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半江瑟瑟
黑烟骤起,未坠毁的鬼子飞机歪歪斜斜的拖着烟,向东逃逸。
弹药耗尽。
梁鸿云下滑高度,转向西撤。周庭芳的座机亦伤痕累累,右翼蒙皮撕裂,但尚能飞行。两机保持目视接触,降低高度以规避后续追击。
机场渐近。地面高射炮零星开火,黑色烟团在四周绽开,不知是阻敌还是误射。跑道旁,地勤人员挥舞信号旗引导降落。梁鸿云放下起落架,襟翼全开,霍克III颠簸触地,轮胎摩擦跑道发出刺耳尖鸣。
停机坪上,另两架霍克III正在紧急维修。机械师围着受损发动机拆卸零件,副油箱被弹洞贯穿,燃油渗漏一地。一名地勤快步奔来,递上水壶。梁鸿云接过猛饮一口,然后咳嗽了两声。
“二十一中队只回来了三架。”听到地勤弟兄的话,梁鸿云不自重的抬头看了眼自己的队友,周庭芳正艰难爬出座舱,左臂不自然下垂,显然中弹。
机场喇叭响起了最新的指令,要求剩余的飞行员即刻至简报室集合。
梁鸿云摘下飞行镜,额角伤口血已凝涸。仪表盘上,弹药计数器归零,油表指针颤巍巍停在红色区域。
简报室内,第五大队队长王常立站在破损的上海地图前,手中教鞭点向崇明岛以北区域。
“日军的航空母舰和战列舰已经近一步威逼上海。这些舰炮和飞机让陆军的弟兄们损失很大……我军今日已损失七架战机,击落敌机确认两架,击伤三架。南京命令:明日拂晓,第四、第五大队剩余全部战机护航一队诺斯罗普轰炸机,打掉鬼子的出云号!”
梁鸿云看向周围——仅余九名飞行员在场,多人带伤。弹药与燃油补给不足,霍克III的发动机寿命多数超限。没有人发言,窗外机械师维修飞机的叮当声传到众人耳中。
一九三七年六月九日 晨 上海以西 广德机场
天色未明,上海方面所有的霍克III和诺斯罗普-2E型轻型轰炸机静静的排列在跑道两侧。
地勤人员手提马灯,在机体间穿梭忙碌,进行最后的检查。加油车沉闷的引擎声,金属油枪与注油口的碰撞声,以及飞行员之间刻意压低的谈话声不时响起。
梁鸿云站在自己的霍克III旁,看着机械师最后一次检查机枪供弹。弹药手正将长长的7.62毫米弹带小心装入机翼枪舱。每架霍克III配备两条各五百发的弹带,这是他们和鬼子飞机作战的所有资本。
不远处,三架诺斯罗普轰炸机正在挂载炸弹。地勤推着小型炸弹车,将250公斤炸弹挂上机腹弹舱。这种双引擎轰炸机航程尚可,但速度慢,首尾只有一挺7.62毫米机枪,自卫火力十分薄弱。
第四大队大队长王常立站在一张临时搬来的木桌上,所有飞行员围拢过来。
“目标,日军旗舰出云号。”面对着手下的小伙子们,王常立拿着手中的竹竿,点着地图上黄浦江口的一个黑点,“情报显示,其锚泊于崇明岛以北水域,周围有至少六艘驱逐舰警戒。日军航空兵力活跃,预计会遭遇强烈拦截。”
“轰炸机组:由第五大队的六架诺斯罗普执行突袭。飞行高度三千五百米,抵达目标区后降至二千五百米进行水平轰炸。一击即走,不得恋战。”
“护航机组:第四大队和第五大队剩下的十二架霍克III,由我带队。任务只有一个:掩护轰炸机,直至投弹完成。无论发生什么,护航机必须缠住日机,为轰炸机争取时间。”
听完王常立的任务安排,已经从天空中几上几下的飞行员们沉默点头,随即彼此检查飞行装具。梁鸿云与周庭芳对视一眼,周庭芳的左臂还用绷带吊在胸前,但他坚持要飞。
发动机启动的轰鸣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梁鸿云爬入座舱,机械师帮他扣好安全带。他逐一检查仪表:油压、转速、罗经……一切正常。
梁鸿云对着机械师竖起拇指,收到梁鸿云的信号,飞机旁边的机械师拍拍胸脯,同样竖起了大拇指……
霍克III滑向跑道头,与其它战机汇合。没有无线电,王常立的飞机左右摇摆机翼,然后率先加力起飞。梁鸿云推满油门,战机在粗糙跑道上颠簸加速,继而脱离地面。
编队在低空完成集结,转向东方。六架诺斯罗普在最中间,十二架霍克III分居轰炸机队的两侧及后方。随着时间的推移,梁鸿云机队的高度逐渐爬升,下方灰暗的江南水乡渐渐染上了金黄色的晨曦。
随着众人的飞机飞越战线,日军地面部队的高射炮开始零星射击,黑灰色的烟团在编队下方绽开,偶尔有弹片零星的敲打在身下机腹的蒙皮上,发出令人不安的噼啪声。
进入长江口上空,能见度渐佳。浑浊的江水和星罗棋布的沙洲下方,日军的运输船和巡逻艇像蚂蚁一样蠕动。远处,深灰色的日军舰队轮廓逐渐清晰。
几乎同时,高处阳光中闪现出数个银点。日军九六式舰战利用高度和阳光优势,俯冲而下。王常立立即摇晃机翼,示意护航机组迎敌。
空战瞬间爆发。
霍克III机群散开,各自迎向俯冲而来的敌机。梁鸿云紧随王常立,爬升抢占高度。一架九六式以极陡的角度冲下,直扑一架诺斯罗普。梁鸿云压下机头,瞄准其俯冲路线,提前量射击。两条弹道划出致命的弧线,未能命中目标,但成功迫使对方放弃攻击,转向脱离。
另一侧,周庭芳的霍克III正与一架九六式缠斗。两机在江面上空翻滚追逐,机枪火光闪烁。周庭芳利用霍克III较好的俯冲性能,突然急降,日机紧追不舍。梁鸿云想支援,却被另一架突然出现的九六式死死咬住。
子弹击中梁鸿云的尾翼,操纵杆传来剧烈震颤。他猛蹬方向舵,侧滑规避,同时回头观察。那架九六式死死的跟在他的后面,机枪口不断喷吐火光。
梁鸿云推杆俯冲,利用霍克III的重量优势加速。高度表指针飞速旋转,江水在眼前急速放大。追击的九六式紧随其后。在即将触水的前一刻,梁鸿云猛拉操纵杆,改平贴江面飞行。巨大的过载将他紧紧压在座位上,视野边缘马上发黑。
追击的九六式反应稍迟,未能及时改出,翼尖划过江面,拉出一条白色的水痕,机身剧烈翻滚后解体爆炸。
梁鸿云来不及喘息,立刻爬升寻找友机。空中已乱成一团。一架霍克III拖着浓烟坠向江口,伞花未能打开。另一架诺斯罗普轰炸机的右侧发动机起火,勉强维持飞行,但已脱离编队。
王常立的座机正在与两架九六式周旋,他击伤其中一架,但另一架始终咬尾攻击。梁鸿云加力冲去,从侧上方切入,短点射击中了那架九六式的机身,对方冒烟脱离。
此时,幸存的几架诺斯罗普终于接近投弹点。它们开始下降高度,准备进入轰炸航线。
下方的日军舰队清晰可见。出云号庞大的舰体周围,多艘驱逐舰以环形队形护卫。各舰防空炮火全开,形成密集的弹幕。25毫米机炮和13毫米机枪的射击轨迹如同无数火鞭抽向天空,爆炸的烟雾几乎遮蔽了舰队的轮廓。
两架诺斯罗普最先冲入弹幕。机身不断被防空火力的子弹击中,蒙皮上出现大量孔洞。长机坚持保持着轰炸航线,弹舱门打开。
梁鸿云和王常立试图为其提供掩护,但自身也被更多赶来的日机缠住。霍克III的机枪弹药所剩无几,机动性因损伤而下降。
诺斯罗普长机终于投弹。三枚250公斤炸弹脱离弹舱,落向出云号。但剧烈的防空火力和规避动作影响了精度。炸弹落在出云号左舷外的水中,掀起巨大的水柱,未能直接命中。
投弹后,长机立刻转向脱离,但已被密集火力重创。左发动机完全停车,机身后部不断冒出浓烟。一架九六式趁机从后上方切入,持续射击。诺斯罗普的尾部机枪手奋力还击,但无法阻止对方。最终,轰炸机拖着火焰坠入长江。
剩下的一架诺斯罗普在投弹前就被防空炮火击中机翼,未能进入稳定轰炸航线就匆忙投弹,炸弹毫无威胁地落在外围水域。它随即被两架九六式围攻,很快坠毁。
其余的轰炸机组要么被防空火力所驱赶,要么就是被赶来的日军战斗机死死咬住,然后坠毁。
护航任务实质上已失败。王常立打出撤退信号,残余的霍克III开始脱离战斗。
返航之路同样艰难。日军舰载机一路追击。梁鸿云的座机油箱被击中漏油,他不得不迫降在一片滩涂上,机腹着地滑行数十米后停下,机头深深扎入泥泞中。
意识到自己活下来,但是到了敌占区的梁鸿云解开安全带,爬出座舱,踉踉跄跄地向远处跑去。
最终,只有两架霍克III返回广德机场。王常立的座机降落时起落架折断,机体严重损毁。周庭芳未能返航。
地勤和医护人员沉默地靠近飞机,给他们送上了热水和硬糖……
一份简单的战报被迅速拟出并加密发往南京:轰炸行动失败,未能击沉或重创出云号。损失诺斯罗普轰炸机三架,霍克III战斗机十架。击落击伤日机数量待核实。
一九三七年六月九日 午后 南京 军委会作战厅
陈诚站在桌前,大气不敢喘一声。钱大钧、白崇禧分坐两侧,同样面色凝重。作战厅内只剩下电扇单调的嗡鸣声。
"未能击沉或重创出云号。损失诺斯罗普轰炸机三架,霍克III战斗机十架。击落击伤日机数量待核实……也就是说,"看着面前的众人,蒋介石终于开口,"我们最后的轰炸机队,搭进去十三架飞机,连出云号的皮都没蹭破?"
"委座,"陈诚硬着头皮回答,"日军防空火力极其猛烈,舰载机拦截也很及时。飞行员们已经尽力了......"
蒋介石抬手打断陈诚的解释,用严厉的语气质问在场的众人:"我现在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上海的天空,是不是已经完全是日本人的了?"
白崇禧轻咳一声:"委座,空军实力对比本就悬殊。此次冒险出击,本就是无奈之举。当务之急,是重新评估空中支援的可能性,调整陆上部署。"
"调整?怎么调整?"听到白崇禧的话,蒋介石随即出声怒斥,"张治中天天发电报要空中支援!现在好了,拿什么支援?用眼睛把日本人的飞机瞪下来吗?"
"日本人的舰炮可以毫无顾忌地轰击我们的阵地!他们的飞机可以随意轰炸我们的后方!我们的士兵要用血肉之躯去抵挡钢铁!这就是你们给我的答案?"
作战厅内鸦雀无声。
蒋介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了去年五十大寿,全国上下举行的空军爱国捐。如果不是那笔钱临时被挪用到其他地方......
"空军还有多少可用的飞机?"沉默了片刻之后,蒋介石背对着众人问道。
"霍克III还剩不足二十架,可立即升空的恐怕不到十五架。各型号轰炸机,算上其他地方的,也已经不到二十架了……"陈诚低声回答。
会议桌上的烟灰缸已经堆满。蒋介石背对着众人,凝视着墙上巨大的淞沪战区地图。上海周边的蓝色防御箭头已被压缩至苏州河南岸,代表日军的黑色攻势标记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防线。
看着蒋介石明显要众人给出一个方法,要不然谁都别想离开的样子,陈诚与白崇禧交换了一个眼神,最终由白崇禧打破了沉默:
“委座,目前我军航空兵力确实已捉襟见肘,短期内恐难再组织大规模对地或对海突击。日军已完全掌握沪上制空权,其舰炮及航空火力对我地面部队压制极大。张治中所部困守苏州河北岸,伤亡日增,士气受挫,若无转机,恐难久持。”
蒋介石没有转身,而是出声质疑开口:“那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眼睁睁看着几十万大军被日本人耗光?”
“委座,或许有一支力量可解燃眉之急。”
“讲。”
“华北红军,月前于保定城下聚歼日军第五、第十两个精锐师团。其战力之强,装备之精良,战术之刁钻,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更值得注意的是,”讲到这里的白崇禧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根据多方情报印证,共军已掌握一支颇具规模的空中力量。其战斗机性能优异,曾在华北上空重创大量日军敌机。”
此言一出,厅内几位高级将领交换着惊疑不定的眼神。红军有飞机?还能打掉日本人的飞机?这超出了他们中许多人的认知范畴。
“当前上海战局,陆上胶着,关键在于制空。我军航空力量耗尽,而红军恰有此力。与其坐视战线崩溃,不如……尝试借力。”
“借力?”蒋介石终于转过身,目光锐利地盯着白崇禧,“健生,你要我向朱毛求援?”
“非是求援,而是洽商协同抗日。”白崇禧神色不变的开口解释道,“日寇乃我中华民国全民之敌,红军既宣称抗日,其空军力量闲置华北亦是浪费。我可透过正式渠道,向其提出协同作战请求,请其派遣航空队,南下支援淞沪空战,专司拦截日军轰炸机,压制其舰载航空兵,为我地面部队减轻压力。”
听到白崇禧的建议,一旁的钱大钧当即皱眉反驳:“此议太过冒险!先不论朱毛是否会应允,即便其肯出兵,如何指挥?如何协同?其飞行员不熟悉江南空域与水网地形,如何作战?再者,让其航空力量进入京沪核心空域,无异于引狼入室!”
“钱处长所言甚是顾虑。”白崇禧对这种反对早有预料,随即马上开口反驳,“然非常之时,需行非常之法。指挥协同可成立联合前线空情指挥所,我方提供地面引导、空情讯息与后勤补给,作战指挥可由其自行负责,我方仅提出作战需求。至于地形陌生……红军飞行员既能驾驭新式战机,适应能力想必不弱。总好过如今我军战机尽殁,任由日机横行。”
说完上面的话,白崇禧随即抬头看向蒋介石,语气沉肃的开口道:“委座,上海之战,关乎国际观瞻,关乎抗战全局士气。若因无空中掩护而致陆战失利,得失孰大?且此举亦可试探红军抗日之诚意与其真实实力。若其推诿或作战不力,则其假抗日、真扩张之面目自露,于我舆论宣传反而更加有利。”
白崇禧的话戳中了蒋介石的痛处。上海的困境,国际社会的注视,嫡系部队的惨重损失,都让他急需一场胜利,哪怕只是局部的空中优势。而红军在华北展现出的惊人战力,既让他忌惮,也让他看到了一丝可以利用的可能。
“若其假意应允,实则派一二飞机敷衍了事,又当如何?”蒋介石冷声开口询问。
“故需明确其增援的规模与作战任务。”白崇禧立刻回应,“要求其至少派遣一个整建制、具备实战经验的战斗机大队南下,并规定其每日最低出击架次与作战任务。我可通过战地记者与中外观察员,实时报道其战况。若其出战积极,确有战果,则于战局有利,于宣传亦彰显我领导全民抗战之功;若其避战保船,则天下共见其虚伪不前。”
陈诚沉吟道:“即便红军愿出兵,其基地远在山西,战机航程能否覆盖淞沪?转场与后勤保障亦是难题。”
“情报显示,其歼一战斗机航程远超我霍克III。”白崇禧显然做足了功课,“中途需设前进机场加油。我可开放豫北、皖北某处备用机场,供其转场、补给与紧急降落。机场安保由我精锐部队负责,隔绝一切非军事接触,严控其活动范围,如此可最大限度降低风险。”
蒋介石再次陷入沉默,走到窗前,望着南京的夜色。
厅内众人屏息凝神,等待着蒋介石的决定。
片刻后,他转过身,脸上已看不出喜怒:“给延安发电。以军事委员会名义,正式致电朱德、毛泽东。电文要点:一、通报淞沪战局之严峻,尤指日军空中优势对我地面部队之巨大杀伤;二、肯定其华北抗战之功绩;三、基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之精神,为挽救上海危局,特请其派遣航空队南下支援淞沪空战;四、明确要求其派遣一支具备实战经验之战斗机大队,并承诺提供必要之地勤引导与后勤支持;五、强调此乃为保卫国家主权与民族生存之共同战斗,希望他们不留余力,慷慨为国。”
他停顿一下,补充道:“另,让宣传部做好准备。明日各大报纸头版,既要渲染上海我军之英勇与困境,也要提及华北友军之重大战果,铺垫舆论。电文发出后,若延安回应,无论应允与否,皆要及时见报。”
“是!”陈诚与钱大钧同时领命。
“此事由健生亲自跟进。”蒋介石看着白崇禧,“与延安的一切联络,由你负责。不要急,但必须要快。”
“明白。”白崇禧立正敬礼。
一九三七年六月十日 延安 中央军委作战室
李润石放下来自南京的急电,对着围站在华北地图前的周伍豪、朱玉阶等人开口说道:"咱们的蒋委员长撑不住了。上海空战,国军损失殆尽。日军完全掌握制空权,舰炮与航空火力日以继夜轰击我军阵地。张治中第九集团军被压缩在苏州河北岸,伤亡惨重。"
周伍豪拿过过电文快速浏览:"白崇禧执笔,语气倒是客气。肯定我华北战果,呼吁基于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精神,派遣航空队南下支援淞沪空战。"
朱玉阶哼了一声:"说是请援,实际上是在算计我们。要求我们派遣一个整建制的战斗机大队,还要求规定每日最低出击架次。最后不忘强调共同战斗,无非是想将我们绑上他们的贼船。"
"蒋介石的算盘打得很精。"李润石点燃一支烟,"若我们出兵得力,解了上海之围,功劳是他的领导有方。若我们推诿或作战不利,便是'假抗日、真扩张'。无论哪种结果,他都能在舆论上占据主动。"
听到李润石的话,周伍豪点头开口:"但客观来看,上海战局确实危急。若第九集团军被全歼于苏州河北岸,于全国抗战士气打击巨大。且日军若完全控制上海,下一步必直逼南京,我们现在有这样的家底,要是再让南京出现五十万同胞被屠杀的事情,那我们是有很大责任的……"
作战室内陷入短暂沉默。
"陈赓的北霸天大队目前状况如何?"李润石向刚走进来的毛泽民开口问道。
毛泽民立即报告:"歼一战斗机大队满编三十六架,备机十二架。飞行员均完成高级训练科目,有实战经验者二十四人。大队长高志航,原东北军航空队尖子,政治可靠,技术过硬。目前该大队驻防太原机场,负责山西防空。"
"航程与后勤保障能满足南下的要求吗?"周伍豪问。
"歼一最大航程可达一千二百公里,转场至上海需中途加油。国军承诺开放豫北或皖北备用机场。弹药方面,12.7毫米机枪弹库存充足,但需要提前向前线机场运送。"
听到毛泽民的回答,朱玉阶走到地图前,看着地图开口道:"战术上可行。以上海为中心,歼一的作战半径完全可以覆盖长江口的主要空域"
"但风险同样存在。"周伍豪补充,"飞行员不熟悉江南水网地形与海洋气象。日军航空兵力量雄厚,经验丰富。且国军提供的机场安保与地面引导能否可靠,这些都是很重要的问题。"
李润石沉思片刻,掐灭烟头:"利弊都很明显。上海若失,南京门户洞开,接下来可能是我们最不愿看到的大屠杀。但若支援成功,不仅挽救数十万将士生命,更将极大提振全国抗战信心。"
说完这句话,李润石抬起头,语气笃定的开口道:"我的意见是:出兵。但条件必须要有。"
"第一,不接受国军指挥。我军航空队独立作战,接受延安与前线联合指挥部双重领导。第二,作战区域与目标由我方根据战场形势决定,不接受硬性出击架次要求。第三,国军必须确保前进机场安全,并提供准确空情与气象信息。第四,作战期间,所有战果报道需客观公正,不得歪曲夸大或贬低,也不得进行任何有关赤化的舆论宣传。"
周伍豪把主席的要求迅速记录下来:"这些条件合情合理。我立即起草回电。"
"告诉蒋介石,"沉默片刻后,主席把手里的烟蒂掐灭,然后出声强调了一句,"我们不是为了挽救他的嫡系部队,而是为了保卫上海百姓,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而战。同时电令彭德怀,山东战役按原计划进行,不受影响。空军支援是另一条战线,不能因此削弱主要方向的攻势。"
"是否立即通知高志航大队做准备?"毛泽民问。
"立即准备。"李润石决策,"命令北霸天大队三日内完成战备整训。后勤部门优先保障该大队的油料、弹药与零部件供应。另,选派一支精干的地勤与技术保障队伍随行,保障好战机的维护问题。"
相关的命令被迅速下达。延安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当日晚,延安回电抵达南京。应允派遣"北霸天"歼一战斗机大队南下支援,但附带了四项条件。
白崇禧接到回电后,立即面呈蒋介石。
"毛泽东比想象中痛快。"蒋介石看完电文,一些不愉快的情绪从脸上显露出来,"四项条件,条条都在要自主权。"
"但他们毕竟答应了。"白崇禧开口回答,"共军的飞行员素以悍勇著称,其战机性能亦远超我霍克III。若真能遏制日机嚣张气焰,于战局大有裨益。"
"答应他们所有条件。"蒋介石做出决断,"但告诉前线各部队,严密关注共军航空队动向,特别是其转场路线与基地位置。发现任何情况,必须上报。"
"明白。"白崇禧迟疑片刻,然后开口问了一句,"宣传部那边......"
"按原计划进行。明日头版:'延安积极响应我军委会号召,遣航空精锐南下助战'。要多强调在全国同胞团结一心、在我领导下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感召下,各方力量汇聚淞沪......"
"是。"
与此同时延安 红军大学宿舍
窗外的延河水在夏日的阳光下静静流淌,远处的宝塔山轮廓清晰。北平大学生林枫放下手中的《解放日报》,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报纸头版报道着徐州方向的最新战况,彭德怀部在山东边境连续告捷的消息让人振奋。
宿舍门被推开,同住的东北流亡学生张瑞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些兴奋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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