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道君护岛礁所化手环,乃五行古宝之癸水属;
旱魃境大尸之指甲,为丁火属;
紫寰枝则是乙木属。
陈生至今,唯缺辛金、己土二属。
修仙研习至今,他已然明晓:灵根是愈寡愈纯正,而借生死道则重生、每一次精进自身,于今观之,仅能增益道躯质效强度,此点恰与灵根之道相悖。
他欲睹,五行阴干古宝齐聚之后,自己全缝进去,道躯究竟是何等光景。
而眼前这土块,会是那五行阴干中的己土材料?
天干有十,曰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
此十干,又分阴阳,以应五行。
甲为阳木,乙为阴木。
丙为阳火,丁为阴火。
戊为阳土,己为阴土。
庚为阳金,辛为阴金。
壬为阳水,癸为阴水。
此乃天地至理,万物生发之本源。
阳者,主生发,主动,主外放,堂皇正大,威力显于外,进境迅猛。
阴者,主收藏,主静,主内蕴。
而他就是追求的阴干,待五行齐聚,以生死道则为熔炉,方能锻打出一具真正不朽不灭的道躯。
此,方为真正的超脱。
思绪流转不过一瞬。
陈生把玩着那块黄土,又问了一遍。
“这土疙瘩,又是什么古宝?”
陈生失了耐心,掏出了那幅画。
“画工尚可,唯你这癖好未免乖张。暗绘他人肖像便罢了,竟还工工整整题其名讳于侧。”
“莫非是欲趁夜阑人静之时,对着名姓低唤几声,聊以慰藉?”
李稳不知是怒极攻心,还是羞赧难当。
他可忍拳打脚踢之辱,可忍洗劫一空之损,纵是轻蔑,也能默然受之。
唯独不能忍的,是心底那点不为人知,被人这般拎出,置于漫天风雪中肆意晾晒。
风雪中,李蝉那道疲惫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在不远处。
直到陈生又要开口,他才迈开步子走了过来,一把将那幅画卷夺了过去。
“这玩意就算了吧?”
陈生耸了耸肩。
李蝉这才转过头,将那画轴塞回给依旧趴在雪坑里,满脸错愕的儿子。
“还不走?”
李稳自雪窟中挣扎而起,无暇拂去满身雪泥,唯将那幅画卷死死攥于掌心,又收了地上的东西,头也不回地冲入漫天风雪。
李蝉慢悠悠拿起黄色土块,将土块在掌心掂了掂,然后揣进了怀里。
“事情办完了,这个给我,棠霁楼情报给你。”
陈生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李蝉从怀里摸索了半天,也掏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什么奇珍异宝,只是一本用最寻常的麻线装订起来的册子,封皮是粗糙的黄麻纸,连个书名都没有。
他将册子递了过去。
陈生接过,便也揣进了怀里。
二人再无片言只语。
唯李蝉转身离去之刹那,彼此目光于空中交汇一瞬。
那一眼,凝尽万千难言之绪。
于李蝉而言,这是他耗尽心血,为自己与赤生魔那场不死不休的对弈,下的又一步险棋。
他将自己儿子也摆上了棋盘,甚至当作随时可以牺牲的弃子。
陈生心底,却无半分波澜。
李蝉是苦命人,这世上又有几人不是?
求仙问道,本就是一条踩着尸骨向上攀爬的路,亲情、道义,皆是途中的负累。
李蝉能勘破此点,舍了那点虚无缥缈的父子情分,专心图谋大事,已算是个明白人。
他要赤生魔死。
而自己,首要便是凑齐那五行阴干古宝,铸就道躯。
从这一点看,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一致的。
陈生翻开了那本册子。
册页没有序言题字,开篇第一行,便是三个字。
其道则为情道变种,亦可称之为‘师徒道’。
万年共收徒十一人,皆是天资卓绝之辈。
以师徒情分为线,牵引弟子气运、道心、乃至生死,尽归于己身。
弟子愈是敬他、信他,羁绊愈深,他所能窃取之力便愈强。
弟子若遭逢大难,心境破碎,道途断绝,其一身修为感悟,便会循着那条无形的情分之线,倒灌回流,化作赤生魔精进的资粮。
这册子,与其说是秘籍,不如说是一本观察笔记。
里面记录了赤生魔数一言一行,记录了他每一个弟子的来历、性情、下场。
他们的每一次意气风发,每一次身陷绝境,每一次的死里逃生,背后都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拨弄。
陈生翻过一页。
一桩桩皆是少年成名,最终却落得个凄惨下场的悲剧。
而每一桩悲剧的结尾,都伴随着赤生魔修为或技艺神通的一次飞跃。
李蝉不知为何已经脱离了师徒之局。
至于陈根生,仍然在这个册子当中。
“陈根生,道则诡异,性情凉薄,多次濒死,贪婪至极。”
他继续往下翻。
册子的最后几页,笔迹变得愈发潦草,仿佛书写者心绪激荡,已难自持。
“李稳。赤生魔关门弟子,乙木灵根,天资万古未有。此子乃赤生魔所种之最得意作物,亦是其最后一株。”
“赤生魔屡次三番赐下古宝,又眼睁睁看着古宝被夺,非是疏忽,实乃刻意为之。他要的,从来不是李稳能有多大成就。”
“他要的,是李稳从云端坠落,摔得粉身碎骨的那一瞬间,所迸发出的璀璨的人性光辉,最极致的绝望与不甘。”
“此,乃其冲破元婴大圆满桎梏,窥探化神之途的最后一次收割。”
雪花迷了眼。
册子翻到了最后一页。
“然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赤生魔寿元,已不足二十载。”
“其大限将至,故而行事愈发急切,不惜真身屡次降临,亲自下场催熟‘庄稼’,此乃其最大之破绽。”
“李蝉已脱师徒之局,不受其控。然陈根生仍在局中,为赤生魔续命之备选。”
陈生徐徐合上那本册子,仿佛方才所见皆为寻常。
于他而言,其余种种皆不足挂怀,唯有那师徒道则和阴干古宝,是他志在必得之物。
他太迫不及待,也想收徒。
第307章 赤魔女善水行歌
李蝉当真了得,竟能弄来此物。
陈生将册子纳入怀中,糙纸触指,册间末端,实则还夹着一页纸。
字迹潦草仓促,显是事后补缀而成。
赤生魔有一女,名叫宴筝,已至金丹之境,精通五行道法,于水之一道尤为擅长。
此页之末,李蝉仅缀四字批注。
曰:宴筝是良善之辈。
思索片刻,既然这东西来自棠霁楼,便得找风莹莹多打探打探。
陈生自认,自己修行不算差,对道则的理解开发,在修士里也算得上厉害。
然而,他最擅之事,莫过于诓骗仙女。
棠霁楼位于灵澜的竹楼依旧立在山腰,只是楼前的栅栏歪斜,庭中落满了枯黄的竹叶,踩上去沙沙作响,平添几分萧瑟。
曾经聚于此处的棠霁楼修士,已作鸟兽散。
在这凡俗之厄的最后几年,人心惶惶,再无人有力气去维系那份虚假的同门情谊。
风莹莹独倚二楼窗畔,玉手托腮,凝望窗外万顷竹海。
她眸中凝思,已然出神。
这些年,她常无端面泛桃花、心湖漾澜,每至夜阑人静,更辗转难寐,情思纷乱。
一声轻叹自朱唇溢出,带着连她自身亦未察觉的幽微幽怨。
恰在此时,一只灰羽信鸽落于窗棂,咕咕轻啼两声。
风莹莹回神,自鸽胫解下小小竹筒,倾出一卷素笺。
“赤生魔大限将至……”
见此句,风莹莹秀眉微蹙。
宴游师叔筹谋百年,棠霁楼无数弟子殒命他乡,所求的不正是今日?
她正沉吟出神,一道熟悉嗓音,自身后缓缓传来。
“看入神了?”
风莹莹浑身一僵,不敢转身,下意识地想将手中的素笺藏入袖中。
陈生却只是轻笑一声。
“藏什么?”
他抬步缓行,不疾不徐朝她趋近。
风莹莹心弦随其足音,一下复一下,乱了节律。
她下意识向后退避,脊背转瞬便抵上冰凉竹壁,已是退无可退。
“我棠霁楼之事与你无干。”
她勉力自持,声线却已微颤。
“是与我无关,可我这人好奇心重”
他抬指伸出,风莹莹眼睫轻颤,未料他仅捻起她颊边垂落的一缕乱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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