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蟑螂开始修仙,我成了虫祖 第74章

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第二件,是一套收纳在乌木小盒中的针。

  针共九枚,每一枚都细如牛毛,长不过三寸,通体银亮。

  陈根生以两指拈起一枚,凑到眼前细看。

  一股极阴寒的煞气,顺着指尖便要往他体内钻,却被棺材旁的煞髓蛙吞了个干净。

  那头小山似的煞髓蛙,不知何时睁开了灯笼眼,正一眨不眨地盯着陈根生手里的银针。

  那枚银针朝着煞髓蛙飞射而去。

  寻常修士见了,怕是要立刻祭出法宝抵挡。

  可那煞髓蛙见了,却像是见了亲爹。

  长舌猛地弹出,精准地卷住那枚银针,哧溜一下便缩了回去。

  下一刻煞髓蛙通体一震。

  细腻如墨玉的皮肤之下,亮起了一道幽色的纹路,顺着血管经络飞速蔓延,遍布全身。

  洞府内的温度,骤然降了下去,连墙壁上都凝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呱……嗝!”

  煞髓蛙打了个长长的饱嗝,吐出一口肉眼可见的蓝色寒气。

  它那眼睛亮得惊人,盯着陈根生手里的乌木小盒,哈喇子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意思再明白不过。

  他不再吝啬,将那乌木小盒整个儿朝它丢了过去。

  煞髓蛙大喜过望,一口吞了个干净。

  比方才猛烈十倍不止的寒煞之气,在它体内彻底炸开。

  庞大的身躯,开始颤抖起来,皮肤下的蓝色纹路,亮得如同电光,疯狂闪烁。

  靠得近些的几只木骸蜂,竟当场冻成了冰坨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呼吸。

  一声惊天蛙鸣,响彻整座洞府。

  煞髓蛙身形似无甚大变,然其气息神韵,已判若云泥。

  通体愈显墨黑,细腻肤上,竟凭空生一朵九瓣冰花,灼灼绽放。

  这玩意儿,吃顿好的,当场就长个儿?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蛙儿有这等逆天本事。

  寻常灵兽晋阶,哪个不是要苦修数十年,吞吐日月精华,再寻个天时地利,才有可能成功。

  九根淬满了阴煞之气的毒针下肚,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直接就从二阶蹦到了三阶。

  这吃的分明是大补丹。

  杀一筑基修士,便多一具尸身,增一份怨煞。

  若杀至万数,便是尸积成山、血流成海,怨气直冲霄汉。

  这般看来,这蛙儿岂非要一路吞噬,最终成那毁天灭地的凶物。

  煞髓蛙似乎感受到了根生的兴奋,跟着叫唤了一声,震得整个洞府都嗡嗡作响。

  “你叫什么?我允你开口了么?”

  陈根生眉头微蹙。

  他纳戒中原有一册《天梧大陆异虫录》,却无灵兽谱录,也不知这蛙儿既已进化,是否换了名号,另有名讳。

  “休要以为李思敏已是顽石一般的死物,便可肆无忌惮,你若敢惹我不快,便教你立时殒命!”

  煞髓蛙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缩,灯笼大的眼睛里,头一回现出惧意。

  它不敢再鸣,只低低咕呱一声,四条粗壮后腿在地上蹬挪,躲到李思敏身后去了。

  唯敢探半个脑袋,偷眼觑着陈根生。

  陈根生冷哼一声,懒怠再理这胆子半分未长的蠢物。

  不过三阶灵兽,竟把一具尸傀当作靠山。

第97章 忘事蜚蠊寻西途

  陈根生离了洞府,漫无目的地走。

  赤生魔给的这造化当真厉害,修士的神识探不到他,任谁也算他不着。

  想来外界早已乱成一团,偏红枫谷的过往,在心头翻来覆去。

  他飞落于一树之下,便那么呆呆地仰望着天,半晌无言。

  过了片刻猛地一怔。

  我忘了什么物事?

  还有那师兄李蝉,我竟连他眉眼轮廓都记不清了!

  明明前几日,李蝉眉眼间的模样还如在眼前,依稀能记住一点。

  可今日里,怎么也想不真切。

  蜚蠊也会老吗?蜚蠊也会这般健忘吗?

  先前只当自身常换道躯才失了记忆,此刻想来,莫非这蜚蠊,本就逃不过岁月磨蚀?

  陈根生浑噩地走了数日,脑子里像是塞了团乱麻,竟把洞府里的李思敏和煞髓蛙抛到了九霄云外。

  待他猛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仍在山中打转 ,这般漫无目的兜圈,已足三日。

  他忙用神识唤来思敏,令其背起棺材,将煞髓蛙收妥,再唤上蜂子,便朝着山外飞掠而去。

  风声呼啸,心中那点因遗忘而生的慌乱稍稍平复。

  思敏与蛙儿既已随侍身侧,蜂子也入嘴里,总算没再落下什么。

  出了那山,陈根生只觉天高地阔。

  如今在这山林官道,不起半点涟漪。

  周遭往来的修士,神识一遍遍扫过,却都将他视而不见。

  他立在一处三岔路口。

  北边应该是青州府城,修士云集,想来最为热闹。

  东边是百兽山地界,山高林密,听闻那里修士,都养着些古怪的灵宠。

  西边……西边是什么?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身后。

  李思敏跟在他身后三步远处,背上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在日光下,晃得他眼晕。

  根生眉头一拧。

  神识是探不着了,可他这副尊容,还有身后这口棺材,实在太过扎眼。

  他那六条胳膊,背负黑棺的模样,怕是早已传遍了青州每个角落。

  左右看了看,闪身进了一旁的林子。

  不多时,他从林中走出,脸上多了一块破黑布,将半张脸遮了个严实。

  又走了几步,回头一看,那股子得意劲儿,瞬间烟消云散。

  李思敏依旧背着那口大棺材,像一座移动的黑色小山。

  他六只手背在身后,像个操心的老农。

  “你瞧瞧你,又黑又大,又沉又重,生怕别人不知道里头藏了宝贝?这般招摇,教师兄如何行事?”

  棺材里传来一声低低的蛙鸣。

  “还能真把你两丢下不成?”

  他喃喃自语。

  “这棺材,便先让你背着,既然西边的事记不清了,我便去西边找找看。”

  “你离我远点,百丈之内保持距离。修士瞧着,也不会注意到我,外头那些通缉令上,可没画你和那煞髓蛙的模样。真要是撞上什么过不去的坎,你们两个便得替我去死。”

  “我活下来,才有法子查清那些忘了的事。”

  煞髓蛙似是听懂了这话,咕呱了一声,却没敢出来。

  往西去的官道,坑坑洼洼,被车马碾出了两道深辙。

  陈根生埋着头,学那凡俗夫子一步一晃。

  远山如黛,近树葱茏。

  他觉得自己像一粒被风吹到此处的沙,不知来路,也不见归途。

  此时头顶之上一道青色剑光由远及近。

  剑光未至,一股属于筑基修士的威压便已当头罩下。

  陈根生身子一矮,顺势便做出那凡人被仙威所慑,吓得腿软的模样。

  一个年轻修士落在他身前三尺处。

  那修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皮白净,上下扫了陈根生一眼,瞧见他身上的粗布衣裳,眉毛微微皱起。

  “你这老头。”

  陈根生佝偻着身子抬起头,满是浑浊与畏缩。

  “仙长唤小的?”

  “我且问你。”

  那修士也不多废话,开门见山。

  “你可曾见过一个六条胳膊,背着口黑棺材的丑陋男人?”

  陈根生那副尊容,果真已是人尽皆知。

  他连忙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身子发抖。

  “没……没见过……”

  那修士面露失望,随即又是不信。

  “当真没见着?你再仔细想想!那怪物丑陋至极,但凡见过,断没有记不住的道理!”

  岂止是记不住,怕是见了便要刻进骨子里,夜夜入梦来。

  陈根生面上却愈发惶恐,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嘴巴张得老大。

  “仙长……您方才说啥?”

  “小的这耳朵,遭过雷劈,不大中用了…… 方才您的话,小的竟是没听清多少。”

  他把脸往前凑了凑,黑布几乎要贴到那修士的鼻尖上。

  那年轻修士嫌恶地向后退了半步。

  “我问你!可曾见过一个六臂之人!”

  陈根生一脸的茫然,手在耳朵边上用力地扇着风。

  “仙长你说什么?风太大,听不清!”

  “六什么?”

  那修士气得脸色涨红,他此番下山,本是听了宗门号令,来这杀蟑大会碰碰运气的。

  谁知连着寻了数日,遇上这么个又聋又蠢的老东西。

  “我再说最后一遍!六条胳膊的怪物你见过没!”

  陈根生被他吼得一个趔趄,身子晃了晃,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