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她拔开塞子,一群通体惨白、翅膀残破的蚊子,飞了出来,绕着飞舟盘旋了一圈。
“若你师尊距此不超百里,我靠着他赠你的这一些食血蚊,就能寻到他的下落,你放宽心。”
癸娘伸出手,替赵盼儿理了理被海风吹得黏在额角的湿发。
“再撑一撑,说不定就快找到了呢。”
赵盼儿望着几只趴在癸娘指尖,连飞都飞不利索的蚊子,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倒更添几分颓丧。
“这跟大海捞针有啥区别?你看这食血蚊都褪成白色了,与其这么耗着,倒不如让它把我吃了痛快。”
“当初我从你爹手里把你骗出来,让你舍了锦衣玉食,陪我在无尽海漂了整整六十年。你可曾后悔?”
癸娘听了这话,也是百感交集。
“日子苦些,可六十年我见了不少世面,唯一可惜的是你这《燃石遁》耗两万多中品灵石,才推灵舟至此。”
她将那群食血蚊重新收回竹管,塞进怀里。
“我俩筑基寿元不过百五十载,此路耗六十载。无传送阵不便,可相依为命,再苦不苦。”
赵盼儿闻言,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癸娘替他顺着气,没有一会的功夫,她莫名的兴奋轻喊。
“盼郎!盼郎!我好像找到你师尊了!”
赵盼儿没多激动,咳罢便平静地躺着,缓声嘱咐身旁道侣。
“寻师需敬,不认谋生。”
“若真寻着了,对我师尊多些客气,那末日一般的光景,你在你们的岛礁该也见得。”
“如今,我也说不清师尊还认不认我。”
稍停片刻,他又问。
“癸娘,咱们还剩多少灵石?够灵舟再飞一段吗?够我施《燃石遁》?”
癸娘浅浅一笑,语气依旧轻缓。
“还有几十颗中品灵石。我父亲炼丹一辈子,攒下那点家底,全被咱俩败光了,再没剩下。”
第229章 十八礁人泣公堂
不过短短几息,癸娘便颓然摇头,声音里带着歉意。
“又找不到了。”
赵盼儿狠狠扇了自己两下脸。
他目光望向海天相接处,那里巨大岛屿的轮廓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瞧着竟比老家的主岛更磅礴。
“几十中品灵石够了。”
癸娘默默催动着灵舟,朝着那座岛屿,耗尽了最后一点灵力。
灵舟磕磕绊绊地冲上玄岩岛的沙滩,两人步履蹒跚地走下来。
那副落魄模样,引来了不善的目光。
两个瘦得如同竹竿的修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看着皆是筑基修为,穿着巡卫的服饰。
“哪来的叫花子?瞧你们这穷酸样,也敢上我们玄岩岛?”
其中一个高个瘦子,用手里的长戟指着赵盼儿。
“看你们鬼鬼祟祟的,刚才是不是在码头那边偷了东西?”
癸娘连忙挡在赵盼儿身前,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容,连连摆手。
“两位道友误会了,我们是外海来的,只是想上岛寻人,绝无歹意。”
另一个矮个瘦子上下打量着癸娘。
“我看是寻死吧!”
“少废话!储物袋交出来,让我们检查检查!”
癸娘脸色一白。
他们的储物袋里,除了几件破烂衣物,就只剩下那管装着食血蚊的竹管了。
见两人磨磨蹭蹭,那高个瘦子脸上闪过一丝不耐。
“给脸不要脸!”
他根本不给反应时间,手中长戟一抖,一道刺目的雷光便骤然亮起,直直劈向赵盼儿!
赵盼儿整个人被电得浑身焦黑,冒着青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气息微弱,眼看就要不行了。
癸娘扑到赵盼儿身上,泪水决堤而下。
“饶了我们吧……求求你们,饶了我们吧……”
她跪在地上,朝着那两个瘦子不住地磕头,额头很快就磕出了血。
两个瘦子见状,互相对视一眼,露出快意的笑容。
“现在求饶?晚了!”
“敢在我们玄岩岛的地界上耍花样,这就是下场!”
周围渐渐围拢了一些看热闹的修士,对着地上这对可怜人指指点点。
“哎,我说你们俩,差不多得了。”
“真要闹出人命,小心新来的那位爷找你们麻烦。”
另一个看客也搭腔道。
“就是,有冤屈,去府衙吧。”
“听说新来的那位刑裁大官,铁面无私专治不服。”
癸娘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她抬起头,用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望向说话的人。
“府衙……府衙在哪?”
临江儿翘着二郎腿,往临时搬来的太师椅上一靠,手里端着杯热茶,摇头晃脑地开了腔说书。
“列位听真!那日咱们刑裁官大人,一步踏入大殿!”
“您猜怎地?他肩上似扛着苍生道义,眼里藏着雷霆煞气,开口便是天规铁律!”
“只是片刻呼吸,那作恶多端的刘雄,当场就咽了气!连他一大家子全跟着去死!这,就叫咱们的刑裁父亲官!”
底下几个负责打杂的府衙修士,听得是满脸堆笑,马屁拍得震天响。
“大人威武!这气派,没谁了!”
“临江儿大人,您这口才绝了!听您说上一段,比喝仙酿还舒坦!”
“您和薛睇大人早年都是凡俗之人,他是掏粪工,您就是靠说书混饭吃的吧?这嘴皮子,简直能把死的说活!”
临江儿听得是通体舒泰,正要再吹嘘几句,便见两个筑基修士,押着一对衣衫褴褛的男女,走进了大殿。
他顿时把脸一板,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顿,官威十足地喝道。
“堂下何人!竟敢喧哗公堂!”
癸娘扶着赵盼儿,噗通一声就跪下。
“妾身本是道君护岛礁主司语凝。爷爷元婴岛主司仁心,母亲金丹司青梅,父亲亦是护岛礁有名炼丹师。十八礁毁后,妾身便换名陪夫君寻师尊,怎料刚上岛,夫君便被雷法电得半死不活!”
“我们为外海守传送阵许久,恳请大人为我们伸冤!”
这名头也太大了。
临江儿头一个念头便是,这婆娘在扯谎。
那十八礁的修士,要么葬身海中,要么设法去了陆地,传送阵毁了,怎会有人出现在外海?
高个瘦子尖声叫起来。
“胡说!你这妖妇血口喷人!”
“我们不过是按规矩盘查!是他自己不配合,我们才失手伤了他!”
矮个瘦子也跟着辩解。
“对!她这是故意诬告!想讹我们!”
临江儿觉得这事他管不了。
管错了,可能要出大差池。
自己和好兄弟薛睇如今在府衙里正是得势的当红衙役,这点芝麻绿豆的破事,可不能让它把两人的前程给葬送了。
陈根生正对着那只肥硕的煞髓蛙大发雷霆。
正要再踹这傻蛙,腰间的刑裁官令牌忽然又变得滚烫。
傻蛙身形一晃,再次出现时,已在大殿之内。
临江儿瞧见他,像是瞧见了救星,三步并作两步地迎了上来。
“大人,这可是桩奇案!”
陈根生先是询问了临江儿事情经过。
那台下妇人一头枯发,面容憔悴,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几分昔日的风韵。
而被她死死护在怀里的那个男人,就凄惨得多了。
浑身焦黑,衣衫褴褛,蜷缩成一团,瞧着同一具火场焦尸没什么两样。
陈根生却走到了癸娘和赵盼儿面前,缓缓蹲下了身。
下一刻,骇人的一幕发生了。
赵盼儿那具如同焦炭般的身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焦黑的死皮寸寸剥落,露出底下新生的、带着红润血色的肌肤。
不过短短数息的功夫,一个原本只剩半口气的将死之人,竟奇迹般地恢复了过来。
陈根生站起身,望向临江儿。
“府衙里还缺不缺写状纸、录卷宗的刑名幕友?”
临江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陈根生。
“刑名幕友一职倒是有,只是向来由那些精通内海律条的老修士担任,您这是?”
陈根生一指地上刚刚死里逃生的赵盼儿。
“他来当。”
临江儿一时竟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刑名幕友的差事,需通晓文书,精于算计,他一个外来的流民,瞧着怕是连字都认不全……”
陈根生冷哼一声。
“那你觉得,原先那位就做得很好?”
临江儿心里咯噔一下,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这个……原先的老先生,年事已高,手脚是慢了些,但……但规矩还是懂的。”
陈根生没再理他,而是踱步到那两个把赵盼儿电得半死的巡卫面前。
那两人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腿肚子转筋,不等陈根生开口,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等有眼不识泰山!”
陈根生根本没看他们,自顾自对临江儿开口。
“本官且问你,刘家一案,已过半日。抄没家产的清单何在?府衙入库的卷宗何在?”
“多少归了公中,多少要上缴内海,又有多少,进了你们自己的储物袋?可有半分章程?可有一纸记录?”
上一篇:综武:词条捡漏开始,力挺岳灵珊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