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他自储物戒中取出一把灵松子,当场嗑了起来。
指间拈起一粒递向乌鸦的喙,说道。
言罢便抛入己口,哈哈大笑。
“这凡人皇帝会不会真这么固执,就是不肯出来?”
此时厚重的城门开启,没有甲胄鲜明的禁军仪仗。
只有一个身穿龙袍,却卸去了冠冕,以草绳自缚双手的削瘦中年人,领着一群衣着华贵的眷属,走出了城门。
李稳拍了拍手上的松子壳,红隼便朝着朱雀门俯冲而去。
狂风卷起尘土,吹得那一众皇室贵胄难受至极,再睁眼的时候,只见一个眉清目秀,额前两道白眉格外显眼的小道童,正背着手,站在隼首之上。
“我没时间,你说说想怎么死。”
一位年岁尚小的公主,当场就吓得哭了出来。
大虞天子赶紧解释道。
“仙师容禀!”
“此事……此事确非朕寡德,更非我大虞有意冲撞仙门!”
“仙师明鉴,朕这幼女,名唤长乐,自幼便有异禀,能隔空御物,尤爱拨弄车马之类。”
“她年岁尚幼,心智未开,只当是寻常玩耍,拨弄着马车在官道上奔走。”
李稳微挑白眉,地面倏然生出数两竿翠竹,把那皇帝的手脚牢牢钉死。
“朕什么?”
李稳此时还未察觉,自看那黄纸伊始,道心已为《血肉巢衣》所扰。
它不是原本的神通,是爷爷陈生暗藏私货,删删改改的新造物。
李稳得暇就是重温,而陈生借生死道则化鸦重生,谎言道则也脱离此番金丹道仙游,逍遥而去。
这《血肉巢衣》,满纸都是谎言,陈生只愿自家的好孙,免受欺凌之苦。
可怜的李稳已然受惑,入了恶途。
大虞天子面如金纸,汗珠子顺着鬓角滚落,滴进尘土里。
他被那两竿凭空生出的翠竹钉在地上,动弹不得,唯有口舌尚能活动。
李稳却听得直摇头,他从隼首一跃而下。
“年幼无知?”
他抬起脚,在那皇帝的龙袍上踩了踩,蹭掉鞋底的灰尘。
“永安镇外官道之上,枉死者陈生,可有人知?”
“大虞境内失控车马之下,亡魂百余,你可知?”
李稳又取出一枚灵松子。
“年幼便能隔空御物,致百人横死,待她长成,岂不是要倾覆这天地?”
“既有如此根骨,何不往红枫谷拜师问道?”
他将松子抛入口中,嘎嘣一声咬碎。
“依我看,倒不如现在就绝了后患。”
言罢,他伸出手指,遥遥对准了那名唤长乐的公主。
指尖之上,一株细小的嫩芽凭空生出。
大虞天子目眦欲裂,发出哀嚎。
他身后的皇族眷属们,更是哭嚎一片,跪伏于地,拼命磕头,额头血肉模糊。
“仙师饶命!仙师饶命啊!”
恰在此时,天色骤暗。
非乌云遮天,亦非落日西沉,恍若有人以墨色天幕覆裹寰宇,竟无半分光亮外泄。
白昼转瞬沦为伸手不见五指之永夜。
李稳肩膀的乌鸦,不知已何时飞走。
漆黑穹顶巨眼睁开,混沌翻涌锁定李稳,空间此时扭曲拧动,李稳眩晕,眼前景象成变形流光。
待到感官重新归位,他已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所在。
这里是一个狭窄的窑洞,空间逼仄,光线昏暗。
他环顾四周,发现在窑洞的角落里,摆着一张乌木躺椅。
一个赤发老人悠闲地躺在上面,看见他来了,就笑着走上前蹲下,眯着眼睛看向他。
“孩啊,你这灵根,可不是一般的木灵根。”
“我不唬你,我是你父亲李蝉的师尊,这次叫你来,就是想看看你。”
“唉,你与蝉儿真是神似!”
李稳内心翻江倒海,不敢说话了。
而赤生魔怕吓坏了他,又是掏出一个金色竹子。
“来,此乃阴阳斡枢竹。”
“你根基尚浅,又有这般罕见的灵根,最易招惹邪魔外道觊觎。有此物护持,日后修行,可免去诸多劫数。”
赤生魔见其未动,心里很懊恼,自己恐是惊着了这孺子。
“你可安心,我知你有师尊有宗门,此番前来,仅仅是见你一面。”
“这竹器,乃我萃取二干之力,融合五行竹材炼制而成,今赠予你啦!”
赤生魔心下竟生惶惑,连连摆手。
他何时曾这般谨小慎微?
然眼前稚童,眉眼间俨然是李蝉幼年初貌,令他不由敛衽低姿,柔化神色。
“孩子,怎得不说话?可是我这副模样,惊着你了?”
阴阳斡枢竹又往前递了递,几乎要塞到李稳的怀里。
“莫怕,莫怕。我于他人乃恶类,于你却非歹人,我是你父亲的师尊,论起辈分,你该唤我一声祖师爷。”
窑洞内,气氛古怪。
一个魔道巨擘,正像个哄孙子的寻常老翁。
一个年仅十岁的孩童,神情平静得不像话。
赤生魔见李稳不语,心头焦躁。
“孩啊,可是有什么难事?我帮你解决一二?”
“这竹子,可是货真价实的上品古宝,你收着,便能时时孕养道体。待你金丹之后,此物更能助你一臂之力。”
窑洞里昏暗的光,映着那金色竹子温润的光泽。
李稳看着他眼中的期盼与不安,忽然开口。
“我爹,为何会变成那般模样啊?”
半晌,赤生魔赶紧拍了拍脑袋。
“你且好生修行,莫要分心,将来的事,你将来自然会知晓。”
可叹这赤生魔,即便是元婴大圆满,说到底也已是一位老者。
见此白眉童子李稳,怜爱之意油然而生。
往昔对大弟子李蝉之亏欠,今朝竟想尽数欲补偿于其嗣子身上。
他感慨连连。
“孩啊!多跟我说几句话,我此次真身下灵澜,又是逾矩之举了。”
第290章 老槐枝上叩玄竹
赤生魔思索片刻,搁下那竹子古宝,转身就消失。
李稳眼前的昏暗骤然扭曲,俄顷之间,天旋地转之感褪去。
耳畔再次传来朱雀门外凡人的哭嚎哀求。
他低头看去,手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截金色竹枝。
大虞天子此刻依旧涕泪横流,兀自哀嚎。
那群皇族眷属,磕头磕得额前血肉模糊,口中反复念着仙师饶命。
李稳握着阴阳斡枢竹,只觉无言。
还未及细思,那叫陈黑的乌鸦不知从哪又冒了出来。
李稳手上一轻,那根阴阳斡枢竹,便已然不见踪影。
愕然抬头,只见那乌鸦喙中正叼着那根竹子,双翅一振飞走了。
地上的大虞天子和一众皇亲,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之中。
李稳望着乌鸦消失的方向,怔了片刻,倒也没有半分恼怒或是不舍。
那赤生魔来得古怪,去得也蹊跷,送的东西,不要也罢,反倒是爷留下的这只乌鸦,行事颇有章法。
爷自然是大于天的。
他收回视线,看向那个名叫长乐的小公主。
“你留在凡俗也是个祸害。”
大虞天子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哀求。
“仙师!长乐她……她尚且年幼啊!”
李稳面无庙前,双手拢袖。
“至于你们管教不力,纵女行凶,此为大罪。”
“自今日起,大虞王朝每年上缴红枫谷的灵谷,在原有基础上,增添三倍。”
“另,京畿之地几年税收,尽数拿出,用以抚恤此次车马之祸中枉死的百余人家,每户需白银千两,若有差池,或有官吏从中克扣分毫……”
“今日之事,本该把你大虞一脉尽数屠绝,方能消我心头之气。”
“不过我即是道士也是修士,不可滥杀凡人,以免有碍修行。”
“所以……”
此言一出,那群皇族中响起一片劫后余生的啜泣声,磕头磕得更响了。
“仙师慈悲!仙师慈悲!”
李稳探手取出一枚灵松子仁,抛入口中,齿间脆响一声。
“所以,滥杀之辈不是在下。待我归返谷中,唤上我的煞蛙前来行收走你等性命……”
自己承了红枫谷教化,根骨里终究是个循理之人。
他暗自感慨喟叹一声。
爷,这盛世恐难如你所愿了,孙儿其实心存仁善,做坏事的是那两只煞髓蛙!
“一命抵一命,你等凡夫俗子理应知晓。”
“至于你朝公主,着其亲往红枫谷投效,便道是我乙木令她前往。”
“要是晚到一天,你大虞皇室便需再添一命抵偿。”
翠竹穿透了天子的手脚,将一国之君屈辱地钉在自家城门外的尘土里。
“仙师开恩!”
“三倍灵谷,已是倾尽国库,京畿税收,更是动摇国本……实难从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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