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好一句深藏功与名啊,形容的真是贴切!
果然是善思之主!
刘俭见王越犹豫,问道:“王公不愿?”
王越很是诚恳的说道:“若是换成十年前,王某人或许不愿,但是现在……士为知己者死,只凭大将军如此重待王某,王某似乎也不能拒绝。”
刘俭站起身,走到了王越身边,他拉着他的手,语重心长道:“王公若是不愿,我亦不会强迫,只是王公适才所言错了,刘某让王公助我培养的并不是刺客,而是我大汉的国士。”
“王公这些年一直居于河北,自然知晓俭这些年在河北所布之政,都是为了什么。”
“刘某心中,承载的并非私利,只有我大汉之万民也!”
“只是治理天下,对抗外胡,单一的只有正气,却远远不够。”
“如果能有奇士,以一剑之利而鼎定乾坤,那又为什么要在战场上用万千人的性命去换来这场胜利呢?”
“明明只是一剑之功,却能剩下万人之命,刘某为何又不用这一剑之功也?而偏要去做那一将功成万骨枯之事?”
“王公需知,刘某现在请王公培养之人,虽非剑利士勇之正道豪杰,却也是每挥出一剑,都能救下万人性命的无上国士!”
“敢问王公,此等功业相比于培养正道剑者而言,可壮否?可贵否?可为天下敬仰否?”
这番话虽然有忽悠的嫌疑,但也确实是就事论事,属于大实话。
这就是刘俭厉害的地方,什么样的大实到了他的嘴里,都能被说成高洁之语。
而且这番话将王越的高度一下子就给拔起来了,提升了他对自我的认知定位。
王越活了一大把年纪,现在对于他来说,金银财货,哪怕就是名声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他现在心中缺乏的就是一种被认同感。
毕竟他这个天下第一剑师,他被世人冷落的时间有些太长了。
明明有着偌大的名气,却偏偏不为人所重视。
这种感觉就如有屁放不出来一样,异常的难受。
而现在,刘俭几乎将他拔到了一个圣人的高度上,虽然多少有些故意吹捧之嫌,但人家刘俭说的有道理呀,你让王越如何能不高兴?
自己教的人,一剑就能救万人性命,放眼天下,只怕也没有人能比他王越的教导更有作为了吧?
便是那些自诩为经学圣贤的阀阅之门,又能如何?
他们就是教导出再多的门生故吏又能怎样?
他们能一经救万人吗?
他们坑万人还差不多!
“呵呵呵呵。”
“承蒙大将军这般错爱,王某人又岂能有不为国尽忠,不为天下万民尽力的道理?”
“大将军今后有何吩咐,想让王某人教导哪些人,尽管吩咐。”
“王某人必定用尽心力,纵然是腐朽之木,某也必然要将其雕琢为世之良材也。”
刘俭满意的道:“有王公这一番话,实乃国之大幸,刘某代大汉谢王公了。”
……
……
河北方面,四州平定,并州和幽州繁荣昌盛,异族归汉人所用,劳力激增,一片欣欣向荣。
而关中的天子和董卓正在用兵西凉,力求开创足矣传于后世之功业。
荆州的袁绍正在联合袁遗,积极向蜀中发力,力求将荆州和益州整个连成一片。
而江东的曹操也正在向刘俭学习,大力整顿扬州内务,重用寒门,成立商贸,唯才是举,开垦屯田……同时派人去河北考察,暗中学习河北技术署在黄河沿线所施工的水利技术,积极富民,并准备将矛头对准山越……
可以说,这些人现在都在各自的辖境内努力的治理民生,他们的所作所为在某种意义上都是在强大民族。
相比于这些人而言,现在唯有一个人正处于迷茫期。
这个人就是袁术。
可怜的袁术,让刘俭、袁绍、曹操轮着番儿的祸害,现在已经成了流浪军,孤家寡人无立锥之地。
他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返回兖州,重振旗鼓。
但是兖州那个地界,对于袁术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去的必要。
那里不但残破,而且久经战乱,还属于各大势力的正中间。
袁术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再回兖州,早晚就会被朝廷、刘俭或是袁绍、曹操任何一家所灭。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袁术得到了一个机会。
那就是徐州之地,又再次涌现出了诸多的黄巾军,开始在各郡暴乱。
其实,由于天补均平之说,大汉朝各州各郡现在都不断的在往出冒黄巾叛贼,哪怕是河北那么强盛的地方,也依旧是有最底层的流民集结起来造反,但是都形成不了大的势态,还没怎么样,就被刘俭麾下的精兵猛将给干灭火了。
但是相比于河北和荆州,徐州这地方的黄巾军最近两年闹的就有点儿过于猖獗了。
当然,这也和陶谦在徐州治政不无关系。
陶谦性格刚烈,但是他年纪越来越大了,无论是精神头还是处事能力,都较年轻的时候越发不如。
河北方面被刘俭治理的如同铁桶一般,中原和青州的黄巾残部不敢过去闹,于是他们就把目标定在了徐州。
陶谦本人在徐州经营多年,虽然他手下有一支厉害的丹阳兵,但是却无法在徐州形成集权,他所依仗的,皆是徐州本地的望族高门。
而这些望族高门帮助陶谦整治徐州,那他们所需要的利益自然也要比原先加倍。
而这些利益又从哪儿来呢?自然是从中小豪强身上的利益刮去,毕竟蛋糕就那么大,别人多了几分,旁人就少了几分。
中小豪强的利益被夺取了,那他们的损失又由谁来负责呢?
自然就是最底层的黎庶百姓,就是这么一个人欺负人的道理。
陶谦没有能力整治豪强,于是徐州就处于一种权力在地方四散的局面。
权力在地方四散,那最底层百姓就屡屡反叛,百姓屡屡叛变,陶谦就得不断的派兵镇压,时间一长,徐州就有点儿乱套。
徐州乱的势头过大了,可能就得需要外人过去帮忙镇压叛军。
陶谦昔日就与袁术交厚,如今袁术虽有兵马,但却没有驻扎之地,于是陶谦就有意想让袁术过来帮他平定叛乱。
针对此事,陶谦手下的人却有不同见解。
他们有的人支持陶谦让袁术过来徐州,但有的人却希望陶谦能够找袁绍来。
而且还有人希望陶谦能够找刘俭……
第五百一十二章 徐州诸派,各有所思
丹阳郡距离汝南郡较近,陶谦的家族与汝南袁氏一脉自四十多年前就有资源和人事利益上的往来,所以陶谦本人对于袁氏还是比较倾向的。
这种关系,属于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
而袁术本人生母的家族,与丹阳陶氏家族亦有联姻,于是陶谦对袁术这个人就比较有好感和倾向性。
这就是东汉时期顶级望族用以勾结固守利益的另一种手段,就是望族彼此之间多有姻亲往来,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来,就形成了盘根错节的亲属关系。
虽然很多望族不是同郡,但若是仔细捋顺,就会发现他们都是有七大姑八大姨这样的亲戚关系在的。
陶谦和袁术现在就有这样的关系。
有时候,这种关系在某种程度上就会影响人的判断。
毕竟现在是一个以宗法和血缘为第一至上的社会,除了自己本家的族人,就是与自己族人有亲戚关系的家族最为可靠。
陶谦就保持着这种老观念。
他一大把年纪了,如今在徐州的掌控力不强,各郡国的反叛势力实在是太多,故而他希望能够得到外援的帮助。
虽然陶谦现在最希望这个外援是居无定所的袁术,但是他手下的人却并不这么想。
陶谦是依仗徐州的各大家族治理地方的,虽然他初到徐州,用这种方式整合地方势力的速度比较快,但也因此使徐州的权柄四散。
在某些方面,各大家族的利益与陶谦本人不同了。
在陶谦的一众麾下之中,最受他信任的人乃是曹豹。
曹豹是替陶谦统领丹阳军的将领,其本人亦是丹阳郡出身。
丹阳郡如今距离袁绍与曹操的地界相近,而袁曹二人在天下人眼中历来皆为一体。
所以曹豹希望陶谦能够与袁绍、曹操二人联合,得到南方的援助而平定徐州境内的贼乱。
但是治中从事王朗却不这么想。
王朗早年师从杨赐,因通晓经籍而被拜为郎中,后因杨赐去世而弃官服丧,不应孝廉之命。
陶谦在徐州举其为茂才,拜为徐州的治中从事。
王朗当年从杨赐为师,属于今文系的杨家门生,与如今朝中很多的公卿较多往来,可以说,王朗若是留在朝中,必然是官运亨通,日后早晚都会成为三公。
不过王朗这个人还是比较有志气的。
对于官位爵位,他虽渴望,却并不放在第一位。
他在经学学术上精力的投入,远远大于他在官场政治上的投入。
王朗这辈子最佩服的一个人,并不是他的今文系的老师杨赐,而是融合了古今文两家,创立郑学一派的大儒郑玄。
虽然嘴上不说,但王朗心中一直有一个理想!
那就是通过自己对经学的注解,遍注百家,创立自己的理论学派,像郑学一样,结合古今文两学之所长,创建一门和郑学一样的独树一帜的……王学!
不过王朗自认为没有郑玄那样在经学上的天赋,他自思,自己在学术方面的造诣虽然厉害,但恐穷其一生之功,却也未必能够创立出一门能够与郑玄所创的郑学不相上下的学派。
就算是能够创出王学,只怕也要位列郑学之下。
若是不能位列大汉学术顶尖之流,那王朗宁可在自己这一辈也不要开宗立派!
一代不行,就两代,两代不行就三代!
自己给后代打一个好的基础,不信自家的子孙不能够继承自己的遗志,独创一门顶尖的学术!
虽然心中有着雄心壮志,但王朗清楚,在自家的学术没能出世之前,他还得向经学界的宿老们认真学习,仔细学习他们的创学经验,取长补短,融合到自己的学说之中。
特别是,他既是以郑学为目标,那自然就要与郑学门人搞好关系。
刘俭乃是郑玄的女婿,亦是郑学下一代掌门人郑益的妹夫,如今郑玄和郑益,都在刘俭所设立的河北大学任教,可以说,刘俭在政坛军事上是一方霸主,但在学术界,他也是融合了古今文学术的郑学的最高代表之一!
刘俭有这个身份在,似王朗这样有志在经学上做出一番大作为的名儒,自然是要力谏陶谦倾向于刘俭的。
果然,当陶谦说出了自己想要拥戴袁术入徐州,帮助自己剿灭匪患之后,王朗立刻站出来表示反对。
“使君万万不可如此行事,袁公路现如今不过是冢中枯骨,其麾下虽有数万将士,放眼天下已然是无立锥之地,况且此人屡次败于河北,袁绍,曹操之手,其用兵之术足见一般,着此人来徐州,焉能平乱?”
曹豹适才一个劲的劝陶谦让他请袁绍等人入徐州,但陶谦一直倾向于袁术,弄的曹豹很是着急。
如今王朗站出来说话了,曹豹很是高兴!
他立刻拱手道:“使君您看,连王公都如此说,那袁公路就是来了徐州,也非能救徐州者也!”
陶谦长叹口气。
适才曹豹说不邀袁术入徐州也就罢了,毕竟曹豹是他的同乡,再说其人乃是豪杰出身,陶谦能够压住他。
但王朗毕竟是东海名士,在徐州士林之中的地位极高,他身后更是无数徐州名士和学子,他既然说话了,那陶谦就不能当听不到。
“景兴也觉得老夫邀请袁术来徐州不妥?”
王朗道:“使君与某,昔日皆在雒阳为郎,与袁术相识,那袁公路号陆中旱鬼,虽有名门头衔,却无名门之行,说句不中听的话,若非其为安国亭候一房之嫡次,使袁隗当年对其颇有倾向,他今日焉能在天下有一立锥之地?”
“况且其人入仕之位虽高,但却沦落至今日之境地,足见其能,使君召其来徐州,一则不能定各郡祸患,二则袁公路久后恐不欲立于使君之下,他一旦有了野心,岂非徐州祸患?”
陶谦面无表情,问道:“那依景兴之言,徐州当如何?”
“依某看来,河北刘德然,如今受朝廷之命,为抚远大将军,其人有惊世之才,更兼仁义之名满天下,徐州有祸患,使君可请援于刘大将军,其派兵来徐州,定能剿灭诸贼,还我徐州安定!”
陶谦端起水卮,喝了一口:“好一个刘大将军……景兴想要引刘俭入徐州,怕是早有所思吧?”
王朗听了这话顿时一愣,接着便见他急忙拱手道:“使君何出此言?!!王某一心为了徐州,为了使君之基业,却是从无二心也!”
“好了,好了。”
陶谦伸手示意王朗稍安勿躁,随后又看向在场的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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