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起于渊
“一百二十文?” 那人吃了一惊,“这价钱可不低,抵十几斤粟米了。”
“这可是跟你打的折,我拿到城里的酒楼,起码也能卖一百五十文。”
“那还是算了,过冬的粮食都不够了,你还是去城里卖吧。”
虽然嘴馋的很,但今年收成不好,官府又新增了 “征燕税”。
搞得百姓叫苦不迭,家家户户都缺粮。
除了平日有家底的,乡下谁舍得一次花上一百多文钱改善生活。
江田也没指望他买,腰间挂着山鸡和他并肩而行,招摇过村。
江尘还在睡梦中,不知道自己打了四只山鸡的事,一早上就传遍了村子。
他本想着不让人看见,免得又引来像张三坡那样的人。
可哥哥和他想法不同 —— 弟弟还没娶妻,前段时间的事又搞得名声不好,现在就是要展露 “本事”。
这荒年里,最大的本事,自然是能让家里人吃饱饭!
只要村里人都知道江尘有打猎的手艺,日后找媳妇儿也不难。
天色刚亮,江尘就听到了敲门声:“二叔,二叔!”
江尘迷迷糊糊走出去:“能文,怎么了?”
“二叔,昨天我们设的陷阱你忘了?赶紧上山去,别让兔子跑了。”
江尘看了一眼天色,又裹了裹衣服 —— 温度又降了。
狗皮袄被哥哥穿走了,现在上山怕是有点冷。
不过,昨天在兔子洞门口下的几个套索,说不定真有收获……要是被别人捡去就亏了。
“太冷了,我去,你就别去了。”
江尘想了想,哥哥还有一件棉服,虽然不如狗皮袄保暖,应该也够上山了。
“啊……” 江能文顿时失望,“可我还想抓兔子。”
昨天没抓到那只山鸡,他自责了好久,今天还想抓只兔子证明自己。
“等天暖和了再带你去。” 江尘拍了拍他的头,先回房穿衣,接着打开了龟甲。
龟甲上方荧光亮起,江尘伸手一点,光华散尽,吐出三根竹签。
【小吉:小黑山山顶,两株五年份天麻成熟,前去或许有所收获。】
【中吉:小黑山南面正有狍子出没,带上猎弓,或许能有所收获。】
【大凶:被逐出狼群的狼王正在小黑山北麓,若能取得狼皮,或许能大赚一笔。但现在它正处于饥饿状态,靠近时小心被其撕成碎片。】
狍子仍然在哪,可惜他还没办法对付。
而最后一个孤狼事件的描述变了 ——多了一个饥饿状态。
可饥饿的老狼更加危险,他现在也没兴趣去凑热闹……
“不过……要是他死了,这大凶事件说不定会变成大吉呢。”
要是没在小黑山找到足够的食物,狼王说不定真的会饿死,到时候说不定可以白捡一张狼皮!
当然,这情况不确定性太大,而且只能等。
江尘最后才看向新出现的卦签。
“天麻…… 好像是名贵草药。”
他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隐约记得有药铺收,却不知道值多少钱。
“可惜在山顶……恐怕温度还会更低啊。”
江尘有些犹豫要不要今天上山了,但还是第一时间把天麻的卦签取出,免得占明天卜卦的位置。
再拉开门,江能文还蹲在门边。
江尘不免有些心软:“今天风可大,你上山可受不住。”
“我受得住!”江能文一跃而起,拍了拍身上的棉服,比江尘身上的还厚。
大哥和嫂子,对这个两个娃都金贵的很,做的棉服着实塞了不少棉花。
想想,以后天气肯定越来越冷,怕是没办法带他上山了。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行,跟着我吧。”
又看向旁边的江晓芸:“晓芸去吗?”
江晓芸有些纠结,最终还是咬牙开口:“娘也出去了,我在家照顾爷爷。”
“好。”江尘笑笑,乡下十二岁的孩子,已经开始懂事了
江尘往外走,一边开口:“爹,我上山一趟啊!”
“这么冷,上山干嘛?” 江有林从房间走出来。
“昨天放的套索,去看看有没有东西。”
走到一半,江尘又去厨房抓了一把粟米放进口袋。
第15章 学射
没有狗皮袄,江尘一出门就觉得冷了几分。
还好刚入冬没几天,还能顶得住;
要是再冷些,家里得生火取暖,那时打的柴肯定就不能卖了,只能待在家里窝冬。
俗话说 “春耕夏种,秋收冬闲”。
看似冬天最闲,实则对荒年百姓来说,冬天反倒是最难熬的。
要是收成不好,过冬的存粮不够,连野菜都挖不到;
加上天冷需要柴取暖,冻死人、饿死人是常事。
想着有的没的,江尘已经带着江能文走到昨日放套索的位置。
连续看了三个套索,全都一无所获。
积雪渐渐融化,此前兔子留下的脚印也看不见了。
“啊……怎么什么都没有!”江能文颇为失望。
“打猎果然没那么容易啊。”江尘倒是早有心理准备。
这才是猎户的常态 —— 十猎九空。
他没动套索,又在每个必经之路旁放了几粒粟米。
江尘还带了铲子,想着要是天气允许,就上山挖那两株天麻。
可走到半山腰,两腿就开始打颤,江能文也开始淌鼻涕。
寒风太烈,他只有一件棉衣,要登上小黑山顶实在顶不住。
略一思索,江尘就放弃了 —— 这大冬天的,去山顶人少,就算他今日不去,应该也没人挖走。
“二叔,要不要去山鸡窝看看。”
“行。”江尘其实没抱什么希望,但上山一趟,就当去走走了。
到了第一次发现野鸡的山坳,果然除了散落的鸡毛,完全没什么收获。
江能文撇着嘴,一脸委屈。
“行了,要是上山就能抓到兔子山鸡,那不是家家户户天天都能吃肉了。”
“好吧。”江能文只得应了一句。
可惜他抓兔子的雄心壮志完全没有用武之地。
当日,江尘第一次空手下山。
此时,陈巧翠却正在另一片林地挖野菜。
冬天主要挖些植物根茎,不仅难找,而且难挖。
不一会儿,双手就冻得通红。
只得收回手,拢在袖子里取暖。
旁边一个同样挖野菜的妇人凑过来,带着几分调笑:“我听说你家老二把家里口粮都卖了,你都能忍?”
陈巧翠靠在树旁,甚至心中还有些得意。
今天刻意跑出来挖野菜,终于有人问起这茬了。
装作不在意的回了一句:“就卖点粟米而已,昨天二郎从山上打回来四只山鸡,进城能换不少粮。”
那妇人一惊:“四只山鸡?昨天是你家炖鸡,我说怎么总闻到肉香!还以为饿昏了头呢。”
说完后,不由咽了咽口水,又摇了摇头:“可惜了…… 一只鸡能换十好几斤粟米呢。”
妇人没来由的替陈巧翠可惜,好像炖了山鸡吃是什么罪过。
陈巧翠状若苦恼的回话:“本来我也说留着换粮,二郎说爹和两个娃娃正养身体,不能省,就留了两只今天去换粟米。”
“昨天炖一只,今天再炒一只吃。”
“哦对,前天还打了一只兔子,也炖了,不过要我说,还是鸡肉香。”
妇人听后,不由有些发酸:“那肯定的,冬天的山鸡都在养膘,肯定又肥又香。”
说完又打量陈巧翠:“我说你这两天气色怎么好,原来天天吃肉啊。”
陈巧翠拢着袖子,脸上笑意更深:“主要是我们家二郎有本事,我跟着沾光罢了。”
“是啊,没想到那泼…… 小尘还有这本事。” 妇人话说一半赶忙止住。
她也听说了当初江尘为娶陈花,曾答应给五十两聘礼,后来孙金梅骂他泼皮,这事才黄了。
“那当然,只要他学了老爷子的手艺,以后家里还能缺肉吃?”
虽然村里大多人觉得江有林 “射瞎黑熊” 是吹牛,但也承认他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猎户。
要是江尘能学到几分本事,肯定也是有名的猎户。
“那是,我们家二郎本事大着呢。”
这就是她和陈田想出来的法子,给江尘扬名,然后再说媳妇儿。
江尘还不知道自己的形象,正渐渐的从泼皮变成“本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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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吃过饭后,江尘就被江有林拉到村后空地。
江尘拎着江有林用了十几年的牛角弓站在大树下,江有林正蹲在石阶上给箭矢上松香。
二十几支木箭整齐码在竹筐里。
箭头是磨尖的铁镞,边缘泛着哑光;
箭尾缠着几缕风干的雁羽。
江尘第一次接触老爹的长弓,接过来就忍不住想拉开试试。
“先别急着拉弓。” 江有林抛过来一支箭,“接住,掂量掂量,熟悉熟悉。”
江尘伸手接住,桑木箭杆沉甸甸压在掌心。
江有林再次开口:“箭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得知道它哪头沉、哪头稳,放出去才不打晃。”
“弓给我。”
江有林站起身,接过牛角弓,将拐杖夹在腋下,将弓梢抵在地上,踩着弓弦往两边一压。
牛角弓 “吱呀” 轻响,像老骨头舒展:“这是两石弓,你要是能稳住半个时辰,就可以试射了。”
江尘学着老爹的样子握弓,左手在前,右手扣弦。
刚想使劲,又被江有林按住肩:“胳膊别绷那么紧,用背的力。”
“沉肩,坠肘,腰要像开春的柳条,看着软,实则有韧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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