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臊眉耷目
冀州北境诸事,包括监视幽州的乌桓之众,则由卢植坐镇,可谓万无一失。
黄忠和关羽继续在幽州扩大势力,此番不找他们。
沮授和审配则以参军的名义随军。
集五千兵马,暂时先屯扎于黄河渡口,在冀州境内缓缓西向而行。
名义上是再次出讨黑山贼寇,但实际上却是静观雒阳的动向,以便随时前往帝都。
在刘俭看来,以他目前的这个军中配置,应该是可保此次出征万无一失了。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收到了雒阳刘备派人送来的书信。
却是屯驻在河内的丁原与并州的张懿,在刘备的谏言下,已经被袁基和何进调遣入京了。
没有了西面这两个人的掣肘,刘俭通过三河去往雒阳的行动,将更加的顺畅无阻。
刘备此举,算是了结了他的两块心病。
自家的这位兄长,在关键时刻是真的给力!
刘俭集结了冀州的五千精锐,并联合黎阳营,打着讨伐黑山的口号,屯兵于黄河沿岸,设立营寨,整军布武。
立营之后,刘俭派出不少的探马前往雒阳,让他们将司隶一带的情况随时向自己汇报,哪怕就是风吹草动,也不能有半分遗漏。
另外,刘俭还派出了专人前往雒阳,负责暗中与第一线的刘备进行对接。
这次出动的关键目标之一,还在于接自家的兄长和自己妻儿回冀州。
此时的天气已经转寒,眼瞅着又要到了年底,估计用不了多久,北方诸郡就要开始落雪了。
在一个本不适合出兵的季节,刘俭却带着五千冀州之众,屯扎在黄河边上,遥望着暂时无法观望到的雒阳,默默的出神。
按道理而言,这个季节并不适合出兵,但没有办法,谁让一切的事情都发生在冬天呢?
幸好冀州已经开始大兴农业,州郡之中的仓廪积谷极丰,对于刘俭来说,兵粮不缺是他最大的优势之一。
千万不要小看了这个优势。
在乱世之中,能够做到兵粮不缺,随时征调粮秣用于行军打仗的势力,真的没有几个。
有的时候,手中有足够的军粮就是制胜的法宝,百万石粮草的价值,甚至要远远高出十万大军。
遥望着黄河的渡口,刘俭从随身的口粮袋中取出了一把糗,放在嘴中用力的咀嚼着。
他身边的张飞和赵云,也学着刘俭的样子,从随身的干粮袋中拿出糗,大口的咀嚼着。
糗其实就等同于随军的干粮,乃是用谷物捣碎制作而成,吃起来极为单一,但在这个年代,军人们有主食有饭吃就已经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了,根本没有资格去挑三拣四。
什么青菜鱼肉类等副食,那在军中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有,那也只能是属于高阶将官的,与普通的士卒完全没有瓜葛。
但是自打刘俭到了冀州,组冀州军开始,他就没有给自己设立这种特殊的待遇。
军中的普通士卒吃什么,他刘俭就吃什么。
完全是一样的标准,定餐定量,哪怕是多一口他也不会多分。
虽然只是一件简单的小事,但却非常有助于刘俭收纳军心。
还是那句话人,人不患寡患不均。
以刘俭的身份来说,他所拥有的,是普通的士卒和百姓们一辈子所无法企及的,这点他无法改变,也不会去改变。
但至少在军中,在与普通军士们相处的时刻,刘俭得尽量让自己的所得与他们看似有共通之处。
还是那句话,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身居高位之人,一味的炫富显摆,只会激化和底层民众的矛盾。
人这种生物是有妒性的,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皆是。
因为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天性,不会因为朝代的更迭或是文化的进步倒退而有所改变。
事实证明,刘俭与将士们行使一样的用餐标准,确实非常能够聚拢人心。
至少在冀州军中,所有的将士们都以拥有刘俭这样的州牧主帅为荣。
在军士们看来,这位刘使君是一心向民,一心为民的。
人的思想很简单,对于底层民众来说,有时候判断你是好人或是坏人,只需看看你是否愿意和他们站在同一条线里,就足够了,不需要其他那么多复杂的理由。
“兄长,什么时候过河?”张飞站在刘俭身边,一边吃一边问道。
他的餐食标准也是和刘俭一样,这让张飞多少有些苦恼,但却又没有办法。
毕竟这是他兄长的军令,而且连刘俭本人也在严格遵守,张飞有什么难处,也只能是尽量去克服了。
“先等等吧,我估计最少也要等一个月之后,才能看出什么时候过河合适,”
“先让将士们这段日子都休整一下……益德,子龙,你们两个人这段时间,轮流领兵出去,往黑山那边多晃悠几圈,假装剿贼,别让雒阳那边的人怀疑了咱们。”
“当然,就算是真的怀疑,也不能让他们找出理由针对我们,我们这次来此屯兵的目地只有一个,就是剿贼,明白吗?”
张飞和赵云当即应诺,随即转身而去,回去商议分工的事情了。
刘俭再次往向黄河对岸的方向,暗道:
“董仲颖,开辟乱世的第一位枭雄,且让我看看你如何出这第一招!”
……
与此同时,因为丁原和张懿的距离距雒阳较近,所以他们比董卓先行抵达了雒阳。
到了雒阳之后,何进在袁基的要求下,着丁原先行入雒阳,担任执金吾,协助他管理禁军。
七日之后,董卓的兵马也抵达了雒阳。
但是不同于丁原的待遇,何进并未让董卓入京,只是让他的兵马在雒阳以西的二十里处驻扎,随时等候调令。
董卓却并不着急,他看过何进给他的手书之后,哈哈一笑,随手便将书信扔在地上,然后命人将他的弟弟董旻找来。
董旻来到了董卓面前,道:“兄长,出了何事?”
董卓笑道:“何进那个屠夫之辈,让老夫将兵马驻扎在雒外,不让老夫进城,也不知在顾忌些什么,真是朝秦暮楚之辈,”
“但此事只是针对于老夫,并非针对于你,你身为奉车都尉,理当在朝中履职,只是这一次随我往凉州平叛暂驻随军而已,汝可以述职为名头,入京去见太傅,替为兄向太傅表明忠诚,另外再向太傅求取一物。”
董旻奇道:“不知兄长想要向袁家老儿求什么?”
董卓笑哈哈的道:“告诉袁家老儿,此番事后,请太傅要么允老夫一九卿之职,要么允我一州牧之职。”
董旻闻言大奇,道:“兄长,你何时又志在九卿,志在州牧了?”
董卓捋着自己的虬须,道:“老夫志在京师,这想法从无改变!”
“但老夫这还未立足,总得给太傅展露一些所求吧?”
“袁家老狗活了六十多岁,最是明白,要用人卖命,被用之人一定是有所求的,无所求者,必是心怀异志!”
“所以,老夫要先向太傅求个州牧啊,九卿啊之类的,让袁老狗觉得老夫志尽限于此,如此才不会疑惑于老夫?懂了吗?”
“兄长高见!我这就准备入城!”
第二百零七章 西凉枭雄之诡
奉车都尉董旻进京述职,但是眼下,新皇刘辩并未亲政,而董旻需要禀明在西北功绩的对象,自然就是何进了。
董旻在大将军府内毕恭毕敬的向何进禀明了最近一年的西北战事,不过观何进的神情,似乎并不是非常的感兴趣,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接着话茬。
于是,董旻随即向何进表明,他的兄长董卓此次率兵回来,就是为了向何进表明忠心,相助何进剪除十常侍,助何进鼎定朝中大局的。
但何进依旧不怎么感兴趣,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董旻心中很是疑惑,但见何进对“诛杀宦官”的事儿并不怎么上心,于是便拜辞离去了。
既然何进不上心,那就去找真正上心的主。
太傅袁隗。
明面上身为大将军的何进统领董卓,但事实上,这个京城中,董卓真正的主人还是袁家。
董旻走后,何进突然接到了宫中传来的旨意,是何太后召他入宫商议大事。
何进心思沉重的过去了。
其实,这几日来,何太后一直不断的再找何进商议,不为别的,就是在商议关于宦官的事情。
也正是因为何太后的连番苦劝,才致使何进从一开始要兴致勃勃的剪除宦官,到现如今的犹豫不决。
今日,何太后召何进入宫,想必一定是听说了何进召丁原,董卓等人入雒之事。
想来,是要跟何进兴师问罪的吧。
果然,方一见面,何太后就对着何进好一番哭嚎。
“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蠢顿如豚的兄长啊!你这个当兄长的,是不把你的亲妹和外甥逼死,就誓不罢休啊!”
自家兄妹,平日里在外人的面前,都是一幅端庄有威严的面孔,但如今关起门来,那各自的嘴脸就不甚好看了,真急眼的时候,真是什么难听说什么。
何进的脸色阙青,额头上的青筋不时的来回跳动。
他此刻也着实是被何太后哭闹的心烦意乱。
“够了!你瞅瞅你,像是个什么样子,如今好歹也是太后了,怎还做出这等愚妇姿态!成何体统!”
何太后伸手一擦眼泪,怒道:“我闹又如何?愚妇又如何!这都已经被人拿着刀子逼到墙角上了!我还怕闹么?再说我如今好歹也是陛下之母,当朝太后,你安敢这般训斥于我!”
何进脸上的肌肉抽了抽。
虽然眼下室内无人,但自己这般训斥当朝太后,确实大违法度,实有失礼之嫌。
当下,便见何进站起身,大行跪拜之礼,口呼:“殿下恕罪!”
何太后哭够了,也闹够了,终于平稳下了语气,对何进道:“兄长,我的兄长!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宦官对于我母子而言,乃是日后执掌朝堂的手足之器,如今陛下年幼,你却要将他们全部诛除,不留一人,数年之后满朝公卿独大,天子便是成年亲政,这朝堂之中,又能有他多少权柄?我母子日后终身受制于人,难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吗?”
“糊涂!”
何进怒道:“你们母子,不是还有我吗?有我在,朝中公卿,哪个敢不将陛下放在眼中?需知,我可是统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靠你?”何太后气的冷笑:“你都要让袁家老狗欺负到家了?你拿什么保护我们母子!”
何进被何太后的嘲讽之言弄的满面通红,若非眼前这女人是他亲妹,还是太后,他非得助跑上去一脚踹她嘴上不可。
长得这般美艳,却依旧被先帝冷落,全她乃公的坏她那张破嘴上了。
何进深吸口气,道:“你需知,我与袁隗乃是合作关系,同录尚书事!”
何太后冷笑道:“你们两个同录尚书事不假,但如今的尚书令,仆射,谒者,哪个不是袁家老儿的人?自打新帝登基,除了给你大将军府征辟了一群党锢名士之外,尚书台哪条诏令出自你的手笔了?”
何进被何太后一番言辞怼的目瞪口呆,半晌方才缓缓开口:“眼下看起来,袁隗似乎在朝中比我权重一点,但他毕竟年纪大了,你等他死了……”
“等不到他死,咱们何家就完了!”
何太后声嘶力竭的再次哭出了声:“你看看那皇城外面,董卓,还有丁原,张懿……哪个不是他袁家的门生故吏!说是除宦官,宦官用这么多兵马来除吗?这分明就是来除你的啊!!”
何进脸色极为难看:“妹子休胡言,我可是统掌天下兵马的大将军!”
“是!你是统领天下兵马,但依我看,你这大将军也快当到头了!如今袁家摆明了是先除宦官,再除你,也唯有你这等愚夫尚在沾沾自喜,犹不自知!”
“等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还未反应过味来!连是谁杀的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一个蠢顿如豚的兄长,你还是乘着我和你外甥未被那些贼臣凌辱,杀了我们好了!!”
何进被何太后呛的无言反驳,最后无奈的一甩袖子,起身离去,只是留下了何太后独自一人在屋中哭泣。
可等何进走了不多时,何太后就不哭了。
少时,却见殿门缓缓打开,十常侍一个跟这一个的走了进来。
“拜见殿下!”
“平身吧。”何太后若无其事的说道。
张让等人纷纷起身。
“太后,大将军那边……?”
“差不多了,已是被我说动了,你们大可安心,我这个兄长虽然反应慢了些,但还是能够看清时局的,他不会做蠢事,你们大可放心就是。”
张让提心吊胆的道:“不错,不错!大将军与我等,皆乃陛下近臣,理当合作共同扶持陛下,一同对付公卿巨室,如今大将军反倒是被士人拉了去,如此我等早晚必会被分而治之的,到时候陛下和太后身边,就无可用之臣了!”
何太后笑道:“张卿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张,定然会说服我那兄长,你们大可不必忧虑。”
张让等人纷纷叩拜道:“多谢殿下!奴等皆承殿下再生之恩德!”
随后,十常侍又轮流给何太后拍了一番马屁随即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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