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歌當皇帝被直播了 第71章

作者:錦夜微涼

  天幕畫面流轉,從暗潮洶湧、殺機四伏的宮廷夜宴,切換回南國雪月城,那略帶蕭索卻又充滿生機的街頭。

  李寒衣離去後,唐蓮快步上前,將還有些發懵的雷無桀扶起,笑著拍了拍他肩頭的塵土:“這下好了,名正言順,你可是我雪月城二城主親傳弟子了。

  不過你身上這傷可耽誤不得,走,大師兄帶你去上藥。”

  說罷,便半扶半架著仍在傻笑的雷無桀,緩緩朝城內醫館走去。

  看著兩人相互攙扶的背影,蕭瑟這才悠悠然開口,目光轉向一旁看似悠閒的司空長風:“司空城主,有件事需得說明。

  那邊那個剛剛拜入貴派的小夯貨,之前欠了我八百兩銀子。

  如今他既然是你雪月城的人了,俗話說父債子償,師債徒償……這筆賬,是否該由你們雪月城來還了?”

  司空長風臉上的笑意微微斂去,挑眉看向蕭瑟,帶著幾分玩味:“八百兩?

  可不是個小數目啊。

  蕭小兄弟,口說無憑。

  不若隨我手談一局?

  咱們邊下邊聊,把這賬算個清楚明白,這錢,你也才好拿得心安理得,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二人於街邊的茶棚相對而坐,棋盤已然擺開。

  司空千落好奇地湊到父親身後,看著光潔的棋盤上那孤零零的一顆黑子,滿臉都是不解。

  司空長風執黑,信手落下一子,姿態閒適,笑道:“蕭小兄弟,你看,如今這棋盤之上,黑子已佔先手,盤面鐵板一塊,無懈可擊。

  你想從這鐵桶一般的局裡,拿走那八百兩銀子,怕是……沒那麼容易。”

  “爹爹才落了一子,哪來的什麼大勢?”司空千落暗自嘀咕,完全摸不著頭腦。

  對面的蕭瑟,神色不變,拈起一枚白子,並未急於進攻中腹,而是輕輕落在了棋盤一個看似偏僻的邊角之地。

  他抬眼,目光平靜地看向司空長風:“司空城主,縱使黑子勢大,看似掌控全域性,可這天下之大,棋盤之廣,總有不少地方,尚存著自成方圓、未被吞併的白子。

  只要尋得契機,將這些散落的星火連成一片……

  未必不能撕開一道口子,破了你這看似無解的局。”

  司空長風指尖捻動著溫潤的棋子,眼神微沉,語氣意有所指:“蕭小兄弟眼中所見的白子,你又如何能確定,它日不會轉為黑子?

  世事如棋,時間太久,很多陳年舊賬,早就沒人記得清,也沒人說得明瞭。”

  蕭瑟正要落子的手微微一頓,那枚白子“啪”地一聲,帶著一絲決然,定在了棋盤另一處關鍵之地。

  他抬眸,目光銳利地直視司空長風:“如此說來,在司空城主眼中,連這雪月城……也早已是黑子了?”

  他說著,作勢便要拂袖起身:“若雪月城也已入局,那在下便不多叨擾了。告辭。”

  “哎,蕭小兄弟何必來去匆匆?”

  司空長風連忙抬手虛按,做出挽留之態,臉上又重新堆起那看似和煦的笑容,“一局棋尚未終了,你我的賬,也還沒算清楚呢。”

  司空千落在一旁聽得更加雲裡霧裡——明明是下棋賭銀子,怎麼說的話像打啞謎?

  什麼黑子白子,跟雪月城又有什麼干係?

  蕭瑟身形未動,指尖在粗糙的木製棋盤上不輕不重地敲了敲,發出篤篤的聲響:“司空城主,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這盤棋,你究竟想下什麼?不妨直言。”

  司空長風看著蕭瑟,收斂了部分笑意,語氣變得認真了些:“我觀蕭小兄弟氣色,似是身上帶傷,內力咿D頗有滯澀。

  雪月城別的不敢說,良醫好藥總是不缺的。

  不若,你先留在城中,好生將養些時日。”

  他的手指劃過棋盤上星羅棋佈的經緯:“至於這棋盤之上,究竟有多少黑子,多少白子,並非我司空長風一人所能決定。

  將來雪月城是作壁上觀,還是踏入這棋局……亦是未知之數。”

  話鋒一轉,他又恢復了那略帶狡黠的笑容:“不過眼下嘛,我這雪月城,倒是正缺一個精於算計的賬房先生。

  看蕭小兄弟算起賬來如此精明,不若……先屈尊留下,幫我管管這城中的瑣碎賬目?”

  蕭瑟眼皮都未曾抬起,只是淡淡問道:“月錢幾何?”

  “這個嘛……”

  司空長風笑得像只老狐狸,“不若就以雷無桀欠你的那筆債作抵,每月……八百兩,如何?”

  蕭瑟捻動棋子的指尖幾不可察地停頓了一瞬。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棋盤之間流轉了一個來回,最終,幾不可察地點了一下頭:

  “好。”

  站在後面的司空千落,一雙美眸瞬間瞪得溜圓,幾乎要驚撥出聲——爹爹這是瘋了不成?

  一個賬房先生,月錢八百兩?!

  可再看桌前兩人,一個坦然自若,一個波瀾不驚,倒像是隔著一盤未下完的棋,達成了某種超越銀兩之外的、不足為外人道的默契。

  ······

  “琅琊王居然還活著!”

  “聽這話,是心灰意冷,遊歷江湖去了?”

  “這司空長風和蕭瑟下的什麼棋?”

第77章 用來逗樂

  【天幕流轉,畫面切至千里之外,天外天總壇。

  清冷的梅園涼亭內,無心一襲白衣,正與白髮仙莫棋宣、紫衣侯紫雨寂相對而坐。石桌上茶煙嫋嫋,與周遭寒梅的冷香交織。

  “兩位叔叔,教中那些仍念著舊日規矩、對朝廷新令陽奉陰違的長老與執事,可都處理妥當了?”

  無心的聲音依舊溫潤輕緩,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屬於宗主的威嚴。

  白髮仙拱手,語氣帶著一絲不忍:“宗主,已按您的意思,盡數……清理。

  只是其中多有年邁功高者,是否……”

  無心緩緩起身,走到亭邊,望著滿園在寒風中傲立的紅梅,輕聲道:“莫叔叔,慈不掌兵,義不掌財。

  此刻若不壯士斷腕,狠心清理門戶,再過些時日,等天啟的刀架到脖子上時,就由不得我們選擇如何體面了。”

  他抬眼,目光似乎穿透虛空,望向北方漠南的方向,語氣變得凝重:“你也親眼見過,半月前上演的河谷一戰。

  當日我去於師,雖知天啟城底蘊深厚,那位陛下更是深不可測,麾下皆是虎狼之師,但心底……仍存著一絲僥倖。

  畢竟,我父親葉鼎之在世時,曾以一人之力,獨闖天啟,幾乎撼動國本。”

  他輕輕搖頭,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可如今,時代不同了。

  龍椅上的那位,既非明德帝,亦非太安帝。

  這是一個鐵與血鑄就的全新時代,跟不上他步伐的,無論曾經多麼輝煌,都會被無情地碾碎在歷史的車輪之下。”

  望著天上那輪孤冷的明月,他忽然嘴角微揚,語氣染上一絲真實的暖意:“也不知雷無桀那個傻小子,還有蕭瑟那隻小狐狸,在雪月城折騰成什麼樣了。”

  紫衣侯適時回稟,聲音沉穩:“雪月城最新訊息,雷無桀強闖登天閣,挑戰雪月劍仙李寒衣,被一劍震落,卻反被收為親傳弟子。

  至於蕭瑟……留在雪月城,做了掌管錢糧的賬房先生。”

  “哦?這倒是有趣。”

  無心挑眉,略顯意外,“我還以為,以蕭瑟的資質,雪月城大城主百里東君會親自收他為徒。”

  白髮仙搖頭道:“據聞百里東君已跨海東去。

  三城主司空長風倒似有此意,但似乎……

  頗為忌憚天啟那位陛下的態度,未敢貿然行事。”

  無心指尖捻起一朵飄落的梅花,若有所思:“忌憚嗎……是啊,見識過那般手段,誰能不懼?”

  涼亭外,寒風捲過,梅香與蕭瑟之氣瀰漫。

  沉默片刻,白髮仙想起一事,又道:“蓋聶先生離開前曾言,不久後會有人來尋宗主,讓您‘自行決斷’。

  可如今半月已過,仍無動靜,不知來者會是何方神聖。”

  話音剛落,一名天外天教眾匆匆步入梅園,在亭外躬身稟報:“宗主,兩位護法,山門外有人求見!”

  紫衣侯眉頭微蹙:“來者何人?是何形貌?”

  “皆著黑衣,頭戴斗笠,遮掩嚴密。隨行護衛雖未顯露兵刃,但氣息沉凝,步伐一致,皆是難得的好手。”教眾如實回報。

  無心聞言,淡淡一笑,將手中梅花輕輕放在石桌上:“說曹操,曹操便到。有請,引至此處。”

  片刻後,一行黑衣斗笠人穿過梅間小徑,緩步而來。

  無心靜坐亭中,目光落在為首之人身上,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溞Γ骸霸瓉硎悄恪:镁貌灰姟!�

  為首之人腳步微頓,斗笠下的聲音帶著疑惑:“你……見過我?”

  “自然見過。”

  無心眼中笑意更深,帶著幾分洞悉的玩味,“那一日,百鬼夜行之時,你不是正與雷無桀隔欄對飲嗎?

  我雖只匆匆一瞥,卻還記得——赤王殿下,蕭羽。”

  “哈哈!好眼力!好記性!”

  蕭羽大笑一聲,爽快地扯下斗笠,露出一張俊美卻帶著幾分陰鷙與急切的臉龐,大步流星走入涼亭。

  無心抬手,對白髮仙與紫雨寂遞去一個眼神。

  二人會意,無聲行禮,悄然退至亭外,如兩尊門神,隔絕了內外。

  亭內,茶香依舊,唯餘無心與蕭羽相對。

  無心執壺,為對方斟上一杯熱茶,語氣平靜無波:“赤王殿下不在天啟城中安享富貴,何苦長途跋涉,來我這偏僻苦寒的天外天?”

  他頓了頓,抬眼看向蕭羽,目光清澈卻帶著無形的壓力:“據我所知,當今陛下登基後,對宗室約束愈發嚴厲。

  無詔擅離封地乃至京師,一旦被察,削爵圈禁怕是輕的。

  殿下竟敢如此……明目張膽?”

  蕭羽嗤笑一聲,端起茶杯一飲而盡,語氣滿是不屑:“那個黃口小兒,不過是仗著有蓋聶護衛左右,有白起替他征伐四方,才勉強坐穩了龍椅!

  此二人即便有通天修為,又能如何?

  難道還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監控天下每一個角落不成?

  本王一路隱匿行蹤,改頭換面,絕無第三人知曉!”

  無心心中冷笑:蠢貨。

  面上卻依舊波瀾不驚,只淡淡問道:“那麼,赤王殿下不惜犯禁,遠來尋我這方外之人,究竟意欲何為?”

  蕭羽眼中壓抑已久的野心與對龍椅上那人的嫉恨驟然迸發,他猛地起身,幾乎是低吼出來:“我想做皇帝!我要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

  無心臉色未有絲毫變化,彷彿聽到的只是明日天氣如何:“殿下若有此雄心,更應留在天啟,或於中原暗中積蓄力量,結交豪強,徐徐圖之。

  來我這關外苦寒之地,豈非捨近求遠?”

  “因為你我同病相憐!你該懂的!”

  蕭羽急切地上前一步,壓低聲音,試圖喚起共鳴,“我們都曾被那個人,被那座城排斥、打壓!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我自然懂。”

  無心緩緩道,語氣依舊平淡,“只是,我費盡心思,好不容易才從那中原漩渦中脫身,回到這天外天清淨之地。

  又何必再隨殿下,去蹚那九死一生的渾水?”

  “條件隨你開!”

  蕭羽急忙許諾,語氣充滿蠱惑,“將來我若登基,必封你為王,裂土相酬!

  天外天儘可自治,朝廷絕不干涉!

  而且你想想,只要天啟那個小娃娃皇帝還在一天,宮裡就絕不可能放她出來——她可是你……”

  話未說完,無心眼中驟然掠過一絲冰冷如刀的厲色,隨即被他垂下眼簾的動作巧妙掩去。

  他輕輕抬手,打斷了蕭羽的話,聲音陡然轉冷,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平靜:“我可以助你。”

  蕭羽正說到關鍵處被打斷,先是一愣,隨即被這突如其來的應允衝昏了頭腦,狂喜道:“當真?!無心宗主果然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