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蓝薬
她自以为有无名老嬷兜底,更不怕死,可不怕死的人,往往会不惜命,也会因此,少了许多顾忌。
少了顾忌,就少了思考。
她不知道安南王妃可以易容成太后,只因祝莪作为王妃,曾经赴京面圣,与太后有过一面之缘。
她也不知道两厂一卫会被这样蒙骗,更不知道陈易清楚喜鹊阁的一众代称。
最后,她自以为做多了一重保险,递去了毒药,但不知道安后不会让陈易就这样死了。
而这个,让陈易知道了她不知道。
陈易知道得比她多,更知道有些东西自己不知道。
所以,他将计就计了她的将计就计。
而眼下,还不到杜鹃复盘的时候。
她已飞身杀去。
她自称杜鹃,此刻却身影似鹰,两柄刀锋,在林间似两点寒芒。
轻盈而嗜血。
安南王一枪横扫,形如一圆,周身防御,宽大的衣袍猎猎作响。
杜鹃企图破开这个圆,一刀钻向枪尖,仗着身形小巧,步伐灵活,一下便钻了进去,如同游蛇般毒辣狠厉。
秦青洛左臂受创,刀上有毒,哪怕是疗愈过后,手上的动作仍然变慢了,枪锋竟来不及抡完一圈,而杜鹃步伐斜走,顺着枪身游动,烁着寒光的刀锋直刺而去!
刀尖漆黑如墨,其上有毒,而且朝着秦青洛的咽喉直去。
秦青洛蛇瞳微缩。
在这迅雷不见掩耳之际,那柄名为无杂念的绣春刀,自杜鹃背后而来。
杜鹃本不想躲,哪怕一命换一命,只要秦青洛死在这里,一切就成了。
可她看见,自己手中的鸳鸯双刀,直刺之中,出现了一抹滞涩。
几乎是一个瞬间,她就意识到这是道门中的以炁御物。
双刀好似被拉扯,方向偏移,而她若是继续用力直刺,身形也会慢上一拍。
到那时,陈易的刀将先一步将她洞穿。
咻!
杜鹃单脚一蹬,整个人掠起约一丈,身形似燕,在林间化作一抹残影,她眨眼便落到陈易身后,一刀护身,一刀往陈易脖颈直刺。
陈易的反应却快得惊人。
刀锋几乎是跟他的脖颈擦着过去,而陈易手上的长刀,朝着杜鹃自上而下地一斩。
刀光如同偃月,伴随气势惊人的刀罡,斩得风声凄厉。
杜鹃以身前一刀挡住陈易的无杂念。
陈易双手握刀,而杜鹃单手握刀,两刀彼此碰撞之际,哪怕同样是四品武夫,杜鹃握刀的手都似要被震碎般剧颤起来。
鲜血自掌心流出,伴随杜鹃的后退洒落在地。
而秦青洛已携枪而来。
枪斜向下,撩枪而去,寒芒划破了阴影,枪势为望月势,枪声很静,只为将骇然的声势藏于枪锋!
杜鹃抬起舌尖。
哗!
竟有银针自舌尖而出,直掠如电。
陈易再度以炁御物。
银针的方向偏离,从秦青洛的发梢便掠过,随后正中到粗壮的树干之上,深入其中将近一尺。
难以想象这一针若是击中了人,那该是何等的骇然。
枪锋直扫杜鹃而去。
杜鹃抬起双臂猛地想要架住枪锋,然而,秦青洛的枪却一收,空中变换了个弧度,威视稍减,却是自下而上一记撩斩。
即便是杜鹃,此刻也冒起了冷汗。
但也正因她是无名老嬷坐下的弟子,这一下击没有夺去她的性命。
杜鹃身形拧动,单脚迎住枪锋,脚下的刀片于枪尖直撞,她随后借势再度起跳,掠到更高。
陈易身形暴起,似一尾漆黑的飞鱼,刀光如龙地横斩而去。
这一刀,要将杜鹃在空中一刀两断。
杜鹃将手中的刀直掷而出。
刀与刀相撞,爆出闪电般的火光,陈易身形落地,一刀落空,而杜鹃一脚踏在树梢之上,似要逃脱。
树林间风声陡然静止了那么一刹那。
只见秦青洛双脚一前一后踏在地上,气机涌起,后脚近乎半馅入泥土里,全身肌肉瞬间绷紧,高大的身子像是一张十二石巨弓。
手中之枪一掷而出,如箭离弦,枪锋刺破空气,在空中拉出一道白芒,掀起螺旋劲风,似要连眼前的景象都要一并贯穿!
杜鹃已近乎杀招进出,唯剩双手握刀抵挡。
轰隆!
电闪雷鸣般的声音炸响,音浪震得杨柳随风而断,湖水涟漪一阵接着一阵,这一枪如长虹灌日,那八尺之躯爆发出骇人的气力,将杜鹃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而枪杆,也再这气力之下自中心崩开裂缝,随后炸开如花!
秦青洛看着这一幕,眼神莫名多了份落寞。
这枪毕竟不是紫电枪,只是随手取用的兵器,虽然是有精工良匠所造,但也仅此而已。
她转过头,看了眼那折了枪的罪魁祸首。
那人背对着她,朝着杜鹃慢慢而去。
秦青洛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若不是她之前身上中了一刀,在他专注于杜鹃的这一刹那,已经一拳自其背后轰出,震碎他的心脉。
她攥起了拳头,那口郁气,以及入骨的恨意未曾吐出。
她盯紧着陈易的背影,抬起了脚尖。
陈易慢慢走向杜鹃,而那无名老嬷的亲传弟子已经双臂淌血,面上凄然而笑。
杜鹃沙哑着嗓音道:“杀了我,给个痛快。”
陈易双手举刀,一刀要斩下去。
这一瞬间,杜鹃舌尖探起,一抹银光寒芒微凉。
秦青洛身影一闪,一拳朝着陈易背后轰出。
第267章 她毫无还手之力
拳风撕裂过耳畔,面前银针杀机尽显。
陈易微一侧身。
只见秦青洛越过了他,一拳连着那根银针,以骇人的声势轰入到了杜鹃的面门。
噼啪的骨裂之声,杜鹃的整张脸被打得凹碎。
呼啸的劲风,在秦青洛轰完这一拳好一会之后,才慢慢停歇。
秦青洛半蹲着,慢慢站起,那根银针深入到指节之间,她毫不在意地拔出银针,有些许的骨碎声,鲜血汩汩往下滴落。
陈易看了这高大女子好一会,半晌后才道:
“谢谢。”
秦青洛看着滴血的右手,目不斜视道:
“我知道这一拳打不死你。”
陈易笑了,便问道:
“也就是说,这一拳如果打得死我,你会打下去。”
秦青洛没有否认,只是默不作声。
陈易看得见她心中杀念,敛了敛眸子,阴恻恻道:
“看来还是欠教训了。”
说完,这个人做了个扯马尾的手势。
秦青洛下意识地颤了一颤,自任督二脉起到脖颈之间泛起一阵恶寒。
她攥住滴血的拳头。
半晌之后,她还是放下了手,不发一言。
她暂时忍了下来。
面对恨得痛彻心扉的人,绝大多数人都并没有话好说,情绪凝聚成愤恨,面色阴沉,秦青洛也同样如此。
哪怕陈易对她算是有恩,可恨意总比恩情更加入骨。
日光穿过树林间,在她身上拉下了高大的阴影。
那人慢慢靠近,嗓音如同附骨之蛆:
“王妃那时求着我救你,扯着我的袖子,你知道吗?”
秦青洛自上而下地盯着这比自己矮上一个脑袋的人,蛇瞳凶烈,似是随时都会爆发。
她眸子里闪过杀意。
滴血的手背上,青筋爆起。
陈易似是没有看见,慢条斯理道:
“她还说,她已经归了心,还会劝你也归心,我倒是很想看看那一天,你嘤咛婉转的模样……”
“闭嘴。”
高大女子的牙缝里终于蹦出了字。
陈易笑了,她说闭嘴就闭嘴,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眯了眯眸子,在她的面前,轻轻托起了她的发梢,他感受到,在触碰她头发时,那具高大身子近乎微不可察的微微颤抖。
哪怕她眸里愤恨似蛟龙走渎,可她那具身子,却已几近屈服。
“话说回来,你知道王妃的滋味如何吗?”
陈易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握住她的马尾,毫不怀疑,只需要一扯她的马尾,她就会踉跄坠地。
虽然他与她之间,才不过数日。
只是,在他与她之间,有一个有着通感的安南王妃。
在她身上,安南王妃的沉沦,与她的憋屈愤恨混杂在了一块,其中繁复的感觉,只有本人能够体会,陈易实在想象不出来。
“哦,差点忘了,你不是我,你不知道。”
秦青洛攥住了拳,滴血的拳攥得极紧,下一刻,似要一拳轰出。
当她微微抬起手时。
便听到一句话,
“她跟你的滋味,都很润。”
下一刻,马尾被顷刻拉紧。
秦青洛浑身痉挛,身子弓起,膝盖一弯,近乎半跪在地。
陈易扯着她的马尾,品尝着女子王爷毫无还手之力的感觉。
八尺有余的身子弯了下来,格外饱满挺拔的山峦颤巍巍,波纹阵阵,若非祝莪格外诡异且高明的易容之术,谁人看不出她是个女子,她面色屈辱得涨红起来,牙关咬得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