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唐风骨
他身形如电,一步跨出,大手一伸,精准无比地抓住了老和尚略显干瘦的手腕!
“大师留步!”
观音菩萨在这一瞬间,吓得差点显露真身。
他骇然抬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难掩宝相庄严的面容。
而眼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惊恐。
无他。
她无法分辨出眼前这白衣秀士,到底是何方神圣,又是什么境界。
然而,她可是混元金仙中阶啊。
她都分辨不出的存在,该是什么境界?
尤其当她的手腕被白衣秀士抓住的瞬间。
她惊悚地发现,她所有的神通变化,法力道韵,竟然都被镇压了。
眼前这个白衣秀士,若要斩杀她,就是一念之间。
观音菩萨一颗佛心狂跳,却不得不强撑道:“这位施主,有何事?”
祖龙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指着袁守城,又指指自己,气冲冲地道:
“大师你来得正好!给评评理!”
“吾乃泾河龙王。这老道,昨日妄言天机,说我泾河水域明日必有鱼群汇聚,结果呢?”
“我水府行雨簿上写得明明白白,一滴雨都没有!”
“他这不是妖言惑众,坏我龙宫清誉是什么?”
“你说他该不该赔罪?该不该砸了他这骗人的摊子?!”
观音菩萨:!!!
她看向白衣秀士所指的袁守城。
一看之下。
差点晕过去。
又一个她无法分辨的存在。
而且在她的感知中,那位袁守城比这白衣秀士,强大数倍。
当她看向袁守城时,对方也淡淡地投来一道目光。
那目光看似浑浊,深处却像藏着两口能斩断因果,破灭万法的绝世凶剑。
只是被那目光扫过,她感觉自己苦修亿万年的菩提金身都要寸寸崩解!
泾河龙王?袁守城?骗人的摊子?赔罪?砸摊子?
观音菩萨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阵阵发黑。
她现在只有一句话想说。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车底!”
要是入了城门就下车,那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吗?
造孽哦。
袁守城看了观音一眼。
对方那副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想跑又不敢跑,想说话又发不出声的滑稽模样。
让他眼中戏谑之色更浓几分。
他慢条斯理地敲了敲桌子,对着观音菩萨露出一个“和蔼可亲”的笑容。
“这位大师,你给老道评评理。”
“老道观天察地,推演水族灵性汇聚之机,指引渔人一线生机,本是功德。”
“这泾河龙王,自己不修德行,水府文书都管不明白。”
“出了纰漏,不思己过,反来怪老道算得准?还说要砸摊子?”
“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大师,你说,他是不是无理取闹?”
“是不是该给老道我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观音菩萨:……
贫僧现在不想评理。
贫僧想就地坐化!
第六百零七章 抓得就是你这个贼秃
此时此刻。
长安大街上。
祖龙的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观音菩萨脸上。
那架势,活脱脱一个被奸商坑了全部家当的苦主。
“大师!你睁眼看看!”
“这老神棍信口雌黄,说我泾河水域必有鱼群汇聚,结果呢?”
“吾水府行雨簿上写得明明白白,一滴雨也无!一滴也无啊!”
祖龙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
拉着观音菩萨的手,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
一边还拍着袁守城那张看似摇摇欲坠的破木桌。
震得桌上几枚古铜钱叮当作响。
偏偏那桌子纹丝不动,连条裂缝也无。
这乐子就大了。
越来越多的长安百姓都围了上来,一个个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通天教主则是眼皮都懒得抬全,慢条斯理地捋着三缕长须。
他拖长了调子,将“理”字咬得极重道:
“这位龙王,老道推演的是天地气机流转,引动水族灵性汇聚之兆。”
“鱼虾逐灵而居,此乃天道,谁说一定要下雨才有鱼了?”
“自己见识短浅,水府文书都管不明白,出了纰漏不思己过,反倒怪起老夫算得准?”
“大师,您说,这世间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
他话音未落,目光似笑非笑地扫向观音。
观音菩萨现在算是明白了,这两位根本没有别的话。
就是把之前的话,车轱辘一样来回说。
且不说这两位真正的身份如何,哪怕只是凡人。
这理,她也评不了啊。
她当然不知道,这是因为台词就这么多。
多了没有。
观音菩萨心中好生绝望。
她看了看袁守城,只觉得那浑浊老眼深处,凶光如剑。
只要被其看一眼,菩提金身都隐隐传来不堪重负的呻吟!
又看了看一直抓着她不放的泾河龙王。
那一身龙威,若有若无,然后有无之间,却如同四海尽压在她身上。
让她冷汗瞬间浸透了内里的法衣。
造孽啊!
贫僧为何要坐那牛车?
为何要进这长安城门?
为何偏偏路过这煞星云集的卦摊?
“大师!您给句公道话!”
祖龙不依不饶,攥住观音手腕的手更加用力。
那力道,仿佛铁钳锁住了虚空,任你千般变化,万种神通。
此刻皆成梦幻泡影。
观音喉咙发紧,感觉那不可抵抗的力量,顺着腕脉直透元神。
镇压了她所有法力运转,连舌头都僵住了。
她努力想挤出一点悲悯庄严的笑容,结果嘴角抽搐,比哭还难看。
就在这骑虎难下,万念俱灰之际。
一声断喝响起,在观音菩萨听来,如同佛音度化。
“速速让开!金吾卫办案!”
一声蕴含兵戈煞气的沉喝,如闷雷炸响。
顿时,围观的长安百姓,如波分浪裂一般,向两侧分开。
一队玄甲重士轰然踏至!
为首校尉身高八尺,面如黑铁。
重甲上铭刻着镇压妖邪的符文,行走间周身煞气凝成隐约的虎豹虚影,凶威凛凛。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场中。
在祖龙刻意泄露出的一丝纯正堂皇,与人道气运隐隐呼应的龙族气息上微微一顿。
又看向在长安城中,早就有名声的袁守城老先生,不易察觉地点了下头。
泾河龙王,一直负责长安以北的风调雨顺,从来没出错,是自己人。
袁守城老先生,也是闻名长安三年有余,还是国师袁天罡的叔叔,怎么会有问题?
想来泾河龙王和袁老先生之间,也就是日常小事。
不值一提。
但那个外来的和尚。
校尉目光落在观音化身的灰衣老僧身上时,陡然变得锐利如出鞘神兵!
“兀那和尚!”
校尉声如金铁交鸣,直指观音道:
“长安重地,佛门中人入城传法,需持‘度牒’验明身份,佩‘佛印’登记道场佛力!”
“此乃大王旧制,铁律如山!”
“你的度牒在哪里?”
观音菩萨脑子嗡的一声,彻底懵了!
度牒?佛印?人王旧制?
人间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条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