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董卓见袁基的反应如此平淡,先是一奇,接着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神色。
“你可有何遗言?老夫为人信义,有什么话都会替你传达出去的!”
袁基淡淡道:“死而无憾,无有遗言。”
董卓闻言哈哈笑道:“不是吧?你的兄弟们为了把老夫从京城赶出去,在外面蹦的一个比一个欢,你居然一点怨言都没有?”
袁基冷冷一笑。
董卓低声道:“说实在些,你和袁隗不是死在老夫的手里,而是死在了袁绍的手中,难道你不明白这点道理?”
袁基眯起了眼睛:“你想怎么样?”
“呵呵,老夫只是为你们叔侄鸣不平而已!你莫要怪老夫,老夫必须杀了你们,因为老夫出征在外,需要雒阳时局的稳定……但老夫并不恨你们,你们是被人陷害的,只要你愿意,老夫可以派人给你笔墨,让你尽抒胸意!老夫以性命保证,你所写的东西,不论是遗书还是什么,老夫定会派人送往你们汝南袁氏的本家,如何?”
袁基面无表情的道:“不必了,袁某死而无憾,你休想用我来分裂袁家!”
董卓被袁基说中了心思,脸色微寒。
虽然计谋没有得成,不过对于袁基的反应,董卓还是非常欣赏的。
当世名门子弟,确实不同凡响。
真不愧是大汉朝的仲氏家族。
却见董卓对着身后的人伸了伸手。
“剑!”
一名西凉军侍卫急忙递上了一柄长剑。
董卓隔着栅栏,将那柄长剑扔进了牢房之中。
“袁士纪,老夫敬佩你的骨气,这也是老夫唯一能给你的体面了!你一路走好,追你叔父去吧!”
袁基缓缓的从地上捡起了那柄剑。
他不再看董卓一眼。
袁基带着剑缓缓转身,面对牢狱中的墙壁。
一瞬之间,袁基在眼前出现了许多人的面容。
有父母的,有妻儿的,有兄弟的,有朋友的。
袁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头深感酸楚。
他将手中的剑缓缓抽出,将锋利的剑刃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这一辈子,自己活的值得吗?
袁基说不出来。
董卓说的是对的,按道理来说,他真的应该留下一份遗书去指罪一下那个将他害到这个地步的袁家子弟。
但是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袁家或许真的就完了。
背对着牢狱外的人,袁基的眸中流下了眼泪。
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泪水。
袁本初啊,袁本初。
我就在九泉之下,看着你没有了我的阻碍,你到底能将袁家经营到何等地步?
我等着看!
……
袁隗和袁基死了,天下震动。
这两个人的死亡对于大汉朝的影响,丝豪不下于刘宏。
这个消息令天下士族震动,同时也令联盟讨伐董卓的诸军状态产生了极大的改变。
对于联盟诸军来说,袁隗和袁基的死,给了他们又一个可以痛斥董卓罪状的理由。
袁隗和袁基身死的消息一经传出,联军的士气陡然高涨,他们加紧了行军速度,各路兵马向着雒阳城蜂拥前进。
而这个消息很快也被传到了邺城……
探子向刘俭做完汇报的时候,却见刘俭从原位缓缓地站起身来。
只见刘俭脸色发白,双拳紧握且颤抖。
他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那名探子道:“你说谁死了?”
“使君,雒阳那边,太傅袁隗和太仆袁基皆为董卓处死,全族无一幸免,二袁首级为西凉军祭天出师所用……”
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刘俭的身形在原地一阵晃悠。
左右诸臣见状皆大惊失色。
审配急忙奔上前去,搀扶住差点跌倒的刘俭。
“主公,您……”
“士纪兄!”
审配的话还没等说完,就见刘俭突然伸出手来,用尽全力,重重的一拳敲打在桌案之上。
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惊的众人皆是一哆嗦。
紧接着,便见刘俭的眸中流出两行清泪。
他没有发出哭声,只是流泪。
但其话语之中,此刻,却包含着浓浓的悲伤与愤怒之情。
“士纪兄!兄长!你半生豪杰,竟落得这般死法!悠悠苍天,何薄你至此乎!”
下方已经病体康健的荀彧急忙站了出来。
“主公节哀。”
“我兄长身死,如何节哀?”
却见刘俭咬紧牙关,缓缓的从原地站起身来,怒道:“吾与董贼,誓不同日月!”
此言一出,邺城议事厅内的诸人皆大惊。
荀彧的脸上露出了惊慌之色。
“主公,万万不可,主公新定青州,战乱方止,将士疲惫,冀州百姓皆思安定,更兼董卓乃是当朝相国,若以私仇而向朝中重臣妄举刀兵,是为不义之举!当此时节,主公当坐守冀州,环顾两方争斗,行渔翁得利之策,万万不可出兵啊主公。”
“主公,不可冲动啊!”
第二百七十六章 你是我大哥
荀彧向刘俭请谏,请求刘俭莫要出兵讨伐董卓。
但刘俭却坚决不听。
“吾本微末,幸得卢师培养,天子提携,得入雒阳,得见天颜,雒阳权贵何等万计?似我这般的孝廉,在京师犹如过江之鲤,”
“袁君不以吾卑鄙,折节相交,引为兄弟,昔年我从征在外,妻儿皆置于雒阳,仗袁君看护,今士纪为董卓所害,不报此仇,枉为人也!文若不必再劝!”
荀彧见刘俭这般坚决,无奈的长叹口气退了回去。
田丰和沮授彼此对望了一眼。
随后,就见田丰站出来,刚想说话,却见刘俭突然抽出佩剑,然后重重的扎在了桌案之上。
“我意已决,诸公不必再劝!我与董卓,不共戴天,伐贼必矣!谁若再劝,先从这剑上走过去!”
刘俭如此一说,沮授当即就闭嘴了。
田丰却是施礼道:“主公纵要讨董,也需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若只是为袁士纪报仇,泄私愤尔。”
刘俭看向田丰,问道:“元皓何意?”
“今袁本初号召天下英雄,聚海内豪杰,议董卓为叛逆,为天下士族所敬!主公既要为袁士纪报仇,何不加入袁绍联盟,一则也算是名正言顺,二则主公也可借此事,为天下士族所敬,三则也有了盟友,可以替我军分摊来至西凉军的压力……”
“不必了!”
还未等田丰说完,刘俭直接出言,断然拒绝了田丰的建议。
田丰没有想到刘俭居然会这般直接的拒绝。
他大为不解地看着刘俭道:“加入盟军讨董名正言顺,又可为袁君侯报仇雪恨,还可分担来至西凉军的压力,主公为何不为?”
审配也劝道:“田元皓之言,乃是老成持重之计,还请君侯三思。”
刘俭冷着面孔,来回扫视着在场众人,道:“我想请问诸公,袁士纪表面上是为董卓所杀,但真正害死士纪之人是谁,我不信诸位想不明白!”
这话一说出来,相劝刘俭的人都沉默了。
在场之人皆是智谋之士,对于袁隗和袁基之死的真正潜在理由,他们能看不透吗?
但看透了又能怎么样?
袁家的体量就摆在那里,他们的声名就摆在那里,以如今的情况而言,袁绍继承袁家的基业和资源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难道还要因为两个已经死去的人,去得罪那个继承了袁家资源的家主吗?
何苦由来呢?
“主公,这些事,皆乃是我等猜度,当中的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谁也不知,袁本初组建联盟,也是为了天下大义,可能是一时疏忽,方才……”
刘俭看向审配,冷冷道:“一时疏忽,正南也是高明之士,你告诉我袁本初此举,乃是一时疏忽?此时若是由我劝你,这个理由可能说服于你?”
“主公……”
审配没料到刘俭竟是这般坚决,很是无奈。
“况且,他袁本初到底是为了什么讨伐董卓,天下皆知!不错,董卓确实是杀了袁士纪,我恨不能将他处之而后快,但汝等若说董卓乱政篡权,我看却未必……至少,董卓目前在朝廷中所做的事,比起当年袁家执政,也未必差到哪去!”
“反倒是袁绍,居心叵测,妄自兴兵,所图为何?”
“吾,誓不与此獠为伍!”
这一句话说完,在场中人皆知晓刘俭心意已决。
看来,当真是无法再劝了。
刘俭说完这番话后,环视众人,道:“立刻下令,着人在各郡,购置白旗白布,整个冀州境内,凡官署中人,皆为袁士纪戴孝,在牧署设立灵堂祭奠,着邺城诸官,百石职位以上之人,必须随我一同祭拜!”
“待祭奠完了袁兄之后,我立时出征,杀往雒阳,为袁兄报仇雪恨!”
“立刻派人前往青州,传召关羽、张飞!”
“喏!”
……
……
相比于汝南袁氏的本家,在对袁基的祭奠方面,刘俭做得更加到位。
他不只是为袁基设立了灵堂,同时也给袁基的夫人设了灵位。
邺城诸官皆前往灵堂,祭拜袁基夫妇。
刘俭则是以弟弟的身份,为袁基守灵七日。
消息一经传出,在整个河北境内,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在大汉朝以孝义为先背景下,刘俭的行径,自然是作为佳话在整个北地流传着。
很多事豪杰之士,在教育自家孩子的时候,都开始拿刘俭和袁基这对“挚友”的故事,作为典型。
如无意外,刘俭和袁基之间的故事,将成为模范读本,流传于后世。
夜晚,前来吊丧之人尽皆散去,灵堂之中,只剩下了刘俭一家人。
郑慈,卞玉儿还有孩子们,皆身着孝服,跪在灵位之前。
她们两个人,如今都怀了二胎。
当年卞玉儿之所以能进入刘俭的府邸,成为他的妾室,全有赖于袁基将她买下,而郑慈在京城之中独居之时,也多受袁基庇护。
而且郑慈与袁基的夫人,私交也颇好。
郑慈身着丧服,留着眼泪,拜祭袁基和袁夫人。
“君侯,姐姐,你们一路走好,当年在雒阳的照拂之恩,妹妹此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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