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皮卡丘梦蝶
他这个相邦可是赵王丹亲拜,货真价实的。
不搭理他,以赵王丹的多疑,会不会以为乐毅对自己的决定不满呢?
乐毅觉得会。
今赵王和今燕王一个疑心深重,一个好大喜功,没一个好鸟。
他觉得眼前竖子真难缠,上次找人拉拢他还不够,这次还亲自来了,还当着楼昌的面。
[这竖子来赵这么久,早不来找老夫,偏挑这时候!]
“相邦有何指教。”乐毅无奈。
嬴成蟜脸上明显露出喜色。
双手臂趴在床榻上,脑袋搁在手上,眼睛冒着崇拜的小星星。
“成蟜就是想请望诸侯讲讲,当年望诸侯如何把齐国打的只剩两座城。”
老人掏掏耳朵。
“只是想听这些吗?”
嬴成蟜连连点头。
“嗯嗯!”
乐毅瞥了楼昌一眼,不太情愿地道:
“燕昭王命我领兵伐齐,我”
“燕国只有望诸君一个将吗?”
“不是。”
“那为何燕昭王只让望诸君领军,望诸君是如何脱颖而出的?”
老人本想笼统着讲,三五句话就讲完。
但嬴成蟜总能打断老人,去问其中细节。
问的还都是老人高光时刻,专挠老人痒。
有这么三四回后,老人发现这竖子,不,这小童似乎是真想听自己的光辉事迹。
越讲越顺畅,越细。
声音越来越大,红光满面。
认真倾听,回应有响,是快速拉近关系的办法之二。
楼昌在少年身后默默站着,有些困倦,这两日玩铜管美人累着了。
[这有甚听的?也就暴戾的秦人愿听这些。]
[一个好战,有点小聪明的秦国公子,王上、平阳君多心了。]
白无瑕听的极其认真。
乐毅亲自讲战法,这种事可不多见。
听到老人喝水润喉间隙处,少女看一眼已跟老人坐在一起的小徒弟。
[这色胚要赵国相邦印,就是要和乐毅学兵法吗?]
[不做大父徒弟,跑赵国巴结乐毅,哼!没眼力!]
两日后。
鄗(hao四声)县。
此地虽是赵地,但却是魏国信陵君,魏无忌的封地。
邯郸之战,魏无忌窃符救赵,解救赵国。
赵王丹为感谢信陵君千里援兵,就将鄗封给了魏无忌做封地。
鄗府,魏无忌府邸,鄗县最大府邸。
未时一刻。
横梁、木栋都极为讲究的屋内,魏无忌扶着一个妇女走出。
妇女泪眼红肿,依稀能从脸部轮廓,看出年轻时也是一位美人。
她叫姬女,平原君赵胜正妻。
少时为魏国公主,当今魏王和信陵君魏无忌,都是她的亲弟。
“赵国不为你姊夫报仇,还让那竖子当了你姊夫的相邦!阿弟,你姊夫的仇,只能你来报了,我要那竖子凄惨而亡!”
说着话,又擦拭眼泪。
魏无忌年过四十,却不显老态。
面容坚毅,气宇轩昂,一双眸子开阖之间尽是锋芒。
这位声名显赫的信陵君,面对亲姊,藏起了锐气,柔声劝道:
“阿姊,此事不是这般简单。
“你且安心在弟这里住下,姊夫的事……”
听到亲弟言辞闪烁,明显推脱。
姬女脚步一停,猛的侧首,用那双哭的满是血丝的泪眸怒视: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帮你姊夫报仇了!”
魏无忌站住脚,犹豫片刻后,决定将门客分析都告诉亲姊。
反正赵王除了亲族的话,旁人话只当放屁。
“不是不帮,阿姊你别激动,容弟给你慢慢说这其中究竟。”
“我不听!”姬女大怒。
她指着亲弟鼻子,上前一步,厉声道:
“如姬父亲被杀,求魏圉(yu三声)为其报仇。
“三年,魏圉这个王都没能为如姬报仇,如姬还是魏圉最宠爱的美人!
“如姬找到你,把这件事和你一说,你的门客三天之内就把杀害她父亲的人杀了。
“你将其仇人的头交到了她的手里,那时你怎么不说这其中有难处?
“你为如姬报仇如此痛快,魏圉三年没能杀的人你三天就杀死了。
“而我只是要你杀一个七岁竖子而已,你却说此事不简单,还要和我细说究竟。
“我是你亲姊,你对如姬和我不同对待,肯定不是因为血缘亲疏远近。
“那就是因为利益了。
“因为如姬被魏圉宠幸,你能利用。
“而我嫁来了赵国,对你没有作用。
“对否?”
魏无忌被说的插不上嘴,满脸苦笑,心中也极烦闷。
无法和亲姊解释清楚,只是占了烦闷中的一小部分。
大部分烦闷则是对赵国命运,以及为赵影响的魏国命运。
[姊夫一死,行事稳健的赵豹掌权。]
[赵王对赵豹要是像对姊夫一样,事无大小,悉数听之,那就必定不会继续抗秦。]
[赵不抗秦,魏就难以安稳发展。]
[若依阿姊所言杀了这竖子,秦、赵必定不容,势若水火……]
【注1:醯,醋。】
感谢辣条大人的4000打赏,刚码完,今天事多本来想请假,或者更2k,没好意思……
相邦印不是笔误,它就是那么大点。
除了王印以外,其他印都特别小,我把图发评论区末尾。
第111章 为相又拜将,使燕至易水,似有故人来
赵王宫,养心殿。
长平之战战败,赵王丹为自己修建了养心殿,用以提醒自己戒骄戒躁。
殿内,赵王丹坐在木塌上,座下铺着锦席,和上卿楼昌相对而坐。
楼昌微微欠身。
“这竖子接连拜访乐毅、李牧、庞煖(nuan三声)……聊的都是诸位将领征战的事,没有多余言语。
“这也难怪,生在虎狼的秦国,虫豸都要好斗一些,人又哪里有不好战的呢?”
赵王丹觉得哪里怪怪的,皱着眉头。
一个喜欢享乐、耽于声色的人,会是一个好战的人?
他按下疑惑,点点头。
“寡人知道了,有劳。”
楼昌等待片刻,见王上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千言万语藏在心中,轻轻叹息一声。
[平原君死后,王上依旧不信任我们啊……]
行礼,告退。
待楼昌走后,赵王丹急宣平阳君赵豹入宫。
蔺相如府邸。
蔺氏名义上的当家人蔺仪,带着嬴成蟜和白无瑕穿过不见半片落的庭院,行过流水上的小桥。
出了正门,沿着街道走百来步,进入另一所大宅邸。
进门行不到五十步,嬴成蟜就听到了熟悉的“叮呤咣啷”声。
“六条。”
“吃!”
“放那!我碰!”
少年停住脚步,侧耳倾听。
当他把精神集中到倾听时,原本那些微小被过滤的声音收入耳中。
木质麻将、扑克摔打的声音,三带一三带二的喊叫声……
[对燕战事吃紧,十三万对六十万,麻将这些娱乐东西仍旧传播的这么快。]
[这些赵人到底是对廉颇、乐乘这些将军有信心,还是心天生就大。]
[原本以为这些东西会在燕赵大战后,只在赵国贵族间迅速传开……也算个意外之喜。]
见嬴成蟜不走,大半注意力都放在其身上的蔺仪也停住脚步。
矮下半个身子,一直在蔺仪身前引路的管家几乎是在蔺仪停步刹那站住了脚。
三人都不走了,一直在警戒四周的白无瑕低头看了看小徒弟,抬起的脚跟落了下去。
引路管家向蔺仪看了看,眼神向下点了点少年,以目询问少年来路。
蔺仪有些不情愿地道:
“睁大你的狗眼,识得这张脸,此为长安君。
“我蔺氏一切,皆可为长安君所用。
“长安君但有所需,无需通报,照做便是。”
引路管家仔仔细细地看着少年,要将少年这张脸记在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