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第183章

作者:皮卡丘梦蝶

  “杀假相,失人心,尚可挽回。

  “赔粮,十万石粮食刚入赵、魏、楚之国境,不出三月,三国之兵皆至矣。”

  太子丹讥笑,看不上父亲的懦弱:

  “我若是王,既不杀人,也不赔粮。

  “间人回报,除了秦有整军之迹,赵、魏、楚三国毫无动作。

  “他们只是嘴上说说,想要占些便宜罢了,哪里会真来攻伐我们呢?

  “三国不动兵,秦国不与我燕国接壤,欲伐燕必经他国之境。

  “丹不相信,以秦国过去之行径,哪个国家敢放秦军经过?不怕自找祸患吗?”

  鞠武点点头:

  “武认同太子说的话。

  “当年五国联军伐齐前,齐王也是如此想的。”

  太子丹身躯一震,身子摇晃。

  他将铜锹插地,以铜锹为支柱,稳定身形。

  他很清楚齐国的下场,若非有田单力挽狂澜,现在已是历史。

  当年齐国比现在秦国还要强大都险些灭国,那燕国呢?

  鞠武静静看着,没有上前搀扶。

  太子的心是好的,就是太天真,没有秦公子成蟜的洞察力。

  国君,代表国家。

  国君的决定,就是国家的选择,不听谏言的昏君除外。

  燕王喜再失民心,也肯定有愿意为其出谋划策的人。

  一人计短,那就找十个。

  十人计短,那就找百个。

  百人计短,那就找千个。

  这些人是没有几多贤人,可他们人多啊!

  一贤人能顶十人、二十人,能顶百人乎?

  千百人出主意,足以说出所有选择和可能,一定有人说过和太子丹类似的话。

  燕王喜最后做下的看似愚蠢的选择,实则是他反复权衡过的最优解。

  鞠武垂下眼睑,遮挡住一抹疯狂的光芒。

  他有一计,可破燕国人心离散之局,只是不敢说……

  房屋内,嬴成蟜看着盒子里那颗腥臭人头,面无表情地翻扣木盖。

  虽然头颅披头散发,还有轻微腐烂,但依然可以辨认出是燕国将渠。

  他并不意外,因为刚才邓陵学数落他的罪状时,就说了将渠因他而死。

  吕不韦借着烛光打量嬴成蟜的神态,暗中点了点头。

  没有呕吐,没有反感,没有愤怒,没有嫌恶。

  这不足一年的时间里,不仅是他吕不韦变了一个人,公子成蟜也是。

  不敢杀人,见到一地死尸会吐个不停,听到数十名刺客受族刑而色变的娇公子,和胖乎乎的商贾吕不韦,都死了。

  吕不韦开口言说,讲述了嬴成蟜离开蓟以后赵王宫发生的事,为少年补齐高层视野。

  说完,喝了一口茶,略有些自得地说道:

  “以公子观之,燕国可有破局之策?”

  嬴成蟜思考着燕国处境,再一次想起了大父:

  “离散人心的是燕王喜,不是燕国。

  “燕王喜薨,太子丹继,此局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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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我与诸子五五开?

  吕不韦惊奇地望着弟子,内心中竟然生出了“先王若是早点死就好了”这个大逆不道的想法。

  先王在时,公子成蟜是神童。

  先王不在,公子成蟜是长安君。

  世人皆以为这君爵是秦王子楚爱子给的荣誉封号,吕不韦起初也是如此以为。

  他现在不这么想了。

  弟子之智不次于他,想象则远在他之上。

  更重要的是,生在暴秦的弟子,天生一颗仁心。

  若是先王薨在长公子入秦之前,那就算二公子不欲为太子,身边只有次子一子的秦子楚也会为了朝堂稳定而强立次子为太子。

  若如此,真是万民之福啊。

  吕不韦在内心感叹着,点点头,轻声询问:

  “那依公子之见,可有补救之法?”

  少年心中浮现大父的音容笑貌,抿抿嘴唇:

  “不是每个君王都有为国献身的勇气。

  “燕国之君的权力,燕王喜都没魄力丢掉,更不用说性命。

  “我们要提防的,是燕国发生内乱,群臣围攻燕王喜扶新君继位,

  “燕王喜只有一子丹,只有太子丹有资格继承燕君。

  “师长要父王遣使入燕,与燕国交好。

  “将渠惹赵国不快,向燕宣战的魏国、楚国暂时态度不明。

  “四面皆敌,在这个时候能和秦国结盟,护燕地一时安宁,燕王喜不会拒绝的。

  “为表诚意,要燕王喜派遣太子质秦。”

  吕不韦抚摸着木盒子上的纹络:

  “如何令燕王喜同意呢?”

  出秦后,嬴成蟜在燕国待的时间最长,和燕王喜面对面打过数次交道。

  他很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人,颇为笃定:

  “以燕王喜的性情,知道秦王要其遣子质秦。

  “心中虽然会生气,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终究会同意。

  “我接下来说的方法,与其说是为了让燕王喜同意派遣太子,不如说是解开他心中的结。

  “咱们在赵国的间客那么多,燕国虽然偏僻,但应该也有一些。

  “让蓟的间人编一些民谣,教给孩童传唱,大意就是说太子欲取王而代之。

  “使者或副使看情况。

  “可将燕王薨,太子继位能救燕的事,旁敲侧击地告诉燕王喜,最好能从一二燕臣之口说出来。

  “当燕王喜意识到儿子可能对自己造成威胁时,遣子质秦就是他最好的选择。

  “还有……”

  吕不韦微笑,满怀欣慰。

  弟子的成长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这是好事啊。

  嬴成蟜顺着思绪说了一多半,突然住了口,喝了口水润润喉,道:

  “我说的这些,先生是不是早就想到,已然报予了父王,秦国的使者是不是快到蓟了?”

  “大差不差。”吕不韦就像是一个普通老者,看待出息的儿孙:“公子是真的长大了。”

  嬴成蟜勉强笑笑。

  他情愿不长大,在大父的溺爱下胡作非为,做一个幼稚的公子成蟜。

  一心想要往上爬的吕不韦,自然是体会不到嬴成蟜的这份心境。

  他指着木匣子,道:

  “这里可以是燕相将渠的人头,也可以是公孙龙子的人头。

  “公子忘记曾经教过我王和臣的区别吗?

  “不要用规则束缚住自己,跳出来。

  “君子之难题,在长安君眼中,一把秦剑可解也。

  “这些话,公子自己听过就罢,千万不要和孔斌说。”

  木匣子中的人头并不需要避开孔斌,但因为木匣子而引申的道理却需要避开孔斌。

  面对公孙龙,孔斌只想着如何增强嬴成蟜的胜算。

  他让嬴成蟜多读《公孙龙子》,有不懂的问题就来问他,这是知彼。

  接下来每日都会以公孙龙的立场和嬴成蟜辩论,让嬴成蟜提前熟悉流程,这是模拟考。

  虽然孔斌当过魏国相邦,但其仍旧是从正道入手,这和儒术的治国理念相符合,知礼守礼。

  孔斌在时,吕不韦不敢提出刺杀这个建议。

  吕不韦害怕会让孔斌拂袖而去,并认为这个可能性极大。

  虽然二人思想都是以仁之国、行王道,但孔斌和吕不韦还是有区别。

  吕不韦为达目的,不介意用非常手段。

  孔斌不,孔斌很正统,在达到目的的过程中要保持和目的一致。

  他若是愿意用非常手段,当初就不会挂印离去,自辞魏国相邦一职。

  把公孙龙杀了,这个办法嬴成蟜确实想过,但有一个不算问题的问题。

  少年望着木匣,沉声道:

  “杀一个公孙龙倒是不难,但再出来一个什么子向我诘难怎么办?还要杀吗?”

  吕不韦摇摇头,道:

  “公子不要小视自己。

  “辩论,除了辩者公孙龙子不可战胜,世家诸子莫有不可胜者。

  “公子能说走楚墨巨子,虽然有楚墨巨子善力不善言之原因,但也足以说明公子之能。

  “面对下一个子,公子不会有如此大的压力,胜算至少在五五之数。”

  看着吕不韦一脸的相信,嬴成蟜一脸的不相信。

  他不知道吕不韦是对他评价过高,还是对诸子评价过低,亦或二者兼而有之。

  “我与诸子五五开?”嬴成蟜指着自己的鼻子:“师长是在说笑吗?”

  “若公子没有这份心气,那就更该杀公孙龙了。”吕不韦眸子锋锐,有如秦剑之尖:“公子连诸子都没有信心辩过,何谈辩过自有辩者以来的最强辩者公孙龙?就凭公子这几天看的《公孙龙子》?不够。与公孙龙子辩过的诸子,哪个没看过《公孙龙子》?”

  嬴成蟜沉默片刻,道:

  “……让我再考虑考虑。”

  他总觉得杀了公孙龙子,弊大于利。

  不到半刻,一口好大的口气吹灭了烛火,喧嚣了一个下午加傍晚的屋室为之一寂。

  庭院一个房间中,盖聂和衣而卧,承影斜挂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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