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而诸葛亮并未特意展示自己,而只是很谦谨的回答,问题落在他头上,他不得不答的时候,他才会回答,而且诸葛亮的回答比较中规中矩,既不越界,也不藏私。
十四岁的少年就显得非常的老成了。
由于诸葛亮如今只有十四岁,尚无表字,故刘俭只能以名呼之。
“诸葛亮。”
“在。”
“汝从父兄长,皆已经是入仕徐州,你可有意见前往新任的徐州牧麾下效力?随同你的从父和兄长一同入仕于徐州,参悟军机政事?”
诸葛亮很是恭敬地回答:“大将军对我诸葛氏如此看重,亮感激不尽,只是亮只有十四,纵然入得徐州牧麾下,进了官署,只怕也未必能够有什么大用。”
刘俭道:“这人么,都是在练的。”
“只要你有勤勉的心和天赋,再加上在官属中磨练,日后自然会成大才。”
“你现在只有14岁,若是能够提前涉猎州郡诸事之中,那对于你的成长而言,好处甚多,你亦也远超同龄之人起步,难道你就不心动吗?”
诸葛亮的表情给刘俭的感觉就是……他确实不心动。
第五百九十四章 认真做事的学子,诸葛亮
琅琊国,阳都县中。
诸葛亮对于刘俭的招募不心动,这一点虽然令刘俭有些失望,但同时也更加使他觉得诸葛亮和普通的人有些不一样。
在刘俭看来,诸葛亮一定是个有抱负的人,他不可能不会不为自己的未来有所打算,而只是做一个春秋读书,冬夏射猎,安心在家宅着的普通士人。
在东汉末年这个时代,待价而沽的人或许会有市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待价而沽。
至少在刘俭看来,诸葛亮现在还没有待价而沽的实力与能力。
他的岁数并不是很大,其声名也没有到了广布于四方的地步,甚至连一州的才子也算不上。
他的学识现在也并未达到人生顶峰,这个时期的诸葛亮待价而沽无疑是愚蠢的。
但他会是愚蠢的人吗?
像是鲁肃、张昭,还有诸葛瑾这样的人,只要自己稍稍对他们施以好意,他们就会都通通都围到自己的身边来了。
诸葛亮为什么不呢?
历史上的诸葛亮确实有着高尚的情操,但不代表他是清心寡欲。
清心寡欲的人是当不了政治家的,而诸葛亮却是一名优秀的政治家。
刘俭没有就着这个事与诸葛亮继续谈下去,他将注意力转向了诸葛玄与诸葛瑾,与他们谈论一些学术上、政治上,包括徐州民生上的问题。
而诸葛亮也不再插嘴,只是坐在一旁静听。
说的累了之后,刘俭当天晚上就留宿在诸葛氏的祖宅之中。
诸葛玄准备了丰盛的宴席,宴请抚远大将军刘德然,并为刘俭打扫了一间上好的房间。
毕竟在这个年代,能够得到抚远大将军亲自下榻的家族也不是非常多的。
这对于诸葛家来说,真是一种万分的荣幸!
当天晚上,刘俭就与诸葛玄还有诸葛瑾一对叔侄痛饮,诸葛亮并未喝酒,他只是在旁边作陪。
论及喝酒的水平,刘俭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一般人。
虽然不能说是千杯不醉,但至少他也是能喝一坛两坛的海量。
反倒是诸葛玄和诸葛瑾叔侄的酒量很一般,叔叔和侄儿都喝的大醉,诸葛瑾倒还是好,尚能保持一些清醒,诸葛玄已经有点儿上了年纪,离席的时候就已经是东倒西晃,几乎失去了自主意识。
随后,诸葛家叔侄就在仆从的搀扶下回去休息了,刘俭也回到了他的客居之中。
刘俭回到了客居之中,并没有立刻睡觉,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气儿还很足,于是便起身披上了自己的衣服,开始在诸葛家的院落中散步醒酒。
虽然自己的身份尊崇,但是刘俭还是非常懂规矩的。
他特意找人请来了诸葛氏的管家,询问了哪些地方是诸葛氏古宅的禁忌,不允许自己前去,以免到时出现什么误会,大家脸上不好看。
诸葛家的管家对刘俭自然非常恭敬,他告知刘俭,院落之中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可以去的,刘俭想转,就随意四处看看便是,诸葛家并无忌讳。
于是,刘俭就在诸葛氏的院落中散起步来。
走走停停,走走停停,没多久,他突然发现了一处房间中,似乎还亮着灯火。
天已经晚了,大部分人的都已经睡下,除了自己之外,还有谁能在这么晚的时间点灯熬油的苦读呢?
刘俭颇为好奇的走了过去。
门是打开着的,他在门外向里面稍稍张望,看到的是十四岁的诸葛亮正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在一张青州纸上书写着什么。
想来应该是默写一些什么文经,或是在为一些什么经文做着他自己的注解吧。
青州纸和书业如今已经大兴,并形成规模,而徐州毗邻青州,作为徐州的士人,想要获得青州纸,自然也是非常方便的。
对于青州的纸业来说,徐州的士族也是他们的一大客户,诸葛家自然也在其中。
刘俭并没有打扰诸葛亮,他只是背着手站在门外细细的观察着。
他发现诸葛亮用纸似乎非常的节省。
他小心翼翼的在纸上写着,每一句话似乎都在用心的斟酌揣摩,只要是下笔就不用任何修改,而且他的字与字之间的距离应该是比较近,因为诸葛亮所写的每一张纸都用了比较长的时间,足见纸上的落字应该是非常多的。
看来这个孩子很懂得节约呀。
诸葛亮写满一张纸后,用嘴轻轻的吹了吹,然后再认认真真的复查了一遍,随后小心翼翼的将那张青州纸折叠起来,放在了旁边的木匣子里,又抽出一张新纸铺在桌上,用好笔蘸了蘸墨汁。
就在他想要继续向纸上落笔的时候,诸葛亮似乎感觉到了什么。
他突然扭头看到了门外正一直注视他的刘俭。
诸葛亮急忙起身。
他来到了房门外,冲着刘俭作揖施礼:“学生诸葛亮不知大将军莅临,疏于接待,还请大将军恕罪!”
刘俭随意的摆了摆手:“我自己驻步而观,与你并无关系,说来还是我打扰了你呢,你何须如此?诸葛亮,应是你莫要怪罪于我才是。”
诸葛亮急忙说:“不敢,不敢。”
“你可愿意邀请我进去吗?”
诸葛亮随即伸手:“此乃亮之幸也,大将军请!”
刘俭进入了诸葛亮的房间之中,他四下打量,却见诸葛亮的房间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只是家具陈设似乎有些旧了,但是却并不影响使用。
桌案上的那些青州纸,被石砚压着,铺摆的十分整齐。
刘俭来回瞅着诸葛亮屋中的陈设,最终将目光落在了诸葛亮桌案上的那个匣子之上。
他微笑的看向诸葛亮,露出了询问的表情。
诸葛亮没有怠慢,他快步走过去,将木匣中的青州纸取了出来,上面都是他的八分书字体。
一排一排,一个一个,整整齐齐的,很是耐看。
真是一手好字啊!
“这是学生诸葛亮一点浅薄之学,还请大将军指点。”
“你这话有些谦虚了,论及读过的经文,我可能都远远不及你,咱们就算是彼此互相印证,谈不上指点。”
诸葛亮却很是认真的说道:“不!大将军乃是天下人杰,为了苍生黎庶,付出甚多,亮对大将军深感敬畏,大将军所设立的青州书局,近年来所出版的重要典籍,每一卷每一本,我都会细细研读,这纸张上的东西,就是亮根据青州书局的出版书籍,所做的一些整理,请大将军多多指点。”
诸葛亮现在对刘俭说话的态度,与白日间完全不懂。
此刻的他,全都是恭敬与崇拜的表情。
而且那表情不是作假,似乎是看到了让他充满了佩服与景仰的偶像一样。
刘俭拿起了诸葛亮书写的那些青州纸,认真的看着。
按照刘俭的设想,诸葛亮现在在青州纸上所做的文字,应该都是关于《欧阳尚书》,《易经》啊等经学的注解。
这些东西对于这个时代的士人学子来说,都是从小到大必须要认真研习的,而且东汉世子为了能够让自己扬名,经常会对五经的经文进行认真的注解,同时还有很多人会对优秀的注解进行再注解,反反复复,淋淋洒洒,一篇万字经文甚至都能出几十万乃至于百万以上的注解。
这些注解对他们而言,就是前途的担保,就是保证他们能够成功的阶梯与基石。
刘俭觉得,历史上的诸葛亮是一位优秀的政治家,他应该是不会免俗的,毕竟这是这个时代的趋势。
谁又能够那么轻易的跨出时代的局限呢?
特别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
可是,当刘俭看到诸葛亮青州纸上的文字之时,刘俭的表情变的凝重了。
只见每一卷纸张的最上方都标注着一个标题。
而这些标题就所代表的,就是诸葛亮所书写的内容。
第一卷是——“乃粒”
“纺织”
“谷物”
“染色”
“作咸”
“……”
刘俭很是认真地来回翻看着。
不多时,他惊讶的扭头看向了一旁静立的诸葛亮。
“这些都是你编纂的?”
诸葛亮摇了摇头道:“此非学生编纂,只是学生研读青州书局所出版的珍贵书籍后,再根据学生自己平日里走访工坊和农户之时所做出的一些感悟与体会而做出的整理。”
刘俭颇为讶异的上下打量着诸葛亮。
“诸葛亮,你平日里不学经文的吗?”
诸葛亮很是认真的回答道:“我学!”
“这里写的东西为什么没有与经文相关的?”
诸葛亮很是认真地道:“学生学经文,但不对经文进行批注,为经文注解的人,这个天下间已经有很多了。”
“相比学经,亮平日里更喜欢读青州书局所出的治民生之典,如《齐民要术》《农科之道》《纺织技术》……”
“在亮看来,这些典藏于国更加的实用,对民生也有更好的改良与指点之用。”
“别的不说,单说去年青州书坊的《齐民要书改良第四版》,亮就觉得几可谓之为神书。”
“亮觉得这些典藏之用,甚至可远超五经。”
“而其中关于纺织、染色、做咸的这些产业要点归纳详实,实在是万利于民!”
“如这青州纸就是大将军一手所督造广传的,如今青州纸能够在各郡大行其道,教化万民,实是天下之大幸!”
“简牍虽然也在用,但是依亮看来,青州书籍取代简牍,早晚是时间的问题。”
“这不光是士人的福祉,也是整个天下的福祉啊。”
“所以,诸葛亮愿为这些典籍做注解、做延伸。”
“至于五经注解,就让旁人去做吧,此非我之所长也。”
听诸葛亮这么说,刘俭的心中猛然升起了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大多数的士人虽然也多研究杂学、农业与制造,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五经还是他们的主业!
而对于整个国家、整个大汉朝最有利的产业技术学课,却都被他们放到了次要的地位。
年纪轻轻的诸葛亮只是在十四岁的年纪,就能够有这样的超前思想,实在是让人感到欣慰。
但这也并不奇怪。
仔细想想诸葛亮在历史上的所作所为,就不难推断出他现在的这些行为了。
得承认,诸葛亮在历史上就确实属于一位实业家。
不论是在政治上、军事上,民生上,亦或是律法上,诸葛亮都有着他独到的作为见解。
唯独在经文上,却没有见诸葛亮留下什么醒世的专注。
是诸葛亮不会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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