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这逐客令下得毫不客气。
那自称周树的男人闻言,却只是轻笑一声。
“此獠肉身坚逾,为人更是诡异,能悄无声息地将其诛杀,还取走了那具蜈蚣尸骸。”
“二位的手段,当真了得。”
“这洞府之内,除了此獠留下的残蜕,似乎并无半点斗法的痕迹。”
“莫非二位,有不伤一草一木,便能诛杀此等魔头的通天本事?”
沈清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就在这时一直被他护在身后的陆瑶,却忽然吱声。
她绕过沈清,莲步轻移,走到了那周树的面前,脸上带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娇羞与好奇。
“这位周树道友。”
“小女子万法阁陆瑶,见过道友。”
她盈盈一拜,姿态优美,将自己窈窕的身段展露无遗。
“我师兄他方才是在说笑呢。我们来时,这只蜚蠊,便已经成了这副模样。”
她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我们正愁不知是哪位高人前辈所为,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了道友。”
第93章 蜚蠊诱杀陆瑶殒
这番话,说得何其真诚。
沈清偏偏发作不得。
陆师妹跟他数十年,外人跟前,向来顾全他体面。
今日是怎的了?
生得俊俏,当真能为所欲为?
那自称周树的男人,朝陆瑶微微颔首。
“陆姑娘言出爽利,心性纯良,周某佩服。万法阁身为名门,教出的弟子,果然皆是光明磊落之辈。”
陆瑶听毕,只觉眼前这位周树道友,竟是处处妥帖,连言语都这般悦耳入心。
再回头看自家师兄,便觉处处不是滋味了。
“沈道友,想来也是为了陆姑娘的安全着想,才多有顾虑。”
“是周某唐突了。”
这姓周的,三言两语,便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还顺带夸了陆瑶,反衬得他沈清,小肚鸡肠,心胸狭隘。
沈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那股子无名火。
“周道友说笑了。”
周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处奢华洞府,话锋一转。
“周某是循着祖上秘制的追魂香,才一路摸到此地,倒也费了不少功夫。”
“这杀蟑大会的告示上,对蜚蠊精的藏身之处只字未提。”
“不知二位,又是如何精准地寻到这深山老巢的?莫非,万法阁还有更神妙的追踪法门?”
他们能找到这里,靠的是《活祭推衍法》,是牺牲了金虹谷核心弟子阮明禾,才换来的精准定位。
此等邪术,乃是万法阁不传之秘,更是上不得台面的阴损手段。
岂能对外人言说。
沈清还没想好怎么搪塞过去,身旁的陆瑶却抢着开了口。
“我万法阁的本事,向来是顶尖的。青州地界的事,师尊他老人家没有算不透的,这点小事,何足挂齿。”
沈清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他低喝一声
“师妹!宗门秘法,岂可随意说与外人听!”
陆瑶被他吼得一愣,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涌上一股委屈。
她不过是想在周树道友面前,显摆一下自己宗门的厉害,师兄做什么发这么大火。
周树见状,立刻出来打圆场。
“沈道友莫怪,是在下多嘴了。”
“陆姑娘快人快语,性情纯真,周某很是欣赏。是我忘了修仙界的规矩,不该打探贵宗的秘密。”
他朝着沈清拱了拱手,姿态放得极低,言辞恳切,仿佛真是他犯了错。
沈清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这姓周的,句句都在替他开脱,可听在他耳朵里,却句句都是在扇他的脸。
他懒得再跟这绣花枕头废话,转身走向石室中央那具丑陋的尸体,想尽快找到那蜈蚣尸骸,了结此事。
周树却比他快了一步,他走到那具趴着不动的躯体旁,蹲下身,仔细端详起来。
周树发出一声轻微的讶异,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那尸身背后,血肉模糊的巨大伤口。
“这伤不对劲。”
“陆姑娘,你快来看。”
他头也不回地招呼着陆瑶,语气里带着一丝凝重。
“万法阁典籍浩如烟海,你见识定然不凡。这伤口边缘的血肉,瞧着似乎与寻常伤势大不相同。”
陆瑶一听周树主动叫她,提着裙角便要凑过去。
“师妹,别动!”
沈清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陆瑶死死拦在身后。
“师兄你干什么!”
陆瑶又气又急,用力挣扎起来。
沈清却不管不顾,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蹲在地上的周树,戒备到了极点。
“此人诡计多端,谁知是不是那蜚蠊精假扮的!你不要过去,危险!”
陆瑶听了这话,只觉得荒谬到说不出话。
她实在无法相信一向自夸聪慧的师兄,会吐出这般言语。
这周树道友,容貌俊朗、气度出众,哪里像通缉令上的丑物!
那地上躺着的,尸身尚温的丑陋东西,难道是假的?
“沈清!你够了!”
“你再这般无理取闹,我便自己走了!”
眼看两人就要当场闹翻,那边的周树却像是没听见他们的争吵。
他站起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奈的苦笑。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罢了,想必你们也是五大宗门的天骄,为了这桩功劳,费了不少心力。”
“这蜚蠊精的尸首,就由你们带走吧。”
“周某不过是循迹而来,想为青州除害。既然二位已经如此,那这功劳自然是二位的。”
“我岂能夺人所好。”
沈清听完,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陆瑶再看身边的沈清,只觉得面目可憎,心胸狭隘到了极点。
她用力甩开沈清的手,快步走到周树面前,歉疚地福了一礼。
“实在对不住。我师兄他不是故意的,平时不这样的。”
沈清看着陆瑶的背影,那个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几十年,曾说过要同生共死的道侣,此刻为了一个初见的男人,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周树专注地凝视着面前的陆瑶。
“陆姑娘深明大义,周某佩服。”
“方才是在下失言,险些挑拨了二位的关系,实在罪过。”
“为表歉意,这件小玩意,便赠予姑娘,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他说话间,摊开手掌。
掌心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枚小巧的三角旗。
旗面赤红,上面绣着一尾栩栩如生的火焰鱼。
陆瑶看清那小旗的瞬间,心头一跳。
这周树道友,出手竟如此阔绰,随手送出的赔礼,便是一件上品法器!
沈清在背后,已是汗毛倒竖。
“师妹!快退后!那是……”
他的话还没喊完,陆瑶已经巧笑嫣然地伸出了手。
“这怎么好意思……”
她嘴上客气着,动作却不见半分迟疑,纤纤玉指正要触碰到那枚小旗。
“陆姑娘,莫急。”
“此物认主,需行一礼。”
“姑娘只需对它行叩拜之礼,此宝便会奉你为主。”
“师妹!不可!”
沈清凄厉的吼声,在洞府内回荡。
陆瑶却只觉得他聒噪烦人,她头也不回,甚至懒得再理会沈清。
她转过身,背对沈清,面向着那个俊美无俦的男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盈盈一拜。
“小女子陆瑶,多谢周道友厚赠。”
她缓缓弯下腰,姿态优美。
然而,这一拜,她却再也没有直起身来。
沈清喊了一声,声音都在发颤。
站在陆瑶对面的那个男人,缓缓抬起头。
那张俊美的脸上,温和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沈清心中大骇,再也顾不得其他,疯了一样地冲了过去,用力将她扳了过来。
师妹的脸,正对着他。
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秋水眸子,此刻瞪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恐。
她的嘴,被一面惊蛟火鱼旗,正死死地插在她的喉咙里。
旗杆的大半截,都捅进了她的食道,只有一小截旗面,还露在外面,随着她微弱的呼吸,轻轻颤动。
鲜血混着唾沫,从她合不拢的嘴角,不断地涌出。
陆瑶口中含着面小旗,吐出的话语囫囵不清,像被水泡过的棉线,丝丝缕缕缠在一处。
“你……你不……是周……树!”
“是……蜚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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