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無爭
「還不明白嗎,唯有力量才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跟我一起衝破這牢唬 �
心底的聲音越來越清晰,像毒蛇般纏繞著她的意識。
就在她即將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
“嗒。”
腳步聲。
不同於宮人謹慎的碎步,這腳步沉穩有力,每一步都像踏在天地韻律之上。
她慌忙中下意識要躲,卻見周圍水幕詭異地停滯在半空——
蘇映雪茫然抬頭,雨水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在睫毛上凝成細小的水珠,模糊了視線。
可她卻清晰地看見。
烏雲縫中,一道陽光傾瀉而入,勾勒出一道修長的身影。
那人逆光而立,墜落的雨滴在半空驟然凝滯,每一滴水珠都折射出璀璨的神輝。
萬千雨滴懸浮在空中,竟在他頭頂形成了一道神聖的光輪,宛如神明的冠冕。
“原來在這。”蘇映雪聽到他說。
終於看清了眼前之人,是位比自己大上幾歲,俊美得不似凡塵的少年。
他俯身時,一滴雨水懸停在她眼前。
蘇映雪透過那滴水珠,看見他深邃的眼眸,像是蘊藏著整片星空。
“找到你了。”
她下意識開口:“你...找我?”
話剛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許久未與人交談的嗓音嘶啞難聽,像砂紙摩擦般刺耳。
她慌忙捂住臉,蒼白的臉頰泛起羞恥的紅暈。
少年卻並未在意,反而輕笑一聲。
他指尖輕點,一滴懸停的雨珠落入她喉間。
清涼之意漫開,她頓覺喉嚨舒暢了許多。
“正是。”
“我來,為了結一樁因果。”
第99章 玄音閣,玄音仙子
因果?我嗎?
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心底那個吵鬧的聲音突然沉寂,彷彿被某種更強大的存在震懾。
“先出去吧。”
四個字,輕得像嘆息,卻重若千鈞。
話音未落,秦忘川身後太虛神羽驟然展開,紫金色的翎羽迸發出刺目的空間之力。
“唰——”
羽翼輕振,一道細如髮絲的空間裂痕劃過禁制。
那道將她困住十年的強大禁制,在這對能劈開星域的太古神羽面前,如同薄紙般被無聲切開。
蘇映雪怔怔地望著那道被斬開的裂痕,指尖小心翼翼地探出,觸碰到了禁制之外的世界。
十年了。
“我...能出去了?”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是怕驚擾了這場夢。
可下一秒,她猛地縮回手,像是被燙傷一般。
“不行...我不能出去...”蘇映雪搖著頭,後退半步,脊背抵上冰冷的宮牆,“父親說過...我不能擅自離開...如果現在走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帶著沮喪與失望。
蘇映雪當然是想走的,做夢都想。
可離開了這自己還能去哪呢?
為了不失去這唯一的棲身之所,她還是決定忍耐。
想到這裡,蘇映雪往後退去。
可就在這時——
秦忘川突然伸手,一把扣住蘇映雪的手腕,將她從禁制中拽了出來。
“啊!”她驚呼一聲,踉蹌著踏出自己寢宮,又被他穩穩扶住。
“怎麼能算擅自呢。”秦忘川垂眸看著她,語氣平靜,卻不容置疑,“我是客人,而你是大衍皇朝的人,陪我去皇朝外走一圈——”
他頓了頓,唇角微揚,帶著幾分篤定與從容。
“你父親若知曉,也會理解的。”
蘇映雪愣住,水滴順著她的溼潤的髮絲滑落,滴在兩人交握的手上。
雨在不知何時悄然停歇。
——十年寒雨,終見天光。
自己真的......踏出了冷宮。
惶恐與興奮,在劇烈跳動的胸腔中交織,化為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近乎眩暈的自由感。
秦忘川收攏神羽,垂眸看了眼蘇映雪,又抬頭望向了遠處。
國主與之前引路的那位白髮老者並肩而立,遠遠的注視著這邊。
見他的目光掃來,國主蘇雨澤緩緩低頭,眼底的痛楚與無奈交織成一片晦暗的淵藪。
——秦九世子所求,他不敢不從,亦不能不從。
秦忘川帶著蘇映雪穿過皇城繁華的街巷,少女的腳步仍有些虛浮,像是踩在雲端般不真實。
她緊緊攥著秦忘川的衣袖,生怕一鬆手就會重新墜回那座冰冷的囚弧�
街邊叫賣的糖人、飄著熱氣的靈食攤、修士腰間叮噹作響的法器......十年未見的煙火氣撲面而來。
蘇映雪眼睛亮得驚人,卻又不敢多看,只敢用餘光偷偷掃視這一切,像只受驚的小鹿。
而兩人身後,葉見微乖乖跟著。
玄音閣坐落在皇城西側,遠遠望去,簷角飛翹,硃紅色的樓閣掩映在靈霧之中,隱約有琴音流淌,如清泉擊石。
“就是這了。”秦忘川突然駐足。
蘇映雪順著他目光的方向望去,只見簷角飛翹的閣樓間,有琴音如清泉般流淌而下。
“玄音閣?”她小聲重複著這個名字,指尖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是...聽曲子的地方嗎?”
冷宮老嬤嬤曾說過,皇城最好的樂師都在玄音閣。
“嗯。”秦忘川拂去落在她髮間的海棠花瓣,“去找個人。”
蘇映雪低頭思索了一下,突然抬起頭,那雙澄澈的眸子帶著幾分怯意和期待:“我...能叫你哥哥嗎?”
她見秦忘川眉梢微挑,連忙解釋道:“我...我沒有兄長,在冷宮裡的時候,總聽宮女們說,別家的小姐都有哥哥護著...”
聲音越來越小,女孩手指無意識地絞在一起,“你帶我出來,就像...就像她們說的兄長那樣...”
說到最後,她的耳尖已經紅得滴血,卻還是鼓起勇氣,用溼漉漉的眼神望著秦忘川:
“可以嗎?”
秦忘川靜默片刻,目光在她泛紅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隨後點頭:“可以。”
說來也奇怪,他身邊多是年長之人。
即便最小的葉見微也是與他同歲。
而十多歲的蘇映雪攥著他的衣袖,一雙澄澈的眼睛裡盛滿了對世間萬物的新奇,像真的多了個妹妹。
這種體驗很新奇。
“這位公子也是來聽玄音仙子撫琴的?”一名玄音閣小廝熱情地迎上來,目光在秦忘川身上轉了一圈,又瞥見他身旁的蘇映雪及身後的葉見微,眼中閃過一絲驚豔。
秦忘川聞言,眉梢微挑:“玄音仙子?”
小廝滿臉堆笑,壓低聲音道:“公子有所不知,這位可是玄音仙閣的大人物,具體來歷我等也不知曉。我家閣主花了大代價,才請得仙子駐留一年。”
他說著又搖頭,臉上露出幾分遺憾:“不過算算時間也快到了。這一年玄音仙子日日撫琴,為的就是尋一知音。可惜啊......”
小廝壓低聲音,“那些慕名而來的音律大家,沒一個能打動仙子的。”
“聽說連天音谷的少谷主都敗興而歸呢,現在是聽一日就少一日,所以公子——”
他說著突然伸手:
“入門費一人十瓶靈髓。”
有不朽世家,自然就有不朽勢力。
玄音仙閣便是其一。
以音律入道,通天地玄音。
其傳承可追溯至上古時期,傳聞初代琴帝便是出自於此,引來大道共鳴,最終踏破虛空,證道成帝。
自此,玄音仙閣便成為音修聖地,門下弟子皆以音律證道,一曲可撼山河,一音可斷生死。
‘能請來這種人物,看來許青果然有點東西。’
“那就見識一下吧。”
十瓶靈髓算是貴的了,但這些對秦忘川來說並不是問題。
葉見微自覺上前,素手輕揚,三十瓶靈髓如珠玉般懸浮於空。
小廝眼睛一亮,連忙用一儲物袋去接,神識探去的瞬間,指尖微微一顫——
瓶子裡這些靈髓晶瑩剔透,內蘊靈光,竟比尋常靈髓品質高出數倍!
這幾人果然非同凡響!
他心中暗驚,面上卻不敢表露,只是笑容更加恭敬:“三位貴客請隨我來。”
他轉身引路,腰背不自覺地彎得更低,語氣也愈發殷勤:
“三位來得正是時候,再過半個時辰,便是仙子彈奏《九霄引》的時辰,此曲乃玄音仙閣不傳之秘,尋常人一輩子都未必能聽上一次......”
說著偷眼打量三人,那女娃暫且不提,其餘兩人神色如常,絲毫不為所動,心頭更是凜然,連忙補充道:
“當然,以三位的身份氣度,想必早已見識過更玄妙的仙音,是小人多嘴了。”
這小廝倒是有趣,秦忘川就那麼聽他繼續說著,心中暗暗思索。
‘《九霄引》?似乎和《九霄引鳳曲》有某種關係。’
李天帝之前給的《九霄琴帝經》中,就有《九霄引鳳曲》。
他彈的一首曲子也是這個。
蘇映雪緊緊跟在他身側,眼睛亮晶晶地四處張望。
玄音閣內雕樑畫棟,處處透著新奇——
鎏金的香爐嫋嫋生煙,牆上懸掛的古琴泛著溫潤光澤,就連來往侍女們輕移蓮步時腰間佩環發出的叮咚聲,都讓她覺得有趣極了。
小廝似乎是想在貴客面前留個眼緣,仍舊絮絮叨叨地介紹著,直到將他們引至一處雅閣前,才躬身退開:“三位請在此稍候,仙子撫琴時,請勿喧譁。”
說完,他關門離去。
就只剩下自己幾人獨處,蘇映雪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秦忘川看著她這副樣子輕笑一聲,示意她先坐下,而後開口道:
“來聊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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