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蟑螂开始修仙,我成了虫祖 第115章

作者:养橘猫的惠安人

  陈根生将那点可怜的家当摆放整齐,做出一个安分守己的模样。

  然后,他便盘膝坐在那张破烂的草席上,双目紧闭,仿佛真的在潜心打坐。

  红枫谷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

  陈根生揣上几颗中品灵石,如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茅屋。

  他一路朝着红枫谷后山摸去。

  后山林深树密,人迹罕至,正是施展燃石遁的绝佳之地。

  不多时他硬生生被弹射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

  陈根生一头从半空中栽了下来,摔在一片柔软的沙地上。

  远处是连绵的青山,近处是无垠的大海。

  陈根生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的空气,几乎想放声大笑。

  此时拂过脸颊的海风,在这一刻静止。

  陈根生僵硬转身。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月白色的身影。

  她就那么静静地立在村口的老槐树下,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她就是从夜色中走出来的。

  陈根生脑子里嗡的一声。

  两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月光照亮了她那张清冷绝美的脸。

  她的脸上,还是无表情。

  可她的眼眶,却是通红的。

  两行清泪,顺着她光洁的脸颊,无声地滑落。

  陈根生看着她,只觉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冻僵。

  女子启唇,嗓音清脆,一丝丝颤抖藏于心中。

  陆昭昭一步步朝他走来,步伐慢而轻。

  “我白天已给够你台阶。”

  她声音里,裹着浓得化不开的委屈与悲伤。

  “你为何……这般薄凉?”

  陈根生惊怒交加,破口斥骂。

  “你究竟欲行何事?疯癫至此!是想吓死谁?谁是你夫君?我明告你,我确是夺舍王福!再敢上前,我便与你玉石俱焚!”

  陆昭昭屈膝跪倒,素日清冷如月华的面容上,此刻竟染了几分破碎。

  她垂着眼睫,声息里裹着难掩的轻颤。

  “夫君…… 你若真能杀我,便杀了吧。我恋你,非因江归仙那幻梦蚕。你不知我苦楚……”

第148章 梦碎情牵两不知

  世间至委屈,究竟是什么样?

  陆昭昭不知的。

  她唯知心系陈根生,盼与他欣然相认。

  恐他不适,白天初时便佯作不识,那点雀跃参杂委屈,只悄悄敛在心底。

  她虽为结丹修士中的翘楚,却常与宗门之人疏隔,唯远远望着旁人笑语,自成一隅。

  偶有暖意,皆因幻梦蚕赐有一梦,让她回味至今,如饮甘醴,醒来转瞬却又成空。

  纵有通天修为,道法精深,她终究不过是个二十许的女子。

  心有牵念,也会怅然。

  陆昭昭下意识望向陈根生,反倒更添笃定,此必是她夫君,又生感慨。

  人生一世大抵总有那么一人,无缘由便入了心。

  或在凡俗巷陌,或在修仙宗门,恰逢其时,便这么恋上了,不问因果。

  偏这个人,是被世事推着与你相逢。

  纵后来记起了,念起了,又能如何?

  他心上,从来便没有过你。

  情之一字,最是无端。

  可生于闹市回眸,可起于仙山一瞥。

  亦可萌于百年大梦,缠于虚假枯荣。

  醒时知其伪,却难抑其真。

  陆昭昭大梦修心,本为斩断尘缘,得大逍遥。

  可惜世事吊诡,有江归仙大能者,偏以徒弟情道杀人。

  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

  唯知今日在此,有金丹跪炼气,真是颠倒又荒唐。

  陈根生色厉内荏地退了一步,脚下被石子一绊,险些栽倒。

  “你别过来!我这烂命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再上前,我便死在你面前!”

  他语无伦次,连自己都辨不清说的是什么。

  陆昭昭抬眸,就那么怔怔望着他。

  “为何要死?”

  “我只是…… 想同你说说话。”

  “我同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稳住了身形,冲着她怒斥。

  “你清醒一点!别再缠着我!”

  “夫君,我知道的……”

  她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

  “可那梦里…… 我过得那样开心……”

  “你有病!”

  他喉头呛半天,偏只挤得出这么一句。

  “你若真对我有半分念及,便速速从我眼前消失!”

  “好,你莫要慌张,我这就回去……”

  她抬手拭泪。

  站起身望了他一眼,那双通红的眸子里情绪翻滚,最终身影一闪,便在原地消失。

  海风重新吹拂。

  陈根生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就走,漫无目的。

  他此刻满心只想寻个僻静处,抓几个落单修士吞了,好将损耗的修为补回来。

  沿着沙滩走了几步,脚下软绵绵的,很不踏实。

  远处青山连绵,近处大海无垠,瞧着倒是片好风景。

  他寻了处避风的礁石堆,缩身钻了进去。

  眼前骤然一黑。

  周遭万物,连着沙地,都莫名被抹去了踪迹。

  待意识重新凝聚,陈根生发觉自己正趴在一片泛着柔光的地面上。

  他茫然四顾,这是个约莫丈许方圆的封闭空间,无门无窗。

  四周墙壁非石非木,竟是白玉般的材质,上面布满繁复精美的丝线,交织成一幅幅玄妙图案。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缕清幽冷香,这味道,他方才恰在那女子身上闻过。

  他看了一眼。

  自己又变回了一只蜚蠊。

  整个虫出离地愤怒了一下。

  “你究竟想做什么!”

  “护着你啊,夫君。”

  陈根生抬首循声望去,只见正前方玉璧上光影流转,渐渐凝出一张模糊面容。

  “你若在外界,活不过三日。”

  “陈青云对你起了必杀之心,他恨你背后的师门,你唯有在此处,才最是安全。”

  陈根生伏在地上,纹丝不动,连触角都垂了下来,蔫蔫的没半分力气。

  若非你这女人横插一脚,老子此刻说不定已吞了十个八个杂役弟子,修为早回了筑基境!

  陆昭昭似也没指望他应答,自顾自急说道。

  “此虫囊水火不侵,你若无筑基修为,断难从中脱出,且安心待在里头便是。待那陈青云寿元耗尽之日,我自会来放你出去!”

  他心中冷笑,暗忖这陆昭昭也是个妙人。

  亏想得出来!

  这与凡俗间富人养蛐蛐、关画眉,又有何差别!

  陈根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与疯子论理,本就没半分道理可讲,更何况是这般难以说通的。

  索性伏在地上装死,任她去折腾,爱关多久便关多久。

  他最擅长的便是熬等。

  等墙角发了霉。

  等米缸生了虫。

  也等这疯子哪天出门,叫天雷劈个正着。

  红枫谷,主峰大殿。

  陆昭昭静立于掌门宝座之前,气质清冷。

  然若细察,便会见她那双澄澈眼眸里,藏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浅淡欢喜。

  殿下,十名身穿内门弟子服饰的修士,正襟危坐。

  这十人皆是红枫谷如今仅存的,修为臻至筑基大圆满的修士。

  自那日陈青云修为跌落,陆昭昭接掌大位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召见宗门高层。

  “今日召集诸位,是有一桩天大的机缘,要与诸位分说。我红枫谷虽遭大劫,但陈青云太上威名犹在。”

  “以宗门五十年份例,向青州玉鼎宗要来了一杆大传送阵旗。”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掌门,您的意思是……”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修士,忍不住站起身,声音里满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