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歌當皇帝被直播了 第34章

作者:錦夜微涼

  法蘭尊者眼簾低垂,雙手合十,竟是閉口不答。

  轎旁一名護衛見狀,眉頭一擰,厲聲呵斥:“大膽!

  我家主子代天巡狩,代表陛下而來,你竟敢如此不敬?”

  轎內那平緩的聲音再次響起,不帶絲毫火氣,卻更顯深沉:“不必動怒。

  尊者並非不敬,他只是……不會說話罷了。”

  他微微一頓,繼續言道,聲音清晰地傳入在場每一個人耳中:“尊者,我此來,只為尋一個人。”

  法蘭尊者依舊靜立,只是緩緩地、堅定地搖了搖頭。

  轎內人似乎並不意外,反而輕笑一聲,那笑聲裡帶著幾分追憶,幾分冷峭:“十二年前,魔教教主親臨寶剎,尋你師父摩柯尊者,問天道之秘。

  彼時魔教教主劍氣如狂潮席捲,殺氣凜然盈野,摩柯尊者,也只是如你這般,搖頭不語。

  論佛法精微,尊者你或許尚不及令師摩柯尊者,但這‘搖頭不語’的本事,倒是學了個十足十,青出於藍。”

  他語氣陡然一轉,如同寒冰墜地,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可惜,那人藏了十二年,這一次,他藏不住了。”

  “尊者,你需得想清楚,”

  轎內的聲音透出一絲山雨欲來的壓迫感,“要尋他的,並非是我,而是當今皇帝陛下。

  你可以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也不為這大梵音寺上下數百佛門弟子的性命前程考慮麼?

  陛下……素來對佛道之說無甚好感,可不會如前面幾位先帝一般,對爾等多有優容與容忍。”

  法蘭尊者那如同枯樹皮般的麵皮幾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握著念珠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轎內人彷彿能隔簾窺見他的掙扎,聲音放緩,卻帶著更深的寒意:“放心,陛下只要人,不會動你這寺裡一草一木,一磚一瓦。

  但若尊者你執意阻攔,螳臂當車……”

  話音未落,便被一陣急促而凌亂的腳步聲驟然打斷!

  只見那酒肉和尚踉踉蹌蹌地衝了過來,渾身酒氣沖天,他醉眼惺忪地指著青轎一行人,含混不清地揮著手:“哪……哪兒來的?

  擾人清靜!速速趕走!

  太吵了!今天大梵音寺怎麼回事?

  怎麼什麼人都往這兒跑?

  都……都來幹嘛的?”

  “裝醉?”

  兩名護衛眼神一冷,面露不屑,“一個爛醉如泥的酒鬼,能有多大本事?”

  然而,他們話音還未落,那看似站立不穩的王人孫眼中猛地閃過一道精光!

  他身形如電,倏忽間便從旁邊一名驚呆了的寺內弟子手中奪過一柄破戒刀,橫刀而立!

  “唰——!”

  一刀劈出,快得超越了視覺的捕捉!

  刀光如匹練破空,凜冽的刀意瞬間瀰漫開來,虛空中彷彿有無形刀氣凝聚為實質,帶著撕裂風雷的尖嘯,悍然直斬那頂青轎!

  “噗!”

  擋在轎前的那幾名護衛甚至來不及做出有效格擋,便被這磅礴的刀氣瞬間震得吐血倒飛出去!

  刀氣餘勢狂猛無儔,竟直接斬在了緊閉的轎門之上,發出“鏘”的一聲刺耳巨響,火星四濺!

  轎簾被狂暴的氣勁猛地掀開,一股陰柔卻磅礴的內力自轎內湧出,將那無堅不摧的刀意硬生生震碎、消弭。

  一道身著青袍的修長身影,緩步自轎中走出,手中握著一柄通體剔透的青玉長劍,劍尖斜斜指向地面,散發著森森寒意。

  “碎空刀,王人孫,好久不見。”

  青袍人聲音平淡無波,卻自然帶著一股凌駕於眾人之上的威壓,如同寒流過境。

  王人孫晃了晃似乎還有些不清醒的腦袋,但眼中的醉意已然散去大半,他咧嘴,露出一口白牙,笑容裡帶著幾分狂放不羈:“我道是誰這麼大排場,原來是你這不男不女的傢伙!

  掌香大監,瑾仙公公。”

  天幕畫面卻毫無預兆地陡然一轉——

  映入眼簾的,是北離帝都天啟城的沉沉夜景。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然而那象徵著權力頂峰的皇宮深處,卻依舊是燈火通明,恍如白晝。

  巍峨的大殿之內,身著龍袍的皇帝正高踞於龍椅之上,微微俯首,專注於面前堆積如山的奏章。

  殿內安靜得只剩下他手中硃筆劃過紙面時。

  批閱完畢的奏章,被侍立在一旁的內侍以極其謹慎、近乎虔盏淖藨B,雙手捧起,輕手輕腳地送到龍案一側。

  那裡,擺放著一杆造型奇特的巨大官秤——秤桿古樸,一端懸掛著沉甸甸的、標示著固定重量的砝碼,而另一端,則是一隻空置的秤盤。

  內侍將剛剛批完的奏章,一本,接著一本,小心翼翼地放入那空置的秤盤之中。

  隨著奏章的增加,懸掛砝碼的那一端緩緩升起,承載奏章的秤盤則漸漸下沉。

  當最後一本奏章被放入秤盤,那原本傾斜的秤桿,終於發出“咔噠”一聲微不可聞的輕響,達到了完美的平衡。

  “陛下,”

  一旁的首領內侍見狀,立刻上前一步,躬身垂首,用極其輕柔卻又足夠清晰的聲音稟報,“今日批閱奏章,已達‘衡石’之量,請陛下保重龍體,歇息片刻吧。”

  皇帝聞言,手中的硃筆微微一頓。他緩緩抬起頭,深邃的目光從奏章上移開。

  搖曳的宮燈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勾勒出硬朗而模糊的輪廓,令人無從窺探那平靜面容下隱藏的,究竟是疲憊,是滿意,還是更深沉的思慮。

  也正在這時,一道如同融入夜色本身的漆黑身影,悄無聲息地走入大殿,腳步輕得沒有驚起一絲塵埃。

  他在御階之下恭敬垂首,聲音低沉而清晰地迴盪在空曠的殿宇中:

  “陛下,瑾仙公公已抵達大梵音寺。”

  龍椅之上,傳來皇帝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那聲音裡帶著一絲慣有的冷漠,卻又似乎摻雜了一絲極淡的、近乎玩味的好奇:“哦?瑾仙此行,倒是巧了。

  不知他會不會遇上朕那位……六皇兄。”

  他微微停頓,彷彿在想象著某種有趣的畫面,才繼續道,語氣裡那絲好奇似乎更明顯了些:

  “若真遇上了,不知瑾仙會不會順手,把他給朕帶回來……這倒是,有點意思了。”

  ······

  “果然是王人孫!!”

  “他怎麼當和尚了!”

  “瑾仙!他當了掌香監!”

  “這掌香監不是皇帝派出宮的嗎?”

  “朝廷行動好快!”

  “皇帝這意思,是懷疑瑾仙!”

  “皇帝批閱奏章也太勤奮了!!!”

第39章 這土地該是朕的

  少白時空

  天幕上王人孫那石破天驚的一刀出手的瞬間,百里東君與葉鼎之竟同時失聲驚呼:“真的是他!王人孫!”

  這一下,頓時引得雷夢殺等人好奇地望了過來。

  玥瑤輕輕扯了扯百里東君的衣袖,問道:“東君,這個酒肉和尚,你們認得?”

  百里東君點了點頭,眼神中帶著幾分追憶與複雜難明的情緒:“別看天幕裡他現在這副落魄僧人的模樣,當年我和葉兄結伴闖蕩江湖時,曾與他意氣相投,稱兄道弟過!

  他本是天山派弟子,一手‘碎空刀’絕技使得出神入化,只是……他怎會淪落至出家為僧,還變得如此……頹唐?”

  “你們可還記得,先前在那破廟之中,蕭瑟對無心說過的話?”

  柳月公子忽然開口,聲音清泠,將眾人的思緒引向更深處,“他說,魔教教主,也就是天外天的宗主,當年是因被至交好友出賣,才遭中原各派圍殺,最終力竭自絕。

  而無心此番前來於師國,第一個精準找到並盯上的人,就是這王人孫……”

  他的話雖未說完,但其中蘊含的深意已如驚雷般在眾人心頭炸響,所有的目光瞬間齊刷刷地再次聚焦在百里東君身上。

  雷夢殺更是失聲叫道:“柳月,你的意思是……東八未來會成了那天外天的宗主?

  也就是……那魔教教主?”

  柳月公子緩緩點頭,神色凝重:“當日在那西南道破廟,便已有神秘人暗中盯上小師弟。

  他那萬中無一的‘天生武脈’,正是天外天秘法傳承中最為渴求的特殊體質。

  莫不是日後出了什麼我們無法預料的變故,小師弟被天外天設計擄去,又用了什麼匪夷所思的秘法,才……才成了他們的宗主?”

  這番話如同九天驚雷,炸得在場眾人啞口無言,心頭俱是巨震。

  百里東君自己也愣住了,張了張嘴,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葉鼎之見狀,忽然朗聲笑了起來,他用力拍了拍百里東君的肩膀,目光掃過眾人,語氣帶著幾分不羈與灑脫:“你們怎麼都盯著東君不放?

  要說誰更可能成為那勞什子魔教教主,我看我的可能性比他還大些!

  我與王人孫亦是至交,我師尊更是名震南訣的劍魔,我所修的亦是霸道絕倫的魔仙劍法。

  由劍魔的親傳弟子,成為統御魔教的教主,這豈不是更順理成章?”

  百里東君聞言,猛地回過神來,一把拉住葉鼎之的手,急聲道:“葉兄!你莫要胡說!

  我不會成那魔頭,你更不會!

  你的武功路數雖是霸道剛猛,但我深知你心懷仁念,對天下百姓從來都是心存庇護,你怎麼可能變成那等血洗武林、殺人如麻的魔頭?”

  “奪舍。”

  一直沉默靜觀的李長生突然開口,聲音不高,卻如同定海神針,瞬間壓下了所有的嘈雜與猜測,讓所有人的心都為之一緊。

  他目光深邃,緩緩道出驚人之語:“據為師所知,如今那位天外天宗主玥風城,所修煉的武功極為霸道陰毒,但他年事已高,怕是快要承受不住那反噬之力了。

  莫非……他傾盡心力尋找天生武脈之人,真正的目的,並非傳承,而是為了……奪舍重生?”

  “奪舍?!”

  這兩個字如同兩道真正的炸雷,在眾人耳邊轟然響起!

  百里東君身旁的玥瑤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嬌軀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心頭劇震,幾乎無法站穩:父親……父親他讓我無論如何也要帶東君回去……

  難道,難道真的就是為了……

  雷夢殺見氣氛陡然變得無比沉重壓抑,猛地哈哈一笑,用力一拍面前的石桌,豪氣道:“嗨!

  既然這天幕提前給咱們透了風,那就是好事!咱們多加提防便是!

  東君和鼎之都是頂天立地、心懷正道的的好小子,絕不可能自願去當那什麼魔教教主!

  這背後,定然有天大的陰郑 �

  他話音未落,突然伸出雙臂,一手一個,將百里東君和葉鼎之兩人猛地攬進自己懷裡,擠眉弄眼,嘿嘿笑道:“照這麼猜下去,那天幕上那個俊俏的小和尚無心,豈不就是你們倆其中一個的未來兒子?

  快說說,你們心裡更希望他是誰的種?”

  “咳咳!”

  百里東君和葉鼎之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和問題弄得同時一驚,慌忙掙脫開來,不約而同地抬眼望向天幕上無心那清俊出塵的身影,臉頰都有些微微發燙。

  百里東君先定了定神,語氣沉靜下來,帶著超越年齡的透徹:“不管他究竟是誰的兒子,上一代的恩怨情仇,都不該成為束縛他們的枷鎖。

  我們這一輩人的是非對錯,是我們自己的事,與他們下一輩人無關。

  他們……理應走出屬於自己的路。”

  葉鼎之聞言,亦是灑脫一笑,用力拍了拍百里東君的肩膀:“東君說得對。

  江湖世事,本就難有絕對的黑白對錯。

  倘若未來,我葉鼎之當真成了那魔教教主,最終伏誅,那也是我自己的選擇與造化,與人無尤。

  我只盼……

  若無心真與我有關,他能早日參透這些,莫要被過往的陰影所困。”

  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剎那,天幕畫面倏然一轉,竟又切回了那肅穆深沉的天啟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