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李炎处心积虑散出的玉简,没给陈根生添麻烦,反而让他获得亲和、善养蛙的特别口碑和人设。
可惜外海辽阔,上百份玉简仅四十八位金丹收下。
玉简扩散区也仅仅只是外海一隅。
陈根生如今这般模样,换在青州,只怕早被当成邪魔歪道,人人喊打。
可在这民风淳朴的外海,竟被当做了人物,还得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正面名声。
一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
他脚下猛然发力,狠狠在自家那只公蛙的脑袋上蹬了一脚。
公蛙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踹得脑袋一懵。
陈根生借着这股力道冲天而起。半空之中,他那狰狞躯体彻底舒展开来。
左侧森白骨帆爆射般张开,右侧流光溢彩的虫翅亦随之振动。
未有破空之声,他便在夫妻蛙的注视下,无声无息化作残影。
瞬息之间,已至五里开外。
海风都被远远甩在身后。
周遭的一切景物,都化作了模糊流光,唯有前方那海天一线清晰无比。
“哈哈哈哈哈!”
陈根生喉间爆发出一阵快意笑声,在空旷的海域上久久回荡。
悬停空中的他,一边感受体内从未有过的力量,一边体会双翼带来的绝对自由。
这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既有生死道则在握,又有刑裁官之职在身,更有这般来去随心的神通。
外海的修士良善、民风也淳朴,又无元婴修士,于他而言分明是量身定做的安乐窝。
只要寻到一处合适的阴煞之地,便可在此处和思敏安居乐业。
第233章 魂断石床恨难消
陈根生仍在探寻阴煞脉的踪迹,岛上却悄然酝酿着风波,恐有大事发生。
府衙之内,临江儿见薛睇正要放值散衙,随口问他。
“大人往何处去的?”
薛睇轻声作答。
“不知,只是港口有修士看到大人出海,金丹修士本就修行繁冗,咱们该跟着大人学。”
临江儿转首看他。
“那你又往何处忙碌去了?”
薛睇面上露几分倦容。
“赵盼儿那,我教他卷宗料理之法。他初来乍到诸事未谙,大人又委以重任,我自当多费些心力。”
“今儿该我放值,大人出门、岛主闭关,府衙里没什么紧要事,我去东边礁石那处稍作清静。”
“今日怎的问这许多?”
闻听此言,临江儿眼中掠过一抹异样神采。
大人暂时远去,岛主也闭关。
便是薛睇这般素来恪尽职守之人,竟也要往礁石处寻清静。
一股阴邪念头,竟如蔓草般疯长开来。
临江儿转身便朝着府衙后山的方向行去。
癸娘在石床边坐下,与赵盼儿挨着身。
“总算寻得落脚之地,你既接了府衙差事,往后便不用再四处颠沛。”
“日子自会往好里走,慢慢挨着过,修为也能一点点拾回来。”
赵盼儿左手捏着那支符笔,缓缓颔首,右手轻轻摸索着自己道侣的头发,动作温软。
癸娘见此情形,便将头往里侧靠去,轻轻倚在他的肩上。
“你安心做事,静心修行。过个几年,说不定就能冲破瓶颈,踏入筑基后期,其实当初我改名癸娘,真不是惦记着报仇,我感觉大人会错意……”
赵盼儿的身子微微一颤。
可就在这时,洞口忽有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洞内静谧。
“这不是咱们府衙新来的刑名幕友,赵大人么?”
临江儿学着陈根生背手而行,慢悠悠踱进洞来,他斜眼瞧着洞中简陋陈设,面上讥诮。
正要开口再添些场面话。
癸娘突然死得没有征兆。
赵盼儿先是呆立着痴住,眼神茫然无措,接着张大了嘴巴,发不出半点声音。
他回过神来,颤抖着抱住癸娘,小心翼翼地晃了两下,待感受到那全然的冰冷与僵硬,才终于明白,癸娘是真的死了。
赵盼儿的嘴巴始终没合上,眼神空茫没了焦点,迟缓地朝着临江儿望去。
临江儿方才那点官威和拿捏人的得意,在癸娘身子软下去的那一刻,便被抽得一干二净。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是我…是……”
若此刻将‘ 凶手可能是大人’这话脱口而出,临江儿会不会也突然丢了性命?
这等手段除了陈大人还有谁?
赵盼儿心如刀割。
六十年海上漂泊。
无尽的灵石消耗。
他所求的,不就是今天这样么?
寻到了师尊,也有个安身之所,有司职,能让癸娘歇一歇。
可癸娘怎么就歇得这般彻底?
赵盼儿的眼神,从空洞茫然,一点点聚焦。
临江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
“真不是我,我连法术都没用。”
“你看她身上,可有半点伤痕?”
“你这婆娘本就身子弱,说不定……说不定是她自己寿数到了!”
赵盼儿转了身,将癸娘平放在石床上。
他替她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又将她身上那件破旧的灵袍拉好,盖住了她冰冷的手。
洞中此时有一缕微光,赵盼儿和临江儿的身影被拉得很长。
赵盼儿一步一步,走向那张摆着符笔和空白卷轴的石桌。
“你想干什么?”
“赵盼儿!我警告你别乱写!”
“大人明察秋毫,定会还我清白!到时,你便是诬告之罪!”
“再动一下我现在就杀了你!”
而赵盼儿只是嘴角轻扬,笑含解脱之意,又摸着自己胡须,恍惚之间,仿佛道侣从未死去一般。
他摇了摇头。
“大人必能明察秋毫。”
赵盼儿提起了笔,符笔的狼毫尖端,悬在空白卷轴之上,相隔不过寸许。
一滴浓墨,顺着笔尖,颤巍巍地欲坠不坠。
“不能写!”
临江儿顾不得官威体面,正企图抢下那支笔,手刚伸到一半,洞口的光线便被一道身影完全堵死。
薛睇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临江儿,你真是要完了。”
临江儿的身形僵在半途,他缓缓扭过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你不是去礁石那边了么?”
薛睇慢步走进洞来,他先是瞥了一眼石床上毫无生息的癸娘,随后才将视线挪到临江儿那张煞白的脸上。
“我若真去清静了,岂不是由着你这蠢货,把我好不容易盼来的前程,都给断送了?”
绝望之中,临江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扑到薛睇脚边,一把抱住他的腿。
薛睇对着石桌后的赵盼儿,平静开口。
“赵幕友,你只管写。”
薛睇再度垂首,目光落在脚下这位相交数十年的好兄弟身上,眼底里半分怜悯也无。
“我方才在外面并未走远,你对她施用法术的模样,我分明看得一清二楚。”
“临江儿,你竟敢有如此大的胆子!”
临江儿慌忙抱住昔日兄弟的脚踝,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辩解。
“薛睇!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你怎能如此待我??”
薛睇终是忍无可忍,一脚将他踹开,理了理衣袍,神色冷硬。
“赵幕友,大人只信卷宗,你只管在那空白卷轴上写!”
赵盼儿到最后,脸上是一番似笑非笑、又像苦笑又不像苦笑的奇特模样,终究是慢悠悠地把字写罢。
他其实聪明得很,可不知是刻意回避还是本性如此,既不愿意往深处多思,也不肯追着缘由去深究。
便算成是临江儿杀的,也无妨。
便算癸娘真的没放下那灭岛之恨。
算那日的海面上,根本没有那位尸君境的岛主夫人。
便当作,癸娘一心只想复仇便好。
临江儿莫名僵在原地,浑身瘫那,双眼无神。
薛睇没再多言,只将他带了出去,又转而叮嘱自己,莫要沉浸在伤怀之中,等明日一早,便能担任执事的差事。
见到四下无人,赵盼儿才敢打开癸娘那装有食血蚊的竹管,里面除了食血蚊外还有一张纸条。
他打开,面无表情的看完。
“盼郎,你师尊夫人与那日惨案密不可分,此仇铭心,恕我片刻不忘。当年十八礁民安乐业,却因陆地大人物私斗遭毁,白骨露野,日后若得机会,我必闯内海上书呈报,一洗满岛沉冤,我定要让那尸君境的李夫人血债血偿,以命抵命,告慰道君护岛礁万千亡魂!”
“盼郎!盼郎,我对君情意如初,未有半分消减。日后寻得师尊,当从其研学修行,以长己能。我身陨之后,切不可为我寻仇,免陷险境。”
字里行间泪痕宛在,竟不知亡妻是何时泣血写下这字字句句。
赵盼儿未及深想,速速销毁纸条。
随后驱动那褪色食血蚊,往床上尸身进补而去。
其姿态神情,恍惚间竟与六十载前别无二致。
待食血蚊进补事了,重焕血色生机,他方喃喃自语。
“明明是李蝉这等人物筹谋的计策,你却偏要怨恨夫人,如此不明事理,实在是活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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