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玄德当主公 第8章

作者:臊眉耷目

  就在刘俭捋顺思路的时候,刘备正在一边慷慨激昂的发表意见。

  刘备的意思,是让众人带着流寇,骨箭还有自家仆役的尸体,等公孙瓒来了之后,将所有的事情向公孙瓒和盘托出。

  如此一能够保全涿县黎民不为鲜卑和太行贼寇所害,二则又能够通过此事向公孙瓒献上一功,毕竟涿县附近来了鲜卑,可不是外郡流寇那样的小事,非得如实禀明不可,三则公孙瓒也会因此重用他们。

  张飞和简雍等人听了刘备慷慨激昂的陈词,心下大动,此时的刘备在他们的眼中,颇有领导风范,那种感觉就是只要听从刘备的,相信刘备所言,一切就没有问题。

  张飞心中很是兴奋,他看向刘俭,激动道:“兄长,你看阿备说的如何?咱们就按阿备说的做吧!”

  不曾想,刘俭却道:“我不同意!”

第八章 干大事不可惜身

  刘备此刻在众人面抒发己见,得到众人的肯定,心情畅快,在众人的支持下,他觉得自己的想法完全可以立足当下的情况,可没想到刘俭居然没支持他。

  也不知为何,就见刘备有些发蔫了。

  刘俭也觉得自己让刘备下不来台有些不妥,但事情紧急,容不得他拐外抹角的给刘备面子,那样会耽误大事的。

  现在的刘备还是年轻,看问题看不到正点子上!

  眼下的局势,确实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出头之机,但绝不是刘备这种做法。

  没时间跟刘备解释了,得赶紧把被刘备洗脑的人的脑子再洗回来。

  “德然,我适才所言何处不妥?”

  刘俭的表情变的很郑重:“兹事体大,事关鲜卑入寇幽州腹地,我们就这么向公孙瓒去禀报,一旦事有不实,那就是妄议边患,公孙伯圭远来赴任,骤然间接了这么大一件事,一旦出现问题,毁的不是他,而是我们的前程,此事但凡有丁点疏漏,我们今后在涿县路就堵死了。”

  张飞没太听懂刘俭话中之意,其他的仆役更是云里雾里,但简雍却领略了三分真谛,垂头细思。

  刘备颇不服气:“德然,这些骨箭簇摆明了就是鲜卑人所制,他们和太行贼寇合流,有进犯幽州腹地之意,这事已无悬念,如何会有不实?”

  “鲜卑三部虽是外虏,却是大汉劲敌,檀石槐是二十年难得一见的雄才,今我们只凭一骨箭就妄自揣度鲜卑意图,难道我们看到的就是真实的吗?或许鲜卑确实和太行贼寇联合,欲侵幽州腹地,但也有可能只是碰巧,或者说留下这骨箭的人,只是鲜卑流民,檀石槐到底有无进犯之意,难道一支骨箭就能定下么?”

  刘备深吸口气,道:“德然,你没明白为兄之意……我意,是我等将猜测告知公孙伯圭,然具体要如何定夺,他自去与方伯、府君等人探讨便是,与我们何干?”

  刘俭搓了搓双手,看着刘备一脸认真的表情,心下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他是真想给这堂兄一耳刮子,很疼很疼的那种……抽醒他。

  简雍走上前,拍了拍刘备的肩膀,叹道:“德然说的对,这事不可轻易向公孙伯圭汇报,除非我们有确实的把握,不然一旦有失,到头来就是将我们自己的自荐之路给堵死了。”

  “宪和,你也这般说?”刘备惊讶地看向他。

  “鲜卑意图入境,若能查实,对于公孙瓒而言确是一大功,他也会因此厚待我等,可万一此事不实呢?让公孙瓒在府君面前折了脸面,虽非我等之过,可他性情高傲,岂能不迁怒我等?纵然面上不说,但心中会怎么想?若此,我们在他那里的自荐门路,就堵死了。”

  顿了顿,简雍又补充道:“这公孙瓒,就目下而言,是咱兄弟出头的第一门路,咱们赌的起么?”

  听到这里,刘备顿时哑口无言,不多时,他脸上也露出了懊悔神色。

  张飞琢磨过味来了,他看向刘俭,敬佩道:“还是兄长想的周全!”

  “贤弟……”

  刘备走到刘俭面前,致歉道:“适才是我贪功冒进,想事不周全,冲动行事,幸亏贤弟深谋远虑,我错了!”

  “好了。”

  刘俭伸手拍了拍刘备的肩膀,道:“谁家儿郎还没几分血性?再说我也不一定说的就对,莫自责!”

  “那,眼下这事,贤弟觉得该如何?”

  刘俭转头看了看地上的尸体,突然道:“鲜卑之事,是我们的猜度,若想确定此事,非得冒险去捉个活的,将他绑缚到公孙伯圭的面前,由他自审,如此事后不论他如何定夺,都不会沾染到我们,这才是立功的正路子,而不只是靠猜的!”

  “什么?要捉鲜卑人?”此言一出,莫说旁人,连张飞都大为吃惊。

  “德然,此举会不会太过冒险?”

  “干大事而惜身,非大丈夫也!眼下之事虽不可妄为,但也绝不能不为!你们,敢不敢跟我拼一把!”

  一时间,场中好一阵安静。

  好一会后,突听张飞高声道:“要俺说,还得是俭兄才是咱涿县的豪杰!跟了兄长,果然是没有跟错人,不就是几个鲜卑探子么,捉就捉了,有何打紧!俺跟你去!”

  果然,年纪最轻的张飞在最关键的时刻,还是最有胆气的。

  “愿随少郎君!”

  “我等愿随少郎君做大事!”

  “活捉就活捉!北地儿郎,还怕胡虏不成?”

  经过适才一番对论,刘俭不论是智谋见识,还是豪气胆略,都赢得了在场众人之心,大家一开始虽有犹豫,但很快就表示愿意相信他,纷纷响应。

  刘备默然地在原地矗立半晌,道:“德然,你的意思,是咱们若能生擒一两个鲜卑人,将他们押解到公孙伯圭面前,交由其自审,到时不论鲜卑人说了什么,都是他自己审讯出来的,与我等无关?”

  “不错,我们只是有生擒入境强贼之功,只此而已。”

  刘备若有所思:“若审讯出秘要之事,这功绩少不得算我们一份,若是没审讯出,则也怪不得我等。”

  刘俭满意地点了点头,经过他一番提点,刘备果然是开窍了。

  简雍又道:“那我们现在当如何行事?”

  张飞赶忙接茬,跃跃欲试:“刚才那流寇死前说,马匹和刀刃在河道往北的里内……”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顿时都沉默了。

  适才那流寇临死前说了这话,众人并未多想,但是通过在尸体上的一番查证,众人心中也都基本明白了那流寇的意图,他是故意想引众人往有鲜卑人的地方去,去了就是入虎狼之穴!

  但凡不是个单纯的莽夫,就不可能琢磨不出来其中的道道。

  “你们瞎琢磨什么?赶紧走啊!”张飞喝道。

  简雍无奈地瞥了张飞一眼:“轻而无备,恐有性命之危,那里内只有流寇倒是还好说,若真有鲜卑,我们可只有十四个人。”

  刘俭询问刘备:“兄长怎么想?”

  刘备摇了摇头:“没想法,全听你的。”

  “怎么?还因适才之事生气?”

  “怎么可能!我像是心胸狭窄之辈吗?”

  刘俭认真地瞧了刘备片刻:“你不说,我还看不出,你一说,我再细打量,还真有点像了。”

  刘备真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耍笑我?我是真没主意了,你有办法快说,真急死人!”

  刘俭见刘备确实恢复了常态,遂正色道:“依照我看来,那里内应有两拨人,一拨是鲜卑,一拨是太行流寇,若依常理度之,鲜卑人的战力强,侦查力强,但那些太行流寇却都是近年来逃遁入山的穷苦黔首,暂未成军,对于鲜卑人来说,反是累赘,我们这些人虽是游侠散勇,也并非毫无胜算。”

  “阿俭,你觉的我们胜算何处?”简雍左思右想,都觉这是找死。

  “天时,地利,人和,都在我们这一边。”刘俭笃定地道。

  简雍不解道:“我如何没看出来?”

  张飞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说还是刘兄说?你若害怕,就乘早滚回涿县!休在此腻烦!”

  简雍的涵养是真心好,张飞这话等于一巴掌扇他脸上了,他却不知道疼。

  “张贤弟,咱们这有十几个人呢,我问问清楚,也好了然于胸,毕竟这十多条人命可不是小事,我非怕事之人,却也不想让诸君凭白送了性命,这总归是没错的吧?”

  简雍说的有理,让张飞没法反驳,只能扭头不看他。

  刘俭朗声回答简雍,同时也是在告知在场诸人:“简兄问的是,那我告诉你,这天时在我们,乃因此时为夤夜,天色至暗,对方不知我等虚实。”

  “地利在我,乃因这里终归是涿县境内,我等也算熟悉地形,若是一击不中,也不必逞强,直接遁逃,谅他们也拿我们没奈何。”

  “至于这人和,就是鲜卑人虽勇,但终归是外寇潜入,不敢光明正大,他们终归知晓这里是属于汉人的,且心中有鬼,行事时难免束手束脚,如此就给了我们可乘之机!只要谋划得当,不愁大事不成。”

  刘备急忙道:“德然,你有何谋划?”

  “我这次给公孙伯圭带来的礼物当中,有一件东西,正好可派上用场。”

  ……

  黑夜之中,往西三里外是一里村,这里原先曾居住着不下三十户人家,也算是小有规模,但是在最近两日,整个村寨内却完全没有了生气。

  三十户人家,就在两日前,已是被凶狠的太行流寇和鲜卑人全部杀尽。

  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只因他们需要粮食和歇脚的地方,仅此而已。

  此时正当夤夜,残月当空,村寨之中一片寂静,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睡了,唯有一间草庐之中,隐隐中还有叫喊与哭喊声。

  不知过了多久,却见那草庐的门突然被推开,一名浑身血迹残布半掩的农妇哭叫着跑了出来,她半露的身上都是血抓痕,披头散发,赤着脚掌在泥土地上狂奔,即使是被石头划破了脚掌,也丝毫没有停顿。

  那女子并没有逃跑,而是向着门前不远处一个已经死透的婴尸奔去,她一边哭,一边高喊那孩子的乳名,弯下身想要去抱那早就已经凉透的幼小身体。

  但很快,却见草庐中,又奔出一个赤裸着上身,膀大腰圆,满面虬须的胡汉,他弯弓搭箭,辨着声音,用骨箭瞄准了那女子的后背,随后一箭射出,正中那女的后心处。

  刚刚抱起婴孩尸体的女子,一下子就没了声音,哭喊声戛然而止,随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临死前,当母亲的还是伸手去抚摸那已经冰凉的婴儿尸体,面露哀容,嘴中呼唤孩子的名儿,不一会才将头埋入泥土中,再也没有了声息。

第九章 吾辈何必长为民

  一骨箭射死了那个汉妇之后,鲜卑人便面无表情地回到了草庐之中,端起一个粗糙的土陶壶,大口大口的喝起水来。

  那鲜卑人的行动自然是惊动了周围的屋舍人,不过那些人皆犹如没听见一样,翻身继续呼呼大睡。

  仿佛屋外,死的不是一个妇人和一个婴孩,而是母狗和狗崽。

  只有一个穿着深衣曲裙,头部裹实,踏着土毡鞋的瘦削中年胡人,一脸怒气到了那光膀子的鲜卑汉舍中,用一口晦涩难明的鲜卑话喊道:“儯幔,你别太过分了!我们是奉柯最阕令来汉境侦查的,不是让你来这胡乱作为的!”

  那个被称作儯幔的鲜卑汉放下陶壶,不屑地看着中年胡人:“扶落,你弄清楚,我可不是中部的人,我是效忠于和连大汗的,柯最阕能管你一个小可汗随侍,可管不了我,我想做什么,都不需要你来教训,懂吗?”

  叫做扶落的鲜卑人气的脸色煞白:“和连什么时候成了大汗?他现在还不过只是东部落的一个汗,你居然叫他大汗?你想造大汗的反吗!”

  儯幔根本不以为意,他舔了舔自己干涸的嘴唇,又嗦了一下自己脏兮兮的手指。

  那根手指适才被汉妇给咬破了,尚在流血,不过他显然一点都不在乎。

  “你觉得我造反?好,等回了弹汗山,你大可去大汗面前告我!不过,我觉得以你这样的身份,怕连大汗的王帐,都进不去。”

  “你……你……”

  “滚出去!”

  扶落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藏在布袄大袖中的拳头握的‘咯吱’作响,似有扑上去跟儯幔的拼命的冲动,但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转身出去了。

  虽然他和儯幔都是这次入汉境探查的头领,但实则分不同属。

  鲜卑有上百个部落,这些部落同时又分别为东部,中部,西部三部,而三大部的所有鲜卑,则被大汗檀石槐统一着。

  中部鲜卑的最高统治者,被称为柯最阕,而扶落隶属于中部鲜卑,至于刚才杀人的儯幔,虽是中部鲜卑的人,但同时也是鲜卑檀石槐亲儿子和连的直系手下。

  汉人文化传承数千年,各种阶层派系盘根错节,鲜卑的文化虽然才刚刚得以启蒙,但在这方面却并不逊色中土多少。

  扶落出了草庐,就见一名鲜卑人匆匆跑来:“儯幔也太过分了,仗着是和连的亲信为所欲为,这可是在汉境,我们每一步都那么小心,他居然敢囚禁十多个汉女欢愉,万一走漏了风声,咱们这三十人都得死在这!”

  扶落冷冷道:“没办法,和连现在得势,就是柯最阕见了他,也得敬让着,咱们又算什么。”

  “扶落,我听说大汗快要不行了,所以和连现在才这么猖獗……”

  “闭嘴!都是谣言!”扶落恶狠狠地打断了他,随后他看了看天色:“那几个出去野猎的汉人还没回来?”

  “我正要跟你禀明这事,这都一夜了,那些人说是出去野猎,却一直不见踪影,该不是出什么事,被豺狼叼去了吧。”

  “哼哼,你看看他们的样子,从太行往涿郡这一路,他们比豺狼还凶,狼吃的东西他们敢吃,狼不敢吃的东西,他们也敢吃,都说汉人活的比我们鲜卑人好,依我看,也要分哪些人!就像是这些被逼遁入山的汉民,过的比还不如我们的牛羊!”

  “那,不管他们了?”

  “一群畜生管他们作甚!招呼大伙!好好睡觉!明天查探完这附近,咱们从太行回草原去!”

  ……

  此时,距离里村不远,刘俭、刘备、张飞、简雍等人已经暗中潜伏了过来,黑夜之中,那处里村虽无动静,却犹如一头趴在地上的庞大怪兽,在黑夜中瞪着一双晦暗的眸子,紧紧地向他们所在的方向盯过来,分外渗人。

  “我看那寨子中最少也有几十号人,咱们就十四个人,这么做还是太冒险……”

  简雍丧气的话还没说完,便见刘俭猛然转头,看向身后的十三人,尽量压低声音,但又不失气势地道:

  “天地迴薄,贵贱翻蹑,我辈何必长为民也?难道这大汉的官爵、俸禄就终归与我等无缘吗?我看未必!”

  他本想说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但仔细想想实在是大逆不道,于是放弃了。

  “天不与大功,非我等之过,如今天赐大功在眼前,事成,我等皆可一举翻身,从此脱出泥道,享功劳俸禄!事不成,我也说了,天时地利在我!咱们也可全身而退,难道男儿丈夫,连这一搏的勇气都没有么?”

  刘备最有眼力见,当先道:“愿与贤弟共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