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錦夜微涼
這打法,險、奇、狠!正合我意!”
他話鋒一轉,目光灼灼地看著仲卿,“既然你已有全盤謩潱赜谐芍瘢谴藨鹁唧w指揮,便由你全權負責。
本侯率後軍為你壓陣,穩住大局。”
少年將軍聞言一愣,忙再次拱手,語氣帶著論吹耐凭埽骸昂顮斈吮菹職J定主帥,三軍仰望,末將資歷湵。M敢僭越?
萬萬不可……”
“無妨。”
王賁大手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沉穩,眼神中充滿了前輩對後輩的信任與託付,“陛下讓你隨我出征,本意就是要你在實戰中歷練,獨當一面。
雛鷹總要自己飛。放手去幹!
出了任何紕漏,天塌下來,自有本侯替你頂著!”
鏡頭再次切換。
大理都城,太和城。
王宮朝堂之上,氣氛凝重而僥倖交織。
北離大軍壓境的訊息早已傳來,君臣齊聚,愁眉不展,卻又隱隱帶著一絲地處邊陲、倚仗天險的傳統傲慢。
大理王段氏端坐於鑲滿寶石的王座之上,望著階下神色各異的臣子,強自鎮定,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迴響:“天啟城那位,年紀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竟想一口吞下我大理數百年的基業?
簡直是痴心妄想!”
他頓了頓,語氣稍緩,帶上幾分算計,“不過,北離新近一統南北,又擊潰北蠻,兵鋒正盛也是事實。
硬碰硬,絕非明智之舉。但,我大理也絕非砧板魚肉,任人宰割!
須得想個兩全之法,既能保全社稷,又能讓北離知難而退。”
一名深得信任的老臣出列,拱手道:“大王聖明。
老臣聽聞,此番北離軍雖以名將通武侯王賁掛帥,然其副帥,卻是個年方十八的黃口小兒!
此人出身卑微,全因其姊得幸於天啟皇帝,方得驟升高位,純屬外戚倖進之徒!”
他加重語氣,眼中閃爍著權值木猓骸澳峭踬S何等人物?
將門虎子,戰功赫赫,最是瞧不起這等靠裙帶關係上位的無能之輩。
兩人同帳為將,一個心高氣傲,一個年少得志,豈能和睦?
必定彼此猜忌,互相掣肘!此正是我軍天賜良機!”
老臣越說越興奮:“我等可施以離間之計,派人潛入北離軍中,散佈流言,就說那小將軍仗著姐姐是皇帝寵妃,目中無人,處處刁難王賁,甚至欲奪其主帥之功!
只要流言四起,他們必將帥失和,軍心自亂!
屆時,我軍便可出奇兵攻其不備,再速遣能言善辯之使,前往天啟陳情談判,或可讓那年輕皇帝收回成命,即便不能,也能為我大理爭取最有利的條件!”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頓時如同沸水開鍋。
“妙啊!王賁心高氣傲,豈能容忍一孺子指手畫腳?”
“離間計可行!此二人若生嫌隙,北離軍戰力必損!”
“我太和城背倚雪山天險,前有深闊護城河,糧草充足,守上一年半載也不成問題!
只要前線僵持,天啟皇帝久戰生厭,自有轉機!”
大理王聽得連連點頭,捋著鬍鬚,眼中重燃希望:“愛卿此計甚妙!就依此計!
立刻選派精明幹練之人,攜帶重金,潛入北離軍營,務必讓那流言深入人心!”
畫面驟轉,天地蒼茫,寒風如億萬把無形剃刀,刮骨割肉。
雪山之巔,入眼皆是一片刺目的白與凜冽的藍。
一支人數約五千的輕騎,人銜枚,馬裹蹄,正以驚人的毅力在絕壁冰川間艱難跋涉。
為首的,正是那年輕將領。
他裹著厚重的獸皮,眉毛鬍鬚上掛滿冰霜,眼神卻亮得嚇人。
急行軍三日,他們竟真的如同神兵天降,硬生生翻越了被視為天塹、橫亙在太和城前的最後一座萬仞雪山!
遠處,雪線之下,太和城灰黑色的城牆輪廓已隱約可見。
他們這支奇兵,如鬼魅般出現在了都城背後,大理君臣夢魘都未曾想到的方向。
“報——!”
一名渾身雪沫的斥候連滾帶爬衝入臨時避風的冰洞,單膝跪地,聲音因寒冷和激動而顫抖:“將軍!探明瞭!
大理主力兩萬餘眾,盡數佈防於東面龍首關,嚴陣以待通武侯大軍!
太和城內,守軍不足三千,多為王宮衛隊與巡城老卒!”
少年將軍搓了搓凍得麻木的手,望著冰洞外蜷縮休息、卻依舊緊握兵刃的將士們,沉聲道,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傳令,就地休整,進食取暖。
明日黎明之前,我要全軍出現在太和城下——”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一雙雙在嚴寒疲憊中依舊燃燒著戰意的眼睛:
“到太和城,吃早飯!”
第二日,天色未明,最黑暗的時辰。
太和城外,連線著雪山的浩瀚湖泊,水色墨黑,寒氣刺骨,幾欲凝冰。
數千人馬無聲集結。
他們迅速取出早已備好的堅韌革囊,以硬弓、勁弩、長刀為骨架,捆紮成簡易卻牢固的浮筏。
兩人一筏,一人奮力划水,一人持弩警戒,目光如鷹隼般掃視著黑沉沉的水面與對岸。
少年將軍第一個解下厚重的外袍,只著貼身輕甲,低喝一聲:“跟我下!”
話音未落,他已抱起一具浮筏,率先躍入那冰寒徹骨的湖水之中,黑色的身影瞬間被墨色的湖水吞沒,只留下一圈迅速擴散的漣漪。
無聲的號令傳遞開來,一個接一個身影毫不猶豫地躍入寒湖。
寅時三刻,天色依舊漆黑如墨。
第一批人馬如同水鬼般,悄無聲息地自湖岸陰影處爬了上來,渾身溼透,冷得牙齒打顫,動作卻迅捷無比。
南門值守的十餘名大理守軍,正圍著一小堆將熄的篝火昏昏欲睡,尚未察覺死神降臨,便被精準的弩箭射穿咽喉,哼都未哼一聲便倒斃在地。
少年將軍抹去臉上的水珠,親率三百最為悍勇的死士,甩動帶鉤的繩索,如同靈猿般,藉著夜色的掩護,迅速攀上高達數丈的城牆。
“鐺——鐺鐺——!”
第一道驚慌失措的警鑼,終於在某處望樓倉皇敲響時,少年將軍麾下的先鋒部隊,已經完全控制了太和城的南門!
“按既定計劃,行動!”
少年將軍的聲音在清晨的寒意中清晰凜冽,不容置疑,“一隊固守城門,確保退路及接應後隊!
二隊沿主街穿插,分割城內守軍,製造混亂!
三隊,隨我直取王宮!
記住,不戀戰,不追擊潰兵,唯一目標——段氏王族,生死不論!”
同時,他早已分派好的小隊,迅速奔向東城糧倉區域。
他們並非燒燬糧草,而是點燃了特意準備的、能產生大量濃煙的溼柴草堆。
此刻,恰是黎明前西風最盛之時,滾滾濃煙順風而起,如同灰色的怒龍,直撲向城西駐紮的守軍營地。
“龍首關破了!北離大軍殺進城了!”
“王上跑了!快逃命啊!”
數支特意挑選、通曉白蠻語言的小隊,在濃煙與混亂的街道中四處奔走呼喊,真真假假的訊息如同瘟疫般蔓延。
本就因突然遇襲而驚慌失措的守軍,意志在煙霧與謠言的雙重打擊下,迅速土崩瓦解,建制大亂,各自為戰,甚至自相踐踏。
辰時初,天色微明。
這少年將軍率領的主力,已如鐵箍般,將大理王宮圍得水洩不通。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這少年將軍並未下令立刻強攻,反而下達了一個讓部下不解的命令:“談判。”
他命人押來幾名在混亂中被俘、身份較高的大理貴族,讓他們帶著一封簡簡訊函進入王宮。
信上只有寥寥數語:“北離天軍已入太和,為免城中百姓與王宮玉石俱焚,請大理王出宮一敘。
時限,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在死一般的寂靜與無數弓弩的瞄準下,緩慢流逝。
終於,在時限將至的最後一刻,沉重的王宮大門,伴隨著刺耳的“嘎吱”聲,緩緩向內開啟。
大理王在三百餘名最為精銳的王宮甲士環衛下,步出宮門。
他面色鐵青,眼神掃過宮門外嚴陣以待的北離軍士——人數確實不算極多,許多人臉上帶著連夜翻山渡湖的深刻疲憊,衣甲破損,沾染泥濘冰碴。
看到這裡,大理王心中稍定,強自挺直腰板,沉聲道:
“小將軍用兵如神,翻越天險,奇襲破城,確實創造了奇蹟。本王佩服。”
他話鋒一轉,帶上幾分威脅與誘惑,“但你麾下這數千疲憊之師,又能撐得幾時?
我龍首關兩萬精銳,聞訊必星夜回援,半日即至。
屆時內外夾擊,縱你驍勇,又能如何?不如,你我做個交易?
你退出太和城,本王保你安然北返,並上表天啟,稱臣納貢,永為藩屬,如何?”
他話音未落——
“嗚——!!!”
遠處,雪山綿延的山脊線上,毫無徵兆地,陡然升起三道筆直粗壯的黑色狼煙!
濃煙滾滾,直衝雲霄,在湛藍的天幕襯托下,醒目得令人心膽俱裂!
那是少年將軍翻越雪山時,特意分出的五百精銳,攜帶大量柴草油脂,潛伏於數個俯瞰太和城的制高點。
約定訊號便是:太和城火起(濃煙),則點燃狼煙!
三道狼煙,在尋常人眼中,或許代表三支伏兵,或許代表總攻訊號,或許代表援軍已斷……
在心神已亂的大理王眼中,那便是無窮的未知與恐懼——眼前的敵人或許不多,可在那茫茫雪山之後,究竟還藏著多少伏兵?
這小將,究竟佈下了多少層殺棋?
大理王的臉色瞬間慘白如雪,最後一絲僥倖與談判的底氣,被那三道狼煙焚燒殆盡。
這時,一直沉默的少年將軍,終於開口。
他的聲音並不高亢,平靜得如同雪山之巔萬年不化的寒冰,卻字字清晰,穿透了清晨凜冽的空氣:
“大理王,我想你誤會了。”
他緩緩抬起手,指向那三道狼煙,又緩緩掃過眼前面露絕望的大理君臣與甲士:
“我此來,不是談判的。”
他一字一頓,宣告最終審判:
“你的都城已破,援軍之路已絕,退守宮門不過是困獸猶鬥。
現在,放下武器,出宮投降,我可奏明陛下,保全你段氏宗廟祭祀,不傷你王族婦孺性命。”
他微微停頓,那雙年輕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映出近乎殘酷的寒意,最後的話語輕得如同嘆息,卻比臘月寒風更刺骨:
“若執意負隅頑抗,欲使全城為你段家殉葬……”
“我雖不才,也願效武安君舊事——”
“為帝國,除惡務盡。”
“武安君”三字,如同帶著血腥味的魔咒,讓所有聽到的人,無論敵我,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那位北離殺神的故事,即便在這西南邊陲,也足以讓小兒止啼。
正午時分,太和城頭,飄揚了數百年的“段”字王旗被降下,取而代之的是玄底金邊的北離戰旗。
入城之後,少年將軍嚴令:禁止劫掠,禁止擾民,違令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