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錦夜微涼
“諸位,今夜美人莊內,將設一局。有心者,可留;無心者,請即刻離去。”
此言一出,莊內原本沉醉於聲色犬馬的賭客們頓時譁然,議論四起。
二樓,一名大腹便便、衣著華貴的賭客藉著酒意,不滿地高聲嚷道:“天女蕊!你這是什麼規矩?
開門做生意,哪有驅趕客人的道理?
你倒是說說,究竟是什麼了不得的賭局,架子這般大?”
他話音未落,天女蕊眼中寒光一閃,蓮步輕移,身影倏忽間便如一片紅雲般飄然而起,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她已輕盈地落在二樓欄杆之上,隨即玉手翻飛,指間寒芒微吐,只聽“噗通”幾聲悶響,那嚷嚷的賭客連同他身邊幾名魁梧的護衛,竟在電光火石間被她盡數放倒在地,連一絲像樣的反抗都未能做出。
天女蕊翩然落地,裙裾如花綻放,她盈盈一笑,語氣卻帶著冰冷的殺機:“因為這賭局,賭的……不是金錢。”
那胖賭客摔得七葷八素,此刻才真正感到恐懼,顫聲道:“莫非……是生死局?”
“沒錯。”天女蕊紅唇輕啟,吐出兩個字,彷彿帶著血腥氣。
就在莊內客人因這“生死局”三字而驚恐騷動之際,一道清冷、孤傲的聲音,如同冰泉擊石,自角落幽幽響起:
“這小姑娘說得不錯。
接下來的場面,不是你們這些雜魚該看的。
不想死的,現在滾,還來得及。”
唐蓮和蕭瑟立刻循聲望去。
只見大廳角落的一張茶桌旁,一名白髮如銀的中年男子安然獨坐。
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眼神淡漠,彷彿周遭的喧囂與他毫無干係。
桌上,靜靜橫放著一柄通體瑩白的玉劍,散發著森森寒意。
“是你?”唐蓮顯然見過此人,臉上露出明顯的訝異。
而一向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蕭瑟,在看清此人面容的剎那,瞳孔也是微微一縮,似乎見到了什麼極其意外的人物。
隨著這白髮男子的話音,莊外驟然湧入數十名黑衣勁裝的刀手,動作迅捷,殺氣騰騰,瞬間便將唐蓮與蕭瑟圍在了中央!
原本還在猶豫的賭客們見到這真刀真槍的陣仗,頓時魂飛魄散,尖叫著連滾帶爬地逃離了美人莊,片刻之間,偌大的廳堂便空曠下來,只剩下對峙的雙方與那悠然品茶的白髮男子。
就在唐蓮與蕭瑟凝神準備迎戰這群黑衣刀手之時——
那白髮男子忽地冷哼一聲:“哼,這幾日在這三顧城清理了不少雜魚,沒想到,還有漏網之輩敢來擾我清淨。”
話音未落,眾人只覺眼前一花!
他原本端坐的身影驟然消失,下一瞬,一道淒冷如玉的劍光如同銀河瀉地,在黑衣刀手之間極速穿梭、閃爍!
不到三息!
劍光斂去,那道白色的身影已如鬼魅般重新坐回桌旁,姿態依舊優雅,彷彿從未離開過座位。
他甚至悠閒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輕輕吹了口氣。
而在他身後——
“轟!”
那數十名凶神惡煞的黑衣刀手,如同被收割的麥稈般,齊刷刷地倒地!
咽喉處皆有一點細微的紅痕,竟是在剎那間被同一劍式盡數斃命!
連一聲慘叫都未曾發出!
整個美人莊,瞬間陷入一片死寂。
唐蓮、天女蕊,眼中都難以抑制地掠過一絲震驚。
此人的劍,太快,太狠,太絕!
那白髮男子這才放下茶杯,抬眼看向唐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唐蓮,這段時間,我順手替你清理了不少追蹤而來的雜魚。
你……是不是該好好謝謝我?”
一直冷眼旁觀的蕭瑟,此刻卻輕輕撫掌,語氣帶著他特有的、清冷的嘲諷,介面道:
“你這不過是將和你搶的人殺了,再來搶我們的東西罷了!”】
······
“這人什麼來歷?”
“好強的身手!”
“魔教!!!”
“白髮仙!!!”
“魔教也對黃金棺感興趣!!!”
第14章 天外天
少白時空
學堂之內
眾人見到天幕上那白髮劍客如鬼魅般的身法,以及那一劍秒殺數十黑衣人的恐怖實力,皆是心頭巨震,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李長生目光掃過滿臉震驚的百里東君和雷夢殺等人,見他們神色有異,不由挑眉問道:“看你們二人的反應,莫非……認得此人?”
雷夢殺猛地從震撼中回神,臉色凝重地沉聲道:“師傅,您可還記得,我等奉命前往西南道支援顧劍門?
途中,曾遭遇一對來歷不明的劍客攔路——一人白髮,一人紫衣,年紀與我等相仿,但武功路數詭異狠辣,身手半點不弱於我們!
今日天幕上這白髮劍客,無論是身形、氣質,還是那快如閃電、狠絕無情的劍法路數,都與當年那白髮少年極其相似!
十有八九,就是同一人!”
李長生聞言,眼中精光一閃,指尖捻著鬍鬚,若有所思:“你們當日回報,說西南道之事背後似乎另有隱情,盤根錯節,難以深究……
莫非,就與這對神秘的劍客,以及他們背後的勢力有關?”
一旁的柳月公子點了點頭,接過話頭,語氣肯定:“不錯。
師尊,當日西南道除了這對劍客顯露行蹤外,暗中還有不少來歷不明的好手秘密活動,彼此呼應,組織嚴密。
依弟子當時所見所察,背後定然隱藏著一個架構龐大、圖稚醮蟮慕M織在暗中咦鳌�
只是對方行事極為謹慎隱秘,尾巴清理得乾乾淨淨,我等……未能探明其真正底細。”
蕭若風眉頭微蹙,望著天幕上那白髮劍客傲然的身影,聲音帶著一絲沉重:“如今看來,這背後的組織不僅真實存在,而且其根基之深、勢力之廣,遠超我們當年預估。
以至於數十年後,這天幕所示的時代,這白髮劍客依舊敢如此肆無忌憚地現身於三顧城這等繁華之地,行雷霆殺戮之事,其實力與底氣,可見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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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傳時空
客棧之中
蘇暮雨、蘇昌河等人同樣緊盯著天幕上的白髮劍客。
蘇暮雨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低聲自語,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他竟然……敢如此公然出現在中原之地?”
蘇昌河聞言,卻是嘿嘿一笑,抱著胳膊,語氣帶著幾分看透世情的玩味:“暮雨,這有什麼想不通的?
你看他現在這囂張氣焰,再看雪月城大師兄唐蓮那狼狽護送棺材的模樣……
嘿嘿,我看啊,怕是未來的雪月城出了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大變故,實力大損,或者被什麼牽制住了。
否則,以此人及其背後勢力過往的行事風格,怎會如此輕易地在中原核心地帶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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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城
而與此同時,遠在雪月城中的司空長風,在聽到天幕中蕭瑟與唐蓮的對話,結合那白髮劍客的出現,腦中猛地劃過一道閃電!
他望著天幕,眉頭緊緊鎖起,一個驚人的猜測浮上心頭,讓他不禁喃喃出聲:
“此人竟敢再現於三顧城……唐蓮護送黃金棺……雷無桀初出茅廬……難道,天幕之上所展現的這一切,並不遙遠,而是……距此時十二年後的事?!”
天幕之下,無論是否認得那白髮劍客,眾人皆被這瞬息萬變的局勢牽動心神,交頭接耳,議論不休。
而天幕之上,美人莊內的好戲,才剛剛進入高潮。
【蕭瑟那番未盡的嘲諷,並未激怒白髮劍客,他反而唇角微勾,露出一抹淡漠的笑意,聲音平緩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你說對了一半。我殺他們,確實是為了你們手上的東西。
但更重要的是——這東西,本就不該屬於雪月城。”
他目光轉向嚴陣以待的唐蓮,語氣帶著一絲施捨般的寬宥:“我不想殺你。把東西交出來,可免一死。”
“急什麼。”
蕭瑟忽然再次開口,依舊是那副慢悠悠的腔調,彷彿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與他無關,“現在這美人莊裡,天大地大,最大的事,是我剛才設下的賭局還沒見分曉。”
白髮劍客聞言,倒是意外地挑了挑眉,竟真的被勾起了一絲興致:“哦?臨死之前還有這般雅興?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他竟真的暫緩了逼迫,施施然坐回桌前,從蕭瑟手中接過骰盅,兩人就在這滿地屍骸、殺氣未散的廳堂中,“嘩啦啦”地搖起了骰子。
“不過,你們護不住那黃金棺的。”
白髮劍客一邊隨意搖晃著骰盅,一邊似笑非笑地瞥了唐蓮一眼,“我陪你們在這裡玩玩,不代表……外面沒有人動手。”
蕭瑟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沿,笑得渾不在意:“不勞費心。我們還有個同伴守在外面。
腦子嘛,是笨了點,但身手……還算過得去。”
聽到蕭瑟這話,白髮劍客眼神驟然一冷,周身散發出凜冽的寒意,帶著明顯的威脅道:“小子,你們可能並不知道我們是誰。
但這件東西,我們志在必得,絕無放棄的可能。”
就在他殺意升騰之際,卻聽蕭瑟用他那特有的、平淡無波的語調,緩緩吐出了幾個字:
“天外天,白髮仙。”
他抬眼,迎上對方驟變的臉色,繼續道:“這個名字,放在十二年前,確實是個能止小兒夜啼,足以鎮住整個江湖場面的名號。”
一旁的唐蓮聞言,面露疑惑,顯然對此一無所知:“天外天?”
而對面的白髮仙——莫棋宣,臉色已是勃然大變,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你……你究竟是誰?!沒想到時隔多年,江湖上竟然還有人能一眼認出我!”
蕭瑟淡然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縱然你們隱匿已久,總歸……還是會有人記得。”
“好!很好!”
莫棋宣猛地站起,周身劍氣激盪,再無方才遊戲的閒情,“既然認出來了,那我也無需再與你們虛與委蛇!這棺材裡的東西,原本就屬於我天外天!”
他玉劍直指蕭瑟與唐蓮,聲音冰冷徹骨:“出招吧!”
就在這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
“咻——!”
一道尖銳的破空之聲驟然響起!
只見一杆長槍如同撕裂夜空的銀色閃電,自二樓悍然破窗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刺白髮仙后心!
白髮仙反應極快,回身一劍格擋,“鐺”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
一道身影隨之落下,手持長槍,穩穩立於場中,與白髮仙對峙。
“盧玉翟?!你們無雙城也來了!”
唐蓮認出此人,不由驚撥出聲。
來人正是無雙城大弟子,盧玉翟!
他微微回首,對唐蓮快速說道:“唐蓮!無論我等各家如何爭奪這黃金棺,但有一點共識——決不能讓此物,落入天外天之手!”
唐蓮此時心中更是迷霧重重,他急轉向似乎知曉內情的蕭瑟:“蕭瑟!這天外天……究竟是什麼地方?!”
蕭瑟依舊懶洋洋地靠在樑柱上,雙手抱胸,彷彿在說一件尋常舊事,但其話語內容卻石破天驚:
“天外天……這個名字你或許不熟。但它曾經的另一個名字,你一定聽過——”
他頓了頓,清晰而緩慢地吐出那兩個字:
“魔教。”
“魔教?!”
這兩個字如同驚雷,在唐蓮耳邊炸響!他臉色瞬間劇變,再無半分猶豫,眼中閃過決然之色!
下一刻,他已縱身飛入戰局,與盧玉翟並肩而立,對抗白髮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