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蟑螂开始修仙,我成了虫祖 第155章

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陈根生终是问出了自己素来最想问的,也是第三个问题。

  “我是不是一定要死?为何是我?”

  他的声音在空寂的荒山之中清晰传开,未有半分怯意。

  陈根生当真是胆气过人,天不怕地不怕,竟像是摸透了赤生魔师尊的心思,笃定对方不会拿他怎样,行事少了许多束缚。

  赤生魔听完这最后一个问题,也没有丝毫意外。

  他那身血染般的红袍,在荒山夜风中纹丝不动,仿佛他本人就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定数。

  “死是归宿,也是大道终点。”

  “你的问题,问错了。”

  “你不该问是不是一定要死,而是该问,为何你的死,会来得比别人更快,更理所当然。”

  “你自踏入修行路以来,杀生、欺瞒、夺取,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杀孽与恶缘,在你身上结成了网。”

  “为师即便不收你为徒,凭你这般性子,也迟早会惹上无法化解的仇家,最终身死道灭,尸骨无存。”

  陈根生听着这番宣判,转过头看着赤生魔。

  “那您真是慈悲心肠,特地把我从死路上捞起来,是想让我换一种死法?”

  “或者说我死得更有价值一些?”

  赤生魔听罢,直接全盘否定。

  “当日越西镇,并无旁的修士。你江师曾问你,为何不即刻将阴火蝶吃下,让此物得尽其用。”

  “他让你行事可放胆,可你大师兄却屡屡劝你要存思辨之心、怀敬畏之意,你可晓得,若失了这份考量,只会死得更快?”

  他连面容都模糊难辨,却也将目光投向陈根生。

  “为师许你个时限,待你那尸傀突破之日,便为你办一场大会,可行?”

  “当年你大师兄搞砸的那杀蟑大会,实在乏味得紧。”

  “不如这样,为师联合东无尽海与西边归墟海,重开一场金丹道仙游,让众金丹修士游历这云梧大陆,到最后再看,究竟能剩下几人。”

  陈根生拒绝。

  “我不答应。”

  话音未落,陈根生只觉周遭景象再次变幻。

  这一次,是一片深邃无垠的黑暗地底。

  磅礴的阴煞之气,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而在那黑暗的最深处,两口巨大棺材,正静静地悬浮着。

  其中一口,正是装着李思敏的那口。

  “此处,乃奕家祖地之下三万尺,有整个奕家氏族数百年积攒的尸气滋养。”

  “你那师妹在此处突破,事半功倍。”

  “待她功成之日,怕是早已迈入尸傀的下个境界。甚至能开口说话,也未可知。”

  “这份大礼如何?”

  陈根生此时目光灼灼看着赤生魔,正色凛然说道。

  “刚才骗你的。”

  “我早就想答应了。”

第197章 哑妹思言兄先问

  赤生魔离去后,此地便无天光。

  陈根生站在黑暗里,周遭是浓郁的阴煞之气。

  “思敏啊,你就享福吧。”

  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可要是两人同桌,这饭,怕就不够吃了。

  李思敏的突破至关重要,他不想分走半点阴煞尸气,影响了她的进程。

  他索性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棺材盖上。

  日子就这么过吧。

  这地底三万尺,没有日月,不记年岁。

  唯有无尽的黑暗与孤独,是永恒的陪伴。

  李思敏闭关的第一年。

  奕家村发生了些许变故。

  “爹,你说邪门不邪门?我那三具尸傀,近来饭量竟越来越大了。”

  一名奕家族人站在药圃旁,对着打理植株的中年男人抱怨。

  “以前喂一勺尸油,能顶半个月,现在倒好,三天两头就得加餐,跟个填不饱的无底洞一样。”

  中年男人正专注摆弄一株通体漆黑的植株,闻言淡淡回道。

  “入冬了,阴气沉降,尸傀体内核元运转缓了,得多耗些元气取暖,这是常事。”

  “你那几具尸傀本就不是什么好品相,底子薄,畏寒也难免。”

  “少见多怪。”

  那年轻人挠了挠头,觉得自家老爹说得有理,便不再言语,转身又去熬那腥臭的尸油了。

  村子里,类似的抱怨声,偶尔会在酒桌饭局上响起。

  但谁也没当回事。

  毕竟,奕家村是青州尸傀道魁首,这点小场面,还能镇不住?

  李思敏闭关的第三年。

  奕家祠堂的偏殿内,奕愧的父亲,正对着一排排架子上的器物,眉头紧锁。

  架子上,摆放着各种用于炼尸的法器。

  淬骨钉,养尸坛。

  这些平日里阴气森森的宝贝,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萎靡。

  几枚泛着幽光的淬骨钉,光泽黯淡了不少。

  一面绣着恶鬼的魂幡上的鬼脸,都显得有气无力。

  奕山拿起一枚淬骨钉,在指尖掂了掂。

  “怎么感觉阴煞之气流失了不少?”

  他唤来负责看管祠堂的族老。

  “这些法器,最近可有人动过?”

  族老摇了摇头。

  “族长,此处乃家族重地,除了您和少主,谁敢擅入?”

  “那这是怎么回事?”

  族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许是……许是年头久了,自然损耗?”

  奕山骂了一句。

  “这些东西,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哪个不是越养越凶?还会自己损耗?”

  虽然嘴上骂得凶,但奕山心里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或许,真是哪道保养的工序出了纰漏。

  他吩咐下去,让族人加大剂量,用最好的尸油和煞血,重新将这些法器祭炼一遍。

  这点小毛病,想来费些功夫,总能补回来。

  奕家村的演武场上,炸了锅。

  “我的老婆!我的老婆怎么瘦了!”

  一个壮汉抱着自己那具本该魁梧如山的尸傀,哭天抢地。

  那尸傀原本肌肉虬结,此刻却肉眼可见地干瘪下去,像个漏了气的皮球。

  不远处,另一个人的情况更惨。

  “族长!你快看啊!我的舅舅,胳膊肘都缩回去了!”

  他那具以四肢奇长著称的尸傀,此刻双臂耷拉着,竟比寻常人还要短上一截。

  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一个年轻人连滚带爬地冲进演武场,脸色比死了妈还难看。

  “不好了!不好了!”

  “我的婶和我爹私奔了!”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尸傀还会私奔?”

  那年轻人快要哭出来了。

  “我今早起来,发现我那两具尸傀不见了!床头还给我留了字!”

  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块木板,上面用指甲歪歪扭扭地划着几个字。

  “世界那么大,我两去看看。”

  演武场上,是冲天的哗然。

  “我养的尸傀,不会也想着离家出走吧?”

  “快!快回家看看!”

  人群一哄而散,整个奕家村,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事实证明,尸傀私奔不是个例。

  东头族弟家的两具女尸傀,手牵手跳了河。

  西头长老家的一具壮汉尸傀,扛着另一具瘦小尸傀,连夜翻墙跑了。

  甚至有人爆出,自己精心炼制的两具男尸傀,昨晚在他床前拜了天地,然后双双殉情,化作了两滩尸水。

  那人哭得撕心裂肺。

  整个奕家村,都不太对劲。

  族长奕山站在祠堂门口,看着眼前这出闹剧,手脚冰凉。

  尸傀退化,甚至懂得了儿女情长,双宿双飞。

  地底三万尺。

  陈根生自冥想里苏醒过来。

  这五年时光,他除了静坐感知磅礴阴煞尸气如百川归海般涌进李思敏的肉棺,再无其他事可做。

  李思敏那口棺木,活像个填不满的无底洞,不顾一切地吞噬着周遭的阴煞尸气。

  “思敏啊,师兄这一路走下来,可曾亏待过你半分?当年那一口麦饼的恩情,我已然还你,往后日子里,你可要多多搀扶师兄才好。”

  陈根生站起身,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瞧。

  只见那棺盖缓缓向上升起,最后悄无声息地悬停在半空。

  李思敏从棺中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