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会说话的肘子
他捏著一枚白子,迟迟不知道该下到何处,死局。
一息,两息,三息……
十息。
冯先生感慨:“你要等的人,终究是没有来。本座虽然起了惜才之心,但你这样的人物,还是在微末时杀了才安心呢。”
姜焰在陈迹身侧无声举刀,雷霆般下劈,然而陈迹仿佛早就做好了准备似的,握住鲸刀刀柄上撩!
可是,原本势在必得要斩断姜焰手腕的一刀,却落了空。
只见姜焰手腕堪堪悬停在刀刃轨迹的边缘,强大的控制力使他避过这一刀,这才再次落下。
这是来自境界的碾压!
先天境界!
陈迹握刀向后狼狈翻滚躲开这一刀,继而起身,头也不回的往山林间逃去。能拖的时间他拖了,能做的他都做了,此时只能逃!
他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冯先生从地上缓缓起身,似乎并未打算追他。
陈迹跑出数百步,跑著跑著便惊觉不对……
他慢慢停下脚步,遥遥看见两匹拴在树上的高大战马,姜焰站在马旁,一边给战马喂豆子,一边冷冷的看著自己。
更远处,冯先生笑著说道:“想要跑到哪里去?”
陈迹慢慢向后退去。
鬼打墙?不对,这是行官的手段。
他四下看去,一丝一毫线索都不放过。可这山林就是寻常的山林,瞧不出丝毫端倪。
跑!
陈迹又跑出数百步。这一次,他跑到了战马的另一边,姜焰正背对著他给战马喂豆子。
诡异。
太诡异了!
冯先生朗声道:“莫要徒劳了,此乃姜焰的八门金锁阵,寻常人可逃不出去。”
话音刚落,陈迹身后传来喵的一声,他豁然转身,直奔那声音来处!
他循著声音跑了数百步,没有再绕回原地,而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开!”
陈迹怒声挥刀,鲸刀劈在空气上,仿佛撕裂了一匹画布。世界焕然一新,连山风都暴躁了些。
冯先生轻咦了一声:“有意思。”
“先生,要追吗?”
冯先生笑了笑:“追什么,他走的是景门,等他回来。”
“是。”
冯先生负手而立,轻飘飘哼著:“景门主血光,官符卖田庄。祸灾应多有,子孙受苦殃。外亡并恶死,六畜也见伤。生离与死别,入者须提防。哈哈,须提防。”
山林里,陈迹狂奔著,他没有等到他想等的人,但是等来了他的猫。
经过一棵大树时,乌云从树冠跃下,轻盈的落在他肩膀。
它伸出爪子,碰了一下陈迹的耳朵,庞大的熔流倾泄而下,陈迹体内的炉火一盏又一盏点燃!
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五十六盏!
陈迹只觉得,先前厮杀后的疲惫烟消云散,仿若获得一次新生!
可他跑了数百步,又渐渐放缓了脚步。
陈迹面无表情的从肩上摘下乌云丢入山林里,这才往前走去。
山林如海浪分开,却见冯先生正手持横笛,站于青石边上,笑吟吟问道:“去哪里转了一圈,这么久才回来?”
陈迹皱眉,这样都无法跑出去吗?!
冯先生拎著横笛向他走来,横笛上坠著的长长的青色流苏晃来晃去,几乎扫在地上。
他慢条斯理说道:“谁都做过少年侠气的梦,但最后换来的,全都是教训。少年郎,莫要挣扎,我答应你,可带你完整的尸首回刘家……嗯?”
话未说完,天光大亮。
一抹白色的光,由远及近,照耀了群山。
陈迹豁然回首,却见一颗流星如一匹白色天马撞破了天幕,划著名惊心动魄的抛物线,从漫长的远方飞来。
轰的一声,这一箭仿佛击碎了什么,世界如琉璃破碎。
另一边,姜焰袖子里突然烧起火来,他使劲拍打袖子,掉出半张燃烧的符纸来。
他抬头看向冯先生:“先生!”
冯先生没理会他,而是看向陈迹,恍然大悟道:“原来你等的是天马。”
第148章 临战突破
遥远天际飞来的流星拖著长长尾翼,如一柄璀璨利刃,割开夜空与破晓。
由远及近时,陈迹的面庞被流星的光辉一点点照亮,直至天光亮如白昼。
天马这一箭,硬生生用蛮力射穿了八门金锁阵!
天马。
陈迹终于等到了。
流星箭矢击穿符阵之后,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微微变化轨迹,直奔冯先生面门!
冯先生仰头负手而立,直面箭矢岿然不动。
“姜焰。”
姜焰从袖中掏出数张朱砂符箓向天空掷去,符箓短暂滞空后,如有灵性似的朝箭矢笔直飞去。
一连六张符纸飞出,这才将流星箭矢撞成夜空中的一捧星辰。
“真好看,”冯先生赞叹道。
陈迹仔细打量对方。
这位冯先生一袭青衫盘坐许久却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对方泰然自若、面色不改,并没有将天马到来的事放在心上。
仿佛天马来与不来,都不会改变什么。
淡定。
这位冯先生过于淡定了。
此时,冯先生看向陈迹,笑著问道:“少年郎,我算了算时间,天马必须在你们遇袭的第一时间就出发,才能在此时刚好赶到。密谍司远在洛城,为何能知道此间的事情,又为何来得如此及时?”
陈迹也看向冯先生,诚恳回答道:“应该是刘家出了奸细,将你们的伏杀计划泄露给了密谍司。冯先生,您一定要好好查一下这个奸细,如若不除,恐成大患。”
冯先生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如此,可你好像知道天马会来,所以才如此努力的拖延时间。”
陈迹心中一紧:“我不知道他会来,只是能多活一刻是一刻。”
冯先生笑了笑:“那我还有一个疑惑,上三位生肖身份尊贵,可调动内廷十二监、二十四衙门,先斩后奏。这般人物,为何会来救你?”
陈迹沉默不语。
冯先生笑道:“少年郎,先前陪你等天马的那些时间,算是对天下仅余一分侠气的些许敬意。但天马跑这么远来救你,说明你是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我必须杀你。”
下一刻,陈迹转身疯狂往流星箭矢来时的方向跑去,天马距离还远,他必须在天马赶到之前活著!
姜焰见他逃跑,骤然抛出九张朱砂符纸。朱砂符纸在空中悬停一息,而后犹如红黄相间的雀鸟一般朝他飚射而来。
山风大作,符箓呼啸。
千钧一发之际,陈迹凝神回身迎击,一刀,两刀,三刀……六刀!
雪亮的刀锋在空气中划出曲折的白线,将一张张朱砂符纸切开,当刀锋切开符纸的瞬间,符纸便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轻飘飘落在腐叶上。
可陈迹也只来得及劈出六刀,剩余三张已飚射面前。
他原地拧转身子尽力避开要害,第七张符纸从肩膀切过、第八张符纸从腰间切过,均留下一条血痕。
第九张符纸从陈迹耳侧飞过,仅仅切断他一缕头发。然而还未等他松口气,却见那符纸竟折转方向,冲他后脑勺飞回。
这第九张符纸上画的符箓与其他的全都不同,前八张朱砂符纸皆是伏笔,第九张才是结局!
陈迹回首看去,想要提刀隔挡,却只能眼睁睁看著符纸迎面而来,近在咫尺。
咻!
一支流星箭矢从侧面飞过,带著狂风、卷著枯叶,于陈迹鼻尖前击穿符纸,带著符纸钉在不远处的树干上,化作一捧星辰。
陈迹面颊被狂风刮得生疼,从发髻上散乱下来的发丝晃动不止。
他听见身旁有脚步声奔来,再转头却见金猪气喘吁吁的挡在他身前,如临大敌的盯著冯先生。
陈迹拄刀而立,忽然长长松了口气。
这还是他头一次看见金猪时,有种心神放松的感觉……终于等来救兵了。
金猪没有看他,而是看向冯先生皮笑肉不笑说道:“冯先生晚上好哇,这么晚了不在家睡觉,跑出来杀人?”
冯先生笑著回应:“晚上好啊。”
山林间传来脚步踩踏枯叶的声响,陈迹看去,那树林阴影中,天马一袭白衣踩著枯叶缓缓走出,挡在他与金猪身前,面无表情的看向冯先生。
金猪也松了口气……
只见天马对冯先生比划了几个手语,而后手掌在脖颈间冷冷比了一个割过的手势。
冯先生却哈哈一笑:“看不懂,看不懂!”
金猪翻译道:“天马说,不如他请大家吃碗牛肉面,此事就这么算了?”
天马回头看了金猪一眼。
冯先生哭笑不得:“我虽然看不懂手语,但也知道天马不是要请我吃牛肉面的意思,起码吃牛肉面不用割脖子。”
金猪打哈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冯先生,我密谍司为内廷亲军,与我等为敌,可是谋逆的重罪。今夜若再厮杀下去,这天下再大也容不得你了。”
冯先生浑不在意的摆摆手:“莫拿此事吓唬我,只用将尔等三人留在此山中,谁又会知道我做过什么呢。少年郎,你等的人来了,我等的人也来了。”
话音落,山下传来密集的铁蹄声、喧哗声,众人遥遥望去,却见上千人明火执仗,朝山上冲来。
不仅山下龙王谷有人,就连山上也有上千军汉手持火把,朝山腰处冲来。
陈迹皱起眉头,这位冯先生似乎从一开始便打算用自己将天马、金猪钓来?
不对不对,对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能用遮云门径唤来金猪?
此时,金猪对天马说道:“快走,上千人军阵咱们冲不得!”
天马像聋了一样,盯著冯先生一动不动。
金猪急了。
他拉了拉天马的衣服,压低声音说道:“你疯啦?这座山上全是他们的人,赶紧跑路要紧,不要恋战!”
可天马没理会他,径直引弦满弓,朝冯先生、姜焰分别射出一箭!
金猪整个人都不好了,趁混战时,转身拉著陈迹就跑。
陈迹回头看去,青石旁的冯先生侧头避过一箭,而后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没有追杀,没有恼怒,只有让人看不透的笑容,猜不到对方在想些什么。
两人逃离时,金猪转头看向陈迹问道:“你小子方才临阵突破了?”
陈迹顿时意识到,不仅是遮云门径,山君门径同样会给金猪反馈修为!
他嗯了一声:“突破了,只是不知道自己如今算什么境界。”
金猪眼中一喜,全然忘记了先前被折磨整整三个时辰的痛苦:“后天境界,几乎要摸到先天的门槛了。你小子可以啊,不修则已,一修惊人!”
陈迹一边跑一边漫不经心问道:“大人怎么知道我临阵突破了?”
金猪一怔,赶忙找补道:“冯先生都来了,你要不是临阵突破,肯定活不到现在嘛。”
说话间,他打量著陈迹手中拎著的鲸刀,又回头看了看地上被一分为二的符纸。
金猪眼中闪过几分疑惑,却在迟疑片刻后,最终什么都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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