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80章

作者:蓝薬

  转瞬之间,原本的十二岁少女已经白发苍苍,垂垂老矣,她想说出什么字时,嘴唇一和,到底死去。

  她老死了。

  而一旁的王表呆愣当场,良久吐出二字:

  “蹉跎。”

  随后,他双腿一弯,倒在地上,也老死了过去。

  陈易悚然地看着这一幕,接着当他们走过去时,那两人的血肉都迅速地萎缩、消散,只剩白骨,不久之后,白骨也没有了,化成了阵阵粉末,飘散在地下暗河之中。

  两人都仿佛在那一瞬之间,承受了上千年时光的磨砺。

  如此一幕,让陈易想到了传说中的烂柯棋局。

  这两个人停留在此这石碑面前如此之久,难道不知道烂柯棋局的故事吗?

  很快,陈易就想到了答案。

  烂柯棋局是晋朝的故事,而这两个人,是三国时期的人物。

  面对两人的死,陈易感到惊愕,殷惟郢却面无表情。

  “你…没有感觉么?”

  陈易下意识问道。

  “不过咎由自取,谁让他们道法未成就主动闯入地宫。”

  太华神女淡淡道,她抬起脚,走近石碑。

  陈易朝石碑望了过去,只见那石碑刻画着一男一女两神,代表一阴一阳,合二为一,是为太极之鱼。

  而在石碑之上,刻着一行苍劲玄奥的古字,如有磅礴大势:

  【何勤子以屠母,竟死分竟地?!】

  这一行古字不知历经了多少年光阴,却仍然能从字里行间看到诗人的对苍天的质问:夏启何以弑母?!

  陈易沉浸在这字迹带来的震撼之中,他隐隐捕捉到什么大道,正欲进一步领悟之时,周身窍穴却燃烧般的剧痛!

  太后所下的奇毒!

  之前陈易修炼上清心法之时,便感受到奇毒的阻碍,而现在要明悟大道之际,奇毒亦是突然灼烧全身。

  陈易吐出一口血,目光却渐渐恢复清明。

  “艹,险些就像王表一样坠了进去,没想到这奇毒…还让我因祸得福。”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不敢再看那些文字。

  陈易抬起头,看见一旁的殷惟郢,面呈祥和之色,似冥冥感悟大道。

  石碑上的文字,逐渐与殷惟郢看到的龟甲相互交织起来。

  古往今来,无数人为夏启弑母而不解,屈原更作《天问》,朝上天发问,为何夏启分明是孝子,却要将涂山氏杀而戮之?

  无非是为了“大道”二字!

  大道因禹娶涂山生子而不安宁,却因涂山生启而再度安宁,

  再度安宁的实际上并非涂山生启,而是大道早已预知未来,明白日后夏启必定屠戮其母,

  一生一杀,多则溢,少则圆…

  骤然之间,太华神女心里升起明悟,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涂山氏生出了启,天道多出了一条生命、一个“余”,所以启杀了涂山氏,损了一条生命、填补了天道的“不足”。

  “原来如此,我悟了!”

  她沉入大道,愈发太上忘情,愈发…忘我……

第84章 他在乎几个?

  “禹娶涂山,上帝不宁,夏启弑母,上帝复宁。”

  殷听雪紧跟着周依棠的身后,听着这剑仙似的人物轻吟着什么。

  “你在讲…夏后启杀他娘亲的事?”

  她不由问道。

  夏启为大禹之子,上至天宫,自天帝那里得了《九辩》《九歌》,是为贤主,却又残杀了他的母亲,将其尸骨分尸后,抛掷四方大地。

  “不错。”

  “这跟陈易有什么关系?”

  殷听雪不解。

  “斩三尸,夏启弑母,是在斩三尸。”

  周依棠缓声说着,多年的谋划始终深藏于心,眼下唯有这懵懂无知的襄王女可以分享一二,

  “大禹治水,三次过家门而不入,夏启身边唯有涂山氏,涂山氏将之养育成人,其中感情可想而知。”

  殷听雪听得有些迷糊了,她不太懂山上这些修行法门,

  “既然如此,他不是很爱他母亲么?”

  “正因如此,所以夏启弑母之后,悲痛得无以言说,因此断绝了他的杀心,斩去了中尸。”

  周依棠如此解释道。

  “你这样斩陈易三尸的话,难道把他的娘亲找来了吗?那太可怕了。”

  殷听雪摇头哀叹道。

  周依棠没有回话,心却道:

  他是域外天魔,这世上哪里有他的娘亲。

  走过一段路,深入地宫深处,能听到湍湍流水声,是地下暗河,来到暗河前,殷听雪看见水里有什么或蓝或绿的在飘荡,像萤火虫似的,周依棠告诉她,那是夏民的魂魄。

  “闵姑娘在哪?”

  殷听雪出声问道。

  “现在带你去看,不久之后,陈易就会找到她。”

  说着,周依棠踏过架在暗河上的石桥,殷听雪跟了过去。

  在幽暗的环境里走了不知多久,殷听雪被剑甲带到了一处洞穴前,她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呼吸声。

  接着,殷听雪便看见闵宁躺在洞穴的最深处,双目阖紧沉睡着。

  看见她安然无恙,殷听雪稍稍松了口气,虽然她们拢共也没见几次面,可殷听雪知道,她是个好人,而且还曾经想把自己带离陈易的魔爪,也劝说过陈易放了自己。

  “他倒是眼光好,竟攀上了日后的武榜第七、春秋剑主。”

  周依棠单手托下巴道:

  “还是我的争道之人。”

  殷听雪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就听懂一个争道之人,所谓“争道”,原意是指棋路相争,套在剑道之上,便是指两个顶尖的剑手争锋相对,决一胜负,证得真正的剑道。

  “你要跟她分个你死我活么?”

  殷听雪捻了捻袖子紧张道。

  “不必,剑道是死的,剑道上的人是活的。”

  周依棠清淡道:

  “我周依棠的剑,就只为杀人么?”

  殷听雪听到这话,不住多了几分倾佩。

  看着闵宁,殷听雪想到了什么,下意识问道:

  “你跟陈易是什么关系呀?”

  “我是他师傅。”

  “师傅?”

  殷听雪好奇起来,寅剑山不是不收男徒弟么。

  接着,她听到了更加悚然一惊的话。

  “他欺师灭祖。”

  周依棠语带恨意。

  殷听雪吓了一跳,欺师灭祖可是个很重的词,自儒家圣人以来,世人皆讲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若无父母,师傅就是父母,而剑甲说陈易欺师灭祖,他难道没把剑甲当作父母看待么?

  越是细想下去,殷听雪就越是觉得陈易可怕,简直视伦理纲常为无物。

  她就是…要跟这样一个可怕的人共度一生么?

  殷听雪苦起眉头来,正准备继续问些什么。

  “此间事了,我要带他上寅剑山,你去不去?”

  周依棠却先开口道。

  “带他去寅剑山,那可不是离开京城了吗?可是…”

  殷听雪说过不再逃了,她自然会跟着陈易,可是她无论怎么样,都不想离开京城,这里还有她的银台寺。

  “你可以不去。”

  周依棠道,襄王女若要留在京城,她可以留下些银子,再拿几分薄面,让太后赦免下殷听雪。

  “我跟他说过…我不再逃了。”

  殷听雪轻轻摇头道。

  万一陈易缓过神来回头报复她,那一切可就糟了。

  “难不成你想给他生几个孩子?”

  周剑甲一阵嗤笑。

  听着她的话,殷听雪轻颤了一下。

  我要给他…生孩子吗?

  殷听雪光是想想就浑身一寒。

  “不会的,我又不喜欢他。”

  她连忙道。

  她从小没了娘,而且在襄王府里,由于圣女的身份,她也不可能嫁人,仅仅能从教养嬷嬷的只言片语里,知道什么是清白身,对于怀孕这事还没什么概念,直到现在听周依棠说,才如遭雷击,后知后觉地想到这茬。

  会怀孕的话…以后能不能让他不做?

  殷听雪忧心地思忖着,

  她不想怀他的孩子。

  “我不喜欢他…”

  襄王女又一次嘀咕道,如果在陈易面前,她是不敢说这话的。

  “你会依赖他。”

  独臂女子淡淡道。

  “怎么会?”

  殷听雪坚决摇头。

  “那我问你,谁做的饭?谁洗的衣服?谁挽的发髻?”

  独臂女子不咸不淡地发问。

  殷听雪先是不以为意,而后回忆了一遍之后,僵了那么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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