僕射緩緩睜開眼,眸中精光內斂,一股沉穩如山嶽、卻又隱含鋒銳的氣息隱隱透出。
“一品金剛境!”
白狐兒臉聞言轉身,卻見青衫公子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她背後。
魏蒼梧感受著對方體內奔湧的氣機,眸中毫不掩飾欣賞之色。
不得不說,這位的武道天賦堪稱絕頂!
那番在常人眼裡晦澀難懂的話,南宮僕射竟然一點就透。
不到半旬功夫,非但刀法一日千里,還踏入了一品大宗師!
也不知劍州徽山的那襲紫衣,服了血丹之後,修為精進如何?
白狐兒臉抱拳施禮,冰冷的唇角,竟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極淡笑意。
“能有今日,全仗公子點撥,這份恩情,南宮不知何以為報!”
魏蒼梧淡淡一笑:“你的武道之路,遠非今日成就,不出三五載,踏入陸地神仙也並非難事。”
原劇情李義山評價南宮,十年可此下眾生,此上無人!
但如今有魏教主,又何須十年?
白衣女子謙虛一笑,燦若生花,明媚無儔。
不遠處,探頭探腦的徐鳳年,恰好捕捉到了這抹罕見的笑容。
先是一愣,隨即心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澀和……嫉妒!
冰疙瘩一樣的白狐兒臉,對自己從來都是冷若冰霜,連個正眼都欠奉。
可偏偏在那個小白臉面前,竟然……竟然還會笑?!
老黃在身後拽了拽少爺衣袖,嘟囔道:“少爺,消停點吧……那位,咱惹不起啊……”.
第40章:借刀殺人,涼王迎客!
陵州城,北涼王府。
聽潮亭頂層,檀香嫋嫋,滿室凝重和焦躁。
人屠徐驍負手立於窗前,蟒袍下的身軀微微躬著,像是被百萬亡魂壓的直不起身。
那雙曾令春秋九國膽寒的虎目,此刻卻佈滿了血絲,死死盯著窗外鉛灰色的天空.
整整半旬,那些暗中護衛鳳年遊歷的死士,如同泥牛入海,音訊全無!
“王爺,不能再等了!”
褚祿山那肥胖的身軀幾乎要撐破迮郏p掌摩擦,焦躁地不停來回踱步,臉上的肥肉都在顫抖。
“世子身邊只有老黃一個人,就算他劍術通神,可雙拳難敵四手!”
“萬一……萬一遇到那些不按常理出牌的老怪物……”
他不敢再說下去,眼中的恐懼和殺意幾乎要溢位來。
世子若出事,他褚祿山萬死難辭其咎!
徐驍猛地轉身,目光如刀般刮過祿球兒。
“閉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天底下哪有那麼多老怪物?!”
他聲音低沉,卻蘊含著雷霆般的怒意,整個房間的空氣都彷彿凝固了。
“王爺息怒。”
形容枯槁的李義山,緩緩落下一枚黑子。
“老黃雖多年不出手,但一身指玄巔峰的修為,可不是繡花枕頭。尋常天象境想無聲無息拿下他,也非易事。”
“況且,世子吉人天相……”
“吉人天相?”
徐驍猛地一拍窗欞,楠木窗框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李先生你說的倒是輕巧……鳳年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本王就是拼盡北涼三十萬鐵騎,也要把幕後之人挫骨揚灰!”
李義山枯槁的手指摩挲著冰冷的棋子,渾濁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絲精光。
“挫骨揚灰是後話。當務之急,是弄清楚對手是誰,目的何在。”
他頓了頓,聲音更沉。
“拂水房在廣陵道和青州的暗線幾乎癱瘓,所有指向逐鹿山的線索都斷了。”
“這絕非巧合。那位年紀輕輕的魔教教主……不簡單。”
“魏蒼梧?”
褚祿山停下腳步,小眼睛兇光畢露。
難不成……
“管他什麼教主!敢動世子一根汗毛,老子帶兵踏平他逐鹿山!把那姓魏的雜種剁碎了餵狗!”
“踏平逐鹿?”
李義山微微搖頭,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
“祿球兒,莫要衝動。逐鹿山易守難攻,那魏蒼梧能在廣陵江和徽山鬧出那般動靜,修為恐怕已臻大天象,甚至……更高。”
“強攻,代價太大。”
他枯瘦的手指在棋盤上輕輕一點:“對付這等魔頭,何須北涼親自動手?江湖自有江湖的規矩。”
徐驍和褚祿山同時看向黑袍軍師。
李義山拿起身邊的酒葫蘆,仰頭灌了一口。
不疾不徐道:“放出訊息,就說離陽魔教新任教主魏蒼梧,修為通天,疑似已入陸地神仙境,野心勃勃,欲重聚魔教,再掀腥風血雨……”
“總之,怎麼誇張怎麼說,不僅是離陽,最好讓整個九州天下人人皆知!”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算計。
“重點提一提,此人似乎有逐鹿天下的野心……”
褚祿山眼睛一亮:“李先生的意思是……借刀殺人?”
“不錯。”
李義山點點頭,看向窗外陰沉沉的天色。
慈航靜齋那群自詡正道的尼姑,最容不得這等‘魔頭’現世。
北離雪月城的幾位城主,也素以‘守護江湖’為己任。
還有那些自詡名門正派的老古董們……讓他們去頭疼吧。
當然,如果大唐書院出手,那就最好不過……
待九州正道與逐鹿山拼個兩敗俱傷,北涼再出面收拾殘局,既能剷除心腹大患,又能博得‘除魔衛道’的美名,何樂而不為?
大柱國緊皺的眉頭微微舒展,這確實是目前最穩妥,也是代價最小的辦法。
他沉聲道:“就按先生說的辦!祿球兒,立刻去安排,務必讓整個九州江湖都知道,逐鹿山出了個比劉松濤還可怕的魔頭!”
北涼動動嘴,便能名利雙收,這買賣,值!
“是!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