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玄德当主公 第17章

作者:臊眉耷目

  刘俭见状不由哑然。

  “都这样了,还能睡着?真是心宽。”

  “心宽?”

  公孙瓒冷笑道:“你可知他已经两夜没睡了?”

  “哦?这样。”

  不用猜,刘俭也知道他这两夜没睡,肯定是公孙瓒以及他的一众手下刻意为之。

  审讯么,什么恶心方法都会使的,估计对这个鲜卑人而言,这两夜应是过的极为辛苦。

  刘俭又转头瞧去,骤然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

  那鲜卑人在熟睡中,双臂还环抱着自己的胸前,做出了一幅防御的姿势,嘴中嘀嘀咕咕地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刘俭看到这的时候,心念微动。

  他略作计较之后,遂知道自己该如何审讯了。

  他转头看向公孙瓒,道:“烦劳公孙兄替我准备些东西。”

  “你需要什么?”

  “一幅好甲,不要皮甲,要上品,一柄长剑,一幅毡靴,还有兄长平日里打马用的皮鞭,再来一条煮熟的狗腿……”

  公孙瓒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你要这些作甚?”

  “兄长放心,用过之后,所借之物我自当奉还,一样不少就是……兄长不会舍不得给吧?”

  激将法对公孙瓒真是一用一个好使。

  公孙瓒深吸口气,咬紧牙关道:“若非你我同门,我真想……唉!来人,给他预备甲胄和狗腿!”

  好么,自己说了半天,敢情公孙瓒就记住这两样?

  ……

  不一会,公孙瓒手下的人将刘俭要的东西皆凑齐送来。

  刘俭遂穿上甲胄,佩上长剑,换上军毡鞋,又重新绑了发髻,俨然一副军中人打扮。

  随后,他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事情。

  本来换上一身板甲的刘俭颇为英武,他却穿着这一身好甲,跑到院中的沙地中来回滚了好几圈,把自己弄得满身尘土,随后将脸扑的都是灰,还把刚刚绑好的发髻拨乱,让自己看上去有些狼狈之相。

  公孙瓒在一旁看的直皱眉。

  这又是犯的什么毛病?

  但他心中焦虑,终究是没有说话,只是任凭刘俭施为。

  随后,脏兮兮的刘俭拿起那条煮熟的狗腿,用力的撕咬了一口,又将狗腿上的肉油胡乱抹在唇边,油光锃亮的。

  他深吸口气,另一只手拎着鞭子,大步向着关押那名鲜卑人的偏室走去。

  公孙瓒紧跟其后,躲在偏室外偷听里面的动静。

  刘俭来到偏室前,转头对公孙瓒小声道:“稍后我会先略施刑法,你看准时机派人进来拦我一下。”

  公孙瓒听刘俭说的郑重,再看他的装扮,大概清楚他是想要什么效果,随即点头。

  “我自然明白,你去就是了。”

  刘俭深吸口气,转身用力一脚踹开房门。

  “咣当!”

  一声巨响,趴在地上沉睡的扶落犹如兔子一样的被惊醒了。

  他‘噌’的一下直起身,惊慌失措的看向门口。

  迎着阳光,他看到一个左手狗腿,右手马鞭,身着板甲浑身尘土的汉人矗立在那里。

  看他的甲胄和佩剑,在汉军中应是有些身份的人物。

  这样的人,来这作甚?

  扶落这几日已经遭受了公孙瓒不少的身体摧残,心中那根弦始终紧绷,他此刻犹如惊弓之鸟,惶惶欲飞,偏就这乌黑的房舍将它四面囚禁,让他寻不到一丝亮光。

  而此时,有亮光的地方,偏偏还站着一尊煞神。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刘俭,一时间竟认不出这是头几日带人生擒他的那位了。

  “狗胡贼!”

  刘俭大吼一声,持鞭上前,对着扶落就是狠狠地一鞭子抽下。

  “啪!”

  “啊~~!”

  扶落的惨叫声顿时响彻室内。

  屋外,公孙瓒的亲信听了,就想进屋阻止刘俭,却被公孙瓒抬手挡住了。

  公孙瓒面无表情,低声道:“先由他折腾。”

  偏室内,被困住手脚的扶落被刘俭一鞭又一鞭的抽打在身上,痛苦的满地打滚。

  刘俭一边抽打他,一边恶狠狠地道:“鲜卑狗!我八个兄弟都死在你们胡贼的马蹄之下,便是抽死你鲜卑三部全族挨个挖坟鞭尸,也难消我心头之恨!你去死吧!”

  “啪——!”

  “啪——!”

  一声声的鞭响和凄厉的惨叫声不断传出,让人听到浑身鸡皮疙瘩直起。

  公孙瓒的亲信道:“县君,他这也不审人,一上来就打,是不是有些不妥?况且那贼奴本就有伤,若他折腾狠了,这人怕是熬不过几日!此间诸事您已书信禀明方伯,若现在死了,恐有不便。”

  “嗯,差不多打几下行了,你进去拦一拦,让刘德然手底下有个轻重,对了,你进去后可这般叫他……”

  那亲随听了公孙瓒的吩咐,立刻进屋。

  “军侯!莫要再打了,军侯!”

  那亲随急忙扑上去,从后面抱住刘俭。

  刘俭听对方唤自己‘军侯’,心道公孙瓒倒也是识趣,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放手!我今日要抽死此人!为弟兄们报仇!”

  “军侯!我也知胡贼可恨,只是朝廷法度尚在,您若是再打,休怪末吏去县君面前禀明!到时候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听了这话,刘俭扬起的鞭子方才缓缓落下。

  但他依旧怒目瞪视着扶落。

  此时的扶落挨了鞭子,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到,心中忐忑,浑然不知如何是好,他浑身发抖,牙关来回打着哆嗦。

  人的神经耐受度是有限的,扶落的神经此刻就极度脆弱,稍有不慎,就有被彻底掰折的可能。

  而刘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审讯犯人,不可能不用些体罚,但过犹不及,有些事稍微做作,一会就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况且刘俭今日不是要审他,而是要诈。

第二十章 诈!

  适才还是鞭声和惨叫声混合的偏室内,在下一刻竟是出奇的安静,能够听到的,也只有刘俭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扶落痛苦的抽噎声。

  “我不打了,放开!”

  刘俭态度淡漠地对公孙瓒的亲随道。

  那亲随放开了刘俭,恭敬地道:“军侯自重!”

  “放心,我不拿他怎么样……出去!”

  那亲随有些不放心地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扶落,然后无奈地出了门。

  来到门外,那亲随低声对公孙瓒道:“县君,真就这么由他折腾?”

  公孙瓒倒是非常的信任刘俭:“没事,我这师弟非寻常人,且看他折腾吧,说不定就折腾出什么大事!”

  刘俭盘腿在哭泣的扶落面前坐下,把鞭子向旁边一扔,大口的撕咬着手中的狗腿。

  扶落连日来被公孙瓒审讯逼问,神经的脆弱程度已到了临界,再加上又冷又饿,辨识能力与平时相比大为减弱,若是要用一个词形容他此刻的状态,那就是惊弓之鸟。

  也正因为如此,刘俭才决定用这种连诈带骗的手法审他。

  如果只是单一的使用皮肉酷刑,就算是摧毁了对方的神经,对方在崩溃绝望之下,或许也会用一些让对方难以琢磨的假话来混淆视听,因此在审讯之中,只是单纯的用酷刑逼问对方,并不会起到最好的效果,至少不会得到最准确的信息。

  只有在逐步击溃对方精神力的前提下,还要对方发觉不到的方式引导,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切实信息。

  对心理学稍有研究的刘俭很明白这个道理。

  而摧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试探并引诱他心中的焦虑。

  刘俭撕咬着手中的狗腿,也不说话,只是凶狠地盯着扶落……死死地盯着他。

  这种气氛若是在两个对等的人之间,或许并没有什么,但很显然,扶落现在处于下风。

  他现在对氛围的敏感和耐受度远低于旁人。

  果然,扶落扛不住了。

  “我与你无仇无怨!”他歇斯底里地冲着刘俭大吼,用的是汉语。

  刘俭不打他,他知道,对方这是因为恐惧而故意制造的凶狠假象,稍稍一捅就破,当不得真。

  “我兄弟死在你们胡贼的马蹄下,你们胡贼都是我的仇人!”

  刘俭又使劲地撕扯掉了一块肉:“鲜卑人,我是见一个杀一个的!今天是你的运气,县君审完你,要将你献给方伯,所以我没法杀你。”

  扶落听到这的时候,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人是没有办法要他的性命的。

  刘俭适才先是抽打他,调动他的恐惧,如今又让他的情绪舒缓了下来。

  一紧一松,一紧一松,表面上他是沉稳下来了,但事实上,现在才是他最为懈怠,也是最容易被诱导的时刻。

  “鲜卑人,你很得意吗?”刘俭一脸冷厉地问。

  扶落听了这话,浑身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

  “你又想如何?”

  “别怕,我不杀你,你们鲜卑人数以万计,杀你一个人有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蓟城!我是奉方伯令,在各县传令征调粮秣的!不日,大汉的精兵锐甲就将北上,你们乌桓三部,你们的弹汗山,还有你们的牛羊子民,都将归大汉所持!那时候,才是我报仇的最佳机会!”

  “呸!”

  扶落难得硬气了一回,他哆哆嗦嗦的啐了一口:“就凭你们?你们忘了!当年汉军出塞后的下场了吗?你们尽管得意好了,弹汗山的图腾,大漠的星辰、先祖的保佑,会让你们再次溃败,再次让你们拜倒在我们大汗的弯刀和骏马之下!”

  “哈哈哈!”

  刘俭仰头一阵长笑:“是吗?那我想知道,你们的大汗现在究竟是谁呢?一个已经分裂的鲜卑,一群为了大汗之位彼此拼杀的王子?他们拿什么打赢。”

  “你们的祖先又怎么会保证你们的部落,不会继续的四分五裂下去?一个不完整的鲜卑政权,又有什么能力与大汉朝分庭抗礼?”

  这个时候,偏舍中的诡异气氛陡然升到了顶点。

  外面的公孙瓒精神顿时一震!

  他的双手竟也不自觉的开始颤抖。

  他知道,关键的时刻来了。

  比起屋外的公孙瓒,其实屋子内的刘俭此刻心中更是忐忑。

  虽然他面上依旧是毫无波澜,但他心中此刻其实是千回百转,甚至隐隐之中有一丝后悔,觉得这件事太过仓促,且不稳定因素实在太多。

  檀石槐将亡,这是自己根据后世所知以及此生所经历的结合所推测的,虽说应无问题,但万一不准呢?

  就算是真准,但万一眼前这个扶落身份太低,不知道弹汗山王庭的具体情况呢?

  或者说檀石槐干脆封锁了消息呢?

  或者说,这个扶落心中有执念,最终不能露怯呢?

  不确定因素确实太多了,不由得刘俭心中不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