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讲故事的Lazy
从上车开始,副驾驶这位就一直通过后视镜打量着井上志和和亚纪子,却早被二人发觉。
听他搭话,井上志和笑着问道:“你们也是苇原众的成员?”
“并不是。”
副驾驶的黑西装摇头道:“我叫泷泽慎一,是陛下的亲信。”
交谈中,轿车驶入某条繁华街道,然后一个转弯拐进了一栋大厦的地下停车场。
轿车径直往前开,然后停在了一架电梯前。
泷泽慎一当先下车,快速扫了一圈周围,确认没有旁人后拉开后座的车门,伸手邀请:“二位,请跟我来。”
井上志和和亚纪子跟着泷泽慎一走进电梯,随着电梯上行,泷泽慎一解释道:“这家投资公司是陛下的私产,在今天的行程安排中,陛下会来对公司视察,所以会面地点也就安排在了这里。”
井上志和问道:“崇行天皇身边有苇原众跟着吗?”
泷泽慎一摇头:“今天陛下是以天皇的身份出行,而不是天照,再加上是私人的惯例行程,所以没有苇原众成员随行,安保任务由我们和警卫队负责。”
电梯门打开,门外已经有人候着。
等井上志和二人出来,一男一女主动上前,示意二人抬起手臂,要进行搜身。
搜身结束后,又有专人引领二人,穿过长长的走廊,最后来到一间休息室门前。
引路人躬身退下,泷泽慎一上前轻敲房门,小声恭敬说道:“陛下,人带到了。”
很快,屋内传来回应:“进来。”
泷泽慎一扭动把手,推开门后让开身位:“二位请进。”
井上志和与亚纪子一前一后进入屋内,只见房间里崇行天皇盘膝而坐,面前是一方矮桌,一名身穿和服的侍女正在煮茶。
除此之外,房间里再无他人。
崇行天皇还不到四十,也没有穿只有重要节日才会穿的华贵服饰,今天只是例行视察,他穿了身剪裁合理的西装,看上去就像个普通商人。
见二人进来,崇行天皇抬手:“请坐。”
井上志和与亚纪子点头算作回应,并肩在崇行天皇对面坐下,没有主动开口。
崇行天皇面带微笑打量着对面二人:“朱鹮小组难道就只有你们两个?”
井上志和回道:“只是谈事,我们两个就够了。”
崇行天皇点了点头:“话虽这样说,但如果要帮助我,只靠你们二位恐怕还不够,要知道,现在想杀我的人,几乎是整个苇原众呢。”
井上志和眼皮一抬:“具体点呢。”
崇行天皇阖目沉思片刻:“胧月泉治,白樱庭青源。”
“简单来说就是,胧月泉治使用卑鄙手段杀掉了须佐和月读,现在他先继续干掉我,以达成他的野心;白樱庭青源不愿让胧月泉治得逞,但他想成为下一个胧月泉治,所以我就成了他们二人共同的目标。但胧月泉治已经笼络了苇原众内更多的氏族,白樱庭想要弯道超车就必须借助外部力量,所以他决定和白头鹰联手。”
“说来也是可笑,明明我才是苇原众的天照,居然有一天也会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好像是被小看了呢。”
他睁开眼,笑着看向对面的朱鹮小组:“一个野心家,一个背叛者,不管他们谁成了最后的赢家,想必都是九处不愿意看到的吧。”
第494章 崇行天皇的游说
“这就是我们今天来的目的。”
井上志和不禁皱起眉毛,崇行天皇目前表现出来的态度一点也不像是求人的样子,就好似吃准了九处一定会跟他合作似的。
他又回想了一遍来之前总部交代过的话,清了清嗓子开口:“九处和苇原众没有合作的先例,之所以九处愿意跟你商谈这次合作,也并不是想要获利,顶多算是止损。”
旁边的亚纪子接过话来:“当然,前提是你能拿出足够的筹码和诚意,否则九处也不惮于继续观望苇原众最终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哪怕是苇原众和白头鹰走到了一起,对九处来说,白头鹰带来的威胁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可真是令人无奈的回答呀。”崇行天皇端着茶杯苦笑摇头,“不过作为天朝上国,九处确实有这种底气。不像苇原众里,天赋潮汐已经爆发了,却还不思进取,尽是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在勾心斗角,这样怎么还敢奢望在阴影世界中占有一席之地?要是雨宫君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这样的苇原众,如何去跟白头鹰正面对抗?”
“不过么……”轻抿了一口茶水,崇行天皇双眸半阖,淡淡开口,“雨宫君的死也并非全是坏事,至少成为了一个推动苇原众变革的契机。”
“以前的苇原众,只能夹在白头鹰和清道夫协会之间艰难僵持,就好像只能等着在这滩死水里慢慢腐烂,但雨宫君的死吹响了变革的号角,把苇原众推到了万丈高空之上的钢丝绳上。”
“而吹响号角的人——胧月泉治和白樱庭青源,只给了苇原众两个选择,要么倒向白头鹰,要么大权易主,新王登基。”
“这二者都是我不希望看到的,所以我想给苇原众一个新的选择——反正都要倒下去,为什么不能倒向九处呢?”
崇行天皇眼皮一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对面二人,他一直平静的语气终于在此刻压抑不住迫切,从牙缝中暴露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戾气:“只要九处能帮我渡过此次难关,一切都好说。白樱庭青源能给白头鹰的,我都能给九处,甚至给得更多。”
井上志和和亚纪子的表情却没有太大变化,空头支票谁都会开,但没落到具体上,他们也不会松口。
亚纪子掏出烟点起:“比如说?”
崇行天皇知道这是对面在要他表示诚意了,他微微一笑:“实质上的东西我现在拿不出来,要等到解决完这次事情,我整顿苇原众以后。但一些别的方面我现在就能作出保证——比如一些历史遗留问题。”
井上志和精神微微一振,他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崇行。
崇行天皇微笑点头:“东瀛愿意承认历史错误,向大夏公开道歉,同时修订课本内容,并且拆除那个碍眼的神社。”
难怪他一直有恃无恐,原来是吃准了这是个朱鹮小组无法拒绝的条件。
井上志和与亚纪子情不自禁对视一眼。
崇行天皇又道:“当然,我也有条件。”
井上志和深吸一口气后:“你说。”
崇行天皇收敛了笑意,神情郑重:“仅仅是朱鹮小组还不够保险,我要求九处派出尖刀组对我进行保护,越快越好。”
井上志和点头道:“我会向总部请示,应该问题不大。”
得到这个回答后,崇行天皇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忽然拍了拍手,片刻后,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后门被推开,泷泽慎一双手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进来。
亚纪子眉头一皱,她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只见泷泽慎一在侧旁跪坐,将盒子放在矮桌上。
朱鹮小组的二人不解地看向崇行天皇。
崇行天皇面带笑意,抬手示意二人看向桌上的盒子:“一点小小的心意。”
话音落下,泷泽慎一将盒盖掀开,顿时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看清盒子里的东西后,亚纪子瞳孔微微一缩——
只见盒子里赫然是两双人手。
从左到右整齐摆放,没放干净的血把盒子底部的丝绒染成了红黑色——从新鲜程度来看,应该才剁下来不久。
井上志和面色沉下:“几个意思?”
崇行天皇笑呵呵摆手:“二位不要误会,这两双手的主人想必你们也不认识,但从今以后,不会再有人骚扰令公子了。”
“就像我刚才说的,这只是小小的见面礼。”
就在这时,之前负责搜身的侍者走进房间,来到井上志和身边,双手奉上了他的电话。
电话正在震动,有人打电话进来。
井上志和接过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阳介”。
他接通电话,阳介那正处在变声期有些沙哑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井上志和看了眼身边的亚纪子,亚纪子也正关切地看着他。
井上志和把电话调成了免提,对着话筒说道:“快了,你那里有发生什么事吗。”
“啊……”阳介迟疑了一下,“倒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刚才……就是欺负我的那两个同学的家长找到酒吧来了,一见到我就直接土下座道歉,哭着说乞求原谅什么的,好多人都围在门口看热闹,弄得我有些尴尬。”
“听他们说,好像要马上带孩子转学,今晚就离开江户……话说你们到底在外面忙什么?”
井上志和冷冷看着对面的崇行,一时没有回话。
电话里迟迟没等来答复的阳介有些慌了:“喂喂,这件事不会真的跟你们有关吧?我之前说什么你们太软弱了都是开玩笑的,你们可千万不要做犯法的事啊!虽然我以前就是孤儿但我也不想因为你们进监狱了又重新变成孤儿啊。”
“别乱想,我们很快就回来了。”井上志和安抚几句,便把电话挂掉。
他对崇行天皇说道:“这份见面礼太出乎预料了,请把它物归原主吧。”
崇行天皇摊手:“那就如你所愿。”
然后,崇行天皇对泷泽慎一眼神示意,泷泽慎一坐过来双手奉上一张名片。
崇行天皇对二人点头:“请尽快联系我,我时刻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第495章 刺王杀驾与鸿门宴
辩论会结束后,胧月泉治请老柳吃饭,同行的还是不久前在赛上大杀四方的谢晚星,以及差点被裁判赶下台的胧月暻。
胧月泉治带柳学冬去的地方就比胧月暻要有格调多了。
雅室内只有他们四人,侍者侯在门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味,透过窗户正好能以最佳角度观赏外面的城市夜景。
一开始老柳叫上谢晚星时,谢晚星心里还有着提防——毕竟上次老柳说带他去见人,差点就把小命给见掉了。
落座后,柳学冬向他们互相介绍彼此。
“他叫谢晚星,枞光大学的一名普通学生,哦,学的是金融。”
“这位是胧月泉治,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是东瀛未来的摄政王。”
谢晚星一时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摄……什么玩意儿?摄哪个王?”
“天皇。”柳学冬淡淡回道,“不过是下一任的。”
谢晚星一脸懵地看向胧月泉治,胧月泉治双手插在卫衣兜里,笑眯眯朝他点点头,和善的样子就好像个刚参观完漫展出来的老二次元似的。
谢晚星很想问问老柳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但想起老柳的所作所为,又觉得他不像是会拿这种事开玩笑的人。
柳学冬拍了拍谢晚星的肩膀,指着胧月泉治说道:“这几天你就跟着他,别让他死就行。”
然后他又提醒胧月泉治:“给你个建议,遇到危险情况,别有自己的想法,谢同学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胧月泉治赶紧点头:“嗨,我明白。”
谢晚星还没搞懂是发生了什么,但不等他问,只听柳学冬对胧月泉治问道:“你做的事这么明显,崇行天皇就一点没有察觉吗?”
“当然会察觉到,虽然性格软弱,但不代表他是个蠢材。”
胧月泉治微微一笑:“但那又如何呢?如今大势在我,他能做的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谢晚星的表情逐渐僵硬,虽然不知前因后果,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无助地把目光投向胧月暻——这个一直没插嘴的女人好像是除了他以外唯一的一个局外人,他下意识想要从她那里找到认同感。
但胧月暻就好像没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一样,专心致志对付着桌上的开胃小菜。
这一幕让谢晚星觉得有些荒诞——虽然昨晚亲眼目睹了柳学冬杀人,但他压根儿不知道被杀的那几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他神色紧张地张望周围,又快速瞥了眼站在门外的侍者,然后压低声音问道:“先等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不会真的是想刺杀天皇吧?”
胧月泉治一愣,他瞧了眼谢晚星,又看向柳学冬,见柳学冬没有搭理的意思,于是也不开口回答。
柳学冬不理谢晚星,继续问胧月泉治:“那你就不怕他被逼得站到白樱庭青源那边去?”
胧月泉治不由得咧嘴直笑:“哈哈,柳桑,这种问题我又怎么会想不到呢?云织千圣和雨宫十兵卫一死,白樱庭青源就是我最大的威胁,我又如何会漏掉他?”
“如果是之前,或许我还会有这种顾虑,但就在下午,白樱庭青源竟然主动和白头鹰进行了接触,而且还是在胧月家旗下的茶社里——他这是在向我宣战呢。”
“不过这样也好,我便不用担心陛下会和白樱庭青源联手了。”
柳学冬恍然大悟。
胧月泉治成竹在胸,笑容中却掩饰不住狡诈:“苇原众和白头鹰可是解不开的死仇呢,要是陛下敢站到白樱庭青源那边去,就正好给了我弹劾的借口,届时不用刀兵,仅仅是来自苇原众内部的压力,就能逼他退位。”
“陛下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可不会白白把这种机会交到我手里,所以他一定不会和白樱庭青源联手。”
柳学冬眉梢微微一扬:“那他不就只能等死了?你要杀他,白樱庭青源也要杀他,他还能怎么挣扎?”
胧月泉治耸了耸肩,用开玩笑的语气回道:“还是有办法的,把我和白樱庭青源全部干掉不就行了?虽然苇原众内部的实权在月读和须佐手里,但天照的地位依然是最高的,陛下的手里也有一部分只忠心于他的力量——也是他最后的底牌。”
“所以,如果我是他,我会在召见新任须佐月读那天,把所有底牌都安排下去,只等我摔杯为号,便要诛尽乱臣贼子。”
胧月泉治悠闲地敲打着桌面:“这下你明白了么,柳桑,那注定会是一场载入史册的晚宴。对我来说,是去刺王杀驾,而对陛下来说,则是摆下鸿门杀宴。”
“那白樱庭青源呢?”柳学冬问。
胧月泉治笑道:“他?他想当黄雀,那就让他当好了,这不是还有你这位猎人么,柳桑。”
柳学冬转头看向窗外。
白日里还大晴的江户城,入夜后却刮起了大风。投眼看去,草木在风中摇曳,夜空之上的云层也开始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