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歪歪小虫
樊红蕉自然也已经看出了场中的形势,段融显然在艰难支撑。她丹田内元气催动,手中的鞭影便甩了过去。
樊红蕉手中的蟒鞭的鞭梢一缠就卷住了吕青竹手中的剑。
樊红蕉毕竟已经是气旋境第三重的强者,吕青竹再厉害,有如何能挡住她这一鞭呢。
不过,樊红蕉不过是拉着她的兵刃,不让其伤人而已,她并不敢真的伤了吕青竹。
宗门老祖是如何宠吕青竹,宗门上下,谁人不知?
段融一见樊红蕉拉住了吕青竹,立马跳开。
即使脱离了缠斗,但段融的手,依然还在颤抖着。
樊红蕉用蟒鞭拉着吕青竹的长剑,笑道:“吕师妹,不知我家小师弟如何得罪你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你俩这样刀剑相向的,我看的真是心惊肉跳!这伤了谁,我都没法交代啊!”
段融吐了一口浊气,看向樊红蕉。
他这位大师姐,平常看似说话很冲,莽撞豪爽。但此时,向吕青竹说的这几句,可是滴水不漏,软中带硬,而且分寸也拿捏地很好。
可见她平时并不是不会,她只是不屑为之罢了。
吕青竹脸色冰冷地看了段融一眼,问道:“他现在是你们云浮峰的人?”
樊红蕉笑道:“是的。家师很是喜欢小师弟呢。”
吕青竹道:“你回去告诉朱鹤!这人我杀定了!”
吕青竹说完,便一抖手中的长剑,樊红蕉也很识趣地将鞭梢从长剑上撒开了。
吕青竹长剑入鞘,眼眸未再看场中任何人一眼,便转身走入了密林。
见吕青竹离去,樊红蕉长出了一口气,扭头看向段融,问道:“你因何事得罪了吕青竹?她为何非杀你不可?”
段融看着吕青竹的背影在密林处消失,眼神微微一愣,闻言才道:“这事说来话长,师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樊红蕉深深看了段融一眼,她看的出来,段融是不想说。
“好吧。把元兽尸体收拾一下,我们就离开。”
吕青竹走入密林,来到了那五头小象的尸体之侧,她捡起那里掉落的布袋,背在了后背上,就施展身形离开了此处。
吕青竹在密林内走了一段,才忽然身形一滞,她扶着一株树干,大口喘着气,后背上的布袋也掉落在脚边。
此时,在一片黑暗中,吕青竹竟然满脸泪痕。
她单手扶住树干,竟情不自禁地暗泣起来。
在不久前的那一刻,她真的以为她要杀了段融了。
她手中的剑芒,眼看就要划开段融咽喉的瞬间,她胸口下的那颗心,竟然疼得厉害,如同被什么东西给一瞬间拧烂了一般。
“我为什么会这样?”
“我明明那么讨厌他!”
“为什么?……”
吕青竹的情绪稍稍平复,她站在黑暗中,喃喃自问:“为什么?难道我杀不了他吗?”
“不!阻我道心者,我必杀之!”吕青竹的手攥紧了手中的剑鞘。
这六年来,她练功每到紧要关头,段融的影儿,就总在心头莫名浮现。她一直以为,她是放不下那件事,太厌恶这个人了,才会如此。
但今日,真到了拔剑刺喉之时,她才发现,她那一剑彷佛并不是刺向了段融,而是她自己扎透了自己的心。
“难道我不是在厌恶他?如果不是厌恶他,那是……”
“不!不是这样的!”
吕青竹一个人,在那幽暗的林中,站了许久……
段融他们一行人,已经带着两头成年赤火象的尸体,以及五头小象尸体,回到了云浮峰的一层大厅后面的修炼密室内。
在王阅的精湛的解剖刀法下,很快便分出了五堆的元兽血肉来。
而段融的那堆跟吴师道的那堆,几乎一样多的。
之前,卢庚、王阅他们可能对于段融分得修炼资源和吴师道一样多,还有点意见。但自从段融使出刀芒以后,两人见了段融就有点畏畏怯怯的了。
分好修炼资源后,几人各自领了自己的元兽血肉,回答了修炼密室里去了。
段融将分到的那一大堆血肉,扔进了黑玉池中,因为这些分得比较多,那堆血肉在黑玉池上面有些微微隆起,但看着黑玉池口漂浮着那缕缕肉眼可见的寒气,段融知道即便微微隆起一些,也很快会被黑玉池内浓重的阴寒之气给浸透的。
段融走了出去,关上了那扇狭小石门,缓步走到了几案前,坐在那里发怔。
吴师道进了自己的修炼密室没多久,就复又出来,过了一会儿,便一只鹰隼,从云浮峰上的那座楼阁里,飞了出去,黑影一闪,便冲入了翻腾的云雾里,消失了踪迹……
而此时,段融还在修炼密室内,就着烛灯,看着手中的一方手帕。
这手帕满是血污,一角绣着一株寒梅。这方手帕上的血污,还是六年前,吕青竹给阿墨擦脸上的血沾上的。
六年过去了,这方手帕段融一直收着。只是这两年,他已经很少拿出来看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吕青竹!
但是,再见到她时,往事还是瞬间都涌现了出来!
那间破庙里的一切,还有吕青竹离开时的决绝!
段融捧着那方手帕,喃喃道:“虽然我对她还有旧情,可惜,可惜她却要杀我!”
段融忽然目色一凝,掌心元气浮动鼓荡,那方手帕瞬间化为了齑粉……
当天晚上,朱鹤就回到了峰上,并把吴师道叫了过去。
朱鹤看着吴师道,问道:“你确定是刀芒?”
吴师道谨慎地回答道:“师尊,小师弟的确领悟了刀意!虽然还不够纯粹,刀芒有些飘忽。但千真万确,就是刀芒!”
朱鹤负手回来在几案前的空地上,踱着步。
朱鹤一贯云淡风轻,这还是吴师道第一次见他表现出焦躁的样子。
朱鹤一边踱步,一边那喃喃自语道:“元气境?……第三重?……刀芒……领悟意境?!”
他说着说着,忽然驻足,怔怔地看着吴师道,问道:“段融是元气境第三重的境界吧?”
“啊……是,是第三重。”
朱鹤在那踱步良久,忽然长出了一口气。
当年他的师弟古道陵,也是在元气境就领悟了意境!一时轰动宗门!
谁能想到,两百年后,竟有后来人!
而且古道陵领悟意境,是在成就元气境大圆满时,忽然偶有所得,而领悟的。
而段融竟然在元气境第三重就领悟了意境!
天才!
绝世的天才!
朱鹤忽然站在那里,哈哈一阵狂笑。
那笑声搞得吴师道,心头有些发毛。
朱鹤笑了一阵,才忽然扭头看向吴师道,问道:“你说吕青竹那小妮子要杀了段融?”
吴师道被朱鹤跳脱的思维弄得一愣,道:“是。在幽暗森林里,吕青竹忽然向小师弟发难,要不是小师弟他领悟了意境,只怕已遭了她的毒手了。”
朱鹤闻言,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吕青竹他爹,朱鹤倒是不在乎。他跟吕钟棠原本就不对付,争夺下一任门主,更是已经势同水火了。
他担心的是宗门老祖。老祖已经一千多岁了,最近这几百年间,对于他吕家的血脉似乎已经很是寡淡,无甚关心。
这几百年间,老祖也从未为了吕家的血脉,插手过宗门和世俗世界的事。
说明,千年修行,老祖已经将血脉之事看淡了。
但是,自从十七年前,老祖第一次看到三岁的吕青竹时,便对这妮子疼爱有加,而且一路关心她的修行。
虽然朱鹤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但他很清楚,吕青竹在宗门老祖内心的位置。
这小妮子,不管背后站得是谁,他都不怕,但却偏偏是宗门老祖,这就不能不让朱鹤有所忌惮了。
第434章 种子字
朱鹤负手而立,面容有几分凝重,自语道:“据我所知,吕青竹那小妮子这几年,一直在老祖身边苦修。而段融出身偏僻的东南四府之地,两人不该有什么交集啊!那小妮子为何要杀段融?”
朱鹤沉吟稍顷,忽然扭头看向吴师道,沉声吩咐道:“你去查查,看内史司的档案库里,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那小妮子和段融到底是怎么搅到了一处?又因何事结下了仇怨?”
“是!”吴师道抱拳退了出去。
吴师道退出去后,朱鹤依旧在房间内来回踱步,而且走了几趟后,竟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元气境……第三重……领悟刀意……”
“意境!?好!太好了!”
朱鹤陡然站在那里,目光仿若穿透了楼阁大山,直接望到了神云府的观星台处。
此时,他的目色辽远而深沉。
“师弟啊,在修炼上,你一生都压着我。我朱鹤自问,无论我怎么努力,都难以望汝之项背。”
“可师弟啊!我现在收了个好徒儿啊!”
“你说,假如我这徒儿,在修炼上的成就超越了你,甚至比你还早一步成就了元婴境!”
“哈哈哈……”
“那不跟老夫,超越了你是一样的吗?”
“想想都开心啊!被你压了大半辈子了,临到了了,老天竟给了一个翻盘的机会!”
“师弟啊,这是天要亡你啊!”
“有这么一个徒儿,老夫这一生,可就要圆满了。”
与此同时,在修炼密室内,段融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他原本正在炼化元兽血肉,不由地腹议道:“吕青竹这家伙,也太小心眼儿了!不就没杀成我吗?怎么还在背后骂人……”
段融在密室修炼之时,吴师道便在内史司的档案库内,翻起故纸堆来。
要搞清楚两人的事,他自然是要把两人的经过履历搞清楚,拼凑在一起,看看他们有可能在哪里有交集。
吴师道一比较之下,立马就发现了线索所在,便离开了档案室,回去向朱鹤复命。
朱鹤听完吴师道的陈述,微微颔首道:“这么说,吕青竹和段融是在渊阳府贤古县,有所交集了?”
“正是!彼时,吕青竹是宗门钦使,而段融是那一届进阶的记名弟子。”
朱鹤微微沉吟,道:“那究竟是何事,竟惹得吕青竹竟要杀了段融呢?”
吴师道言道:“他们的仇怨应该就是在贤古县时,结下了的。因为从那以后,吕青竹就一直在老祖身边苦修。至于具体是什么事?恐怕只有问过小师弟才能清楚了。”
朱鹤点头道:“嗯。你去吧。今日你所查之事,不可向外泄露半句!”
吴师道目色微微一动,抱拳道:“师道明白!”
吴师道离去后,朱鹤呷了口清茶,自语道:“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那个小妮子。要是问题不大,让红蕉出面想办法调解一下。能化解最好。”
段融在密室内,盘膝而坐,沉心炼化着吞入丹田内的元兽血肉中所蕴含的精纯的天地元气。
就在这时,在他背后不远处的墙角处,那里的石壁忽然一阵晃动虚化,仿佛成了某种活物一般。
接着,从那蠕动虚化的石壁内,竟走出了一个人影来。
那正是一身道袍的朱鹤。
朱鹤走出后,那石壁瞬间就恢复了正常。
朱鹤能如此走入段融的这间修炼密室,自然是其所掌握的法则之力。
他凝目打量着段融,段融全身的经脉血管,在他眼中,都如同透明一般。
透视之下,只见段融对于炼化元气的那种繁琐复杂的手法,已然熟稔无比,已经如同修炼了好几年的老手一般。
而朱鹤记得,在议事厅上,段融好像是刚成就了元气境第三重。
而每进阶一重,炼化元气的手法以及与之配合的呼吸吐纳的方式,都会有很大的变化,而这整个过程中,有很多精巧细微处,不反复练习,不可能掌握的如此娴熟的。
而段融不过刚进阶,竟能熟练若此。
“匪夷所思!真是匪夷所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