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说话的肘子
“你现在的性格……他说的倒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轩辕讥笑道:“但就你那点基础,何谈‘练废’?待你练完刀,接下来剑、斧、枪、棍、锤……样样都得练。如果无法样样精通,你怎么知道敌人会使什么手段与你厮杀?等你全都练完便会知道这天下之道,殊途同归。”
梁狗儿不让练,轩辕让练,听谁的?
陈迹选择听轩辕的,因为轩辕的境界看起来比梁狗儿高很多……
他看向轩辕:“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是你当年认识的那个人,那我当年用的刀是什么样的?”
轩辕凝视陈迹许久,忽然抬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柄一人高的大刀来:“试试这一柄。”
却见刀柄长约三分之二,刀刃长约三分之一,刀柄上有金色龙纹,刀刃如雪。
轩辕隔空抛来,陈迹接刀时竟被刀身重量拉扯著差点摔倒。
陈迹双手持大刀挥舞几下,立刻摇摇头:“不行,用不惯。”
轩辕又从虚空中抽出一柄两尺腰刀,抛给陈迹:“再试试这一柄。”
此刀刀身赤红,如从岩浆中刚刚抽出来似的。
陈迹又挥舞几下:“不行,也用不惯,有点别扭。”
这种别扭感,就像是曾经习习用自己某支笔的人,突然换了一支笔,都能用也都熟练,但还是想换回自己之前的那一支。
轩辕看了他一眼,一连从虚空中招出数十柄刀来,凌空而立:“挑吧,挑到你喜欢的为止。”
陈迹来到一柄一柄刀前,他将每一柄都取下来尝试著握在手中劈砍,有袖刀匕首,有偃月大刀,有直柄刀,有圆月弯刀。
他谨慎有仔细的对比著每一柄刀的区别,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轩辕却一声都不催促。
这一次,轩辕格外有耐心。
最终,陈迹在一柄雪亮的狭细长刀前停下脚步,刀身三尺三寸,刀柄二尺二寸,拄在地上时,刀柄高至他锁骨。
陈迹将这柄刀提于手中,好奇问道:“这柄刀叫什么名字?”
“你不认识它了吗?”
“我应该认识它吗?”
“你当然应该认识它,因为它就是你的刀,”轩辕平静说道:“它叫鲸。”
“我给它起的名字吗?”
“不,我起的。”
陈迹默然,原来轩辕一直不出声耐心等待,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选到这一柄。
而这青山之巅明明凌空悬著五十多柄刀,他没有选更长一点的,也没有选更短的一点的,偏偏就是这一柄。
陈迹握著这柄“鲸”,感觉莫名熟悉,仿佛寻到了久违的朋友。
某一刻他也在认真的想,自己会不会真是轩辕所说的那个人,对方并没有认错人。
这种冲击来的很突然,在此之前陈迹虽然替“曾经的自己”道过歉,也默认了轩辕的猜测,但其实内心里是不相信的。他只想在这战场里多学一点技巧,学会如何厮杀,学会剑种门径。
而现在……
陈迹抬头看向轩辕:“我的刀为何会在你手里,你把我杀了吗?”
轩辕沉默了。
陈迹忽然笑道:“哈哈,干嘛这副表情,就算你把我杀了,我这不是又活了嘛!对了,这柄刀可以送我吗,既然你说这是你的世界,那这柄刀也是真实存在的吧?”
轩辕看了他一眼:“你若能三天之内打赢了奉槐,这柄刀便还给你。”
陈迹随手挽了个刀花:“那还等什么,赶紧来吧!”
轩辕看向陈迹,严肃说道:“不要以为你一天之内能打过巨戟士有多么厉害,青铜戟是战阵里用来应付冲锋战马的,变化少且不够灵活,很容易被捉到弱点。刀不一样,能赢奉槐才说明你有了上战阵厮杀的资格。”
陈迹好奇道:“我看你选的巨戟士与朴刀士穿得都和别人不一样,他们不是普通士兵吧?”
轩辕瞥他一眼:“他们俩都是我麾下的虎贲,军中翘楚者,各类兵器的教头。”
陈迹无奈,原来自己是在跟技艺最好的人、用对方最擅长的兵刃厮杀:“我怎么感觉……你很想把战阵厮杀的本领都教会我?”
轩辕冷笑一声:“奉槐,砍他。”
第70章 离开
午夜。
陈迹从梦中惊醒,缓缓坐起身。
简陋的学徒寝房里,梁猫儿、畲登科、刘曲星正呼呼大睡,梁狗儿还不知道在哪里鬼混著,夜里也并没有回来。
平时形影不离的猫儿狗儿,今天并没有一起出门。
陈迹艰难的挪下床榻,小心翼翼的往院子里走去,他要去弄清楚,吴宏彪到底有没有撒谎。
空空荡荡的院子里,只剩下乌鸦站在杏树枝头。
陈迹转头看向架好梯子的院墙。
没人再踩著自己哥哥的肩膀,从墙檐探出头来,也没人在墙对面托著自己妹妹摇摇晃晃。
世子与白鲤郡主忽然不再出去玩了,又或者不再从医馆这里借路了,太平医馆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陈迹从厨房里取了一些剩饭与水,转身便要往医馆外面走去,然而乌鸦拦住了他的去路,指了指医馆外面。
“乌鸦叔你想说什么?”陈迹疑惑。
乌鸦张开翅膀比划,先指了指医馆外,又做了一个从腰间拔刀的动作。
陈迹怔然:“你是想说,太平医馆已经被人监视了吗?”
乌鸦欣慰的点点头。
陈迹心中一凛:“乌鸦叔,是谁在监视医馆,如果是密谍司,你就眨一下眼睛,如果是军情司,你就眨两下。”
乌鸦眨了三下……
陈迹:“……”
乌鸦咧开嘴,似在嘲笑陈迹大难临头。
陈迹皱眉思索著,这两方为何会监视他,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而且,这两方同时监视,自己该怎么出去见吴宏彪呢?
乌鸦不再看陈迹笑话,它挥挥翅膀示意陈迹跟上,然后飞上了医馆正堂的屋顶。
陈迹搬来梯子,鬼鬼祟祟的跟著乌鸦一起爬上屋顶。
午夜,一人一鸦从屋脊探出半个脑袋,偷偷看向正堂对面的铺面。
双方隔了一条安西街,黑夜里朦蒙胧胧看不真切。
乌鸦指了指右边第三间铺面的二楼,屋里黑漆漆的却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正好能看见太平医馆的大门口。
乌鸦又指了指左边第二间铺面的二楼,同样是窗户开了条缝,对著太平医馆的正门口。
双方似乎都在观察著医馆都进出了什么人。
陈迹嘀咕道:“还好两边没有租到同一间啊……”
乌鸦无声大笑。
陈迹将脑袋缩回了屋脊后面,小声问道:“乌鸦叔,右边那间几个人?”
乌鸦眨了三下眼睛,三个。
“左边呢?”
乌鸦眨了三下眼睛,也是三个。
陈迹感到浓重的危机感,若只派一个人属于正常的监视行为,可若同时派三人,这是准备抓捕或杀人啊。
还好有乌鸦叔帮忙……
陈迹转头对乌鸦笑道:“谢谢你啊乌鸦叔,又帮我忙了……您怎么愿意帮我呢?”
乌鸦无声笑了笑,没有回答。
陈迹又问道:“我该怎么绕到布匹店?”
乌鸦招了招翅膀,往后方绕去。
陈迹的跟随著乌鸦的指引,沿著安西街楼宇之间的阴影,翻进布匹店后院。
不单如此,乌鸦叔甚至还负责善后,待陈迹进入院子后,它便停在院墙上警戒。
听到翻墙的动静,原本躺在地上的吴宏彪盘坐而起:“终于等到你了,军情司和密谍司还在抓捕我吗?”
陈迹说道:“还在抓,不过他们已经被引去西市。我听说布匹店最近要往外盘,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可能随时会有人来看铺子。”
吴宏彪想了想说:“那我明天将这里打扫一下,若有人来,我就先翻出院子,等他们走了再翻进来。”
“总归不安全。”
吴宏彪想了想说道:“你找到司曹的真实身份了吗?”
陈迹沉默片刻:“你先回答我一些问题,帮我做一件事情,我才能回答伱的问题。”
吴宏彪仔细打量著陈迹:“你变了。”
陈迹靠在门框上,任由月光将影子拉长。曾经的好兄弟,一个站在门口,一个坐在地上,一个比一个狼狈,像是一起落了难的难兄难弟,却又保持著安全的距离。
吴宏彪轻声说道:“曾经的你没有接受长期苦训,戒备心很差。当然这也与你生长的环境有关,我们在景朝十二岁便被征入北方最苦的军营中,从小在苦寒之地培养,一年时间里有半年都是冬天。军营之中的饭菜就那么多,你不够优秀就要饿肚子,饿两顿肚子就会被冻死。在那里,想吃顿饱饭都要相互算计。”
吴宏彪继续说道:“你生长在鸟语花香的南方宁朝,这里有艳丽的舞女与歌姬,还有风流倜傥的文人与举子,秦淮河上船桨灯影,在这里生活,自然……更软弱一些。”
陈迹平静问道:“那现在呢?”
吴宏彪认真回答:“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情,但现在的你,更像是一个合格的战士。虽然不被信任会有些失落,但我发自内心为你高兴,只有这样的你,才能熬到你我再相见的一天。”
陈迹低著头:“那你被景朝背叛了,没考虑过投靠密谍司吗?”
却见吴宏彪面色一肃道:“不是景朝背叛了我,而是司曹背叛了我。我以前就与你说过,我绝不会因为某些人的政治龌龊,动摇我的信仰。我也相信,你舅舅他们一定会东山再起,肃清朝野宵小。我景朝百姓已经够苦了,我不会因为几个小人就背叛我的祖国。”
陈迹默然,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听到“信仰”这个词汇。
他不想纠结这个问题,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你说是那位带青面獠牙面具、擅长使刀的司曹想杀我们,为什么这么说?”
吴宏彪奇怪道:“司曹便是司曹,怎的加了这么多形容词,司曹只有这一位啊。”
陈迹摇摇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吴宏彪回忆道:“来杀我的人先是骗我说司曹有令,调我前往东市漕帮接一批货物。我是鸽级谍探,整个洛城除了你,只有周成义与司曹有资格知道我的信息。另外,杀手来的当天我也要求他们出示司曹信物,他们也出示了。”
“司曹信物是什么?”
“印有‘荣宝斋’特殊印戳的《洛城志》,那枚印戳右上磕掉一角,仿不了。”
陈迹终于明白,其实吴宏彪并不知道有其他司曹,也不知道有新的司曹抵达洛城,将原先的司曹排挤掉。
所以,按照自己的推断,想杀他们的是那位元掌柜,而不是车夫司曹。
但是,陈迹必须验证吴宏彪没有在说谎。
他沉默许久后说道:“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见司曹。”
吴宏彪面露惊愕。
……
……
清晨,洛城知府衙门。
衙门悬挂金漆匾额“洛城府署”,府衙门口官吏们神色匆匆前来点卯,有小吏压低了声音说著:“快走快走,去晚了又要挨同知大人挂落。”
正说著,一架镌刻著金丝雀纹样的马车缓缓停在府衙门口,官吏也顾不得点卯了,纷纷停下脚步弯腰行礼。
车夫将帘子掀开挂在车身上的钩子,又拿起一张凳子垫在马车旁,这才低声道:“二爷,到了。”
刘明显身著蓝色官袍、头戴乌纱、腰间虚束玉革带、脚踩黑面白底皂靴,缓缓走下马车。
“通判大人好。”
“通判大人好。”
刘明显从鼻腔里嗯了一声,官吏们这才敢直起身子,匆匆往府衙里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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