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在战锤 第243章

　　艾尔并不怕那些人嚷嚷着什么：

　　“一年聚兵，二年养精，三年反攻，五年复辟”之类的口号，也丝毫不担心他们搞各种爱国募捐，游说，调动海外群体的爱国热情。

　　在艾尔翻越伊娜拉势如破竹的征服提利尔之后，最天真的流亡者们也很难再有能通过自己等人的武力，打败艾尔复辟旧传统的信心了。

　　所以他不怕这些人真组织起军队，试图“反攻复国”，但就担心这些人给自己阴着阴着搞破坏，所以干脆自己主动点，帮他们把事情闹起来，这样才有理由下手，或是让别人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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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门关那边，联盟远征军的代表在氏族大会上得到了矮人的隆重接待和欢迎，双方达成了一些共识，海门关矮人承诺在永恒峰群山大会发出正式通告之前，也会以“盟友”的规格来对待这支五千人的远征军，提供其一切日常物资供应，并由矮人收复失地统筹办事部海门关分部筹措一笔资金作为专项劳军的“犒赏”。

　　这种打仗前发钱激励士气的作风据说在当下的帝国非常流行，几乎已成惯例，反正是被远征军的代表们严词拒绝，表示上有君王死命令，下有个人情操德行，都坚决不能接受。

　　会面之后，海门关矮人也确实如他们所说，按照接待盟友的规格接待了远征军，当天就在码头区腾出了一大片区域作为远征军临时驻扎的营地，随后远征军就这么上岸开始修整，准备迎接联盟下一步的命令。

　　然后到了第二天，一个“意外”就发生了。

　　一些打扮的花花绿绿，大多都是年轻面孔的青年聚在了联盟远征军驻扎的营地之外，开始闹事。

　　他们或是打着代表提利尔的白底蓝剑交叉旗，或是扛着代表单一公国的公国旗，又或者是举着米尔米迪亚信仰的圣徽和仪式法器，聚在营地外边喧哗。

　　“野兽人滚出去！”

　　“海门不欢迎侵略者！”

　　“坚决反对大暴君艾尔·残暴者把他的走狗军团派来海门！”

　　“来往的各位请注意———那被野兽抚养，在野蛮和狡诈中长大的暴君将他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派来了此地！南方暴君的军团即将前来进攻这里！和它在南方所做的那样，禁绝正信，并把所有自由人都化作他的奴隶！”

　　他们打出各类旗号，攻讦着艾尔和南方联盟，引来了大量路人的围观。

　　示威的群体无一例外都是出身南方的移民、流亡者，其中有一些年轻人甚至已经是二代、三代移民，对那个所谓的“祖国”可能也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但不妨碍他们对那个素未蒙面，但血脉将会追溯到其上的母国怀揣着的朴素的爱国热情。

　　但在如今的情况下，你说去参加军队，武力复国不大现实，毕竟哪怕全世界从伟大之战以后跑出去的移民群体联合起来，能够拉出来的军队战斗力和艾尔的利刃们相比大概还是有一点点差距。

　　而且也没那个机会，所以他们选择了更简单更省力的办法。

　　抗议示威。

　　他们堵住了一条主要的出口干道，竖起旗帜，拉起横幅，拉来各式装着杂物的木桶木箱堵在道路上，肩并着肩和杂物一起堵住了远征军的人从这里外出的道路。

　　这对哪怕非暴力机构的群体来说也是一种极具挑衅的行动，何况一群全副武装，战意高昂的士兵？

　　但远征军在已经收到通知的主官们控制下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例行站岗和巡逻的士兵对向他们示威的人群使用不理不睬的态度，漠视他们的吵闹喧哗，表现出了极其的克制，只在示威的人群前方拉起了护栏，避免这些人往里深入。

　　但也许是这种无视的态度更引起了南方复国主义者们的愤怒，远征军的做法也得到了错误的解读，示威的人们见到在过去认知、传闻中“凶威赫赫”的联盟士兵此刻默不出声，产生了“他们不敢再海门关动用武力”的想法，于是很快事态就进一步的发展。

　　“砰！”

　　示威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最早投掷了一个空酒瓶，破碎的声音让人群为之一滞。

　　很多人炽烈的情感瞬间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般短暂的平息了，他们紧张的看着站在护栏之后戒备的联盟士兵，害怕后者因为这种如同袭击的行为而瞬间展露獠牙，向他们发动进攻，进行武力驱赶。

　　但远征军战士只是退了几步，做出防备姿态维持着警惕，另边飞快汇报着情况，很快一道命令就传到了“前线”。

　　“全部撤回军营，把路障做好，只要这些人不偷窃、破坏我们的物资，伤害我们的人，就随他们去。”

　　于是远征军的士兵们忙里忙外来去匆匆，在示威者们同样警惕的注视之下，又加了几重护栏后，干脆直接回到了营地中，闭门不再外出。

　　这一行为立刻引起了示威群体的热烈反响，他们欢呼着，认为这是敌人的退却，敌人的失败，于是立刻就有效仿者，开始用手头的各种杂物砸向临时拉起的护栏之后，很快，更多的人开始有样学样，各种噼里啪啦声音不绝于耳，场中一片狼藉示威者们欢欣鼓舞，他们成功的迫使了联盟退缩。

　　有激进的示威者甚至越过护栏，踏入实质上已被划定为“军事区域”的营地范围内，在同伴的帮助下站上了高地，挥舞着手中的提利尔国旗，一时引起全场一阵热烈的欢呼和赞誉。

　　“把侵略者赶出去！”

　　人们大喊着，仿佛胜利唾手可及。

　　但很快，他们就会知道，当下的得意并非无有代价。

第一百一十五章：冲突

　　得知“盟友”的驻地遭到围攻后，海门关矮人大吃一惊，连忙召开商讨大会，同时又紧急派去宪兵维持局面，以免事态恶化发展。

　　就如米莎所设想的那样，甚至还要更进一些。

　　矮人需要联盟的帮助，并且这还是在他们占理的情况下。

　　示威的当日，就有超过三十名南方示威者被拘捕问话，他们中既有流亡者，又有已经海门关扎根了的二三代移民，但无论哪一种身份，无疑都给海门关带来了很坏的负面影响。

　　诺恩·铜须拉着老矮人格拉丁和一众年轻的“小胡子”们在得到消息之后就赶到了现场，早于宪兵抵达，他们对那些闹事的示威者们破口大骂，甚至亲自动手推搡。

　　矮人的战斗力比这些人强悍，加上底盘稳固，以低打高，虽然不能使用武器削腿反大，但却依然把示威者们“打”的节节败退。

　　后者骂联盟，毕竟首先是有“国仇家恨”摆在那，骂的理直气壮，骂的有理有据，年轻人嘛，心气起来天王老子都敢干，很正常。

　　但对上矮人，他们就没那么大胆子了，毕竟再如何说，海门关毕竟是矮人的城市。

　　但也有不服气的会和诺恩等矮人硬怼，“好意的提醒”后者：

　　“所谓联盟是个贪婪的怪物，他们的领袖是个无信的小人！暴君！”

　　“千万别被他们一时的友善所蒙蔽！埃斯塔利亚的教训就在眼前！”

　　示威者中埃斯塔利亚出身的人嘶声力竭的呼喊着，而诺恩则不屑的喝到：“我亲自去过玛格丽塔，那里如今可比十年前要好太多了！”

　　“你们指责一位品德高尚的君王是篡位者，但就我所见，玛格丽塔的人民似乎从未如此觉得！”

　　双方僵持不下，矮人把示威者从营地里驱逐出去，但也没有说把他们彻底赶走，他们并非宪兵，并没有这样的权力。

　　而很快，正牌的海门关宪兵队就来了，先是一队全员人类的武装力量匆匆赶到，排起队列，竖起宪兵警旗，然后数名军官样的人走上前来交涉。

　　但很快又被诺恩骂了回去。

　　因为这些宪兵军官竟然说什么：“收到情况，这里有人聚众闹事影响秩序”，要求当事双方各派出代表和涉事人员前往治安处接受审问。

　　本来这还算正常，但他们却对一边还在喧哗耀武扬威的南方群体视而不见，只要求远征军立刻派出代表，“交”出涉事人员由他们带往治安处。

　　于是再愚笨的人也能察觉出不对，诺恩立即知晓，这些人显然和远征军入港时遇到的小麻烦同出一源。

　　海门关内的南方移民、流亡者群体，对灭亡了他们母国的“联盟”存在不小的敌意！

　　并在得知联盟即将和矮人达成合作之后非常不满！

　　以南方人好勇好斗的性格，不是多能忍耐的性子，联盟的远征军出现在海门关给他们带来了不小的威慑，流亡者群体中甚至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就出现了：

　　“野兽人想和矮人达成协议！它们派出军队帮矮人打仗，而矮人则会把我们全部交给他们！”

　　这样的谣言。

　　引起了包括移民群体在内的极大恐慌。

　　所以他们才会在得知消息后第二天就跑来抗议示威。

　　如果不是怕远征军动武，那么来示威的人里可能不仅年轻人，还会有老人和妇孺。

　　人类宪兵态度强硬，而诺恩等人也一时无语，他们在海门关内没有职务，而且远征军驻扎的码头区域在西城，这里多是定居者，矮人没那个精力去管理，所以西城区有着很高的自治度，甚至权力机构自成一体，基本都是从定居者中来的。

　　只要拥有宪兵身份，那确实就有着执法的权力。

　　他们一时僵持，而联盟远征军也适时派出了代表———以及两队全副武装的士兵，移开了护栏，将铜须团队礼貌地邀请入内避开事端后，取而代之和挑事的人开始对峙。

　　身披重甲的怒角督军站立不动的时候宛如一尊铁塔，它们一手持长戟，一手拿盾牌，腿甲上还别着六柄短斧用作投掷，从头到脚，全副武装，头盔上的尖刺甚至可以在贴身肉搏的时候作为撞角，只有怒角兽们强悍的身体可以发挥这一套的威力。

　　如果不是如今身处异国城塞，又是在闹市，顾虑影响，所以这套装备并不是完全体，至少非常适合巷战中使用的巨魔炼金炸弹就没有佩戴。

　　否则轻易就是一场大火，伤及无辜不可避免。

　　但就算这样，光是比普通士兵高出半截身，横向更是直接能够填进去两个人的魁梧，光是往那一站，对敌人就是一种莫大的威慑。即便是在战场上，训练有素的提利尔雇佣军看到自己对面有一队这样的“怪兽”时都免不了心生绝望，何况这些手无寸铁的示威者？

　　如果远征军向前推动，那必然是一场血腥的屠杀，影响波及之广，要远胜于托巴罗，但好在联盟的士兵都展现出了超强的纪律性，列队就列队，防备就防备，面对闹事的人既不表现出愤怒，也不会有什么羞愧，完完全全的就是一种漠视的态度。

　　“就是它们！就是它们！野兽！怪物！暴君的刽子手！”流亡者中有人惊恐的呼喊道，似乎被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而很多从未和那个“暴君和他邪恶的军团”打过交道的移民者们，则在队伍中用紧张警惕的目光注意着对面，害怕他们忽然举起武器，朝己方发动进攻。

　　武装士兵的出现让宪兵军官的声调都不自觉小了一度，他们派出代表，鼓起勇气走到联盟士兵的阵型前请求交涉。

　　远征军的代表在得知了他们的“诉求”后，不置可否，表示也许这件事需要“更高的力量”来解决。

　　然后退到了队伍中，双方就这样沉默的在一条重要的主干道上僵持，随着时间的推移引来了越多吃瓜群众的围观。

　　而很快，海门关矮人的宪兵也抵达了现场。

　　他们在已经尽可能迅速的赶赴现场了，但矮人的腿迈起来确实......

　　“铜须家的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矮人宪兵队一抵达，其首领就扯着嗓门大声嚷嚷着。

　　从其穿戴和胸前铭刻着的一个独特的徽章标示可以看出，这是一位矮人族长！

　　诺恩·铜须眼前一亮，正要上前，却被格拉丁按住了肩，随后老矮人亲自走了过去。

　　“我们的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烦。”

　　老矮人的出言让不少人心里一凉。

　　“嗯？”矮人族长眼睛一亮。

　　“格拉丁，能被你当成朋友，看来人还不错。”他嘟囔了一句，又看向尬在一边的人类宪兵，语调上来了：“说吧，我听听怎么一回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恶地里的佣兵

　　这是【老兵】佣兵团踏足恶地的第一个月末。

　　他们的人数从鼎盛时期的八百人锐减了三分之一。

　　六百一十九。

　　包括主职不负责战斗的后勤人员在内，这就是罗德里安身边所有的人了。

　　而这样的一支队伍，在这个除了崎岖怪石，戈壁石滩以外，连植物的颜色都和这片土地出奇一致的荒芜恶地中，哪怕只是一团偶然吹过的热浪都可能将他们轻易拍的粉身碎骨。

　　好在核心的成员都安然无恙，这是罗德里安心里为数不多的安慰。

　　他现在心里有些后悔，他不后悔来到此地，只后悔不该托大，该做好完全的准备和了解后再行进发。

　　罗德里安曾在诺斯卡山脉的冰天雪地中厮杀，在那里他洗去了过往的颓废，一个胜于过往的战士重新归来———见识过诺斯卡之后，他已经以为世界上应该不会再有第二地方有如此的危险。

　　不管是来自其他生物，甚至包括队友，还是自然......但他显然判断错了。

　　恶地是一个对包括所有在这里活动的人，即便是所谓的“土著”来说都非常危险的地方。

　　大量在这片荒芜土地上徘徊的绿皮部落、因为各种原因聚集在此的溃兵流亡者、成群结队的土匪和罪犯，以及更加可怕的邪恶势力......严酷的环境，灭亡古国的废墟是这片土地上硕果仅存的文明痕迹，这里极其不适合定居。

　　从这里行经的旅人们不需要多远，就能发现某场战斗的遗址，邪教徒献祭、黑暗仪式、疯狂的Waaaaagh，在整片土地上充盈。

　　除了被腐化的艾索洛伦大森林以外，这里是世界上为数不多对混沌邪神的崇拜还在“流行”的地方。

　　层出不穷的邪教徒团体、癫狂的愚行兽群......甚至有传说，在恶地的深处，如果遇到了某些看似安全的聚落，千万不要冒着投宿的侥幸靠拢过去，只因那些表面“正常”的居民，面皮背后实则是一群疯狂的邪神奴仆，他们被邪教徒所操控，在恶地之中躲避秩序的清缴，以进行那永无止境的亵渎仪式，他们会腐蚀或是残杀掉一切靠近他们的外来者，将其投入到黑暗邪神的祭祀之中，以求取悦他们的恶魔主子。

　　这里混乱的魔法之风从未受到过约束，在这里安放引路石，竖立白塔、要塞的代价大到奥苏安难以承受，滂湃的混沌之力在这成千上万年的肆虐，以至于这片土地上虽然荒芜到寸草不生，但却有着无比丰富的次元石矿产，有一些荒原和盆地之中，甚至大量宝贵的次元石就裸露于地表之上，凡所经过者，只要了解这些散发着幽绿黑光，如同宝石般的玩意其珍贵的价值，就不可能不对其心动。

　　而一旦选择靠近———那就永远无法脱离！

　　“是什么物质使圣徒变为凶手、贞洁者变为淫贼、人类变为变种人？啊，亲爱的次元石，梦想的缔造者、命运的改变者、莫德海姆的毁灭者，以及造成无数炼金术士和学者死亡的杀手。但是，幻象、神迹、奇迹……当然，还有疯狂、变异和死亡的风险......”——努恩炼金术士索伦·德特罗夫。

　　这些伊希尔之力纯粹的结晶会腐蚀所有接近它们的凡人，那些满怀发财美梦，贪婪地收集了大包小包次元石随后打算走出恶地的蠢货，最终都会在一个夜晚，或是一场步行的过程中就发生可怕的畸变，有的人活了下来，但其已然完全疯狂，变为畸形的有蹄者，和疯狂的野兽为伍；有人皮肉脱落，神智失常，最终在越来越重的肉体腐蚀和可怕幻象中无声无息的死在了恶地。

　　只有混沌野兽和斯卡文鼠辈们或许能够通过某些方式，利用这些混沌之赠的力量。

　　但每年都还是会有许多怀着发财梦想的人扎进恶地之中拾荒，为这片本该禁绝生灵入内的黑暗之地贡献一具新鲜的血肉之躯。

　　而罗德里安的队伍却必须艰难的行进，在这个可怕的地方挣扎。

　　他的手里只有一份地图。

　　联盟之主亲手交给他的地图。

　　上面记录着一个地标，一个被标记为“白骨之塔”的地方，和一条弯弯曲曲的路线图，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这是艾尔通过祭祀，从全知者那获取到的一份地图。

　　如果靠自己去探，至少得投入个大半年的时间，乃至上百条人命。

　　而那地图的终点，白骨之塔，则是艾尔此次东征，除了帮助矮人收复失地、猎杀黑暗征兆以外，一个十分重要的目标。

　　艾尔的大军还在为前线战事做着准备，他计划一切顺利，就兵发巨人塔———但并非为了夺取这里，而是要让这座由来自南方、边境亲王领的殖民者们在旧精灵殖民地的遗址上建立的港口城市为他所用，为他的远征船队提供一个半路上可供补给的落脚点。

　　然后继续从黑水湾北上，一路直达巴拉克·海门，在那里获取矮人的补给后向东进军，穿过一片相对于南恶地来说没那么危险的荒芜平原，抵达黑岩堡前线。

　　但同时，艾尔也会在巨人塔留下一支偏师，向恶地内部缓缓推进探索，为他解决主线任务，开始清支线之后做准备。