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方形圆帽
解决烈火红龙之时，朱高煦已经杀到了老者面前。
老者平静地抬起脚，立于水面之上，身姿如同一只独立的白鹤，优雅而从容。
哗！
尔后，老者向前一脚踢出，动作轻盈而有力。
朱高煦面色骇然，根本躲不开。
直到这时，整片湖面才像是惊醒的巨兽般溅起了滔天水花，水声响彻天地。
轰轰！
朱高煦在老者的一脚下，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上天空，重重砸在了楼船上。
砰的一声巨响，整个楼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剧烈颤抖起来。
船上的战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得目瞪口呆，仿佛见证了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宛如霸王在世的汉王，竟然被一个老人轻松打飞！
莫说这些战士，就连火夏也是睁大双眼。
莉莉娅娜倒吸一口凉气，惊叹道：“怎么会，这位王爷的气功已经修炼到不下于保罗先生、圣拉斐尔老师的程度，却被这样击败……”
芙实花的瞳孔忽然一变，变成了一双蛇眸。
“哦~”
雅典娜发出了惊叹，“以智慧超脱命运，抵达不死境界的超越者，妾身倒是见过不少，但是以气功武道练到这个地步的人，妾身还是第一次见。”
听闻此言，梨于奈错愕道：“破碎虚空！我还以为只是传说，竟然真的有人气功练到破碎虚空的境界！”
火夏眨了眨眼，回忆起这个世界超自然世界的常识。
气功。
这个世界常见的超自然武道。
在华夏古代，将气功的修炼者称为“练气士”，将法术的修炼者称为“方术士”。
无论是在235号世界还是492号世界，善于气功者都有不少。
但是。
气功修炼实在太依靠肉身，难以实现不死，更不要说超脱命运。
即使气（咒力）可以延缓衰老，但也终有极限，随着气血衰败，再强的炼气士都会血气散去，最终死亡。
唯有破碎虚空的武者可以躲过这样的命运。
雅典娜淡淡道：“即使咒力强大到可以摆脱命运，但是也无法抵抗众生的命运洪流，对抗不了历史修正力。”
“所以，只能离开大地。”
“若是这个世界存在幽界，那便是化为灵体，在幽界隐居。”
“若是不存在幽界，那便是前往其他世界，在那里居住。”
“华夏这边将这种情况称为‘飞升’，日本似乎称为‘成佛’，西方则称为‘成圣’。”
“这个男人是可以肉身飞升的存在。”
火夏也眼神严肃，看向了牌楼下的老者。
235号世界存在幽界，但是492号世界没有幽界。
或者说。
本应成为幽界的地方，被扎尔万变成了无垠的沙漠。
梨于奈呢喃道：“可是气功终究有极限，这个老者是怎么不散功的？”
雅典娜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了老者的左眼。
只见老者的左眼像是黑曜石。
明明应该是石头，但是却给人一种活生生血肉的感觉，就像是看着是石头的眼珠。
有一种说不出的怪诞感。
见到这一幕，郑和大惊失色，喝道：“石人眼！他是昔日陈友谅部下的张定边！”
老者闻言，微微抬起头。
“没想到还有人知晓老朽的名号，吴王的臣民，你们为何而来？”
老者毫不在意地承认了。
他就是元末第一武将————张定边。
在492号世界的明初，这个超自然力量泛滥的时代，朱元璋麾下有着常遇春、徐达、刘伯温、悟空禅师诸多强大的灵能力者。
但是。
他们所有人都在一个人的光芒下黯然失色。
那就是张定边。
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
那只挑动天下大乱的石人眼，就在张定边的左眼中！
第五十九章 命中注定
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
相传元朝末年，黄河决堤，当时的百姓在黄河挖出一尊石人，那石人带来了无数惊世骇俗的武学，让人得到神力加持，引发了大起义。
获得神力加持的红巾军势如破竹，和元廷大军大战，最终导致了武林的势力大减。
武当山、元庭、汉军侯、儒学书院……
诸多武林势力皆在这一场大战之后一蹶不振，再加上朱元璋的打压，最终导致了中原武林的力量一落千丈。
整个过程中，张定边也是无比出众。
传说他在兵败之后，带走了那挑动天下的石人的独眼，不知所踪。
现在。
火夏等人见到了传说中的武者。
这枯槁的老人，左眼不再是血肉眼球，而是石人眼。
雅典娜指向张定边的眼珠，悠悠道：“那只石人眼就是扎尔万的眼珠。”
听到这话，火夏等人想起了扎尔万的样子。
那是差不多两米高的石狮子面具，双目空洞，左右各有一条蛇。
此时听到雅典娜的话语，难道挑动天下大乱的石人的独眼，就是扎尔万那空洞眼眶中的一只眼睛？
“您有明眸，老朽佩服。”张定边微微颔首，“老朽的这只眼睛，就是大明尊的黑暗之瞳，也是这只眼睛勾起了天下人的黑暗分子，导致了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更是让吴王晚年陷入癫狂，大开杀戒。”
火夏不解：“黑暗分子，那是什么？”
莉莉娅娜解释道：“扎尔万乃是牟尼教的至高神，而且后来唯一神的原型，祂也是黑暗与光明之父。”
“牟尼教大量吸收了诺斯替学说。”
“在牟尼教的神话之中，世界最初分为了光明世界和黑暗世界，两个世界都是扎尔万创造的，祂没有什么偏向性。”
“光明王国占据北、东、西三方，黑暗王国则占据南方。”
“光明的德性是爱、信、忠实、具足、贤明、忍辱、智慧、了解、秘诀、洞察；黑暗的德性是愚痴、淫欲、自誉、乱他、嗔恚、不净、破坏、销散、死亡、诳惑。”
“在中际，黑暗侵入光明王国，并与光明相混同。”
“光明王国的主宰，最高神扎尔万首先召唤出生命母，后者又召唤出霍尔莫兹德抗击入侵的黑暗群魔。”
“霍尔莫兹德又召出五明子作为甲胄和武器，仍不敌暗魔，被囚入暗窟。”
“扎尔万第二次召唤出梅赫尔·埃泽德等明使，后者又召唤出五个儿子助战，这才救出霍尔莫兹德，制住暗魔入侵。”
“梅赫尔·埃泽德用救出的光明分子造成日月，用受污染的光明分子造成星星，用暗魔的尸体造成苍穹、大地和山岳等，让其五子掌管。”
“扎尔万第三次召唤出鲁善·沙赫尔·埃泽德负责拯救被暗魔囚禁的光明分子， 经月宫、日宫回归新乐园，最后返抵光明王国。”
“这段神话，在牟尼教的传播之中，经过了多次演化。”
“吸收了亚伯拉罕神话、一神教神话、诺斯替神话、佛教神话，其内在也不断变化。”
“扎尔万也从插手了光明黑暗斗争的神，逐渐变得超脱，几乎不出手，到了后期，甚至连创造世界，都成了霍尔莫兹德的工作。”
“换言之，扎尔万逐渐变成了‘概念’。”
说到这里，莉莉娅娜顿了一下，稍作思索，如此说道：“按照王这边的文化，大明尊从一个神明，逐渐变成了‘天道’‘太上’那样的概念。”
雅典娜的嘴角勾起，饶有兴致地说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最开始，光明与黑暗是‘二’，扎尔万是‘一’。”
“但是随着神话的改变，扎尔万逐渐从‘一’，变成了‘道’。”
火夏眉头微微皱起，问道：“光明分子和黑暗分子是构成世界的一切，而两者相互混淆，需要等到末日才可以分开……你们的意思是，石人眼可以勾起人类的黑暗分子。”
光明为善，黑暗为恶。
光明分子即为“善念”。
黑暗分子即为“恶念”。
石人眼可以勾起人的恶念。
火夏是这样理解的。
雅典娜却道：“石人眼只是遮住了光明，让人类回忆起黑暗。”
这话是什么意思？
火夏不解。
莉莉娅娜解释道：“王，在牟尼教的神话之中，人类不是光明的善神创造的，而是黑暗的恶神创造的，人类的本质就是不完美，本性就是恶。”
这就是诺斯替神话的标志性内核。
即创造人类的神不是善神，而是恶神，人类需要来自更完美世界的救主降临不完美的世界，指引人类，改造人类，拯救人类。
“是的，人的本性就是恶。”张定边叹息一声，抬起头，看向楼船，“大明尊乃是天意，祂早已知晓所有人的命运。”
“每个人都只是顺天而行。”
“若是有人妄图逆天而行，大明尊便会夺回祂赐下的光明分子，让那人被黑暗分子占据，爱、信、忠实、具足等诸多善的德性消失，只剩下了乱他、嗔恚、不净、破坏等诸多恶的德性。”
张定边望向挣扎起身的朱高煦，语声带着沧桑。
“吴王的孙子，你应该知道这种情况，善念消失，只剩下恶念。”
朱高煦闻言一愣，想起了他那个晚年越发癫狂的爷爷，从一个布衣起家雄才大略的洪武大帝，变成了一个杀的人头滚滚，只为保住孙子皇位的老年痴呆。
张定边悠悠道：“昔日吴王自诩‘淮右一布衣，天下于我何加焉’，却被刘伯温告知，他从一个乞丐变成皇帝，也是天意如此，只是命中注定。”
“吴王自然不服，觉得是他一刀一枪打下这天下，而不是什么天意相助。”
“可惜。”
“这就是事实！”
火夏微微颔首，丝毫不觉意外，历史就是这样，早已经注定。
张定边续道：“刘伯温又告诉吴王，天命在燕王，让他直接传位燕王，省的天下生灵涂炭。”
“吴王不信。”
“他就是要传位给长子，长子死了，就传位给孙子。”
“吴王想要反抗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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