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还没等他抬手推门,一股的香火气便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陈生脚步一顿,心头生出几分好奇。
他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将眼睛贴在门缝上,朝里头望去。
陆婆婆的背影佝偻,嘴里正念念有词,声音压得极低。
“这税一天比一天重,眼瞅着就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老妪说着,从怀里掏出帕子,擦了擦眼角,声音愈发哽咽。
“你婆娘后悔啊……悔不该当初心软,收留了那两个逃难来的。”
“本以为是可怜人,可我越瞧越觉得不对劲。”
“我这老婆子,半截身子都入土了,死了倒也不打紧。可我怕……我怕他们会毁了这越北镇,毁了你留下的这点家业。”
“你婆娘……你婆娘就快要没活路了!你婆娘被仙师盯上了!”
陈生听罢,一路快步跑到肉铺,取了数柄小巧的剔骨刃在手。
一柄束于左足,一柄束于右足。
一记耳光清脆响亮,抽得陈生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踉跄着退了半步,才看清眼前站着的人。
眼前不是那开茶楼的陆昭昭又是谁。
“甲子之期仅过半月,你便已如此模样?”
她忍无可忍。
第266章 官差围捕屠夫疑
陈生面带憨直傻气之笑,拱手道。
“陆道友好。”
复一掌落下,较先前更重三分。
陈生遭击趔趄,直撞身后土墙,簌簌尘土应声而落。
嘴角破了,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依旧是那副呵呵傻笑的模样。
陆昭昭扬起的手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终究是没再落下。
“人家老婆婆好心收留你,你反倒拿刀想杀她?”
陈生面上惊色乍现,踉跄起身急声辩解。
“越北镇已有修士降临!我需做些防备,此等安稳岁月,我绝不容其被扰,如今我与莹莹的日子,正这般美好……”
这次是一脚踹过去,正踹在他胸口上。
陈生当场呕出一片血,脸色瞬间惨白。
巷子里的空气,一时间安静得只剩陈生粗重的喘息。
“我……我杀她作甚?”
“陆婆婆死了,谁给我和莹莹饭吃?谁给我钱去买新床?”
陆昭昭面上的寒霜没有半点融化。
“那你藏刀是为何?”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只完好的右臂撑着墙,艰难地站起身。
“我如今就是个断了胳膊的废人,除了这几把杀猪刀,还能有什么傍身的?”
“凡俗之厄在这灵澜国,唯你易渡,其他金丹恐殒命。我不杀人,只求活路。”
陆昭昭冷笑一声,浑身气的颤抖,转身便向走。
陈生忽然开口,叫住了她。
陆昭昭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
“我如何过活,是我自己的事。”
“陆昭昭,你我不是一路人。”
巷子里的风吹过。
“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陆昭昭几步便消失在了巷子的拐角处。
陈生站在原地,脸上的憨傻与狼狈,正一点一点地褪去。
除断臂外,其余伤势瞬间莫名恢复。
他整理了一下衣衫,一瘸一拐地朝着陆婆婆的院子走去。
走到院门口,门虚掩着,从门缝里,依旧能嗅到那股未曾散尽的香火气,只是其中似乎还混杂着别的什么。
院子里空无一人,堂屋的门也敞开着。
“陆婆婆?”
堂屋里,光线昏暗,那股香火气愈发浓郁。
陆婆婆跪在蒲团上,背对着门口,身子还保持着叩拜的姿势,一动不动。
在她面前的香案上,那炷香已经燃尽,只留下一截灰白的香灰。
陈生又喊了一声,走上前去。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一下老妪的肩膀。
下一瞬,陆婆婆的身子便软软地朝一旁倒了下去,露出了她那张惊恐扭曲的脸。
她的眼睛瞪得极大,瞳孔涣散,嘴巴微张,仿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
陈生蹲下身子,用手指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颈侧。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
“就是这里!我亲眼看见那个独臂的屠夫进去了!”
“快!围起来!”
院门被人一脚踹开。
七八个身穿皂衣、手持水火棍的官差一拥而入。
“好你个外乡的贼子!”
“杀了人还敢留在原地,当真以为我越北镇的王法是摆设吗!”
两个官差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拿出冰冷的铁锁。
越北镇的水牢,设在衙门后院,是个阴森的地方。
陈生直接被推进了最里头的一间。
牢门打开,一股混合着霉味与腐臭的寒气扑面而来。
官差在他背后猛地一推。
“进去吧你!”
扑通一声,他整个人栽了进去,溅起大片冰冷水花。
四壁皆是青苔,唯一的缝隙在头顶,只有一丝光亮,漏下几滴节奏固定的水珠,砸在水面,叮咚作响。
陈生靠着墙,左肩的断口处又痒又疼。
他眯起眼,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脚踝,水下忽然传来噗通一声。
一个轮廓缓缓从水下浮起,笔直站定。
只是,他的脖子上空空荡的,没有头颅。
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水牢中央,若他还有眼睛,本该与陈生相对。
陈生扯了扯嘴角,没好气的说。
“你没头都能活啊?我如今是凡人,经不起吓。”
李蝉的声音带着些微模糊感,自水下漫上来,听起来总有些不真切,有一些小声。
“如今到处都是筑基修士,陆昭昭的人。隔墙有耳,我若现身,不出三息就会被围死。”
陈生的心沉了下去。
“你这畜生,陆婆婆你都杀?”
那具无头身躯在水中纹丝不动,只有那只完好的右手,在齐胸的水里不耐烦地摆了摆。
“这话说的,真是弱智啊你。”
“我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老婆婆作甚?她身上有机缘还是有法宝?”
陈生嗤笑一声。
李蝉的无头身躯在水里转了个圈,像是打量了一下这狭窄的牢房。
“我来这,是躲灾的。”
陈生挪了挪身子,断臂处的痒痛感又清晰了几分。
“那你可曾瞧见,是谁动的手?”
“瞧见了。”
李蝉的回答干脆利落。
陈生精神微振。
“可又没完全瞧见。”
李蝉又补了一句。
陈生破口大骂。
“你有屁就快放!磨磨唧唧的!”
李蝉似乎是叹了口气。
“你计划怎么样了?”
“关你屁事。倒是你,头颈空空荡荡,竟还能开口说话,话语又从何处而来?屁股吗?”
水波晃动,李蝉那具无头身躯居然是怒了。
“你屎吃多了?”
“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先冲起来了。”
“被个女人玩得团团转,最后栽进这臭水沟里,脑子也跟着进水了?”
陈生左肩的伤口在冰冷的水里泡得发白,一阵阵钻心的痒痛让他皱紧了眉头。
“我起码还有个脑袋能进水,不像你脑袋都搬家了,只能用屁股讲两句屁话。”
李蝉做了个极其人性化的摊手动作。
“我来是劝你,莫做蠢事,你难道不能寻个安稳活计,平安度过这灾厄吗?”
陈生笑嘻了。
“我心似海岬村浪涛,虽历时光变迁,此志依旧未改。你倒不如先忧心你自己。”
李蝉还想开口再说,却发觉臀部被手捂住,再难出声。
第267章 无头李蝉献钥匙
陈生那只手堵了片刻,终究是松开了。
他松手的刹那,头顶那唯一的缝隙,投下的那点可怜光亮,倏地被人影堵住。
外头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交谈,还有脚步走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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