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她不能逃了,逃了肯定会被他捉到,到时候他还会对她做更可怕的事——某一晚他曾威胁过,把她永远关到小黑屋困入黑暗里,只有他进门的时候才点灯,而他进门要做的事就是同房,这样的话,每天被黑暗折磨的她,就会一天到晚盼着同房。她不能逃了。
“真傻。”
殷听雪捏着手指喃喃,
“像是雏鸡守着蛋壳一样。”
她觉得她真傻,既不敢不管不顾地逃走,又不想像妾一样同房,反而想着能糊弄着他守住清白身。
先前那几天,听他说愿意带她回银台寺的时候,她是真的开心,觉得他真的变好了,可直到晚上的时候,才明白他这段时间的照顾带着浓烈的情欲。
“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襄王女喃喃问着,委屈得难以言喻。
只是抱着一起睡,只是时不时亲一亲,只是自己低眉顺眼地服侍,难道还不够吗?
他非得要这样做吗?为什么呢?就因为自己是妾么?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些象征着自由的东西,想要伸出手,却又被刺般停住。
她连忙转头看向周围,恍惚间竟以为陈易在某个地方窥视着自己,下意识求饶道:
“我不是故意进来,你饶过我这一次……”
待发觉不过是虚惊一场时,她再没有心思,转身离开了书房。
殷听雪缓过神,回到卧房缩入被褥里。
“清白身…留着、留着清白身又有什么用呢?再等两年,难道他就会放过我…不可能的,他不会等两年,即便等了也不会放过……与其如此,”
少女拾起她那可怜决绝,自语道:
“倒不如,他想要,就给他罢!”
她喘了几口气,接着无意间在被褥里嗅到了那人的气息,悚然一惊。
他们一直都睡在一起,被褥有他的气息并非罕有之事,她只是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然不再排斥了。
再回想起来,她已经跟他亲了多少次了,又被他搂过多少次了?即便羞涩厌恶,可也不再排斥了,即便她不喜欢他,也恨他,可他们已经形成了某种别扭的关系了!
这种关系是什么呢?是什么呢?
缩在被褥里,殷听雪恍惚失神。
她噙起了泪,随时都会啪嗒啪嗒地落下去,
“清白身…给他的话,他会…对我好些吗?”
她像是宽慰自己般自言自语道:
“会的吧,他说过会带我回银台寺的。”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没人回答她,只有毫无生气的沉默,像是那时的银台寺,深秋的风蔓延着死寂味。
莫名其妙地,她想到那种关系是什么了。
她忽然之间悲从心来,发疯地喊道:
“我是妾啊!娘,听雪是妾啊!”
她哭了起来,
最无助的时候,她想到了母亲,可母亲早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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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顷刻花散落
黄昏时分,陈易回到家里。
推开房门,殷听雪没像之前那样坐在厅堂里,陈易四处环顾了下,找不到少女的身影。
他莫名心紧,接着快步走向书房,发现桌上的婢契不见了。
她终于逃了吗?
寻不到她的身影,陈易怅然若失。
片刻后,陈易露出了一抹笑。
她终于逃了!
陈易转身走出书房。
他来到厅堂,正要大步推门而出,却兀地止住。
“…你在找我吗?”身后传来少女小心翼翼的声音。
陈易回过头,看见殷听雪捧着茶小步小步地走过来。
“你去哪了?”
陈易问道。
“给你点茶,喏,喝吧。”
仇家把茶捧高到他面前。
陈易接过茶碗,茶汤水乳交融之色,他扫了殷听雪的面色,而后喝下茶汤。
润滑的茶水入口,陈易把茶碗放下,她接过茶碗正要走,陈易却一把勾住了她的腰,
“桌上的婢契哪里去了?”
殷听雪打了个寒颤,接着扬起脸看他:
“我…我烧了。”
“哦,你想逃跑?只不过做到一半,想到我回来,来不及逃,还主动给我点好茶水,怕我追究…心思真多啊,小狐狸。”
陈易阴险地说着,把她揽得更紧了。
殷听雪没有抵住他,而是贴到他怀里,怯怯说道:
“…不会逃了,别的东西,我都没动,我说了…会一直伺候你。”
陈易讶异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为什么……”
殷听雪低垂下眉眼,像是不知要怎么回答他,她一直都怕他,睡梦里都会发抖。
陈易想要她,她明白,所以她只烧掉了婢契,其他一概没动,
她要给陈易一个理由,一个能够睡她,睡她以后又会对她好些的理由。
或许,这也是她最后的…一点过分反抗。
陈易搂着仇家,以很平淡的语气说道:
“不说那就是默认了。即便你真不想逃跑,可你烧掉了婢契,也算是逃了一半了,说真的,我就等着这一天,好好报复你,让你好好哭一场。”
殷听雪又羞涩又惊恐地看了他一眼。
“今晚你就好好等着就是了,至于之后你不喜欢我也好,恨我也好,那又怎么样?”
陈易戏谑道。
说这样残酷的话时,他自己都有些不寒而栗。
出乎他意料的是,殷听雪抖了几下,却没有挣扎,只是依在他怀里缩了缩,末了轻轻一句,
“…嗯。”
陈易愣了下,她这是承认了,她肯定了自己这番要她同房的无耻话。
“…你买的簪子,我看过,很好看,”
她轻颤着,柔起嗓音主动道:
“我等会就试试,以后就可以盘发髻了,像我娘一样。”
她说着释怀的话,却眼角噙泪,说不上的委屈和凄婉。
“嗯…我帮你盘。”
陈易尽量温柔道。
搂了她好一会,她轻轻推开了,把茶碗拿去洗,洗过茶碗之后,她来到卧房,便看见陈易早早地就坐在了床榻上,笑吟吟地看她,她打了颤,眸里掠过绝望,却也朝他温温顺顺笑了下。
陈易正要搂过她,殷听雪却戳了戳他的衣襟,轻声道:
“…给我买串糖葫芦好吗?”
“糖葫芦?”陈易不明所以。
“嗯,买串糖葫芦回来吧,然后我去洗澡,你也去洗澡,接着就…同房。”
殷听雪生怕他拒绝似的,声音很轻。
陈易想了下,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
目送男人的身影远去,殷听雪深吸一口气,接着把脸埋到被褥里,蜷缩了好一会后,才站起身来,有些恍神地去洗漱。
娘在让她做不愿意的事的时候,总会叫下人给她买根糖葫芦,就像喝苦药往往会配上陈皮蜜饯一样。
殷听雪想吃一根糖葫芦,像过去一样咬开脆皮,含住那酸酸甜甜的滋味,糖葫芦没法带走出阁的苦,可至少他吻自己的时候…能甜一点。
这不过是…少女面对出阁时,自己给自己的小小安慰。
洗漱过后,陈易把糖葫芦买回来了,殷听雪接到手里,小心咬开脆皮尝到了甜味,这时,她终于开心地笑了。
她一颗颗地吃着,当陈易洗漱回来时,她还剩两颗。
“要吃吗?”
殷听雪举起糖葫芦,垂下眼睑,
“夫君,我们…一人一颗。”
她还是头一次叫他夫君,陈易心里一颤,缓了缓后笑道:
“怎么,想搞怀柔这一套?”
陈易倒也不客气,取下其中一颗糖葫芦,慢慢吃着。
两人几乎同时吃完糖葫芦,看着殷听雪,陈易喘起了气来,吻了下殷听雪的额头。
“…答应我…答应我三件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害怕,襄王女的呼吸急促起来,可她还是鼓起了勇气。
“哦?什么?”陈易好奇道,她这一次不是询问,而是主动要求,“说吧。”
殷听雪轻轻伸出一根手指:
“以后…不要欺负我。”
“不答应。”
少女僵了下。
陈易玩味地看着她。
“不、不要折辱我…”
少女的嗓音在抖。
“不答应。”
“你…怎么什么都不答应呢?怎么能这样呢……”
殷听雪喘着气,她颤颤喃喃,杏眼噙着泪。
“因为你是我的妾。”
一句话,就把殷听雪的话堵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