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陆惊鸿一口气没上来。
我帮李蝉,他反而来害我?
陆惊鸿此刻尚不知晓,若不是这胡思蛊,他今日的道心必定彻底破碎。
与此同时,陈生走进了奕愧府邸的后门。
彼时夜已深沉,奕愧却还未睡,正对着账本,拨着算盘,愁眉不展。
奕愧闻声抬头,见是陈生,连忙放下账本。
“师兄深夜到访,可是有事?”
陈生将那花梨木食盒往桌上一放。
“借我几匹快马,再备些干粮水囊,我要出趟远门。”
“再替我照看那痴儿几日。”
不过半个时辰,四匹膘肥体壮的快马便备齐在后院。
马背上,行囊鼓鼓,水囊充盈。
陈生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
光阴荏苒,秋去冬来,又是一年春暖。
陈生回来了,手里牵着一个女娃。
那女娃约莫和李狗一个年龄,面黄肌瘦,瞧着比李蝉当初还要不堪。
陈生领着女娃,径直回了那座猎户府邸。
李蝉正在院里劈柴,他如今个子长高了些,力气也大了,只是那股痴傻劲儿,分毫未减。
听见开门声,他回头一望,便看见了陈生,以及陈生身后的那个小累赘。
陈生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阿狗,她叫孙糕糕,爹给你找的童养媳。”
陈生说着,又拍了拍李蝉的肩膀,语重心长。
日子不咸不淡。
李蝉还是那个痴傻的李狗,每日不是在院里劈柴,就是在墙根下发呆。
孙糕糕则成了他的影子,他走到哪,她便跟到哪。
永安镇的顽童们,起初还因陈生归来而有所收敛。
可见他整日神出鬼没,对李狗的死活也漠不关心,胆子便又大了起来。
这日,天朗气清,河水渐暖。
李蝉蹲在镇外的河边,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正费力地想叉水里的鱼。
他动作笨拙,屡屡落空,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襟,那模样瞧着愈发可笑。
“哟,这不是阿狗吗?”
又是那几个半大少年,嬉皮笑臉地围了上来。
“怎么?猎户当不成,改当渔夫了?”
“你这傻样,能叉到鱼才怪!”
李蝉抱着木棍往后退。
为首的高壮少年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木棍,随手扔进河里。
“狗叫听腻了,你帮我们偷点钱,给爷们花花。”
少年们哄笑。
孙糕糕从旁边的芦苇丛里蹿了出来,手里握着把短刀。
她一言不发,直接朝着那推搡李蝉的少年撞了过去。
那少年猝不及防,被她撞得一个趔趄,只觉手臂一凉。
一道血口子凭空出现,血珠争先恐后地往外冒。
孙糕糕一击得手,把李蝉护在身后,矮小的身子挺得笔直,冷冷说道。
“我义父说了!这便是大虞朝廷分给我的相公!你们敢动他一根手指头,我定将你们捅死不可!”
巷子里长大的孩子,打架斗殴是常事,可见血的,终究是少数。
那受伤的少年哭喊起来,其余几人交换了一下眼神,连滚带爬地跑了。
一时之间,河岸左近,惟余水声潺潺,与那少年远去的哭骂声。
孙糕糕这才松了口气,转身便去擦拭李蝉脸上的泥点,然后轻轻抱住他,颤抖不已。
“阿狗……”
“人之所以为人,异于禽兽,核心便在知耻。”
“义父出远门前特意叮嘱我,你是我的相公,我是你的媳妇!夫妻本为一体,当荣辱与共,今日你受辱,便是我的耻辱!你这般自轻自贱,更是把我的颜面按在地上任人肆意践踏。”
“往后再有人敢欺凌你,我直接两刀就把他们捅死……”
李蝉见四下无人,赶紧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莫……”
他琢磨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出口,不知道师弟会不会又倒吊在哪个树上盯着他。
第275章 洞中火畔定姻缘
李蝉轻轻挣了一下,望向远处的山峦,又扫视了一圈四周。
他伸出手指了指不远的一个小山洞,拽了拽孙糕糕的衣袖。
洞里头比外面想的要宽敞些,能站直身子,还有些许微光从顶上的石缝里漏下来,两人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李蝉背着手冷冷开口。
“孩童,你自何处而来?速速如实交代!
孙糕糕愣在原地,然后抬手便抽。
李蝉整个人都被抽得侧过头去。
啪啪又是两巴掌。
孙糕糕打完人,气势半点不弱。
“你非痴傻之人?怎会开口言语了?”
“我既认你作相公,你却故作痴傻相欺,实在不该。”
李蝉脑子发懵,一时不知回应,良久才揉了揉脸。
他朝外面转过头,张望了片刻,并未彻底放下心来,仍有几分留意。
又觉有哪里不对,他猛地转过头,朝着山洞顶部看了一眼。
“糕糕,我有难言之隐。白日里头脑清明,到了夜间便神智混沌,身不由己。方才我装成弱智,是怕你遭遇危险。”
孙糕糕张大了嘴,十分震惊。
“弱智痴呆也分时效性?我本还想着,等你年老痴呆了,便来分你的家产呢。”
这叫什么话,哪是一个女娃该说的?
李蝉被这话噎得半天没喘过气。
“你是人吗!”
“我陈家不过一介猎户,家徒四壁,何来家产可供你分取!”
孙糕糕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
“乡下吃绝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再说我还要照顾你的生活,继承你的家产也是应当的。”
李蝉苦不堪言。
“哎哟,行行行。”
“出了这个洞,你还是我那童养媳,我还是你那傻相公,听见没?”
孙糕糕静静地看着他。
半晌,她摸了摸自己干瘪的肚子。
“我饿了。”
“你不是会打猎吗?去打只肥的,晚上我要吃肉。”
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头。
他没好气地丢下两个字,转身便要往洞外走。
孙糕糕跟在他身后,仰着那张蜡黄的小脸。
“不许再装傻。”
“知道了,烦人。”
本想随便抓只野兔应付了事,可今日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山林里的活物像是约好了捉弄他。
李蝉朝着来时的河边走去,最后才抓着两条小鱼,走到岸边瞥了孙糕糕一眼。
孙糕糕手握带来的短刀,娴熟地处理着鱼身。
逃荒人家的孩子果然不同,这丫头异常早熟。
取两截树枝穿过鱼腹,将鱼架于火上,待鱼肉彻底熟透,二人方才动手食用。
李蝉忍不住开了口。
“不成亲行不行啊?”
河水在不远处哗哗流淌,火堆里的木柴偶尔发出一声轻微的哔剥声。
孙糕糕并未即刻应答。
她将手中残余的小半条鱼吃尽,连骨头上的肉丝都舔舐得一干二净,未有半分浪费,这才徐徐说道。
“若有一日,永安镇烟花绚烂四起,邻里屋舍间饭菜香气四溢,大街之上家人携手同行,义父也已离世,那时你能强忍悲痛不落泪,便可以不成亲。”
“义父说你会彻底沦为痴傻之态,我还是要周全照料你的,所以成亲之事,由不得你做主吧。”
李蝉怒不可遏,厉声驳斥.
“此人是个骗子!世间最狡诈奸猾之徒!”
孙糕糕放下那光秃秃的鱼刺,幽幽地看着李蝉。
“阿狗,再这么说我义父,我就要打你了。”
“我原来家里是走镖的,我拳脚功夫可厉害。”
李蝉怒极反笑。
“骗子本就是骗子,难道还容不得人说了?他将你卖了,你怕是还要替他清点银钱!依我看,你这脑子,较之我故作痴傻之态,也高明不到分毫!”
未及他反应过来,孙糕糕已纵身骑于他身上,拳头如骤雨般砸落。
“义父是世间至善,是他救我性命,给我果腹之食!”
“你竟敢诋毁于他!你有何资格辱骂他!”
拳头并不算重,可胜在密集。
李蝉是鼻青脸肿。
又是几年春深。
永安镇外的河水涨了,没过岸边的青石,河边的柳树抽了新芽,绿得晃眼。
孙糕糕如今是这猎户府邸里说一不二的管家人。
李蝉抱着一根粗壮的木头,哼哧哼哧地挪到劈柴的木桩旁,举起斧头,动作瞧着依旧笨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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