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歌當皇帝被直播了 第72章

作者:錦夜微涼

  “但,”

  無心抬眼,目光如古井深潭,看不到底,“殿下接下來,具體打算如何行事?”

  他指尖無意識地在冰冷的石桌上輕輕敲擊,發出規律的輕響。

  蕭羽見他答應,心中大定,湊近幾步,聲音壓得更低,眼底閃爍著算計與興奮的光芒:“天啟城那個小皇帝,怕是在於師被槍仙司空長風打怕了,竟想出讓蕭崇去雪月城求親的昏招!

  他是想讓蕭崇、我,還有那個不知死到哪裡的蕭楚河,都去爭搶司空長風的女兒司空千落!”

  他猛地攥緊拳頭,骨節發白:“本王決定了,也去雪月城走一遭!

  我要你助我,在這場‘問劍求親’中,力壓蕭崇和蕭楚河,奪魁取勝!”

  無心端著茶杯的手幾不可察地微微一頓。

  他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蕭羽:“奪魁?

  殿下是想娶那位司空千落姑娘為妻,還是……只想借雪月城之勢?”

  “自然是兩者都要!”

  蕭羽眼中閃過毫不掩飾的貪婪,“娶了司空千落,便等於將雪月城綁上我的戰車!

  屆時裡應外合,內有雪月城這等強援,外有……哼,扳倒那個小皇帝,易如反掌!”

  無心輕輕吹開茶盞邊緣的浮沫,語氣依舊平淡:“白王蕭崇背後,站著怒劍仙顏戰天。以我如今修為,未必有十足勝算。”

  蕭羽冷笑一聲,臉上露出幾分陰狠與得意:“顏戰天?

  一個斷了胳膊的過氣劍仙,有何可懼?

  即便他戰力尚存,屆時……本王也自有其他手段對付他。你只需在明面上,替我擋住可能的江湖干預即可。”

  無心聞言,深深看了蕭羽一眼,緩緩問出最後一個問題:“在殿下心中,天啟城裡的那位皇帝陛下,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

  蕭羽彷彿聽到了最好笑的問題,臉上盡是鄙夷與不屑:“不過是個邭夂眯昧藥讉厲害奴才效忠的小娃娃罷了!

  刻薄寡恩,剛愎自用!

  若換成本王登上帝位,定能比他強上千倍、萬倍!開創前所未有的盛世!”

  無心安靜地聽完,面上無喜無怒,平靜得如同一尊玉雕的佛。

  片刻後,他放下茶杯,發出清脆的一聲輕響。

  “好。”他只說了一個字。

  “我隨你去雪月城。”

  蕭羽愣住了,似乎沒想到對方答應得如此乾脆,連討價還價的過程都省略了。

  巨大的喜悅瞬間衝昏了他的頭腦,他幾乎要仰天大笑。

  然而,不等他再說什麼,無心已經舉起了茶杯,微微示意,那是端茶送客的禮節。

  蕭羽雖覺有些倉促,但目的已達,狂喜之下也不再多言,戴上斗笠,帶著護衛匆匆離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梅林深處。

  待那一行人的氣息徹底遠離,白髮仙與紫衣侯才快步回到亭中。

  白髮仙望著蕭羽離去的方向,忍不住搖頭,語氣帶著鄙夷:“宗主,這蕭羽志大才疏,狂妄愚蠢,簡直不可理喻!

  他連對手究竟有多可怕都看不清!”

  無心沒有接話,只是靜靜看著石桌上那朵已然有些枯萎的梅花。

  紫衣侯則面帶憂色,遲疑道:“既然此人如此不堪,天啟那位陛下深不可測,為何還要讓宗主助他?”

  “正是因為他愚蠢。”

  無心終於開口,聲音輕緩,卻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漠然,“這樣一個蠢貨跳進棋局,才能讓原本緊繃的局勢,變得……更有趣,更滑稽一些。

  或許,還能引得棋盤上那位執子之人,微微側目,甚至……淡然一笑。”

  他想起蕭羽談及皇帝時那鄙夷不屑的嘴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早知他蠢,卻未料到,他能蠢到連自己面對的是什麼樣的存在,都毫無知覺。”

  他站起身,拂了拂衣袖上並不存在的塵埃,語氣轉為決斷,下達命令:

  “我此行前往雪月城,兩位叔叔不必跟隨。

  你們留守天外天,務必穩住教中局勢。

  最重要的一點——與朝廷即將派來的交接官員,好生配合,儘快完成所有‘歸化’事宜。”

  “是,宗主!”白髮仙與紫雨寂肅然躬身領命。

  寒風再起,卷落更多紅梅,紛紛揚揚,落在無心雪白的衣袂之上,紅白相映,悽豔而又決絕。】

  ······

  “赤王蕭羽!!!”

  “似乎皇帝早就知道他會來找無心!”

  “蕭羽和無心口中的她是誰?”

  “居然有這樣的蠢貨!!”

  “他活在天啟城,難道看不到天下的變化!”

第78章 朕的帝國不會是半壁

  天幕之下,少白時空。

  太安帝死死盯著畫面中赤王蕭羽那副志大才疏、狂妄愚蠢的模樣,先是錯愕地愣住,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即勃然大怒,轉頭對著身旁的景玉王厲聲斥罵:

  “看看!

  你給我好好看看你養出來的這幾個好兒子!

  白王蕭崇,目不能視,心思深沉!

  赤王蕭羽,好大喜功,愚不可及!

  還有你最寵愛、驕縱過度的永安王蕭楚河,性子狂悖,目中無人!

  他們哪有半分我蕭氏皇族該有的沉穩、智慧與氣度?!”

  他越說越怒,手指幾乎要戳到天幕上蕭羽的臉,聲音因激動而拔高:“你再看看朕那不知在何處的皇孫!

  天幕之上,何等英明神武,氣吞寰宇!

  你這三個兒子腦子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漿糊?

  就憑這等貨色,也敢妄圖撼動他的江山?

  尤其是這個蕭羽,簡直蠢得令人發笑!

  真不知他母親易文君是何等人物,你當年……怎會求娶那樣的女人,生出這等愚兒!”

  景玉王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只能深深低下頭,連連稱是,心中卻湧起巨大的無奈與自我懷疑——我蕭若瑾自問並非愚鈍之人,行事也算謹慎,為何……為何會生出這般不成器的兒子?

  這難道真是天意弄人?

  另一邊,郊野道上。

  送別李長生與百里東君後,雷夢殺與蕭若風並薅校祷靥靻W堂。

  雷夢殺望著天幕上蕭羽那堪稱滑稽的表演,又忍不住斜眼瞥了瞥身旁風姿俊雅、智稚畛恋氖捜麸L,搖頭晃腦地發出感慨:

  “這血脈傳承之事,真是邪門!

  你皇兄景玉王,還有你蕭若風,明明都是玲瓏心思、一點就透的聰明人,怎麼到了他兒子這一輩,就能養出蕭羽這麼個……活寶?”

  他用馬鞭虛指天幕,語氣帶著不可思議:“那位皇帝登基掌權已六餘年,天啟城乃至整個帝國的變化,可謂天翻地覆,連我們這些‘外人’隔著天幕都能看得心驚肉跳。

  他蕭羽常年身處天啟,身處權力漩渦的中心,竟連最基本的形勢都看不清?

  還敢跳出來蹦躂作死?

  這已不是蠢,簡直是……自尋死路而不自知!”

  蕭若風的目光也落在那天幕上,聞言輕輕搖頭,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判定:“一個既看不清自身斤兩,更看不透對手深湹娜耍跈嗔Φ钠寰稚希]定只會是一枚轉眼即棄的棋子,甚至……連棋子都算不上,只是揚起又落下的塵埃罷了。”

  他忽然想起什麼,眉頭微蹙,露出些許遺憾與不解:“只是這蕭羽的生母易文君,外界傳聞也算是正常人。

  其心性才智如此……幸好婚事取消了,如果將此女納入府中——這孩子,真是將‘愚蠢’二字,演繹到了極致。”

  【天幕流轉,畫面重回那如神宮般巍峨肅穆的天啟皇城。

  深宮大殿內,年輕的皇帝正手持一卷古籍,目光沉靜,指尖偶爾在書頁邊緣落下簡短的硃批。

  殿內檀香嫋嫋,唯有書頁輕翻的細微聲響。

  忽然,一名內侍手捧一封火漆密信,步履又輕又急地趨步入殿,跪地稟道:“陛下,天外天方向,葉將軍傳來密信,請陛下御覽!”

  “呈上。”

  皇帝並未抬頭,只是淡淡吩咐。

  內侍恭敬地將密信高舉過頂,由近侍轉呈御前。

  皇帝放下書卷,露出那雙深邃如古潭、彷彿能吞噬一切光影的眼眸。

  他展開密信,目光快速掃過,片刻後,唇角竟勾起一抹極淡的、帶著冰冷嘲弄的弧度。

  “朕的這位赤王兄……”

  他輕聲開口,語氣似笑非笑,“還真是‘赤子之心’,傻得……頗有史家風範,足可寫入稗官野史,供後人‘瞻仰’其天真了。”

  他輕咳一聲,收斂了那一絲外露的情緒,抬眼問道:“今日,是什麼日子了?”

  內侍連忙躬身:“回陛下,已是七月二十六。”

  “七月二十六……”

  皇帝指尖在御案上輕輕一點,“如此說來,秋闈之期將近。

  太學、國子監,還有……學堂,各項籌備,可都妥當了?”

  他聲音微微提高:“來人,宣學堂祭酒,即刻覲見。”

  “遵旨!”內侍領命,快步退出。

  約莫三刻鐘後,一道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名身著素雅儒袍、卻腰桿挺直如松的中年男子,緩步踏入大殿。

  此人劍眉斜飛入鬢,目若朗星,面容儒雅,周身卻隱隱流動著一股收放自如的銳氣,既有飽讀詩書的雍容,又有武道高手的凝練,絕非尋常文臣。

  他行至御階之下,拱手躬身,聲音清朗而不失恭敬:“臣,學堂祭酒謝宣,拜見陛下。”

  皇帝這才悠悠抬起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彷彿帶著實質的重量:“謝宣先生,多日不見。

  學堂之內,諸事可還安好?”

  謝宣保持躬身姿態,沉穩回稟:“蒙陛下天恩眷顧,學堂今年增設三百席,並於關中及各緊要州郡廣設下屬書院,文教之脈已漸次鋪開。

  加之陛下特旨,準允北征將士子弟優先入學,如今學堂內學子濟濟,書聲盈耳。假以時日,定能為帝國培育出更多肱骨棟樑。”

  皇帝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幾分罕見的、針對個人的讚許:“謝宣先生被譽為天下儒宗,幼年即讀破萬卷,行遍萬里,更難得的是,能以胸中浩然之氣、書中千古之理,融匯貫通,一舉突破劍道桎梏,直入‘一書破萬法’的玄妙之境,堪稱天下讀書人之魁首,亦是我朝文武兼修之典範。”

  謝宣連忙擺手,態度愈發謙恭:“陛下謬讚,臣愧不敢當。

  臣昔日讀書,不過是為解心中之惑,尋處世之道。

  直至得遇陛下,聆聽聖訓,方知何謂‘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之大義,明瞭讀書人於盛世當有之職責。

  陛下日理萬機,素來不細問學堂瑣事,今日召見微臣,想必……有要事吩咐?”

  皇帝臉上依舊帶著那抹湹男σ猓抗鈪s銳利如常,緩緩道:“如今秋闈在即,天下士子矚目。

  朕,想請先生暫且放下學堂事務,代朕出天啟,往南方各州府走一趟。”

  他頓了頓,語氣平和卻不容置疑:“通告各州郡長官,今年秋闈,務必督促轄內所有合乎條件計程車子,尤其是南方那些傳承久遠的世家子弟,一個不漏,全部送至天啟應試。

  朕,要在天啟見到他們。”

  謝宣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瞭然,隨即試探道:“陛下之意……是要臣親赴雪月城,藉此文事,以緩江湖之紛爭?

  若陛下有此深意,臣願憑三寸不爛之舌,從中斡旋,以文教之柔,化干戈之氣。”

  皇帝笑意未減,卻輕輕搖頭,否定了他的猜測:“雪月城之事,江湖紛擾,自有其因果與應對之人。

  先生南下,首要之務,非是調解江湖,而是為朕,將這‘文脈一統’的旨意,清晰地傳達給南方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位士人。”

  說著,他長身而起。

  玄黑色的龍袍隨著他的動作垂落,高大的身影在宮殿巨柱與穹頂之間,竟投下極具壓迫感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