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蟑螂开始修仙,我成了虫祖 第225章

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你这叫蠢事,哪里是坏事。”

  “不过我算放下心了,料想你自有考量,也算是立身行事的法子。”

  “此后莫再怀恋家宅了,滚吧。”

  李稳当然听得出,陈生那句放下心了,是真话。

  正因为是真心话,所以那句滚吧,自然也真的。

  李稳左手抹了脸,匆忙从储物戒拿出一锭金子。

  双膝一软,赶忙跪了下去。

  “爷…我偷了个金子孝敬您…”

  “你这乙木灵根罕见,我都是闻所未闻,日后仙途须多加谨慎,听明白没?”

  说罢,陈生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张湿黄纸,径直掷给李稳,未作半句解释。

  李稳讪讪笑道。

  “爷…这有啥用啊。”

  陈生揪着他给丢了大门之外,淡淡开口说道。

  “里头有灵澜雨林特产煞髓蛙的卵,你既修过灵虫御兽课业,怎会不知。”

  李稳愣愣地看着陈生,一时间没敢再追问,只说道。

  “煞髓蛙不是得靠尸气和煞死气喂养吗……”

  砰然一声,门户紧闭。

  李稳杵在那儿,左手攥着金子,右手托着那团湿乎乎的黄纸,又愣了好一会儿。

  接着,这十岁的小孩儿吸了吸鼻子,转身走了七八步远,又猛地扭回头,朝着关死的门大喊一声。

  “爷,可得保重!”

  这般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模样,引得巷口几个晒太阳的闲人不住地侧目。

  直到走出巷弄,李稳脸上的悲戚才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抬起头吹出了一声口哨。

  片刻之后,天际之上出现了一头神骏异常的巨大红隼,它盘旋一圈降落在李稳身前,收拢翅膀,温顺地低下头颅。

  李稳翻身跨上隼背,吩咐道。

  “回谷了。”

  热泪濡湿了稚童的面颊,旋即又被长风拭去。

  李稳此人,身具乙木灵根,李蝉本想亲授其艺,未料得此稚童,半路心生退意,遂托付师弟陈根生传授处世之道。

  他天资卓绝,李蝉更不愿了,将自身诡谲神通相授,恐其重蹈己辙。

  至于他这般顾虑,是心生畏惧,还是有别的原因,就不好说了。

  此时凌空而立的李稳自储物戒中取出黄纸,展开细观。

  黄纸上,只书了《血肉巢衣》四字。

  而内中的蛙卵仅两枚,余者皆是密密麻麻的发光细小跳蚤。

  青年模样的陈生目送天际红隼远去,旋身转向李蝉,不耐道。

  “罢了,孩子已走,诸事我都办妥了。你那部四字书籍我也转交于他了,日后必能成安分守己之人。”

  形销骨立的李蝉闻言急忙起身,双手乱搓,嘿嘿地谄笑。

  “还是你办事妥帖,有你在,师兄我方能安心。”

  “那四字典籍便是《李蝉真经》吧?真有你的,竟能妥藏至今。”

  陈生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

  “不然能是什么书。”

第287章 李稳受术忍恶篇

  李蝉咂咂嘴,遥望其子远去的方向,淡淡问询。

  “话说那乙木灵根,其本质究竟是什么?”

  陈生不耐地挥了挥手。

  “这云梧大陆,既有你这多生蛊,也有陆昭昭那般逆天的,未知之事甚多。这里事了,你后续若无需我照拂,我便去处理自身事务了。”

  李蝉暗自骂了句,连忙抱住师弟大腿,大声嚷嚷。

  “你这没良心的畜生!金丹道仙游既罢,我后续要沦为弱智之人!若不能夺魁,我要万劫不复了!”

  陈生看脚下的李蝉,咧嘴呵呵大笑,从里屋拿出一瓶藏了多年的椰花酒打开。

  “我该尽的力都尽了,为你儿子护道五年,更屈尊求见了陆昭昭。你与棠霁楼后续有事,我便不奉陪。”

  椰花酒琼浆入喉,酒液顺颌流淌,他眯眼摇头喟叹,惬意万分。

  “真的好喝,李蝉。”

  李蝉闻言,此刻是满心的郁愤。

  “我以后怎么办?这辈子就真成了个傻子,到时候你是不是要把寻个山清水秀的地儿埋了?”

  陈生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你我师兄弟一场,我劝你一句。”

  “你这些年,在棠霁楼与我之间左右逢源,如今要结了,你却在这与我哭闹,不觉荒谬?”

  “此番我再助你最后一回。”

  李蝉还想耍无赖,听完陈生的话,忽然觉得身形骤变,转眼竟回到了二十岁的模样,长相愈发接近儿子李稳。

  他抬手掐自己的脸,只觉得难以置信。

  “你到底是什么道则?”

  陈生摇头晃脑,细细品味椰花酒。

  “说了咒道,不信我再把你咒杀回去。”

  说完,陈生气息忽然大变,忽然左手拿酒,右手掐诀,那是一阵念念有词。

  “急急如律令,左脚画个龙,右脚踩个钉,李蝉若不从,明早就出殡……”

  李蝉一个激灵,又开始大喊大叫。

  “别念了!我信我信!”

  陈生朝他嘁了一声,便慢吞吞走去镇上沽酒。

  师兄弟两人性情迥异,这陈生是能解他心意的,若来者是陈根生,想必漠然置之,不屑一顾吧。

  李蝉觉得他还是有点厚道,便听凭他离开,这一趟,他应该收获了不少机缘。

  而此时,他的儿子李稳,也就是乙木,已身处红枫谷内。

  峰顶的院落里,一位身着丹师袍的松长老正在侍弄药草,听到隼鸟啼鸣便直起身,脸上露出温和笑容。

  此长老唤作松丹宁,乃红枫谷三金丹之一,司丹道之则,精于炼丹之术,亦是李稳最受疼惜之长辈。

  “乙木,凡俗之事,可了断?”

  李稳自隼背上一跃而下,规规矩矩地走到老者面前,躬身行礼。

  松长老闻言,轻叹一声。

  “断了便好,断了便好。你身负异禀,尘缘过重是拖累。”

  “此番下山,耽搁了些时日,课业可不能落下了。”

  “是,弟子省得。”

  等松长老转身续理药草,李稳方悄然引退,回归了偏院的小洞府。

  静坐片时,他取出陈生所赠的湿黄纸页,心中感慨万千。

  爷实在是荒诞离谱!

  黄纸上所载的《血肉巢衣》,细述了筋膜剥离之法、骨血熔炼之术,更有缝合诸般生灵肢体为衣之诀。

  笔触是精详入微,不像是描摹来的邪术,反倒类若讲解精妙裁缝技艺。

  应该是爷亲手写的。

  李稳仅阅两页,便觉腹内翻涌。

  强忍不适地倾出黄纸所藏,只见两枚拇指大小、裹着黏液的蛙卵,及一撮黑压压细如微尘、隐有雷光闪动的跳蚤,约五十只。

  此乃天劫雷池蚤,李稳识得,谷中典籍载其为红枫谷首遭覆灭之祸首其一。

  加上这个食尸煞之气的煞髓蛙,和《血肉巢衣》?

  爷是想干嘛……

  李稳天资早慧,他料想爷爷的意思,是盼他潜心修行,以避欺凌之祸。

  《血肉巢衣》实在是断不可取,雷蚤与煞髓蛙则无妨,自己身为天骄,携灵兽灵虫多点也是寻常,红隼便是一例。

  李稳越思越觉得不妥。

  自己还是不愿辜负爷的一片苦心。

  他居然遂强忍作呕的感觉,凝神看完了《血肉巢衣》全篇。

  看至末页,他是难忍干呕数声……

  如今虽为筑基修士,早已辟谷绝食,却不知何以至此。

  只是愈觉恶心,反倒愈生阅览钻研之意。

  可怜的李稳,此刻半蹲在地上,左手托持着黄纸,右掌按着腹部,凝神又复看了数遍。

  他看得满头都是汗,双目圆睁,瞳仁骤扩。

  这是爷留下的,就算是像屎那样的东西,我也得接受啊。

  他此刻莫名进入了一种特别的状态,整个人开始缓缓抖动、抽搐起来。

  没过一会儿,就躺在了地上,大口喘着气。

  体内忽生一缕微暖,料是这乙木灵根道躯自护,助他缓过此劫。

  此刻永安镇的街角。

  一位自远方来的行商,终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面前的陈生终于是得偿所愿,购得了几坛苦候月余的椰花酒。

  陈生交讫酒资,随便寻了个官道马路,就匆匆忙忙的启封仰酌,畅意一时难掩。

  酒入喉急,半坛下肚,他面泛酡红眼神迷离,只听低叹。

  “一坛枯骨换酒钱,醉倒还作少年看。朝为腐肉肥野犬,暮化青烟上九天。何必生,何必死,浮沉亦是寻常事。”

  未几,无此椰花佳酿,便寻他酒解馋,喝到没铜钱。

  七日后,他终至酩酊大醉,于官道遭大虞王朝马车撞击,尸骨四分五裂。

  官道有个善农见状,将陈生抬往火化。

  骨灰随意的撒于田亩之中,权作肥料滋养土地。

  那善农在这官道旁垦了三代的地,自打他将骨灰撒进自家田亩,这地里的庄稼便跟疯了似的往上蹿。

  旁人家的麦苗才将将没过脚踝,他田里的,已然长到了膝盖高,麦叶油绿,麦秆粗壮,瞧着便是一派丰年之景。

  善农只当是老天开眼,又或是那醉死汉子泉下有灵,佑他风调雨顺。

  故而他日日往田里上香,口中念念有词。

  他却不知,此刻的他,与这方田亩皆成了一座烘炉,炼着陈生一缕意志。

  陈生便借助那田间的一粒尘,风中一缕气,麦苗根须汲取的一滴水,施展了生死道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